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奸投喂指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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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奸投喂指南- 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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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在此时,忽闻远处一阵骚乱。陆听溪发现那是谢思言要引皇帝去的方向,当即往那边去。沈惟钦随后亦跟上。
  陆听溪赶到时,已是围了一堵人墙。做寻常打扮的咸宁帝立在中间,盯着地上瑟缩着喊冤的常望。常望大抵知晓咸宁帝不欲暴露身份,一时惶急,倒是只会口称冤枉。
  陆听溪瞧见常望身边另跪着个妖娆女子,觉着这大概就是与常望相好的风尘女子了。那么这件事差不多就算成了,原来谢思言另留了一手,没有沈惟钦也能将后头的计划继续下去,竟不早说,早知道她就不承认诓了沈惟钦的事了。
  不多时,常义闻讯赶来,自道教子无方,再三请罪。咸宁帝深觉常家人不争气,面色难看至极。他命随行的锦衣卫将常家父子暂且带下去,几个锦衣卫才走,过往行人中竟有两人倏而暴起,分别从随身褡裢里掏出一把鸟铳,奔着咸宁帝身后的沈惟钦疾冲而去。
  咸宁帝安逸已久,哪见过这等阵仗,大呼护驾。灯市上人丛稠密,众人惊恐乱窜,此处道窄,混乱中,咸宁帝竟一时无法脱身。
  沈惟钦与其中一名刺客缠斗一处,另一刺客趁机端起鸟铳瞄准。沈惟钦四处挪移,与咸宁帝相去不远,咸宁帝惊骇发现自己竟在鸟铳射程之内,吓得面色惨白。就在对方将扣动发机的刹那,一个人影迅疾飞跃而来,将咸宁帝一把按倒在地,自己以身相护。
  咸宁帝定睛一看,这人竟是谢思言。
  那刺客冲来,谢思言飞快推开咸宁帝。借着谢思言翻身站起的空当,刺客这回改为朝碍事的咸宁帝瞄准。
  谢思言奋不顾身挡在咸宁帝身前,刺客扣动了发机。
  “嘭”的一声巨响。

  ☆、第58章 第五十八章

  巨响爆出的刹那; 人潮中尖叫铺天盖地。
  咸宁帝继统多年; 自认胆大心狠; 但在听见那一声巨响时,硬生生打了个寒颤。
  虽然谢思言的身量足够高; 已经完全遮挡住了他; 但清楚地知道黑洞洞的鸟铳口正对着他,仍是生出一种濒临死亡的巨大惊怖。
  陆听溪早在常家父子被带下去之后就被陆听芝拉到了人墙外头。变故太快,等发现有刺客; 往那边赶; 未行几步,就听到了那一声巨响。既有人高呼刺客手中有火铳; 那么那一声应当是铅弹出膛的声音; 但为何动静那么大?
  众人惊恐望向谢思言,谢思言还好端端立着。两个刺客已趁乱跑了; 地上散落一地鸟铳残骸。谢思言上前查看一番,回身对咸宁帝道:“陛下; 那把鸟铳炸膛了。”
  咸宁帝惊魂未定,强稳心神; 命人全城缉拿刺客; 又命人将那些鸟铳的残骸带回去,匆匆钻入轿中,带着一干人等作速回宫。
  他回宫更了衣; 又喝了一盏参茶; 这才缓过来些许; 命人将谢思言与沈惟钦带来。
  二人到后,沈惟钦施了礼就开始请罪:“惟钦万死!惟钦累得伯祖父置身险地,若伯祖父此番有何闪失,惟钦纵死千次万次也难赎其罪!可恨惟钦其时自顾不暇,又被那贼人缠得脱不开身,否则无论如何都是要赶去护伯祖父周全的……”言罢,惊惶伏地。
  咸宁帝沉容看他。
  此番是沈惟钦撺掇他出宫微服观民情与民同乐的,如今出了这等事,沈惟钦的确可疑,那刺客虽是冲着沈惟钦去的,但后来到底是将矛头转向了他,难保真正的目标不是他。
  但他转念又想,沈惟钦若真想对他不利,为何要自己亲自引他呢,这岂非徒然惹疑?沈惟钦好歹是楚王的孙儿,不会干这等蠢事。况且,而今楚王府也尚未到能与朝廷抗衡的地步,不会冒这个大险。
  他又看向谢思言。
  谢思言道:“此事蹊跷,陛下定要彻查。”
  “今次多亏了谢卿,却不知谢卿今晚是出来做甚的,如何来得这番巧合?”
