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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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谱- 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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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武都王,北魏封其为南秦王,由此可见; 这又是一棵墙头草,只是这颗墙头草不像吐谷浑求的是领地稳固,邻邦和睦,杨氏一族依然野心勃勃; 近年来因其连续两年天灾,闹起了饥荒,时常进犯益州边地,劫掠粮食和女人。恐怕,此刻他们也正观望着益州一地的内讧,想要跟南朝一样坐守渔翁之利。
  若贸然强攻罗家堡,攻得下来当然可以不必在意这个后顾之忧,但若攻不下来,元气耗损,战时拉长,便给了仇池可乘之机。在被围攻的情况下,罗家堡与仇池联手,里应外合,两面夹击宋军,其后果难以预测。
  “以臣弟之见,大军主力应该驻扎仇池边境,以防他们乘火打劫。另派一支军队,围住罗家堡,围而不攻,断其物资和交通,皇兄增调几名得力官员,乘机接管罗氏一族的矿山和兵器坊,逐步架空罗家堡名下产业,让他们失去依仗,同时让罗祺当说客,前往益州,说服罗氏一族。” 
  “罗祺此人虽然软弱,却也有些准则,尤其好江左士族之风。若扶他掌控罗家堡,对朝廷而言是好事。”
  开元帝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只是这个罗祺且不说他有没有能力说服罗氏一族,即便有,他能愿意?
  “罗敬辉若死在赵石手里,罗家堡必然跟刺史府拼命,我们作壁上观便可,但眼下,罗敬辉死得莫名其妙,罗祺那边恐怕是要讨个说法的。”
  “皇兄放心,此事,司隶台一定会尽快查明真相。”
  翌日,漱玉斋出了一本名为雪女的画本。画本画的自然是前日里罗敬辉的案子。
  雪女一词,甫一入眼便激起了泰康城百姓的八卦热情。据传很多人在雪夜看见过雪女的踪影。城西打更的赵三,说亲眼见过三次,甚至某一次太过震惊,脚下一滑,掉进水里,他以为要被冻死了,是雪女救了他。
  雪女的名声早在坊间传得沸沸扬扬,所以,画本一出,立时被抢购一空。
  楚流云挤在人群里,任他人高马大,武功高强,却被人扯散了玉冠都没捞到一根毛。而最后两本还是被一个弱鸡给抢走的,他手背上清楚留着那只弱鸡的手指划出来的血痕。
  那弱鸡正是司隶台的曹沫。楚流云眼睛都瞪红了,气呼呼地冲进蔷薇园,宋轶正在翻新近从千机阁淘来的书,随手丢给他一本画本,“听说广平王年轻时跟罗敬辉关系不错,这件事他可知晓?”
  翻开画本,楚流云迅速看了一眼,视线最后定在罗敬辉和杨令先跪地受死的页面上,突然脑中一阵闷痛,眩晕随之袭来。他不得不勉力扶住额头。
  宋轶本一直盯着他,看他如此形容担忧道:“不舒服么?”
  楚流云摆手,脸色恢复如常,“义父与他十多年前就分道扬镳了。”
  “我看前朝野史,说广平王多次率兵为罗家堡解围,罗敬辉也没少为萧氏一族的兴亡操心。两人也算得上是出生入死的兄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他们分道扬镳的?”
  “这事我倒是听义母说起过,似乎是一次被胡兵追击,他们在一座雪山上困了一个月之久。缺衣少粮,义父回来瘦得皮包骨头,差点没饿死在山里,具体发生了什么,义父只字未提,从那后便跟罗敬辉断了往来。”
  雪山?雪女?
  “当时杨令先可也在列?”
  楚流云露出些许惊讶,“你不会认为他们的死跟那件事有关吧?怎么可能?这都十多年了,真有什么事情,不早该解决了么?”
  “那万一呢?若真有关联,说不定广平王也会成为雪女的目标。你身为他宠爱的义子,难道不担心?”
