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宵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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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宵渡- 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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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万别让筱儿知道。”龙樱支起身子提醒道,“照那丫头的性子,指不定闹出什么大浪来。”

    锦绣宫

    ——“跪下!”瑛贵妃一击耳光扇向翠儿,阴森的声音在空旷的屋里回荡不止。

    翠儿牙口一松,嘴角渗出血来,沐容若眉头一皱,自己母妃满手的戒指金环,这一巴掌下去可不轻。翠儿捂着腮帮顺从的跪在地上,埋下头屏住气息。

    瑛贵妃还想再给她一记,沐容若喊住道:“母妃,事已至此,你打烂她的嘴也没有用,算了。”

    “本宫不是怪她擅自做主去推淑妃那个贱人。”瑛贵妃揉了揉手心忿忿道,“本宫是打她既然做了,为什么不做的漂漂亮亮,为什么没能淹死那个贱人!”

    “龙筱多事,淑妃命大。”沐容若牙尖吱吱作响,“龙筱,又是龙筱…”

    “娘娘…”翠儿抬眼含泪看着自己主子,才要开口又是一记耳光重重打来,翠儿吐出几颗打碎的牙渣子,伏倒在地哀声道,“奴婢也不敢求娘娘和殿下相信…娘娘…淑妃,淑妃不是奴婢推的…”

    ——“不是你!?”瑛贵妃和沐容若同时愣住。

    翠儿头摇的和拨浪鼓似的,含着满嘴的血水呜咽道:“真的不是奴婢。奴婢当时确实在淑妃身后,可在她身后的又不止奴婢一个人…那个当口,不知道谁推了奴婢一把,奴婢没有站稳,这才顺势碰到了淑妃身上…奴婢自始至终都没有谋算推淑妃落水啊。”

    “不是本宫的人…”瑛贵妃喃喃自语看向儿子,“还会有谁…”

    “借翠儿的手…”沐容若琢磨道,“翠儿是锦绣宫的人…母妃,看来是有人要害您。”

    “是她?”瑛贵妃眸子幽幽定住,嗤嗤笑出了声,摇摆着身子倚坐在了软榻上,朝翠儿抬了抬手背,翠儿战战兢兢的站起身,唇角的血迹也不敢擦去,“那可是她的亲侄女儿,怀着皇嗣的侄女儿…她处心积虑就是想龙樱这一胎诞下皇子,推龙樱下水可大可小,就算淹不死,可也是会害死皇嗣的。她搭上翻身的一切只为陷害本宫?容若,你信么?”

    沐容若听着也有些道理,刮了刮鼻梁像是想着什么,翠儿颤声道:“奴婢也觉得娘娘说的有理。淑妃腹中的孩子已经过了头四个月,太医也说胎像稳固。也许皇后就是赌这一把…而下淑妃被她妹妹救下,只是受了些惊吓尔尔…娘娘想一想,也许龙筱的突然出现,也是他们姑侄合谋算计好的呢…?”

    沐容若缓缓合上眼睛,“真是他们几个合计好的也说不定。惯是母妃算计旁人,竟也会被人算计…深宫凶险,步步惊心呐…”

    翠儿才怯怯抬起头,瑛贵妃又端起手边的茶壶盖子朝她狠狠掷去,口中怒骂道:“还不是你这个没用的东西!说什么马齿笕无色无味可滑胎于无形…龙樱明明用着那把绣扇,这么久过去为什么丁点事都没有?竟还胎像稳固身子无恙…雄黄缎裙无用,马齿笕绣扇也无用…翠儿,你还有什么话对本宫说?”

    翠儿哆嗦着埋下头,跪地挪向瑛贵妃,“奴婢确实已经做到极致,孕中女子只要沾了马齿笕,是绝对不会保得住胎儿的,绝对不会!多年前的纯嫔,前年的蓉贵人…还有去年的茹妃…都是沾的马齿笕滑的胎…娘娘…”

    “你与本宫提起那些贱人做什么!?”瑛贵妃怒意大起,执起手边还滚热的茶壶朝翠儿泼去,翠儿惊呼一声抱住了身子,嘶裂的哀嚎起来,“没用的东西,滚出去!”

    翠儿不敢再给自己辩解什么,连滚带爬的逃出寝屋。沐容若眯眼思索着,抬起眉道:“翠儿跟了母妃多年,确实从来没有失过手。淑妃连着几次都避了过去,的确有些蹊跷…”

    瑛贵妃冷笑了声,把玩着手腕上戴着的金镯子,透着寒意道:“难道容若是想说…龙女当真有异术不成?”

