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家不从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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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家不从良-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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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青见他状似犹豫,不由急道:“这人中的可能是血蛊,只有这个法子能解!老爷若相信奴家的话,还请一试!”
  然而顾渊还是未动。
  前面的蔺影已经支撑不住了,被怪人一抬手掀翻在了地上,一声闷哼下,顿时一片尘土飞扬。
  苏青大惊,一把抓住了顾渊的袖子正要开口发誓,却见他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那好看的唇角微微抿起,她到了嘴边的话就又被生生堵了回去。
  甚至没有回头,顾渊骤然一扬手,长剑出鞘,带着凌厉的风,迎着怪人的脖颈直掠而去。
  四溢的血花在他身后溅起,相似化作一道沉静的背景。
  怪人硕大的身躯在断头之后轰然坠地,近在咫尺的画面极尽残忍,让蔺影的呼吸艰难地一滞。
  没有回眸多看一眼,顾渊的指尖抚过苏青跌撞下红肿的前额,淡声道:“不要急。”
  指尖的温度有些微凉,在这一瞬的注视下她不由微微有些恍神,便见顾渊已经转过身去。
  面朝山寨里一片有如炼狱的血腥场面,常年深邃无痕的眼里渐渐漾起了一层异样的神色。
  他似是找到了一个格外有趣的猎物般,捡起地上的长剑拭干血迹,垂眸看着地上已经毫无生机的尸首,自语般喃喃:“旧事重来?居然用这种方式向我挑衅,有点意思。”

☆、第17章 情敌

  下山的时候,来的人已经伤亡了大半,可谓损失惨重。所有人的情绪都显得有些低迷。
  苏青跟在队伍的后方,视线却时不时地往前面并肩走着的两人身上瞅,竖直了耳朵,屏息凝神地聆听着他们的对话。
  柳芳华道:“这些匪子显然是受了人利用,幕后的人既然如此张狂地将当年的手法重新使出,想必是没准备让我活着离开。只是千算万算,没算到会有援兵。”
  顾渊道:“那可未必。”
  柳芳华道:“此话怎讲?”
  顾渊道:“正是因为知道我会来,才会有今日的这出戏。”
  柳芳华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他们的目标并不是我?”
  顾渊冷笑:“对方很显然与恩师仇深似海。如今恩师已死,他现在最想毁掉的,恐怕正是作为恩师最得意门生的我。他不过是想要通过今日的事告诉我,不论他做任何事情,我都将无计可施。”
  柳芳华沉默片刻,道:“如果师兄真是那人的目标,我们最好先回……”
  顾渊打断了她的话:“等到了淮洲,我们再从长计议。”
  他们的对话很简单,只言片语间,苏青联系了近日种种,稍稍有了一些推断。毕竟,能被顾渊认作恩师的,举天之下唯有被奉为“江淮柳氏”之首的柳承恩一人。
  五年前柳家庄惨案轰动天下,一夜之间庄中二十余口无一生还。当柳承恩被发现时,他的头颅被高悬于堂中,血泪不断,因而此案又被人称为“血咒案”。后来也曾有传闻说,柳家当夜尚有一女幸免于难,现在看来恐怕就是这位柳芳华姑娘。这么一算,她与顾渊当是师兄妹关系。
  让苏青感到诧异的是,听他们话里的意思,当年柳氏的灭门惨案,竟是跟血蛊有关?难怪刚才顾渊那么生气,被人明目张胆地将不愿回首的往事再演上一次,简直是态度轻蔑地给了个下马威。
  不过,她明明只是老实本分地做本职的事儿,怎么莫名其妙就牵扯进这滔天大案中去了!?
  苏青只觉内心一片惊涛骇浪翻涌不息,连上马车时顾渊屈尊降贵地搀了她一把都没有察觉。
  柳芳华的视线在两人相交的手上落过,片刻间就收了回来,问:“这位姑娘是?”
  不及苏青回话,顾渊已答道:“府上的厨娘。”
  苏青一噎,不免有些憋屈。这男人前头还卿卿我我的,现在居然转眼就翻脸不认人。经历了那么多事,怎么还能说她是府上的厨娘呢?明明他就——已经答应让她做使唤丫鬟了吧!
