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二姑娘择婿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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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二姑娘择婿记-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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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贞书心中如释重负,点头道:“好!”
  也许喝些酒,有些话更容易说出口。
  玉逸尘起身开了门,不一会儿端了一只小托盘来,里面摆着一盏温在热水中的黄酒并两只酒杯。他仍盘腿坐在地上,将托盘亦放在地上,替自己和贞书一人斟了一盏。贞书端了酒杯道:“我长这样大还没有喝过酒,若是醉了有什么丑相,你千万别见笑。”
  言毕闭眼扬头先吞了一杯,带着烈气的甜意便暖暖的自她唇舌间一直落到了胸口。她抚了胸口道:“竟然是甜的!”

☆、第68章 木簪

  又甜又暖,难怪他总爱捧着喝一杯。
  玉逸尘捧了酒杯轻酌着,又替贞书斟了一杯道:“这是花雕,内里加了陈皮青梅冰糖等物熬煮过,最淡的甜酒,喝不醉人的。”
  既然喝不醉人,又难得跑出家门无拘无束,就多喝几杯又何妨?贞书这样想着,不由得便多喝了几杯,就连玉逸尘何时起身出去又添了一盏来她都未曾发觉。只是不知为何渐渐她便觉得人有些越来越清醒,眼前的玉逸尘清晰无比,他双眼盯着她的神色,他的笑意,眉目间的温柔,皆清晰的不能再清晰。
  她心中似是明了一切未知,又似茫然于无我之中,脑子清明畅快心中却郁结满满。她伸了手想一触他眉目间的温柔,手却有些不停使唤的滑了下去,连人都倒进他怀中。
  玉逸尘仍将贞书揽在怀中,仍缕了她已干的发丝在手中挽了又放,放了又挽,盯着她眉心道:“要拒绝我的话,现在说吧。”
  贞书摇头拍着胸口道:“我说不出来。”
  玉逸尘低头吻了下来,用双唇抵磨着她的双唇,贞书有些不能耐轻启了双唇,他却一路舔磨到了她耳畔。贞书脑中清明无比,偏混身提不起来,忽而想起五陵山中那夜,她和杜禹皆闹的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大汗淋漓的那夜。
  她忽而道:“不行,你不能这样。”
  玉逸尘红了眼嘶哑了嗓音问道:“为何不行?”
  贞书醉的使不上劲来,舌头却还灵活。解释道:“其实我早已非是处子。我知道什么是男女欢爱,虽嫁人不是我所愿,但终归我需要一个男人。”
  一个真正的男人。
  这话听来太过残忍,尤其对玉逸尘来说,但她又不得不说。这是她今天下午思索了一下午才想了来拒绝他的话,因为太过残忍而无法出口。
  玉逸尘盯了她眼睛问道:“那个男人,是那个姓童的贡生?”
  贞书不知他怎么会想到童奇生,连忙摇头道:“不是,你怎么会想到他?”
  玉逸尘也是一笑:“不过是听过他醉酒时,说过些与宋氏装裱铺二姑娘有旧的话。”
  贞书咬牙切齿道:“无耻之徒!”
  玉逸尘见她因自己一句话酒醒了半大,爬上前将她压倒在床上,在她耳畔又问:“那个男人是谁?”
  贞书仰头望着床顶的帐幔苦笑道:“是个强盗,五陵山中的强盗。我跟你说过,我曾丢过的。”
  玉逸尘手问道:“是他强了你?”
  贞书摇头:“不,是我自愿的。”
  自出了五陵山,她从未亲口承认过这件事情。虽装作不在意,可谎言压的她一年多来喘不过气,恰好今日碰到一个一样坏的人,她便忍不住要坦露实情,不为怜悯也不为获得谅解,只是想说起来与第三者一起看个事实真相而已。
  玉逸尘替她掩了衣襟,将纤长五指插在她长长青丝间托起她的头拥在胸前,喃喃道:“无论如何,已经过去了。”
  贞书摇头:“并没有。他是个骗子,他骗了我。我以为他不过是个长工,我甚至想好了与他一起顶立门户,可他终究只是个骗子。而我不过是个好骗的傻子罢了。”
  从窦明鸾到刘文襄再到她宋贞书,杜禹从京城起骗了一路一直到了凉州去。她本以为自己自幼长在外间,又多读了几本闲书,总在见识上比别的女子稍高些。她能接受失贞,能接受被骗,唯一不能接受的,是她意识到自己原来比刘文襄与窦明鸾更加浅薄无知,更加单纯好骗。这才是也一年多来不愿承认但又不得不承认的,最伤心的事情。
  玉逸尘起身吹灭所有烛台,独擎一盏过来放在床头,然后躺到她身边环了她静静听她哭了个够,才拿帕子拭净她面上泪痕,起身吹了那支高烛,躺下来在贞书耳边道:“我永远不会在感情上欺骗你若你也有些好奇,就试一试好不好?”