  “陛下明鉴,臣自得了陛下与臣的那对天竺鼠后,不胜惶恐,深觉当好生养着。臣这几日都在翻查古书,找寻护养之法,前日终于找出了些眉目,就想趁着今日上元百货齐全,来凑齐天竺鼠的日常嚼用。不想半道正遇着陛下遇险。”
  平铺直叙,既不赘言解释,也不夸功。
  咸宁帝面色几变,心中波澜翻覆。
  谢思言出现得太快太巧,他不可能不起疑,但若说这是谢思言策划的,也说不通,他是国公府世子,登科一年已是正五品的郎中,本就是前途无量的,何必急在这一时,以护驾揽功,暴露的风险过大,这根本不合常理。何况此事又牵扯出钟氏,若是谢思言筹划,岂非过于明显,一个能送出那等正旦节礼的人,怎会做这等不审慎的事。
  咸宁帝辞色渐缓。
  凑巧不表示就不是真的,他大抵是疑心病太重了。
  咸宁帝轻叹:“朕身边那几个老臣,一见变生不测,俱是呼喝着护卫们护驾,自己躲得远远的,也只有谢卿,舍身相救,朕深感慰,定大加褒奖。”又转向沈惟钦,见他眼角微红,忖着约莫是吓的,暗暗摇头。
  沈惟钦到底还年轻,若非楚王按着他的头让他练了些防身的本事,当时怕要殒命当场,眼下大抵也是担心连累楚王府,哪有不忧惧的。
  咸宁帝摆手:“你们今番也受惊不小,好好的一个上元佳节,竟成了这般光景。都回去歇着吧。”
  谢思言又确认了咸宁帝未曾受伤,这才退了出去。
  两人从东华门出宫,又回到了先前的灯市。陆听溪看人吹糖人看了半日,见谢思言回返,忙上前问他安否。方此刻,一阵人声由远及近,陆听溪辨出了个熟悉的声音,回头一望,对上了陆听芊焦急的脸。
  陆听芊顾不得行礼,到得近前径问一旁的沈惟钦可曾伤着。
  “妾身适才也在附近,听闻这边出了事,赶到时正瞧见世孙这边的小厮,问了方知是有人刺杀世孙……世孙可曾伤着?”陆听芊面上难掩紧张焦灼之色。
  陆听溪默默看了眼旁侧立着的吴詹。吴詹便是咸宁帝给陆听芊指的那个安庆伯家的子弟,陆听芊如今的丈夫。自打陆听芊近前慰问沈惟钦,吴詹就似乎手脚不知往哪里放,沉默低头,极是不自在的模样。
  他站在灿灿灯海里,一阵劲风来,衣角扬起,斜刺里飞来一物,从他头上轻擦而过。陆听溪定睛一看,发现那是一盏仿油菜的灯笼,绿油油的荧光在一众杂色花灯里,显得格外惹眼。
  沈惟钦淡淡斜乜陆听芊一眼。
  这女人又是急问他安危,又是口称什么瞧见了他的小厮,无处不在彰显自己与他的熟稔,又无时无刻不提醒着众人,她曾跟他议过亲。可实质上,他跟她又有何情分可言,当初的赐婚本就是阴差阳错造就的。但如今陆听芊这架势,倒好似他们是劳燕分飞后终得重逢的苦命鸳鸯一样。
  诡异的阒寂之后,沈惟钦理都没理陆听芊,率着一众从人,拂袖而去。
  谢思言看了陆听溪一眼,示意她最好也快跑,辞别离去。
  陆听芊扫了眼此刻跟来的陆听芝,面色愈加不好看。
  陆听芝都还没出嫁,若非咸宁帝赐婚,又哪里会先轮到她。她嫁吴詹是一千个一万个不乐意,成婚当天,她也只是为着交差,忍着熬着,跟吴詹试了一回,之后就以各种由头,拒绝跟吴詹行周公之礼。吴詹婚前只零星与她打过两三次照面,倒对她颇钟情,一直遮掩,并未将此事告诉吴家人。
  她跟陆家众人敷衍着寒暄几句,回身就走。吴詹忙跟上,从丫鬟手里拿了一件貂鼠披风要给她披上,被她一把挥开:“我不冷,你还是顾着你自个儿吧。下回出门时好生拾掇拾掇……罢了,你再拾掇,又如何能跟人家王孙贵胄媲美。虽说人靠衣装,但天生的气度是定死了的。”
  陆听芊眉头愈蹙愈紧。何止是气度,吴詹的容貌也生得寻常,母亲先前还诓她说吴詹生得极是俊美,俊美个鬼,至多只是周正,连楚世孙一根手指头都比不得。天晓得她方才跟这样的吴詹站在沈惟钦面前,有多么窘迫。
  吴詹犹豫一下,终是提起了方才之事:“你如今跟他更当避嫌才是,方才……”
  陆听芊冷笑:“楚世孙原本就是我们三房的表亲,我去存候一下怎么了?”顿了顿,又道,“我还不是为了你,三房与楚世孙攀好交情,将来对你的前程大有裨益。你若争气些,我何须如此?”