  心里忿忿,嘴上便也开了口:“柳姑娘,奴家刚得了老爷恩准留在房里伺候,你叫我‘幼兰’就好。”
  话落的时候,顾渊忽然轻轻咳了咳,就在柳芳华略带疑惑的目光下,他靠着软塌闭上了眸。
  柳芳华眼里的光色微动,便将视线投向车帘外辘辘驶过的景致,神情显得浅淡且有些落寞。
  今日这么一闹,每个人难免都有些心事。
  苏青也靠着车壁出神,车中一片寂静,随着马车的起起伏伏下,不知不觉间就睡了过去。
  再待悠悠醒来的时候,咫尺是一双满是不悦的眼,吓得她心头陡然一跳,惊醒过来连连后退了几步,叫到:“你……你要做什么!人吓人吓死人知道吗!”
  蔺影脸色不善地道:“老爷让我别叫醒你,我就想看看你到底能睡上多久。”
  苏青这才留意到马车中只留了她一人,跟着蔺影下车,不由问道:“老爷他们呢?”
  蔺影道:“你以为个个都跟你这么清闲?这都已经到了淮洲,我们现在借宿在卢学士的府上,老爷和柳姑娘现在正在大堂议事。”
  苏青往周围看了一圈,却没见到另一个花枝招展的人影,随口问道:“玉绯珏总不能也一起去了吧?”
  蔺影轻哼一声:“那个花蝴蝶到了淮洲就拍拍屁股走人了,说什么有要事在身。看他那神神叨叨的样子,鬼知道是不是又跑哪里祸害姑娘去了。”
  苏青点头,对他精准的推断表示理解。
  蔺影随便地往院里一指,道:“这几日我们就暂住在这个别院里。沿那走廊就能到后院,西厢有几间空屋子你可以随便挑上一间。”
  靠廊道的第一间是桃字房,苏青瞥了眼见里面布局干净,便随手把包裹往床上一丢,坐桌旁给自己倒上了一杯茶,抱着杯盏在手中来回地搓着。静下来一想,眼下显然有个不得不需要重视的问题——她好像不再是顾渊身边唯一的女人了!
  柳芳华?情敌?
  苏青低头,默默地往自己身上看了一眼,心里尽量客观地比较着。
  其一,柳芳华纤细修长的身材,加上一张清新脱俗的脸,很容易让男子产生一种强烈的保护*;而她的身材则是要凹就凹,要凸就凸,更可以使人产生一种想要征服的冲动。可惜顾渊这种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男人,征服的东西已经太多,恐怕少了很多刺激感,如果从理性上进行分析,保护欲显然更加吸引他。这一点上,完败。
  其二,柳芳华出身名门望族,虽然现在家道中落,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比她这个籍籍无名且来历不明的“商贾之女”要与顾渊门当户对很多。而且这两人本就相识已久,师兄师妹的称呼简直不要太过亲昵,片刻间就可以撩动起美好的往事,回忆起如梦的曾经。而她跟顾渊……做饭那段不知道能不能算是种回忆?显然,又是完败。
  其三,原来被她准备拿来打悲情牌的“凄惨身世”,落在柳芳华的跟前一比就更加不值一提了。一夜之间二十多口人的灭门惨案啊!这样一个孤苦无依的弱女子,一个人漂泊江湖就为了追查真凶,坚强且隐忍,简直闻者伤心见者流泪,恨不得片刻间就搂在怀里好好安慰才是。而她当初安排的被土匪一刀一个砍死了爹娘的戏码算什么鬼?茶余饭后拿来当谈资都感到寒碜!简直完败地不能再败。
  其实如果柳芳华对顾渊毫无兴趣,以上三战惨败的战绩就根本不足为惧。关键就在于,凭着多年来磨练出来的敏锐直觉,苏青可以清楚地感受到这位柳姑娘对自家王爷的依赖之情,根本不可能只是单纯的兄妹情谊这么简单。
  想到这里,忍不住重重扶了扶额。半路杀出个陈咬金,眼前的形势简直急转直下,她想静静。
  怀着沉重的心情,苏青把一身狼狈不堪的行头梳理干净,便去找了蔺影,语调柔软道:“蔺公子,奴家这是第一次来这淮洲,想要出门逛逛……”
  “女人就是麻烦。”蔺影正忙得焦头烂额,见她居然还有这闲情雅致,不由嫌弃地瞪了一眼,交待道,“别逛太晚,早点回来。”
  淮洲是出了名的富庶地方,苏青倒还真是头一次来,在路边的店铺连番看过去,一时玩得有些流连忘返。
  偏身进了一间首饰铺子,里面做工精致的簪子衬得满屋一片珠光宝气。既然注定要争宠,以前那朴素的模样万万是不能取了。毕竟对手是堂堂世家小姐,好歹不能在行头上就落了下成,正好借着这次机会好好挑上一挑。
  苏青拿着几根簪子在镜子前比划着有些不能取舍,忽然有只手拈起了她的簪子,一个仿似捏着嗓子的声音就从身后响了起来:“有句话说得好,好簪赠美人。这位姑娘要是看上了这枚珠簪,小生送你可好?”