  他道:“若你不愿意,我马上就停。”
  贞书吞了口泪水……
  玉逸尘起身自外面取了火种进来点上高烛,跪在床边替贞书掩了被子,才问道:“喜欢吗?”
  贞书舔着发干的嘴唇,脑中有些懵懵的,清了清嗓音道:“喜欢。”
  这也许是玉逸尘今天以来第二次最欢乐的时候,因为他笑的更像个孩子,低头吻上贞书额头,半晌才起身重又灭了高烛,自解了外衣从另一侧上了床,将贞书揽在怀中轻声道:“那就与我成亲吧。”
  贞书在脑中回味着这句话,伸手过来抚上他的胸膛,继而渐渐往下摸去。玉逸尘一把抓住她的手摇头道:“不行。”
  贞书闷声道:“我也不看,就只摸一下。”
  玉逸尘摇头:“不行,永远都不能。”
  他不能叫她看见自己身上最耻辱难堪的伤痕。
  他复又问道:“愿意嫁给我吗?”
  贞书此时心中清明,脑中清明,混身一派通透,理智的不能再理智。半晌才道:“让我想一想。”
  最残酷的拒绝之言他都听过了,这样模棱两可的话于他来说,已如雷音灌耳,叫他欢喜无比。玉逸尘拥紧了贞书道:“我的小掌柜温暖的像个小火炉一样。”
  贞书苦笑,他确实混身都叫自己捂热了。
  两人相拥而眠,次日天将中午才醒来。贞书姑娘混身通泰,跳起来一路捡了自己衣服往身上套着,指了玉逸尘道:“你将我衣服皆扔在地上,弄脏了我如何穿着去刘家庄?”
  玉逸尘笑道:“若你没衣服穿,不如咱们就一直躺在床上?”
  贞书气鼓鼓瞪着他,见他仍在床上温温笑着瞧了自己,上床踢了他道:“我怎好出去见人?”
  玉逸尘拉了她在自己怀中,将她一头长发皆挽在一处用那枝木簪挽住才道:“见谁?”
  贞书欲要将那簪子抽下来,玉逸尘正色止了道:“这是我送你最贵重的东西,比我的心还重,就算你不愿嫁给我,也一定要戴着它。”
  贞书笑着应了一声,起身几步跳出门来,见孙原在门外站着,笑的有些意味不明,自己也红了脸连忙进了屋子。热汤已是早备好的,她挽高了头发沐过身洗过脸,已经到了中午。
  也许他钓了不只一条鳜鱼,因为中午时饭桌上还有一条松鼠鳜鱼,叫厨师刀功雕过又炸过,周身金黄像只披着战甲的龙一般威风凛凛,可不论它再如何威风凛凛,终不过是人口腹之间一点消遣物而已。
  用过饭后将贞书送到刘家庄庄子口上,玉逸尘才道:“你只能呆得今夜,明早天一亮必定要回到客栈,我会一直等你。”

☆、第69章 红娘

  贞书上了马车,驾车的是那向来不说话的怪人梅训。
  待马车驶离了玉逸尘的视线,贞书便叫梅训道:“先生,我要下来走着问路,你自驾着车跟在我身后,可好?”
  梅训勒停了马车,贞书便跳下车来。这是一个大历中原北方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农村庄子,土坯墙院,青色的砖瓦,路上干干净净,却也一无行人。贞书往前走着,忽而瞧见一个二十上下的年轻人,几步上前问道:“这位大哥,小女欲要问个路。”
  那人身上穿的十分光鲜,抬头瞧了贞书大喜叫道:“宋二姑娘,失礼失礼!”
  贞书细瞧之下才惊道:“刘公子,怎么会是你?”