  这么一说,楚流云还真有些担忧。
  “好吧,你想知道些什么,我帮你套套话。不过,我可不认为义父会像那两人一样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宋轶赶紧附和,“这事吧,有些时候凶手杀急眼了,哪里管你是好人还是坏人。”儿子对父亲某些时候会有一些盲目的崇拜,这是可以理解的。
  漱玉斋虽然出了画本,但画本中并没有点明是什么人,所以不知道内情的绝对看不懂,只知道泰康城又出了这么一个案子,让他们警示一下雪女的存在。而知道内情的,这画本便是在提醒他们,你们的性命正受到威胁,聪明的就去司隶台。
  漱玉斋贴出一张告示,让见过雪女的人来为其画像。宋轶画了一天,没画出一张正脸来,连那个号称见过雪女三次的更夫赵三都不知道其长相,只说似乎很美。而一天过去,司隶台也没接到一个人的求助。
  傍晚,宋轶收拾了一翻,往南园小筑走了一趟。罗丹琼就是被她藏在这里,这件事,终究是瞒不住的,为了以防万一,她甚至让小六先请了大夫在外面候着,以免罗丹琼听到父亲死亡的消息会承受不住打击。
  进门前,宋轶自个准备了一条绳子,罗丹琼若要冲出去报仇她打算直接将她捆了。将所有可能都在脑中过了一遍,确定应对对策无误,她才推开罗丹琼的门。
  屋子里烧得很暖,罗丹琼正在给自己上药。她的手伤并没有调理好,右手基本算是废了,所以此刻,就只有一只左手在涂药,单手却是不能包扎的。
  宋轶上前,给她包扎好伤口,罗丹琼淡漠地看了她一眼,一个谢字也无,开口只问,“我爹呢?”
  宋轶掏出刻意带来的画本,“你先看看这个。”
  罗丹琼狐疑地接过,画本很短,三两下就看完了,她的视线落在最后那一页上,那是两个跪在地上死去的人。画中人虽然脸不像父亲,但是身形却有七分相似。
  “什么意思?”她努力压住声音的颤抖。
  “诚如你所见!跟他跪在一起的是就是那日我假扮的杨令先。这就是救出你当晚发生的事。现在司隶台和京兆尹都在寻找这个传说中的雪女。”
  “我不信!”罗丹琼一把将画本扔出去。
  宋轶瞥了一眼,“我给你一个时辰接受这个事实。是留下来寻找凶手,随时面临被赵石找到的危险,还是趁赵石因为雪女之事无暇他顾,离开泰康城,由你自己决定!”
  这一个时辰,屋子里没有一点声响,小六从窗外偷窥了好几次,跑去禀报宋轶,“宋先生不是怕她承受不住打击么?怎么还说得这般直接?”
  “跟她说话,没必要迂回。”
  宋轶借这一个时辰画了一幅画,是当时罗敬辉和杨令先死时模样,还有那个融化掉一半的冰人。
  时辰一到,她准时出现在罗丹琼面前,问她:“想好了么?”
  罗丹琼抬眸,眼中空洞一片,半晌没回转过来。
  宋轶将那幅画像在她面前展开,看到父亲死时的脸,罗丹琼脸色骤变,嘴唇发抖,浑身冒着凌冽寒气,“到底是谁?”
  “也许你能告诉我点什么?”
  罗丹琼煞气陡转,杀向宋轶,“什么雪女?这难道不是你为了报仇找的幌子吗?我就知道你不可能救他出来!”
  宋轶好想跟这个人翻白眼,“你以为,我救他出来他就一定活得了?”
  罗丹琼瞪她。
  “你被关了一个月多,大概并不知道,益州之地早乱做一团。罗家堡与刺史府斗了个两败俱伤,正等着人去收拾烂摊子。你也不要指望罗家堡会有什么后援,执金吾卢君陌亲自坐阵,切断了仇池、乌孙和北魏的通道,罗家堡现在腹背受敌,被拿下是迟早的事!”
  “休得危言耸听!”
  “我可不是打胡乱说。朝廷敢治你父亲的罪,便是已经想好了对付罗家堡的法子,怎么可能放你父亲活着回去,但现在却也没到要杀他的时候。这此事件,纯属意外。目前司隶台也在四处拿人。”
  “你若想尽快找到凶手,就老实告诉我,定远侯曾经可有将人活活冻死过?”
  罗丹琼不说话,木愣愣地看着远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宋轶却不想给她太多思考空间,继续说道:“定远侯死了,对你兄妹二人,对罗家堡而言,未必不是好事!”