    “容若从不信那些。”沐容若直起身子,“我只是觉得,自打龙筱进宫,长春宫就好像固若金汤一样。雄黄酒送不进去,连送进去的马齿笕,都能和凭空散了药性一般…这才是其中蹊跷所在。”

    “龙筱…”瑛贵妃咬牙道,“一个臭丫头,也能接二连三坏了本宫的事!”

    “母妃还是先想好怎么应对皇后的追究。”沐容若道,“要真是他们姑侄合谋算计,锦绣宫还有的应付。”

    “且不说淑妃只是受了惊吓而已。”瑛贵妃不屑的冷笑道,“就算真是坠河滑胎,皇上也不会把本宫怎么样。容若不要忘了,当年鸿皇子夭折…皇后哭闹不止说要追查到底,涟城尽披白缎三十日满城皆悲…结果又怎么样?”

    ——“不了了之。”沐容若哈哈笑道,“说起来容若也有些好奇,男人喜新厌旧也是正常,何况是后宫佳丽如云的父皇。为什么父皇二十年如一日的宠爱您?就算这阵子您和父皇有些嫌隙,可连我都看得出来,父皇对您的牵挂还是在心尖上,面上的冷淡不过是做给旁人看的罢了。”

    瑛贵妃听儿子这样说,面上也难掩得意之色,丰满的面颊荡漾出红晕,扭过头道:“本宫说出来只怕你也不信。本宫当年不过是一个五品尚书郎之女,相貌也不算是顶顶出众,哪里奢望过能得盛宠,可…”瑛贵妃闭眼仿佛回忆起选秀的那一天,“可你父皇从那么多天姿国色中第一眼就看见了本宫。他看也没多看别的秀女一眼,直直走到本宫身边,盯着本宫的脸看了很久,很久…当晚,皇上就宣本宫侍寝。”

    沐容若听的愈发出神,身子不禁又靠近了些。

    瑛贵妃暧昧的轻叹了声,“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子,宫规还没教习完就要侍寝,换作是哪个都是又惊又怕。本宫也怕,本宫从没见过天子,怎么能不怕?皇上血气方刚,本宫吓得直掉眼泪,生怕伺候的皇上不如意,回头就抄了我满门…可谁知道…”瑛贵妃看向认真听着的沐容若,“皇上那夜之后就把本宫宠到了天上。本宫就算恃宠生娇,皇上也从没有觉得半分不好,还越发喜欢这样。要是本宫和别的嫔妃一样战战兢兢的样子,怕是皇上还觉得不自在呢。”

    瑛贵妃说到得意处忍不住笑出了声,“所以说,皇上喜欢你,你就什么都是好的,要是不喜欢谁,任凭那人费尽心思,也不过得皇上表面的敷衍而已,难得长久!”

    “听母妃这样说,容若也就放心了。”沐容若起身笑道,“时候不早,母妃早些休息。”

    沐容若推开门走了出去,见翠儿蜷缩在院子角落里瑟瑟发着抖,漠然的看了眼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

    瑛贵妃换了个惬意的姿势斜卧在软榻上,轻托腮帮忆着自己和宣离帝的第一夜:

    ——“你不能怪朕。”

    ——“疼…你出去…”

    她应该是这样说的,青涩惊恐的自己哪里还说得出取悦宣离帝的话,她稚气的脸上挂满了晶莹滚热的泪水,“好疼…疼…”

    唐瑛也是有些后怕的,后宫的女人哪里敢对宣离帝说一个不字,她初次就敢大不敬的让龙体出去,也真是不知者不罪了。可就在她疼的泣不成声的时候,宣离帝忽然紧紧抱住了她,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瑛儿…瑛儿…”宣离帝一遍遍低呼着她的名字,“不要离开朕…不要离开朕…”

    唐瑛止住抽泣,鼓足勇气睁开婆娑的泪眼看着这个第一天见到自己,就要了自己的男人,他叫自己“瑛儿”,这让唐瑛莫名的觉得自己与他亲近起来。她生涩的也环抱住了浑身汗湿的宣离帝,学着他对自己的样子小心的爱抚着他的脊背,像是安抚着这个瞬时无助的男子。