  这人竟是文县韩家集大地主刘璋家的儿子刘文思。他身上的衣服是上好的绸缎,颜色十分光鲜,但或许是刚才缝制的新衣,穿在身上并不十分妥贴。他不好意思的退了两步道:“是来找你家大姑娘的吧?我带你去。”
  贞书问道:“刘公子怎会在这里?”
  刘文思笑道:“我父亲本是刘家庄人氏,当年上门入赘到韩家河去的。如今因眼看春闱,所以我也欲要上京城去,先在我这本家住着。”
  他伸手请了道:“巧在你家大姑娘租的正好是我父亲新置的院子,因我家阖家皆在文县,此处也一直空置,能叫大姑娘住一回,也算蓬荜生辉。”
  贞书因见他方才是要往外走的样子,有些好奇道:“若刘公子有事要办,且自去办理即可,指了路小女自寻了也是一样的。”
  刘文思瞧了梅训一眼,略点了点头才悄声道:“我此番出去,是要见我干爷爷,如今他正在前面集市上等着。”
  贞书恍然大悟,心道你那干爷爷瞧着倒比你还要年轻几分。
  到了院门口贞书才要敲门,刘文思又拉了她道:“今日这院子里还来了几拨子人客,皆是要说动了叫你们府上放章瑞进京赶考的,二姑娘心里有什么主意,还请先考虑好了再进去。”
  不止一拨人?
  贞书别过刘文思敲了院门,便见自家学徒华儿跑来开门,连忙放了门板叫贞书进去。贞书进了院子,果见院内西墙下马槽前拴着几匹马。华儿不识梅训,却也忙忙的叫了另一个小子出来一起搬贞书带来的东西。
  贞书自进了内院,见西边一间屋子上挂着厚帘,知贞媛必在那一间里,自己掀了帘子便进了屋子。贞媛雇得一个这庄子上姓刘的老妈妈照顾她,此时两人一个炕上一个炕下说着闲话。见贞书进来,贞媛忙起身下炕,笑道:“听闻写信说你昨日要来,我等了你一天,以为叫事搅了不能来,你却今日来了。”
  她又指了刘妈妈道:“外间还有个我的叔叔驾车,妈妈快去替他倒盏水喝。”
  刘妈妈应了出门,贞媛自己忙着寻了茶壶要替贞书倒茶,问道:“怕还没有吃过午饭吧?可是赶了一早上的路?”
  贞书那里敢说自己在外鬼混了一夜。忙止了贞媛的手自己斟了茶道:“我是吃过的,不饿也不渴,快叫我好好瞧瞧你的肚子。”
  几月时间,贞媛姑娘略胖了些,小腹已鼓的足够高,白净的面上浮着几点俏皮的雀斑。贞书叹道:“便是怀着身孕,大姐姐依旧是最漂亮的。”
  贞媛咬唇指了上房道:“章家两个哥哥并窦可鸣皆在上房坐着,要等你来了给个准话,叫他上京赶考。按我的意思,不如就叫他去算了。母亲来信也是同意的,只是父亲那里没有准话,你这里先应了,回去再说动父亲便成了。”
  贞书比之宋府二房任何一个人都知道章瑞的人品,此时长叹一声道:“如今你们还未在官府备案,亦未昭告族人请宾宴客,若他考取之后将你扔在此处另择她人而娶,你此生如何过得明路?”
  贞媛道:“他三日一小誓,五日一大誓,赌咒发誓自己定然不会抛下我们母子。况且男子天地本在外头,我这样缠住他将他拘在刘家庄,他心不在此,怕将来要怨我。”
  确实是十分难办的事情。
  贞书指了门外道:“你本一个孕妇,又身边只有两个小童并一个外来的老妈妈,他走了你如何过日子?”
  贞媛扶腰在椅子上坐了道:“说来也巧,咱们租的这院子正是文县韩家集刘老爷家的,他家公子今番也在这里住着,说好在隔壁照看,直到章瑞春闱回来。”
  刘文思方才说了自己也要春闱,难道他竟不用考了?
  贞书道:“毕竟刘公子是个外男,若你万一有些肚疼闹胎气,他怎能照顾?”