  吴詹默然,他无论念书还是日常为人处世,都是出类拔萃的,如何就不争气了?
  陆听芊夫妇两个的举动,全落在了陆听溪等人的眼里。
  陆听芝道:“妹妹而今脾气还真是见长了,好大的气派。我听闻吴詹待她极好的,这天底下的夫妻有几个是起初便两情相悦的,这感情还不都是日后处出来的,她好大的怨气,也太作了。难为吴詹好脾性,却不知能忍她多久了。”
  隔日早朝将散时,咸宁帝当众命内阁拟旨,钦点吏部郎中谢思言兼任左春坊大学士,位列东宫讲官。
  群臣哗然。
  左、右春坊隶属于詹事府,同属东宫署官,乃翰林院修撰、编修等官开坊升转之处。左春坊大学士是左春坊最高长官,掌太子上奏、下启与讲读诸事,秩正五品,品级不算高,但权责极大。寻常而言,登科之后熬个十来年,才能进左、右春坊,初入左、右春坊也只能从左、右庶子和左、右谕德这类打下手的副职做起,哪有一来就做春坊大学士的道理!简直荒天下之大谬!
  六科和都察院的言官们觉得皇帝今儿怕是梦游着过来的,当即鸡血灌体,纷纷站出激言反对,请求咸宁帝收回成命。
  咸宁帝面色立等阴下:“一个两个大义凛然,朕遇险时尔等又在何处?谢卿正经科甲出身,为护驾可罔顾性命,此等拔萃赤忠之士,若还不堪任一个春坊大学士、不堪为青宫业师,那何人可堪?!”
  咸宁帝越想越觉这帮臣工站着说话不腰疼,将面前的长案拍得咣咣山响:“朕意已决,谁再多言一句,休怪朕不顾昔日君臣情分!”
  上元后不久,是陆老太太寿辰,陆家热热闹闹办了一场。
  陆家例行给谢家太夫人也下了帖子,往年邀这位国公府太夫人,请五六回不一定来一回,来了也是打个照面略坐坐就走,但这回却不然,谢老夫人宴散后还没走,坐在暖阁里跟陆老太太谈天。
  陆老太太措手不及。她素日里不如何出门走动,实则不擅长与同庚的老太太交际,何况是这位百年勋门出来的老国公夫人。对面的谢老太太似也面临着相似的难题,于是两家老太太开始了滔滔不绝的互捧。
  “贵府子息当真个个芝兰玉树,哪家提起贵府不是誉不绝口,我总想跟谢老夫人请教治家之道……”
  “陆老夫人客气,我膝下那帮儿孙也不过是受了祖宗庇佑,这才得些造化。我倒觉贵府家风严正,否则又如何得这接连不断的好婚事?我倒想跟陆老夫人讨教几句……”
  ……
  一侧侍立的两家儿孙缄默互觑。
  谢老太太自觉不可输给陆老太太,边夸边暗暗想词,说了半日,口干舌燥,低头喝茶时,听对面的陆老太太道:“先前听闻贵府世子说,谢老夫人说正旦要与我厮见一回,正旦那天,我特特着人提早预备下了,未能等到老夫人,今日得见,倒算是补上了缺憾。”
  谢老太太险些一口茶呛在嗓子眼里。
  陆老太太忙命人上去给谢老太太顺气,又道:“世子当时还转述说,谢老夫人曾言你我是闺中知交,只如今年岁渐长,行动不便,往来倒少了。我觉着谢老夫人当真太过客气,谢老夫人年岁居长,又是诰命夫人里的头一份儿,莫说平日,纵三节两寿里的那些个宴集,不来也是不当紧的。”
  谢老太太好歹缓过了那口气,镇定揩着嘴角:“我确在孙儿面前这般叨念过,只是人老了,正旦那日竟是忘了这茬儿,思言那不成器的孙儿居然也不提醒我一声,倒让陆老夫人空等,我回去少不得教训他一通!”