    第二天,唐瑛就被封做瑛妃,隔年怀上皇嗣,皇嗣还未诞下就破例册封为贵妃,盛宠无人可比,形同副后。

    这一宠,就是二十年。

    二十年如弹指一挥间刹那而过,瑛贵妃唇角露出得意的笑意,斜卧着小憩过去。

 第56章 夜探龙府

    唐瑛止住抽泣,鼓足勇气睁开婆娑的泪眼看着这个第一天见到自己,就要了自己的男人,他叫自己“瑛儿”,这让唐瑛莫名的觉得自己与他亲近起来。她生涩的也环抱住了浑身汗湿的宣离帝,学着他对自己的样子小心的爱抚着他的脊背。

    第二天,唐瑛就被封做瑛妃,隔年怀上皇嗣,皇嗣还未诞下就破例册封为贵妃,盛宠无人可比,形同副后。

    这一宠,就是二十年。

    二十年如弹指一挥间刹那而过,瑛贵妃唇角露出得意的笑意,斜卧着小憩过去。

    定远侯府

    ——“龙筱落水了!?”沈炼噌的跳起身子,指着匆匆来报的宫中侍卫急道。

    沈追赶忙站起身按住弟弟的肩膀,挡到他身前,生怕被这侍卫看出什么异样来,“你慢慢说,是不是皇上传我连夜进宫?”

    沈追是宣离帝亲封的都尉,皇宫半数御林军也在他的麾下,宫里有事也多会传他督导,淑妃姐妹落水的事不过半晌就有御林军的人赶到沈家告知,本来好好的月圆夜,倒是让定远侯府也难得安宁。

    ——“皇上把淑妃差点落水的事交由皇后处理,虽然暂时没有宣都尉大人您入宫,但属下还是赶紧来知会您一声,要是皇上宣您,大人也能早有准备才好。”来人道。

    “噢…”沈追吁出一口气,“交由皇后处理…”

    这一句话出来,沈家的人都明白了什么,沈啸天叹了声道:“都是一家人,这又是何苦…”

    沈追挥散禀报的侍卫,见沈炼还呆呆站在原地,搭着他的肩将他重重的按在凳子上,掐了把道:“刚刚来人也说了,龙三识水性,护下自己的大姐,自己也好好的很,不会有事的。”

    这丫头送自己出了朱雀门,明明已经折返回了长春宫,怎么又往御花园去了?沈炼暗暗恼着龙筱,见父亲意味深长的看着自己,忙收起脸上的忧色,执起茶壶给父亲的茶盏里添了些热水。

    明月仍是高悬着,可原来坐在院子里赏月的这家人却都像是没有了兴致,又坐了不到一炷香的工夫,沈啸天就起身往书房去了,沈追晚饭时的酒喝的有些多,打了几个哈欠也回了寝屋。偌大的后院里只剩下沈炼和花银母子,沈炼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又迟疑着咽了回去,转动着手里的茶盏却怎么也递不进嘴边。

    ——“你想托娘进宫看看龙筱?”花银看着眼神不定的儿子。

    “娘…”沈炼滑下手里的茶盏,“虽然知道筱儿没事,但娘要是能去看一眼…”

    “筱儿…”花银面上掠过一丝颤动,“你和龙筱那晚彻夜未归,娘信你,所以一句话都没有问过你…你和龙筱…”

    沈炼的黑眸忽然定住,垂下长睫笃定道:“筱儿冰清玉洁,儿子真心喜欢她,怎么会伤了她?娘放心,儿子顽劣,却有些事,也绝不会去做的。”

    ——“你果然是喜欢上了她。”花银深深注视着儿子年轻凌厉的脸,“可龙女世代为后,几乎没有嫁给过沐氏以外的男子,沈炼,你又打算怎么做?”

    见儿子欲言又止,花银缓缓走到院子中间,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道:“你无官无爵,沈家也不是世族豪门,龙家凭什么会把女儿许配给你?就凭…”花银顿住话,见明月隐入密云里,声音也幽幽低了下来,“就凭…皇上对你所谓的偏爱器重?”

