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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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华错- 第1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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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繁花撇嘴轻哼,“最好是那样。”
  姚宴江还没应话,岳文成就以宋府男人公的身份截断了宋繁花的话,宋阳不参与小辈们的聚餐玩乐,宋世贤没空,叶知秋虽然与宋明艳成了亲,也算是宋府一员了,可他从小到大没接触过红尘俗事,也对周遭的所有人不熟悉,应付不来,这么多客人上访,岳文成自然就担负起了一家之长的样子,他冲宋繁花说,“今天是宴客,不当提的事儿不要提。”
  宋繁花抿了一下嘴,倒是乖觉地闭嘴不言了。
  岳文成冲姚宴江说,“六妹妹一向是心直口快的,姚公子别介意。”
  姚宴江看一眼宋繁花,默默地挑了一个位置坐下,说,“没介意。”
  岳文成笑了笑。
  韩廖挑起眉头往姚宴江看一眼。
  杜莞丝与宋清娇、宋明艳、宋昭昭、宋繁花坐在一起,听着宋繁花与姚宴江之间吵吵闹闹的对话,没插言,也没偏向谁,只觉得好笑,也大概是感受到了不同于苏府,不同杜府里的温情气氛,她的嘴角一直都是上扬的。
  韩廖看着这样的杜莞丝,心想,还是宋繁花有办法。
  说是吃一顿饭,但其实吃了三顿,从早上杜莞丝被宋繁花抓来宋府一直到晚上夜幕垂下,杜莞丝都没离开,直到杜府来了人,说是时间太晚了,要接小姐回去,杜莞丝才恋恋不舍地从宋府大院里出来。
  宋繁花送她,送到门口,见杜府的管家就立在门口,宋繁花便道,“明日再来。”
  杜莞丝笑道,“好。”
  管家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自家小姐,默默地想,小姐终于又笑了。
  韩廖送杜莞丝一路到杜府,见杜莞丝进去了,他才回去。
  第二天杜莞丝果然又上宋府去了,又是呆了一天,这一次她不让管家来接,自动吃了晚饭就回家,后来的一连好几天,杜莞丝都往宋府跑,腿跑的勤快了,笑容也越来越多了,杜作云看的惊奇,杜夫人也看的惊奇,这夫妻二人晚上睡觉的时候谈到自己的女儿,都没法忽视她这段时间的变化,以前的杜莞丝对快乐似乎是不痛不痒的,你说她快乐吧,她好像就那样,你说她不快乐吧,她好像也那样,可自从去了宋府,只要一看到她,是个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到她很快乐,浑身都像是带着笑的阳光,谁家的孩子谁家疼,谁家的儿女谁家宝贝,见杜莞丝每次欢笑着去宋府,又欢笑着回来,杜作云和杜夫人二人心思一转,也登门拜访了。
  这二人来,自然是宋阳亲自接见。
  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随着杜莞丝与宋府越走越近,与宋府的姑娘们感情越来越好,杜夫人也搭了风,有事没事就往宋府跑,除了看宋清娇,与她说一些怀孕的注意事项外,就是看方意瑶,方意瑶有时候是疯傻的,但还有很多时候是正常的,是以,这么多女人聚在一起,宋府简直热闹的像五月开的越发灿烂的花。
  而女人们聚在一起,聊的无外乎就是一些杂七杂八的琐事,而这些琐事又贯穿着衣食住行等等,是以,由话题聊到宋氏商号,又聊到宋氏商号经营的琳琅满目的商品,这般一聊,从不踏入宋氏商号半步的杜夫人也跑去宋氏商号消费了。
  宋繁花在琼州呆了将近一个月,从五月初到五月底,可谓是越呆越不想走,尤其看到杜府与宋府的关系越来越好,杜莞丝也与韩廖越来越好,与宋氏姐妹的关系越来越好,杜作云不单拜访了宋阳,还时常喊宋世贤去杜府作客,大概杜作云也很喜欢宋世贤。
  人就是这样,一旦开心就会忘记不开心的事,一旦好了伤疤就会忘了疼,这快一个月的时间里,宋繁花差不多都忘了云苏,忘了那一场无妄之灾,甚至都把段萧抛到天边儿去了,她的心中被家人的爱被朋友的欢乐填充的满满的,但欢乐是短暂的,昙花一现,等你回神儿,那场灾难还在,仇人还在。
  这天晚上宋繁花如往常一样,在送走杜莞丝之后回自己的院子里休息,她很高兴,是以,眼角末梢嘴角甚至是整张脸都是带着真诚明媚的笑的,可这笑在进门看到七非后,蓦地垂了下来。
  七非手中拿着一封信,见她进来了,就把信往她面前一伸,说,“少爷寄来的。”
  宋繁花看着那封信,没接,很久之后她才似乎回神,忆起来七非口中所说的少爷是谁,她连忙伸手去接信,结果,七非将信往怀里一揣,瞪着她道,“你是不是高兴的都忘记我家少爷是谁了?”