  苏青一回头,就看到一个长得歪瓜裂枣模样的富家公子,脸上一颗惹眼的大痣,正明晃晃地在眼前晃动。那枚簪子就落在他的手上,此时正尽量摆着一副玉树临风的造型看着自己。一双贼溜溜的眼睛不时往酥胸上抹过,纵使有意故作斯文,但依旧掩不住那浓浓的猥琐气息。
  这大庭广众之下,她居然是这脸怀大痣的丑公子给被调戏了?苏青不由乐了。看这公子哥虽然长得颇是感人,但从穿着打扮上看显然非富即贵,毕竟淮洲这里颇是鱼龙混杂也不是什么普通的地儿,能这样当众轻薄民女的,自然都有一定的身份背景。
  这种人她一贯就看不上,教训教训更是应该。何况有钱人家的公子又往往人傻钱多,玩起来有意思的很。
  苏青的打量一过即收,从痣公子手上取过簪子,眼里一抹盈盈的笑意:“奴家多谢公子抬爱。”
  痣公子还是第一次遇到过如此识时务的女人,不由有些受宠若惊。为显豪气,随手就甩了一张银票到柜台上,颇有风范地扬了扬头,道:“这支簪子本公子买下了!”
  就在此时,苏青有些倾慕的视线从他身上掠过,凑过来轻轻在他的耳边吹了口气:“这位公子,这家店铺的首饰格外精致,奴家真的都好喜欢,还想再好好挑一挑呢。”
  痣公子脸色一热,只觉得脑子顿时空了一大片,只愣愣道:“挑!想要什么都尽管挑!”

☆、第18章 逛楼

  “公子觉得,这个镯子是否很衬奴家的肤色?”
  “确是确是,买了!”
  “这个项链做工极是考究,可惜,看起来太过金贵了些……”
  “小钱而已,姑娘喜欢就让掌柜包起来。”
  “公子,对面那家玉铺的首饰好像也很精致的样子。”
  “走,一起去看看!买买买!”
  苏青在街上一圈溜达下来,可谓满载而归。在一旁的茶铺小憩,痣公子显得依旧兴致盎然,问道:“姑娘还想去哪里?”想了想,又道:“要是觉得走累了,不妨跟我回府上坐坐。”
  狐狸尾巴终于露了出来。苏青心里嗤笑一声,面上露出犹豫的神色来:“今日出来甚久,奴家再不回去,恐怕舅舅担心。”
  痣公子道:“无妨。姑娘住在哪里,我让人告之一声就是。”
  苏青作势想了想,点头道:“也好。奴家现在暂住城南卢府,劳烦公子派人通传了。”
  “卢府!?”痣公子的神色一时间莫幻了起来,“敢问卢学士是姑娘的……”
  苏青诧异地抬起头来,问道:“怎么,公子认识舅舅吗?”
  几乎话落的同时,痣公子已经“嗖”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脸吃了满嘴黄连的表情,噎了半晌才道:“卢、卢姑娘,卢府向来家教森严,太晚回去恐怕会得遭卢学士怪罪,小生现在就送你回去可好?”
  苏青面色含羞地看了他一眼,很是倾慕地道:“公子真是位温柔体贴的谦谦君子!”
