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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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臣- 第4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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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当王纶得知徐勋的态度,马后炮似的感慨了一句还不如趁着人此前来南昌府的途中下手云云,朱宸濠还是没好气地斥道:“且不说他还带着一两百的扈从,那些盗匪之流未必能够全功,就是真的除掉他和张永,谷大用等人还不会抱成一团,就是刘瑾也会顺水推舟把一切责任都推在本藩头上!到时候震怒之下的皇上会做的事情只有一桩,那就是拿本藩开刀!给人当提线木偶的事情,本藩是绝不会做的!”
    此话一出,李士实自然连声附和,盛赞了一番千岁爷英明。而王纶自知一句话说错,少不得也就闭上了嘴。其他几个深得宁王信赖的幕僚你一言我一语出了好几个主意,非是金钱美sè开道等等,朱宸濠却只是大摇其头。
    “徐勋那小子位高权重,金钱美sè予取予求,就是张永那些个人,美sè两个字就首先没用!至于钱,这次除了刘瑾一来就是五个。这得填多少进去?有这些钱,能够从广州买来多少好东西?”
    一个广州。一个好东西,即便在场的都是上了贼船的人。个个对此心知肚明,可宁王朱宸濠就这么给说穿了,众人还是忍不住好一阵心惊肉跳。而朱宸濠见这波人一个个脓包势的样子,心中不禁有气,索xìng沉下脸道:“看看你们的样子!此次这些人风云际会南昌府,说是莫大的危机。却也未必不是好机会。倘若能够把他们一网打尽,以诛jiān佞,清君侧为名起兵,必然能够天下归心!”
    听到这话。李士实只觉得脑子一炸,见其他人的表情比自己好不到哪儿去,他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千岁爷明鉴,这事还请千万从长计议。想当初朱寘鐇图谋造反的时候,用的也是诛除jiān佞的借口,可到最后那已经不是功败垂成,而是干脆成了笑话。况且如今甲兵未备,仓促起事,只怕……”
    “只怕什么,你们是怕和跟着朱寘鐇那个蠢货的家伙们一样落得个没下场?”朱宸濠一下子沉下了脸。随即一字一句地说道,“本藩是亲王,而且宁王一系,本就是曾经和太宗皇帝约定平分天下,只是他背信弃义,这才落得如今偏安南昌!本王也并不奢望其他,只要能够和京城那小皇帝划长江而治,平分天下,于愿足矣!”
    “阿嚏。阿嚏阿嚏阿嚏……”
    朱厚照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眼见得徐勋没好气地看着自己,张永则是一脸心有余悸的表情,他方才没好气地说道:“知道了知道了,打从回来你们两个就说个不停,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冲动总行了吧?我只不过问了李梦阳一句话,天知道他是吃错什么药了,非得一连串的话砸回来,我就看不惯他那恃才傲物的样子!做诗做得好能当饭吃,能让天下大治,能让百姓安居乐业,偏生他还瞧不起别人!”
    “话不能偏激,才子恃才傲物是常事,要说诗词文章,李梦阳确实差不多有开宗立派的资格。”徐勋也知道经此一事,李梦阳怕是这辈子仕途上头别想有多大进益了,即便是人自作自受,他也对这个二愣子没什么好感,但却不想一笔抹杀其人在文学上的才华。想想李梦阳在历史上同样是仕途始终郁郁不得志,又见朱厚照撇了撇嘴不以为然,他也就懒得再替人说话了,当即岔开话题道,“今rì一见,皇上对宁王印象如何?”
    “这个嘛……”朱厚照踌躇片刻,随即才以皇帝的态度字斟句酌地开口说道,“单看第一印象,朕倒是觉得宁王是个有些见识的人,那出戏也是写得可圈可点,有些寓意。当然,和对山伯虎这一个状元一个解元自然不能比。只是,人仿佛有些虚浮轻佻,礼贤下士的样子有些假——你看朕和你们在一块的时候,什么时候拿捏过架子?可他面上对人亲近,端着的架子却没放下来。还有嘛……”
    朱厚照说着说着,忍不住再次抓起了微茸的下巴,仿佛在斟酌字句似的,最后有些不太确定地说道:“父皇从前对朕说过,看人的眼神可以断定其人心xìng。若是眼神清明,目光沉稳,其人必然表里如一;可若是眼神飘忽,闪烁多变,多半是表里不一。这话朕从前没什么体会,可今天看宁王的时候,不知不觉就想起来了。”
    难得小皇帝竟是想起了孝宗皇帝的教诲!