  宋繁花其实是真忘了,但此刻哪敢承认,忙稳了稳神,组织了一下语言,说,“没有。”
  七非不信她,哼一声说,“忘了就算了,这信你也别看了,反正我家少爷也不一定记得你。”说罢,轻功一展就要走。
  宋繁花立刻伸手抓住她,“信给我。”
  七非道,“不给。”
  宋繁花顿时失笑,问,“真不给?”
  七非冷哼道,“不给。”
  宋繁花松开她,理了理已经长到胸前越发漆黑透亮的秀发,拍拍衣衫,喏一声说,“不给就算了,反正我也不是很想看。”她甩袖跨过堂屋的门槛,往卧室去了。
  七非咬牙瞪眼,暗恨这女人怎么这般心狠,她家少爷远在陵安城歼敌,若非想她想的没法了,哪里舍得写信扰她?她倒好,这都快一个月了,不给她家少爷去封信,关心慰问一下,少爷来了信,她还不看?不看拉倒,七非想,就不给你看,偏不给你看,可真能不给吗?就算气宋繁花,七非也不舍得让自家少爷一个人单相思,最终还是把信扔给了宋繁花,见宋繁花笑眯着眼拿起了信,七非转头就以一封长长的告状信把宋繁花的所有“恶行”如实甚至是添油加醋地说给了段萧,尤其是宋繁花把段萧忘了这一件事,七非可谓是浓墨重彩,把宋繁花十恶不赦的“薄情寡义”渲染的淋漓尽致。
  段萧接到了七非的信,却没能接到宋繁花的回信。
  可想而知,当段萧看到七非的信时,心情是何等的五味杂陈。
  段萧其实知道,他不给宋繁花写信,宋繁花就决计不会给他写信,这个女人好像很不喜欢舞笔弄墨,之前他在京城,她在琼州,也没见他给他写过一封信,可不写就罢了,为什么会……
  段萧捏着那厚厚的信纸,看着陵安城上空翱翔而飞的白鹭,一群一群,飞掠而过,宽大的羽翼,白色的翅膀,翻腾在蓝天白云间,像极了纵横于大海与浪花之间的帆船,滑翔而过,带着嘹亮又好听的声音。
  段萧真没想到陵安城会这么美,与琼州的美不同,陵安城好像是白鹭的天地,低头抬头,触目便是这种漂亮的大鸟。
  当然,让段萧更意外的是,陵安城居然有樱花温泉,一片樱花林簇拥着一汪温泉,坐落在一个无人问津的沼泽地带,因为四周皆沼泽,那片樱花温泉大概还没被人享用过。
  段萧想到马上就是宋繁花的生辰了,他想她是一回事,想给她庆生辰又是另一回事,可在接到七非的信后,他有点自嘲地想,他想为她庆生,却不见得宋繁花会接受,她如今在琼州,那么多家人在身边,她定然要在琼州与家人们一起过生辰的,她不会想到他,更甚者,她忘了他。
  一想到宋繁花竟然忘了自己,段萧只觉得眼前的天都黑了,他蓦地闭上眼睛,将信胡乱地往怀里一塞,单手拄着脑袋生闷气。
  无方进来,看到他垂头丧气的样子,不免大为疑惑,走过来就问,“少爷怎么了?”
  段萧闷闷不乐道,“没事。”
  无方道,“你看着不像是没事儿的样子啊,头疼吗?是因为云苏?还是因为安陵郡主?”
