《新岳》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新岳- 第24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柔福看出来气氛不大对劲,走上前挽住师太的手臂介绍说:“震哥,这位就是静真师太,从小把我带大,就如柔福的娘亲一般。”
闻听此言静真师太微微一笑,拍拍臂弯里柔福的小手,眼角淡淡的皱纹里满是慈祥。
岳震心中一颤,也不由有些后悔。柔福自小在静真身边长大,老尼姑在她心目中的地位于亲人无异,自己这样做有些过份了。柔福在自己面前从未提到过父母亲,岳震猜想即便她的双亲在世,与柔福的感情也很是淡薄。如此想来,静真也算她有数的几位亲人之一,自己这样的态度岂不让玉人作难?。
冷眼旁观的静真女尼,怎能看不出少年写在脸上的心事,淡然一笑。
“岳公子还是一片赤子之心不善作伪,只是贫尼半路出家寄身庙宇,身上的武功却于佛家没有半点关系,今后岳公子就不要称什么前辈了。”
“那怎么行?!”柔福焦急抢着说:“怎么说震哥也是您的晚辈啊。”
静真不禁哑然失笑,脸上的线条柔和了许多。望着不住点头的岳震含笑道:“贫尼这边你们不必担心,不会反对你们继续交往的。”
岳震心中顿生好感,欣喜之情也将刚才心里那点芥蒂赶的无影无踪。那知静真师太面孔一板,语气异常的冰冷生硬。
“我也知道岳公子你家世显赫,还好我们柔福完全配得过你。贫尼只是想警告岳公子,倘若你若日后辜负了柔福,不管你家世如何,身后有怎样的佛门背景,老尼姑我就算是拼了这条性命,也绝不放过你!”
听到‘家世显赫’这几个字,柔福吓了一大跳忙要张嘴询问,却被静真摆手拦住。
“今日天色已晚,柔福你有什么话,咱们回去再说吧。”
静真的话让岳震觉得遍体生寒,如坠冰窖,脑海中纷乱如麻一时间无法梳理清晰。眼前这位出家人可不是仅仅抚养柔福这么简单的,应该说是这个女孩的保镖才更准确一些,由此看来女孩身后的家族可能已经把自己查了个清清楚楚。
想到这些,以前一个不愿意面对的猜想又重回到岳震的心头。
‘赵’姓之所以排在《百家姓》的第一位,是因为《百家姓》是宋朝人编撰的,是因为宋朝的皇帝姓赵。
命运真是充满了无奈与巧合,茫茫人海芸芸众生,偏偏让我岳震遇到了她,这个秀外慧中的女孩子,这个让我心仪的好女孩。诸般的迹象摆在面前,岳震虽不情愿可还是打碎了自己的那点侥幸。赵柔福,极有可能是皇室家族中的一员,她常提及的叔父是一位郡王或者亲王之类的人物,而且还手握朝中重权。
眼前岳家看似风光无限,可父亲岳飞总有一天会和皇权势如水火,到那时我该怎么办?!
十三岁的少年猛的卷进如此复杂漩涡里,顿时手足无措,脑子里一片空白。
“震哥···震哥!”柔福怯生生的低唤,根本无法将岳震拉回到现实之中。望着情郎苍白的面容和那双茫然的眼睛,姑娘也是柔肠百转,亦喜亦忧还有几分迷惑。
师太充满了威胁的话语,如针刺般扎在她的心里。想想震哥巍伟男儿,面对如此不留情面的恫吓,柔福感同身受却又无力抗争什么,还要苦苦忍着去抚慰心上人的冲动,这其中莫名的辛酸让柔福险些落下了泪来。
情郎来自鄂州家世尊贵,身份自然是呼之欲出。柔福一番欣喜之余,又有几许担忧浮上心头。
九叔向来对自己宠爱有加百依百顺,想必不会反对。但同样疼爱自己的十叔,一直就对手握重兵的将领们颇具微词,这样的成见也不免影响到他身边的人,从师太刚刚的态度就不难看出。但长此以往,总不能委屈震哥一味的退让吧?。
柔福揪心的还不是这些以后的事情,眼前心上人的姿态让她既心痛又满腹的疑惑。
没有被人威胁后的忿怒,可震哥的脸色为何这么难看?那双灵动的眼睛仿佛在霎那间就失去了神采,充满了呆滞与空洞。
“震哥,震哥你怎么啦!”