    ——“娘…”

    “娘知道你在想什么。”花银打断沈炼,指着不见月色的夜空,“君恩如明月,能照你一时,却护不了你一世,就算皇上把龙筱指给你,他日皇上不在,沈家占着一个龙家的女儿,还不是如履薄冰,不会有一日的安宁。”

    沈炼明白母亲话中的意思,可恍惚间,他又有些不明白,“爹最恨我和龙家的人亲近,上次那巴掌也是因为龙筱…为什么娘…并不避讳我和龙筱…”

    花银上下看着俊武的儿子,笑了声道:“因为娘太了解你,炼儿认定的事,刀山火海也非做不可,爹和娘怎么拦得住你?与其你想旁的法子惹出什么祸事来,做娘的还不替你想一条行得通的路?”

    沈炼自嘲一笑,“我沈炼自小就不喜欢功名利禄,还以为是个幼子,凡是不喜欢的都有大哥挡着,自己悠悠哉哉不知道多好,想不到…还是要和大哥一样。”

    “苍都小霸王文可傲立朝堂,武可拔剑江湖。”花银眸子忽的闪出光泽,“你明明可以去做的事,为什么不去做?”花银扶住沈炼高挺的肩膀,欣慰道,“你爹要是知道你能常去军营和他一起练兵,一定会很高兴。”

    沈炼不想答应,可每每想起龙筱待在叵测的后宫里,他就浑身不是滋味,惊闻龙筱为救淑妃落水,他真想即刻就冲进长春宫,带着她远走高飞也好。沈炼看着母亲期待的眼神,咬着下唇艰难道:“娘教诲的是,就当…是为了龙筱吧。”

    沈炼几步走到院子角落的水缸边,舀起一瓢凉水从头浇下,抹了把脸径直走出了院子。花银冷静的看着儿子身上滴滴答答坠下的水珠,眸子温柔中带着一种坚定。

    同一轮圆月下,涟城,龙府外。

    ——“吁…”龙希风勒紧马脖停下疾驰了多日的步子,抬眼看着龙府的牌匾,“千赶万赶,终于赶在中秋这天到了家门口,还来得及和爹娘吃口团圆饭。”

    “龙大少爷一言九鼎,书信里说了中秋夜回来,就一定要这一日回来。”夏夷欢绕着手里的马缰淡淡笑道,“夏某佩服。”

    “哈哈哈哈。”龙希风指着夏夷欢笑道,“欢爷又笑我?走,和我进去。”

    “进去?”夏夷欢皱了皱眉头,“大少爷,这回没有圣旨,我怕是不方便再进龙府…”

    龙希风跳下马背扯下夏夷欢拉着的马缰,不容分说的就往自家府里头带,“你是我龙希风的好友,就是龙家的贵客,哪里需要什么圣旨?我让你进去,你就得进去!走!”

    跟在后头的金磐也不动作,躲在暗夜里看着推来推去的这二人,嘴角有着若有若无的笑容。夏夷欢终于还是推辞不过,被龙希风拖进了自家大宅,回头看了眼怵着的金磐,金磐会意的晃着马缰,也悠哉的跟着进了这龙府。

    头顶的月色忽然黯淡下来,站立在正厅门口的龙戎抬头看去,见刚刚还高悬的明月被密云骤然掩盖,不知怎么的心头也像是笼上了一层阴霾。

    “爹。”龙希亭从前院小跑了过来,“大哥如约回来了,还…还带回了夏将军…”

    ——“夏夷欢?”龙戎低沉自语,“又是他…”

    “爹…爹?”龙希亭见父亲发着愣,又换了几声,“爹?”

    龙戎回过神,眉宇露出严峻之色,龙希亭知道父亲有话要嘱咐,赶忙又上前了几步。

    “冰窟附近增派一倍的人手,每日十二个时辰不得有一刻离人。你大姑姑住的后院…也要命人严加看守,不得有丝毫马虎!”龙戎捏着手心深思道,“还有就是…夏将军是贵客,好生招呼,不得怠慢。”

    ——“希亭知道。”

    安置好夏夷欢和金磐,龙希风便急急去见父母,夏夷欢看着桌上丰盛的菜肴,却没有动筷子的意思。日夜赶路的金磐也是饿得很,撕开只鸡腿啃咬了几口,见夏夷欢动也不动,赶忙放下,笨拙的咀嚼咽下,“欢爷…您不饿么?”

    夏夷欢回头看了眼别苑,低沉道:“龙府又进了外人,龙戎凡是小心,一定会加派人手看住咱俩,冰窟和龙怡悠居住的深院很快也会守得和铜墙铁壁一样。今晚,我有很多事要做。”

    “咱们可是龙大少爷请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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