    徐勋对于朱厚照从这些细微之处得到的结论,心中又是感激孝宗皇帝显灵了,又是感慨小皇帝观察能力已经大有长进,一时之间倒是忘了评论。而张永却少不得借机大拍马屁,把朱厚照吹得目光如炬神目如电,直到小皇帝自己都有些听不下去了,张永方才讪讪住嘴。
    朱厚照轻咳了一声问道:“那接下来该如何?刘瑾他们那慢吞吞的样子,在路上少说也得七八天。”
    “既然来了,当然得有个查访的样子,哪怕别人会寸步不离跟着。”徐勋见朱厚照跃跃yù试,他少不得兜头给人泼了一盆凉水,“倘若皇上今天没和李梦阳争吵那一遭,咱们明面您去暗地微服私访,自然是最好的选择,可今天只怕人人都记住了您这么个人物,您走到哪里都会跟上一堆尾巴,所以那主意您还是收着吧。”
    “早知道如此,朕刚刚忍一忍就过去了!”朱厚照顿时大为懊恼。
    徐勋却没理会朱厚照那别扭,当即看着张永道:“老张,江西都司这边的暗线可联络了?”
    谷大用虽说跟在后头,但西厂的影响范围主要在京城之内,江西这边却是鞭长莫及,就是孔不入的锦衣卫,若不是陈禄用了大劲,一时也法深入其中。这一回陈禄不能悄悄跟过来,便把权柄暂时交给了张永。今天虽是刚到第一天,又去宁王府耗费了一晚上,但张永却在入南昌府前把该派出去的人派出去了。他当即摇摇头道:“联络的人尚未回来。”
    话音刚落,外头就传来了一个声音:“侯爷,张公公,外头有人用人送来书信,道是送给侯爷和张公公的。”
    “拿进来!”张永立时吩咐了一声,又亲自快步走到门口,等到接了信快步走回来,他见朱厚照眼巴巴看着自己,索xìng就双手将其呈了上去,又低声说道,“皇上请看。”
    对于张永的这个态度,朱厚照极其满意,拿到手中正要直接撕开,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扭头瞥了徐勋一眼,见其并任何反对的意思,这才立时三刻撕开口子拿了信笺出来,可上上下下看了一回,他却是摸不着头脑,没好气地直接往张永手里一塞道:“什么乱七八糟的,啰啰嗦嗦不知道写了些什么!”
    张永不禁莞尔,这才拿了几张信笺到一旁一个箱笼里,取出一个上头有好几个空格的方形木板,往上头就这么一搁,第一张纸上便留下了寥寥数字,这时候,朱厚照方才被徐勋拉了上前,见着这个立刻瞪大了眼睛。紧跟着又是第二张第三张,连起来恰是一句话。
    “王结鄱阳湖巨盗,于广东买兵甲,都司军官多有从逆。”
    对于这么个结果,徐勋和张永早有确信,而朱厚照此前一直有些疑心,此刻顿时脸sè铁青。徐勋见其面sè沉郁,知道小皇帝不可能一时尽信,当即开口说道:“鄱阳湖巨盗是真是假,南京锦衣卫早就探知,毕竟陈禄自己就已经砸下了一支盗匪作为内应。倒是这广东买兵甲,都司军官从逆的事非同小可。接下来我们暂时什么都不要做,看看江西风情,会一会那些江西名士,一切等老刘他们来了再说。”
    当徐勋和朱厚照张永在南昌府东游西逛了四天之后,刘瑾一行人方才风尘仆仆地抵达了。即便如此,刘瑾仍然感到一身老骨头快颠散了,可还不敢真的走太慢,生怕徐勋张永先到南昌府会捅出点什么幺蛾子来。得知徐勋先前这一路竟是风平浪静地抵达,连个小蟊贼都没遇上,他顿时气得咬牙切齿,暗骂宁王当断不断反受其害。于是,他得知徐勋借了一位富商的豪宅,马永成等人也毫不客气地住了进去,他立时另择了江西镇守太监府作为居处,才到的这天晚上就顾不得鞍马劳顿,悄悄乔装了一番造访宁王府。
    此时此刻,一身老学究打扮的他看着头一次见面的宁王,连寒暄都顾不上,就这么直截了当地说道:“宁王殿下,这徐勋等人是为何而来,已经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而宁王府所作所为,也是就快传到天下老弱妇孺皆知了!咱家只想听听,殿下已经危若累卵,究竟有个什么盘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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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章 威逼利诱惑刘瑾
    刘瑾固然是第一次见宁王,但宁王朱宸濠也还是第一次见到名闻天下的刘瑾。
    清流们一个个都说得刘瑾如何jiān猾狡诈残暴凶狠,而攀附其门下的官吏们则是称颂刘公贤德长相多福宅心仁厚诸如此类云云,因而朱宸濠算是对人好奇已久了。然而,相比那一rì第一次见到徐勋的时候,朱宸濠觉得那少年郎不但绵里藏针异常难以对付,说话时也有一种寻常少年绝没有的凌人气势,此刻的刘瑾乍一看去就是一个不起眼的小老头。倘若不是颐指气使的态度带出几分高位者的态度,他几乎难以相信那就是让不少人恨之入骨,让更多人怕得要死的正德朝第一大珰!