岳震这才堪堪回过神来,看着柔福眼里的愧疚与关切,露出了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摇头说:“没事,柔福你跟师太先回去吧。”
“噢”柔福乖巧的点点头。“等雨停下来震哥你再回去,秋雨寒重莫淋坏了身子。”说罢她就要转身而去,蓦然又想起了什么,回头说:“近日柔福定会陪着师尊到店里去,震哥告诉那位张伯伯不要再错过了。”
“嗯”岳震应道:“明天我要出趟门,一定告诉张老先生在店中等你们。”
柔福眼瞅着爱人寥寥寡欢的神情,只觉得千言万语哽在胸中无从说起,只是嫣然笑道:“震哥一路上小心了,柔福等你回来···”
望着柔福撑起雨伞挽着女尼离去的身影,岳震黯然伤神,轻轻的一句‘等你回来’传递着女孩涓涓深情,玉人她情深意重,更让他心似乱麻彷徨无措。柔福渐渐显露出来的身世,就如此时天空的乌云笼罩在他的心头。
柔福二人步下石阶慢慢远去,但两人低声的交谈还是飘进了岳震的耳中。
“柔福啊,你怎么这般任性,王爷不是早说过不要再管她的事了?静真也觉着他们这些所谓的文人墨客,除了整日里无病呻吟就是会惹麻烦。”
“不会有什么麻烦的,师太您放心。师尊她晚年如此的坎坷,好不容易有了故人的消息,柔福怎能不闻不问?”
“唉,柔福你这般善良,未必会有···”
老少二人絮絮叨叨中渐行渐远,两条身影慢慢淹没在漫天的细雨之中,只留下望湖亭上呆呆发愣的少年。
秋雨沥沥更让人凭添烦情愁绪,岳震的心里就好似此时的湖面,点点滴滴漪澜不止。
不知王爷家的千金小姐在这个年代是被称为‘郡主’还是‘公主’呢?柔福郡主,好美好温馨的名字啊。试问世上那个男人不想娶这样一位金枝玉叶却又温柔贤良的妻子,为何我却宁愿她是个寻常人家的女子?就因为我带着前生的记忆而来,就因为我清楚历史将走向那里?。
无数个问号盘亘在岳震的心头,也让他第一次厌烦甚至有些痛恨脑子里那些前世的印迹。
“柔福等你回来···等你回来···”
姑娘的款款深情萦绕在心头,也犹如铅块一般沉沉的压在岳震胸口,此刻的他才体会到,什么是生命里无法承受的重量。抬眼望去,灰亮的湖面上漾起了淡淡的水雾,朦朦胧胧的轻纱般将周围映衬的如梦如幻。烟雨江南,江南锁在烟雨之中何处是归路呢?。
“呼!”岳震使劲的呼吸着挺起胸膛,仿佛要把胸中的闷气一次全宣泄出去。嗅着湿润微凉的夜风,新鲜的氧气让他的思路渐渐清晰起来。
如今宋室江山已经丢失过半,要是没有父亲、韩世忠这样的将领们苦苦支撑,恐怕金人的铁蹄早就踏上了江南——这片千百年来让异族垂涎的沃土。
但大宋自立国以来,一直奉行抑武尚文的治国方略,统兵将领定期轮换、宦官监军等等如一道道沉重的枷锁,使得军方统帅们根本无法施展,老帅宗泽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静真师太刚才的一番话语,也许是皇室想通过这件事向岳家、向军方传递一种讯息,赵氏一族将暂时抛开对军方重臣的戒备,君臣一心全力维系这风雨飘摇的半壁江山。想到这些,岳震顿觉十分凝重也很无奈。
简单自然的两情相悦原本不需要什么理由,可放到自己和柔福身上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了,不管事情发展成什么样子,一定会使许多人的命运发生改变,这是自己万万没有想到的。
“唉,柔福啊!谁让咱们生于帝王将相之家呢?”岳震望着雨中的西湖自言自语着。
既然已经不再是一个人的事情,还是尽快回家听听父亲的意见,在这里胡思乱想也于事无补,眼下的当务之急还是先去鄱阳湖解决鲁一真的事,可千万不要闹出什么乱子才好。