  贞媛皱眉道:“毕竟皆是同乡,父亲与他家还有些交情,他这些日子对我们一家皆是十分照顾,春闱眼看在即,只要一考过章瑞便回来,也是使得的。”
  贞书正欲张嘴,忽听得正房内笑声喧天。不一会儿,那刘妈妈进来言道:“正房里相公们请二姑娘过去说话。”
  贞书出门进了正房,掀了帘子就是一股酒气。两个面生的男人,大约便是章瑞的大哥二哥两个坐在两边,将窦可鸣圈在中间,章瑞在下首相陪,四个人正在吃酒。见贞书进了门来,窦可鸣先红着眼伸手指了道:“小红娘,过来喝杯酒。”
  章瑞忙拦了窦可鸣的手道:“你醉了,你醉了!”
  窦可鸣拍了他的手道:“我没醉,这本该就是我的俏红娘。”
  他摇摇晃晃站起来捧了酒杯过来,嘴里哼哼道:“俏红娘,若我与你家小姐同鸳帐,怎舍叫你铺被叠床。”
  贞书见他凑了过来,一个耳刮子扇了过去道:“二姐夫,你喝醉了。”
  窦可鸣是北顺侯府侯爷并夫人最宠爱的幼子,况他生的一幅好相貌,在京中谁不给几分薄面。从小至大,除了章氏自己以外,还从未有人敢对他动过手。窦可鸣恼羞成怒摔了酒杯道:“小贱人,别给脸不要脸。”
  贞书也恨恨道:“你这样子能不能当得起一个爹?”
  章瑞见窦可鸣拳头捏紧就要打的样子,忙过来拦了道:“大家都是一家人,砸断骨头连着筋,这又是何苦?”
  他虽嘴里劝着窦可鸣,手却推了贞书道:“快替五公子道歉,他叫你喝一杯你就喝一杯,多大的事情。”
  贞书见他还端着一只酒杯,想起他与童奇生两个在醉人间里轻狂萎琐的模样,止不住恶心道:“看来你也将我当妓子来耍?”
  章瑞道:“二妹妹这是何话?如今咱们就是亲亲的兄妹,你陪大家喝一杯又何妨?我叫你们使了手段拘在这农庄上,整日枯坐的脑壳都要裂了,今日既热闹些,又关起门来是一家,咱们就一起乐呵乐呵。”
  “三弟!”章瑞大哥忽而起身道:“你也醉了。”
  他过来撩了帘子道:“宋二姑娘,多有得醉,他们今日吃醉了酒,你勿想放在心上,我替他们赔个不是。”
  贞书才要出门,窦可鸣转过来拦在门口,抽了腰上宝剑道:“今日我就要小红娘陪我喝一杯,怎么样?”
  贞书自章瑞手中接过酒杯来,朝杯中物瞧了一眼,尽数泼在窦可鸣脸上,冷冷瞧着他。窦可鸣抹了一把脸,气的拿剑指了贞书道:“你算什么东西?有什么可清高?你二姐房里的丫环,我看上那一个就睡那一个,想在那里睡都可以。”
  贞媛与刘妈妈两个皆赶了过来,见窦可鸣拿剑指着贞书,吓的尖叫起来。
  贞书自幼是个你强我更强,再强就拼命的性子,如今怒气冲脑也不怕他,仍是一双眸子瞪紧了窦可鸣内中似要喷出火来。贞媛先反应过来,急的大叫道:“赵叔!赵叔!”
  不过片刻间,自外院冲进来一个人,贞媛还不及转身他便到了正房门上,挥手挑了窦可鸣的剑在半空,那剑响着寒意钉到了房梁上。梅训自己抽了剑出来指了窦可鸣道:“滚!”
  他声音本就十分怪异,面上神情冷如寒冰,此时一双眼睛盯紧了窦可鸣,叫他不得不怕,踉踉跄跄看着梅训道:“这哥哥瞧着眼熟!”
  “滚!”
  窦可鸣见那剑尖离自己鼻子不过一分远,剑上寒气森森,吓的扬了双手道:“滚就滚!我的小厮了?五爷爷今日喝足了要回京。”
  他两个小厮跑了进来一边一个扶了,将他往院外架着。窦可鸣半晌回头瞧着贞书,忽而远远笑道:“小红娘,能耐啊,如今这样的人都敢攀?”
  言毕出门套马走了。
  章家大哥二哥本是长辈,方才又未出面阻止,此时见宋府中人逼走了窦可鸣,也知这宋府二房虽是庶系,却有些不好惹,当下两兄弟抱拳对贞书赔罪道:“二姑娘,今日多有得罪,本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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