  谢老太太口中“不成器的孙儿”如今正在陆家园子一处僻静小亭内看小姑娘给天竺鼠顺毛。
  陆听溪因着那对大耗子磨了谢思言好几回,然而他最终也没将之赠与她,他给的理由也十分充分,这对天竺鼠是咸宁帝给他的,他不好转赠旁人。
  不过,能让她隔三差五摸摸。
  “我往后去见你时,可以将这对大耗子带上。”谢思言压低声音。
  小姑娘巴巴道:“那你往后要常来看我。”目光却始终黏在胖滚滚的天竺鼠身上。
  他嘴角微扯,他在小姑娘跟前似乎还抵不上一对大耗子。
  谢少爷倏地靠回椅背:“等你嫁了我,这对大耗子自然就也是你的了,你盼着咱们早日成婚才对。”
  小姑娘一顿,抬眼:“旁人要么是因着年及婚龄成婚,要么是因着两情相悦成婚,到我们这里,难道要因着一对大耗子吗?”
  ……
  谢少爷灌了几口茶冷静了下,跟她说起了常家的事。
  咸宁帝确实治了常望的罪,查明宿娼之事,将他从牢里提出来,打了五十板子以儆效尤,并褫夺了他国子监监生的身份,下令永不录用。
  处置十分公正。
  至若常望所说的其父戕害魏国公原配夫人一事,常望后头说他当晚喝了酒,咬死了是醉后胡言而已。有几个言官更是跳出来说,常义素日为人清正,绝不会是那等人,还揣度常望是中了谁的诡计。
  咸宁帝表示要给谢思言一个交代,将常义暂且关押,但查来查去,也没查出什么,最后训斥一顿,罚俸一年,又往谢家这边赐下许多礼物,一为嘉奖,二为安抚。
  陆听溪觉得谢少爷可真是个干大事的,皇帝先前借着崔公公的口将锅扣在了宁王身上,上元那晚,常望却被谢少爷策划着带出了自己老子当年毒杀钟氏之事,皇帝心里不知作何感想。幸好皇帝先前留了一手,只是假借他人之口向谢思言放出消息,否则这就相当于在打他的脸了。她忽觉往后还是不要惹谢少爷为妙。
  “皇帝不会认为上元那一出是我的手笔,”谢思言声音极轻,“因为他喜欢自作聪明,以己度人。他喜欢琢磨,他认为我做事不会明显至此。”
  陆听溪道:“无论如何,往后还是莫做那等危险的事了,万一那鸟铳没有炸膛,你的蟹壳就要被打穿了。不过如今常义没倒,你们预备如何?”后来她才知道,这家伙怕她担心,只告诉了她计划的前半部分,后面没说。其实后头的那俩刺客也是他找来的,他跟沈惟钦整个演了一出戏。
  谢思言道:“你亲我一口,我就说。”
  陆听溪默了默,提笔飞快画了一只簪花的猪头,吹干了墨迹,往谢少爷脸颊上一按:“好了,现在可以说了。”
  ……
  谢少爷走后,陆听溪转去沐浴更衣。
  坐到濛濛水雾氤氲的热水桶里,她闭眼想着谢少爷方才的话。
  谢少爷说,上元节那一出有两个目的,一是助他成为东宫讲官进而离詹事府詹事更进一步,二是给常义埋个祸根。要想扳倒常义,还要另行筹划,并且要尽快,第一击没能歼敌的话,第二击就要快准狠,不能给对方喘息之机。
  第二个筹划就是离间常义与咸宁帝。皇帝最看重者不过一个忠字,不聪明都不要紧,最紧要的是忠诚。咸宁帝不想处置常义,除却一些兴许大抵不为人知的隐秘之外,主要还是因着觉得常义对他足够忠诚。咸宁帝有些不可告人的阴私之事,就是常义在做。
  如今土默特部落连年犯边,常义要跟两个御前太监一道去丰润县和谈,他们只要利用好了这件事,就能将之置于死地。
  谢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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