雨好像是小了很多,却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拿定主意的岳震顶着毛毛细雨一路疾驰赶回了‘佛缘阁’。
回到后院看见自己卧室里还亮着灯火,心想一定是张、禄两位老伯在等着自己呢。
见东家湿漉漉的跑回来,张飞卿呵呵笑道:“呵呵···真是天公不作美呦,好好的一场才子佳人相会于花前月下,就这样泡汤啦。震少可曾探到人家姑娘是那家的千金?芳龄几许?也好让老禄回去禀告你娘亲早早准备聘礼哦。”
原本是老先生逗大家一笑的玩笑之语,那知却触动了岳震的烦心事。禄伯看着少爷的脸色阴沉下来,虽心生纳闷还是赶忙岔开了话题。
“这事不急,还是先让震少把湿衣换下来吧,小心冻坏了身体。”
“是的,是的。”张老先生识趣的和禄伯一起站起身说:“震少快快换上干爽衣物,稍后再到我俩的房中来一趟,有大事商量呢。”
脱下湿答答的衣服擦干身子,换上干净衣物岳震感觉舒服多了,沉甸甸的心情也轻快了许多,他这才出门拐进了二老的卧房。
还未进门岳震就已经感到酒香扑鼻,禄伯看他进来笑着说:“这些日子咱们三人总是各忙各的,今天好不容易能聚到一起。快来震少,先干了这一碗驱驱寒气。”
接过酒碗岳震也看到了禄伯满是关切的眼睛,一阵温暖流过心头,不由得有些动情道:“是啊,到临安的这些日子让两位伯伯受累了,小子我实在很惭愧!二老的功劳绝不比那些上阵拼杀的战士差半分,今后岳家军收复的每一寸国土里都有您二位的汗水,来!我代岳家上下和军中的千千万万将士敬两位伯伯一碗。”      

第三十六节
    两位老人被他的一番话语勾起了久违的情怀,顿觉先前所有的劳累和辛苦都是不值一提的。
张飞卿也曾在军中效力,自是另有一番嘘吁。“离开军营好多年了,也好久没有这种热血贲涌的感觉啦。本来老汉以为这一腔热血已经冷却,没想到天亦见怜,垂垂暮年还能有幸追随震少,能够为光复大计尽一份绵薄之力。好!只为震少这一句话,老汉粉身碎骨也甘之若饴。”
禄伯早就等的不耐烦了,“就是就是,废话不说,先干了这一碗!”
‘叮’三只酒碗撞到一起,酒花随着欢声笑语洒落在房间里。
“痛快,痛快!”张飞卿放下碗拂去胡须上的酒渍笑道:“哈哈哈··老禄哇,你有没有觉着自从结识了震少,咱们的这把老骨头好像一下子年轻了许多?老朽此时还真有些‘老夫聊发少年狂’的感觉呢。”
禄伯不住的点着头,欣慰道:“震少胸怀大志却又待人坦诚,莫说是年轻人喜欢与他交往,就连鲁一真和咱们这些老头也一样愿意为他鞍前马后。”
“看我这记性!”说到这,禄伯想起了另一回事,拍着脑门说。
“掌灯时刻震少你刚刚离去,冲索多吉就和那个西辽人萧雍寻上门来,我问他们有什么事,萧雍说他刚到临安就来看看你。那小伙不错,是条汉子,只是总让人觉着眉宇间锁着太多的心事,唉!可能是把亡国失土看的太重喽。”
禄伯叹息着评价萧雍,岳震倒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反正自己短期内也不会离开,早晚会有相见之日。相比禄伯提起的鲁师傅他显得更为上心,马上问起来。
“说起鲁师傅,禄伯您可曾知道临安到鄱阳湖怎么走最快呢?”
“震少不用挂心,老汉午后便去码头订好了船只,明个一早老汉就陪你走一趟,听船家讲要是顺风的话,第三日天不亮就能到了。”
岳震闻言挠着鬓角赫然道:“什么事情您都为我打点妥了,小子岂不真成了甩手掌柜啦。我看这样吧,黄佐那里您和我一样也不是很熟,加上一路颠簸辛苦,您还是不要去啦,就留在店里与张伯盯着卖画的事情如何?”