  痣公子扯起嘴角,僵硬地干笑了几声,心里却是欲哭无泪。跟卢学士沾亲带故的人,别说他了,放眼整个淮洲有谁敢碰上一下?今天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美人没捞着不说,几千两银票就这样白白打了水漂。
  送到了卢府一条街开外的地方,痣公子反复交待了几次绝对不要提起与他相遇一事之后,在苏青深情款款的注视下,脚底抹油地落荒而逃了。
  苏青本是琢磨着卢学士作为淮洲内赫赫有名的儒林大家,想来在地界上该有一定的威望,所以才会临时起意,拿他来做上这个挡箭牌。但这位公子的态度,却像是把卢家视为洪水猛兽一般,倒真是让她有些始料不及。看来,这位卢学士却还是个不简单的人物。
  在外头把包装拆了,只留下里面的物什藏在怀里,苏青本准备偷偷摸摸地回屋去,却发现门口不知何时又停了一辆偌大的马车,看起来还有些眼熟。再走近些,撞见了在站在外头的人,不由奇道:“步公子,你不是在京城吗,怎么会来这里?”
  步羡音循声投来视线,温温一笑:“王爷短期内无法回京,我需送些公文前来,顺便代白芷聊表一下相思之情。没有王爷留在府中,他那茶饭不思的模样甚是让人心疼。”
  没想到那白芷表面上冷冰冰的,倒还是个痴情人。苏青恍然,露出了“我懂”的神情:“那步公子好好与王爷长谈,奴家就先回屋了。”
  步羡音却是拦住了她,垂眸一笑:“今晚我们要去一个有趣的地方,不知淑姑娘可有兴趣?”
  苏青抬头问:“王爷去吗?”
  步羡音含笑点头:“那是自然。”
  苏青又问:“那柳姑娘呢?”
  步羡音凝神一想,道:“想是不去。”
  苏青眼睛一亮,没多考虑就答应了下来,但不知为何,总感觉步羡音的笑里依稀有些别的意味。
  这种奇怪的感觉一直持续到傍晚,几个丫鬟送来了一套男装让她换上,等赶到大堂时里面已经站了不少人,离地近了,“醉红楼”的字眼依稀落入耳中。
  苏青的步子闻言微微一顿,嘴角猛地一抽。
  难怪!难怪柳芳华没有同行。听这名字里浓浓的缱绻意境,他们居然是准备要去逛青楼?
  步羡音低沉带笑的声音在此时悠悠响起:“哟,淑公子来了。”
  苏青循声一眼蹬去,恰好顾渊往她这边看来,就顿时又把头埋了起来。这步羡音绝对是故意的,男人去青楼寻花问柳,她这样死皮赖脸地跟了去,恐怕只会平白讨上个无趣。这时顾渊的视线显得有些耐人寻味,她默默低着头,恨不得找个缝把自己埋起来。
  然而顾渊一眼即收,话语不轻不重,恰好让场中的人听了个清楚:“模样倒还俊俏。”
  联想到摄政王府后院的春|色旖旎,苏青被这一夸,脸色反而阴晴不定了起来。
  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女装时未得到他顾渊青睐,反而一身少年郎的装扮倒是博了一句好评。心里不由琢磨,要不日后投其所好,天天穿个男装招摇过市?好像,值得考虑。
  临出门时在门口遇到了柳芳华,她就这样视线淡淡地目送他们离开,一袭青衣随风微摆。
  苏青坐在轿里看着那身影渐渐远去,心里不由唏嘘,卿本佳人,奈何为敌……
  醉红楼是淮洲最有名的风月场所,平日里便客似云来,今夜更是门庭若市。楼外的马车遍布整条街道,甚至连邻街也停靠地满满当当,来来往往的均是行人,景况甚为壮观。
  一行人里任何一个放在外面都是惹眼的主,更何况今日一同出行,没过片刻,就引得老鸨子殷娘亲自迎了出来。她穿着一身腊红色长裙,三十开外的年纪却是风韵犹存,一张八面玲珑的脸,谈吐间显得滴水不漏:“这几位公子一看就不是本地人,想是第一次来我醉红楼吧?若有哪里招待不周的,还请诸位多担待些。”
  步羡音笑吟吟地点了点头:“那是自然。”
  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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