  罗丹琼猛地转头,怨毒的目光射过来。
  宋轶十分坦诚地说道:“你父亲一死,十二年前锻造劣质兵器致使十万大军覆灭的事,要再追责罗家堡便难了。而现在,没有定远侯的罗家堡,虽然可怕,但却是能为朝廷所用的,只要扶你兄长上位,便能保两边长久安定共赢。”
  罗丹琼冷哼一声,显然对这种互赢的政策嗤之以鼻。
  宋轶又道:“朝廷真对罗家堡用强,即便损失惨重,却也会将罗家堡夷为平地,越?罗氏从此便再也不存在了!你是个明事理的人,不会不明白这其中厉害关系!何况,”宋轶顿了一下,仔细观察着罗丹琼的眼神变化,“你真不想抓住杀害你父亲的凶手?亲手为你父亲报仇?”
  罗丹琼的眸色终于燃烧起来,很快理智回笼,“我知道你们想尽快抓到凶手,洗脱朝廷的嫌疑,让罗家堡没了发兵之由……” 
  哟,脑子转得够快,竟然想到在一层了。
  “但是,这件事,我的确毫不知情。不过,我曾经听父亲说过,他做过很多恶事,从来不放在心上,独独有一件事,却让他耿耿于怀至今。”
  转头看向罗敬辉死时跪地的画像,看着那双恐惧中带着未尽悔恨的眼睛,她又道:“能让他露出那种神情的,我想只会是那件事。”
  可惜罗丹琼并不知道那件事到底是哪件事。
  宋轶问:“那你可有听过十多年前与雪山有关的事?”
  “雪山么?”罗丹琼露出深思之色,“若要说雪山,值得一提的恐怕只有我出生那年,父亲带兵遇上雪崩的事,那一次,就父亲一个人活着回来!”
  “真的只有他一人?”
  罗丹琼面色变了变,“罗家堡就剩他一个。”
  能让罗丹琼不想提的,必然只有赵石及他的心腹随从。
  “那广平王当时可也在列?”
  “广平王就是那时与父亲割袍断义的!至于发生了什么,父亲没向任何人提起过。”
  这样看来是问不出什么来了。
  宋轶回到漱玉斋,楚流云不知道在此等了多久,随手丢给她一张名单:“不要太感激我!”
  宋轶看,名单上赫然写着赵石等人的名字,正是她前一日拜托他的事。
  宋轶高兴得直接扑上去,捧着那张俊脸,就像干点什么。楚流云大惊,浑身都僵硬了,瞪大眼睛看着宋轶。
  宋轶讪讪松开爪子,“那个、一时没控制住。你知道,有些时候美人的诱惑力是很大的。”随即又错开话题道,“你是怎么拿到的?可靠不?”
  楚流云才不会告诉他是他软磨硬泡让萧旭去向义父套的话,谁教他一问便激怒了义父,还要罚他面壁思过。
  “当然可靠!”楚流云翻白眼,问她,“拿到名单你想怎么做?”
  宋轶扫了一眼,名单上就五个人,除了赵石和广平王萧炎之外,便剩得广平王府一个幕僚陈深。
  宋轶将小爪子在陈深的名字上点了点,“引蛇出洞,你觉得如何?”
  “如果引不出来呢?”
  “如果引不出来,或许你该庆幸,这说明对方不是冲着这件事而来的,广平王便不在被杀者行列。”
  楚流云点点头,“那好,这件事,算我一份!”
  转头,薛涛便将此事禀报了刘煜,并且还偷偷抄了一份名单。
  禀报完事情,薛涛说:“她摸了他。”
  刘煜一惊,“谁摸了谁?”
  “宋先生主动捧起楚流云的脸……”
  这个好色的小混蛋!
  刘煜俊脸都气瘫了,良久才缓过这口气来,“我们也准备准备,引蛇出洞!”