“不妥,临安有彪子几个帮衬着,张老哥这里不会有什么差错。”禄伯面带忧色的反对说。
“黄佐一帮子都是些桀骜不逊之辈,要不然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老汉怕震少你年轻气盛,万一和他们闹僵了,到时候大家的面子上都过不去,怎么说他们现在也已经是岳家军,和咱们是一家人了。”
别看岳震一付自信满满的模样,其实他心里也一直打着小鼓,也一直在斟酌着怎么处理这件事情的腹案。
张飞卿见他拧眉思考,就出言帮着分析起来:“这些被招安的部队,和北朝时那些梁山好汉的情况极为相似,他们原先脑子里根本没有什么纲常法纪,凡事全凭好恶快意恩仇,现在摇身一变成了正规军,更是肆无忌惮了,所以你也很难用精忠报国之类的道理来说服他们。”
禄伯点头道:“老哥说的不错,这次我家元帅顺利的剿灭杨么,黄佐所部可谓功不可没。听说黄佐纯粹是被你爹的气度胸襟所感,震少你也不妨在这上面动动脑筋。”
“老爹气吞山河的风采,岂是我这样的黄毛小子能学来的?”岳震笑着说:“不过老爹是老爹,我是我,呵呵··本少也想到了办法,到时候肯定能让这位洞庭一霸乖乖的放人。”
“震少打算怎么办?”两位老人家虽说打心眼里佩服他这种舍我其谁的霸气,可还是有些不放心,于是异口同声的问道。
岳震一本正经的回答说:“张伯你刚刚把洞庭降军比作梁山好汉,小子觉着很是贴切。这位黄佐就好比当年的宋江,他肯定是觉得跟着我家老爹能够建功立业,终有一天会封妻荫子、光宗耀祖,但谁敢说他手下的那些大小头目们都和他有一样的想法?所以这件事其实是好事,倘若处置得法将会省去以后的很多麻烦。”
张飞卿无奈道:“震少你依旧‘恶习不改’啊,喜欢吊人胃口,说了这么一大套也没讲究竟打算怎么办。”
“武斗、文斗随他挑!”岳震摊手耸肩道:“武斗就是各凭本领大战三百回合,文斗自然就是抱着坛子喝酒,先醉倒了就算谁输了呗。传说中的江湖好汉们不就是谁酒量好、谁拳头大谁就能当大哥吗?这就是我的办法,就这么简单。”
二老见他顽皮的模样忍不住一齐失笑,心里也都赞成他的法子,粗鲁直接还真是符合那些江湖豪强的性格。
敲定了鄱阳之行,三人的话题自然又回到了画上,张飞卿向岳震道出了最新的消息。
得知真的有人肯出三百两黄金购买这幅《将军饮马图》,岳震不禁踏踏实实的松了口气,但也注意到张老先生欲言又止的神情。
听到东家询问,张飞卿皱眉说:“老朽多次打听,可骆胖子就是不肯透露买主的真实身份,只是含含糊糊的说是荆湖一代的商旅。这话就值得推敲了,要说临安的暴发户附庸风雅想混个名声倒也可信,老汉是怕文思院设了个局等咱们入毂呢?”
岳震闻言埋头思索了片刻,抬头轻笑道:“张伯多虑了,我想这种事不大可能。骆胖子绝不敢串通官家坑字画商人,除非他是不想在这一行混了。”
“我就说吗!”禄伯拍着桌子得意道:“怎么样老哥?老汉与震少想到一块了吧。”
毕竟这幅画价值不菲而且事关重大,岳震也不敢掉以轻心。点头沉吟着:“张伯如此谨慎没错,我和禄伯走后您叮嘱彪子他们一定要小心,多做几手准备以应对不测。”说完他心道,我们还有隐藏在暗处的宗铣呢。
该商量的都商量过了,岳震帮着二老收拾好碗筷就要回屋睡觉,一只脚踏到了门外猛的想起柔福交待的事情,这又转身回到屋里。
两位老伯迷惑的看着一脸笑容的岳震,不知道他葫芦里买的是什么药。
“张伯这几天就呆在店里吧,骆胖子那边告诉他,想交易就到店里面来交割。赵姑娘说您要找的人这两天可能会上门哦。”
张飞卿听闻脸色一变嘴角抽搐了几下想说些什么,却是张口结舌难吐只言片语。
岳震不禁有些奇怪,按理张老先生应该很激动才对。忍不住问道:“怎么张伯,故人有了消息难道您不高兴吗?”
“唉!”张飞卿轻叹了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