  段萧怒的抬眼,“你管我。”
  无方一噎,心想,我能不管你吗?他抿抿嘴,对一身气火的男人说,“云苏又来了。”
  段萧道,“把他拦在门外。”
  无方说,“拦不住。”
  段萧猛的站起身,一脸阴沉地走出大门,走出去,就看到云苏站在大院中间。
  其实,说实在的,段萧知道云苏一定会来陵安城,却没想到这一次来他会这般平静,不携带烽火,不携带煞气,天天跑他这里来找人,找谁?找风泽,而因为这一目地,连城内的干戈都平息了。
  当然,干戈挑不起来,一是因为云苏为了风泽,二是因为安逸山为了朱礼聪,段萧倒是不知道,朱礼聪当年从死亡中逃生的时候才多大点儿,又被毁了脸,安逸山竟然还能一眼就认出来。
  因为朱礼聪,段萧被安逸山奉为上宾。
  当然,安逸山心里在想什么,段萧大概也猜得到,他让他的女儿不时地接近朱礼聪,恨不得都要当着朱礼聪的面说,你睡了我女儿吧,这么明显的企图,段萧那般精明,如何看不懂?
  安逸山想做什么?造反,扶前朝朱帝一脉再登大宝。
  不,也不能说是造反,如今整个云王朝,云淳死了之后就没有帝王坐镇了,而他这个监国将军手中握了一个前朝朱帝的儿子,大概安逸山认为,这是朱氏一脉夺回王权的大好时机。
  段萧觉得安逸山真是敢想,亦敢做,当着云苏的面,做的这么明显,他当别人都是傻子?不过,安逸山心甘情愿地把女儿往朱礼聪的床上送,段萧巴不得,本来在京城的时候,高御铁就一心想给朱礼聪弄两个丫环,若不是那两个丫环是柳纤纤和月离伪装的,他真的愿意为朱礼聪主持婚礼,所以,对于安逸山的举动,段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奇怪的是,云苏居然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段萧觉得以云苏的能力,不可能没看出来安逸山的意图,可他不动声色,大概在他心里,他觉得安逸山再怎么翻腾,也翻不出他的手掌心。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风泽。
  段萧眯眯眼,抱臂看着站在院中的云苏,不痛不痒地说,“王爷这近一个月的时间老是往我院里跑,知道的人会认为你是冲着某块香馍馍来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跟我的关系多好呢,我这小院可容不下王爷你这尊大佛,你别一天到晚都来踩,我这庙小,禁不起你这般踏踩。”
  云苏淡漠道,“不想让本王踩,那就把风泽交给本王。”
  段萧冷笑,“我段家军的人,王爷也敢要吗?”
  云苏道,“敢。”
  段萧忽然一笑,沉拔的身子站立不动,冲一侧的无方说,“把风泽喊出来。”
  无方看看他,又看看云苏,应一声,“是。”
  等无方离开,段萧施施然地走到庭院里,却不是坐凳子,而是走到一个秋千架前,那秋千架很高,绑在两棵年代久远的花月树下,离花月树不远的地方窝着两只白鹭,正在戏水玩闹,段萧当初来到陵安城,没住安逸山的官坻,大概是有了长乐关的前车之鉴,他不再信任任何割据势力,而是自己在城中买宅子,挑选宅子的时候,看到这秋千架,看到这两只白鹭,他就立马要了这个地方,他总想着,等宋繁花来了,日暮黄昏,或是闲来无事,或是微风吹拂之际,他与她一起坐在这个秋千架上,牵手,接吻,看白鹭戏水。
  段萧知道,有云苏在,他与宋繁花能安稳的日子很少,可即便少,他也想给她挤出一点儿现世安稳来。
  只是,他为她准备了一切,包括她的生辰,她却不来。
  段萧看着面前的秋千架,秋千架是用最结实的藤草编织的,每一根藤草都粗的惊人,好几股拧在一起,爬满了青草香,这种藤草段萧没见过,大概是陵安城特有的,韧性很强,人一坐上去还会有弹性。
  段萧想到七非的那封信,心情很低落,他默默地纵身一飞,坐在了秋千上,一个内力驱使,秋千竟自动地飞了起来。
  云苏走到院中央那个石桌旁边的椅子里坐下来,雍容敛背,看着一个人荡着秋千的段萧,嗤鼻一哼,“倒是没发现监国将军也有这般童心的时候。”
  段萧不冷不热地接腔,“像王爷这种杀戮心重的人,是不会明白什么叫童心的。”
  云苏望着那清澈小湖里兀自嬉戏玩耍,不受秋千荡来荡去的影响,展翅掸水,亦或是伸长了明黄色的肌理纤腿,扑腾踩水的白鹭,怔怔地出神,却不应腔。
  没有一个人生下来就注定会杀戮的,谁都有童心,只不过,各人有各人的命,各人有各人的劫,但看这童心被扼杀的早还是晚了。
  其实段萧与云苏是半斤错八两,五十步笑百步,谁的杀戮都不会比对方少。
  云苏沉默不言,段萧也不上赶着开口,若不是段萧真的是非常喜欢这个院子,很想在这个院子里为宋繁花庆祝生辰,他必然要挑起烽火的。
  段萧心想,等宋繁花的生辰日过,她若不来,他就大开杀戒。
  无方去喊风泽,喊过来后风泽先是冲段萧问,“叫我来何事?”