  陈深是广平王的左膀右臂,每天都十分忙碌,很少有机会出门喝酒。这一日,眼看天空飘起雪花,他优哉游哉地在醉香楼喝到戌时,醉醺醺地出来。
  此刻雪已经下大,街上几乎没有行人,他东倒西歪地往回走,忽见前方晃过一道白影,他眨巴了一下眼,定睛再看,白影却没了影子,于是又继续往前走。
  在街头拐弯处,清晰地看到一排脚印。那是没有穿鞋的脚踩出来的印子,心口猛地窜动了一下,一股恐惧感袭来,似有什么东西在靠近他。
  他慌忙四顾,哪里能看到半点身影,殊不知在他转头时,那人影犹如背附灵一般,跟着他无声无息地转动着,看起来异常恐怖。
  陈深浑然不觉,觉得自己该是酒喝多了,眼花了,可当他继续往前走时,一条白绫突然套住了他的脖子……
  “动手!”刘煜下令,薛涛率先拔剑冲上去,宋轶赶紧提醒,“别伤者她!”这可是她的救命恩人,抓凶手是一回事,报恩也不能忘。
  白绫前一刻套中脖子,后一刻就被陈深反绑了过来,速度之快,杀了雪女一个措手不及。陈深将人一绑向前一送,正好让雪女被薛涛抓个正着。
  “好蠢!还真把我当陈深了!”楚流云撕下面具,拍拍手,看向墙头趴着的那个家伙。
  宋轶给他竖起个大拇指。雪女身形犹如鬼魅,没有楚流云这样迅速的身手,恐怕很难将她抓住。
  刘煜默默看了宋轶一眼,瘫脸问道:“要下去么?”
  宋轶看看足有一丈高的墙头,讨好地回答:“要!”
  刘煜闷哼了一声,随手便提住了宋轶的后领子,身子一跃,跳下了高墙。宋轶被重力勒得脖子疼,委婉含蓄地表示:“其实,可以用抱的。”你这样提狗一样的姿态到底是闹哪样?
  刘煜抱胸,“你不是说不喜欢我了么?还想给我写和离书,抱岂不是太越礼?”
  宋轶:“……”她不该跟一个孤独寂寞冷的老男人计较的。
  转头看今夜的收成,宋轶受到□□的脖子瞬间被治愈了。雪女呢,终于可以见到雪女的庐山真面目了!
  看了看左右,明明雪女已经抓住,但所有人都自觉地没有去揭开她的真面目,楚流云还贴心地冲她示意了一下,大概都知道她有这个先睹为快的癖好。
  宋轶屁颠颠地跑过去,搓了搓小爪子,撩开了挡住雪女面容的长发,呃……
  宋轶僵住,刘煜和楚流云看过来,受到的震惊也不小,尤其是后者,眼睛简直瞪圆了。
  “阿旭?”
  

  ☆、第一百章(捉虫)

  “怎么可能?阿旭的腿不能动; 你一定是假扮的吧?”
  楚流云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试图从萧旭身上找出破绽。
  萧旭捉住他乱摸的手,道:“是我。”
  楚流云像被刺扎过; 退后一步; 将这个朝夕相处十余载的兄弟看了个清楚,“为什么?”你如今已经是广平王世子; 是未来一地的仰仗,为什么要做出这种事?
  视线落在他腿上; 那是因为他而受伤的腿; 这些年来; 他一直遗憾着悔恨着懊恼着,因为这双腿,他屠了敌军一个营; 也因为这双腿,他一到变天便坐卧不宁,怕他受罪,寻遍天下名医想要治好他; 结果,这,竟然是个骗局!
  “对不起; 骗了你!”转头,萧旭对刘煜说道:“豫王,我认罪。”
  刘煜命人将萧旭带下去,楚流云站在原地; 仿佛被冻结了一般。宋轶抠了抠脸皮,她实在不擅长安慰人呐。
  “那个、未必就是他,你不要太难过。”
  楚流云良久才回应了一句,“我知道。你先回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宋轶只好拍拍她的手臂,离开,那头,刘煜站在雪地里等她,看男人长身而立,面色如玉,与白雪交相辉映,美不胜收,宋轶突然愣了一下神。
  “愣着干嘛?”
  男人似乎等得很不耐烦,任谁跟傻瓜一样等着自己的老婆勾搭玩别的男人后才回家都是会不耐烦的。
  宋轶快走几步过去,刘煜看着她的脖子,被扯大领口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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