  段萧道,“王爷要找你,去见过王爷。”
  风泽瞅一眼云苏,没什么情绪地上前,冲他行了个礼,“风泽见过王爷。”
  云苏看着面前的这张脸,与苏项八分神似的容貌,虽然风泽还年轻,稚气未褪,可难掩他眉宇间与苏项一样的硬气,云苏心里很激动,面上却维持着王爷该有的仪态,出声问,“你父亲是风香亭?”
  风泽砸巴了一下嘴,心想,他不是爹,他是娘,可这话他能在心里抱怨,却不能当着云苏的面说,他默默地哼一声,道,“是我爹。”
  云苏问,“你如何进了段家军中?”
  风泽余光扫向段萧,段萧挑眉笑了笑,冲他道,“实话实说就是,王爷不是旁人。”
  无方立在一边,垂着眸子想,这个时候你倒是不把云苏看作旁人了。
  云苏面无表情,大概猜到了是怎么回事儿,可不动声色,等着风泽亲口说,风泽也不隐瞒,段萧让他说他就说,把当时段家军攻入醉风城,占据十里兵场,又生擒他一事说于了云苏听,云苏听罢,脸色下沉了好几寸,却没对风泽表露,他只是把这一事件怪罪在了宋繁花身上。
  在云苏看来,知道风泽的身份,还使计手段让风泽成为段家中的一员,必然是宋繁花做的,除了她,天下间不会再有第二人会这般想方设法地算计苏府,算计他。
  云苏在进入陵安城得知了段萧的住处后就每天过来,他也不让苏昱和苏墨来,就亲自来,为的自然是看风泽一眼,如今看到了,确定了这人十有八九就是苏进的儿子后,他离开了。
  他回到自己在陵安城买的宅子里,一回去,苏昱和苏墨纷纷瞪眼看着他,问,“今天看到了?”
  云苏道,“嗯。”
  苏昱和苏墨一时忐忑不安了,想问,又怕问,可不问心里又纠着,若风泽真是苏项的儿子,那就是他们的亲兄弟,这……二人对望一眼,觉得事态严重了。
  段萧拿捏着风泽,变相的说,他拿捏住了苏府。
  若苏项没那般惨死在外,苏八公可能不会这般在意风泽,可苏项惨死在了外面,苏八公对苏项的子嗣就极其的看重,若知道这天下间还有一个风泽,他必然要想办法让他认祖归宗的。
  苏昱双手握着椅把,脸色是一半凝重一半不知如何是好的愁然。
  苏墨面色倒是平静,可依然泄露出了半分忧虑。
  云苏淡漠地梳理了一下袖子,神色雍容地坐进椅子里,端起手边沏来的茶喝了一口,比起苏昱和苏墨的担忧,云苏很平静,在没有见到风泽之前,他不敢轻举妄动,今日见了之后,确定了风泽的身份,他就有明确的方向了。
  一杯茶入喉,他对一边儿的倾心说,“备笔墨。”
  倾心嗯一声,即刻下去准备,准备好,云苏起身去书房,给苏八公写了一封信,给苏进写了一封信,给苏子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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