    所以,面对刘瑾那恶狠狠的言辞,他并没有发火,而是又打量了刘瑾一会儿,这才打了个哈哈说道:“刘公公说笑了,本藩的那些罪行不少都是鸡毛蒜皮,而其中所谓的杀人越货等等却根本没有实证,谈得上什么危若累卵?”
    刘瑾简直被朱宸濠的这番话给气乐了,当即冷笑道:“殿下说得倒是轻巧,倘若只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之前钱宁回去替你说了那么多好话,皇上若是那么容易糊弄过去,早就不予追究把此事搁下了,用得着这么大张旗鼓,让咱家和徐勋那小子一块过来,而且还额外捎带上了张永谷大用还有马永成魏彬罗祥?甭说你屁股后头确实不干净,就是你屁股后头干干净净,那几个可是鸡蛋里头挑骨头的主儿,小事变大事,大事变狂澜,你休想轻易脱困!”
    朱宸濠在见刘瑾前,不但和李士实王纶刘养正等几个常到府中走动,算得上是他贴心人的名流士人商量过,更是和徐边这个一手掌握着他钱袋子的心腹商量过。因而对刘瑾这恐吓的话并没有多少心慌。不但如此。他更觉得刘瑾这番话正如徐边提醒过的那样,分外sè厉内荏。于是,他顺势收起笑容,盯着刘瑾看了老半天,这才轻轻哼了一声。
    “刘公公,莫非你以为本藩是吓大的不成?这种骗寻常小孩子的话,你居然拿来哄骗本藩?就算那些个人确实是真的一心一意冲着本藩来,可本藩一个与世争的藩王,他们何必费那么大的劲?醉翁之意不在酒。还不是因为当初本藩复护卫的时候,刘公公曾经出过大力说过好话?刘公公,本藩只要肯服软,身为宗室藩王,皇上也好群臣也好,都不会真的做什么大惩处,朝廷对亲藩一贯都是极其宽容的,倒是你……英庙年间的曹吉祥。成化年间的汪直。弘治年间的李广,一个个人可全都是榜样!”
    今夜因为是悄悄出来的,相谈的又是一等一的秘事,因而此时此刻的书房中,就只有刘瑾和朱宸濠两个人。于是,此时此刻刘瑾被朱宸濠这一番反唇相讥气得脸sè都青了,却偏生找不出一个人来帮腔。他一直都是能言善辩巧舌如簧的人,可这一年多身居高位颐指气使。不管什么事都有属下党羽冲杀在前,自己的这一重本领已经有些退化了。因而,面对早有预备的朱宸濠,他很有些措手不及,好一会儿才露出了yīn狠的笑容。
    “真是笑话,从永仁宣以后,这亲藩不过就是尊贵而已。朝中老大人们早就对只知道消耗钱粮,却还作恶多端为非作歹的亲藩和宗室们痛恨至极了,若不是咱家给你说两句好话,你能复得了护卫?别如今有了些兵马就以为了不得,只要咱家乐意,在皇上面前痛哭流涕自陈失察,顺带拿出你在江西横征暴敛杀人越货的证明来,你还想从轻,夺爵都是有份!宁王殿下,真人面前不说暗话,咱家也懒得和你啰嗦,一句话,你若是要爵位,那就听咱家的;你要是不要爵位,乐意断了宁王世系,咱家这就走!”
    两个人竟是彼此恶狠狠地对视着,互相撂狠话,谁也没有让步的意思。一时间,屋子里竟是陷入了难言的死寂。到最后,刘瑾自从出京后就屡屡受挫,第一个忍不下去,冷笑一声便拂袖而去。可紧跟着,他就听到身后传来了一句让他又惊又怒的话。
    “刘公公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当我这宁王府是什么地方?”
    眼见近在咫尺的门瞬间打开,继而两个彪形大汉闯进门来,竟是手都按在刀柄上,仿佛接下来宁王一声令下便要对他动手,刘瑾顿时只觉得脑袋瞬间一片空白。哪怕是曾经韩文伏阙,刘健谢迁等人在宫外调动兵马将他困在宫中,可那种险境却只是环境和大局的巨大压力,不是这种直截了当的危机。面对这种从未有过的情形,他一时间心惊肉跳,随即立时转身sè厉内荏地喝了一声。
    “朱宸濠,你想干什么!咱家可是司礼监掌印太监,奉皇上旨意到南昌来的!”
    “就算你是奉旨,这南昌府说话做主的,却是本藩!刘公公你作威作福到本藩头上来了,你以为若是你在南昌发生点什么意外,京城那些老大人们,还有和你同行的徐勋还有那几位公公,是高兴还是会为你捶胸顿足痛哭流涕?”
    朱宸濠见刘瑾的脸sè一下子变得雪白,知道自己这一步一步的紧逼终于见了效,这才神sè缓和了下来,又笑眯眯地说道:“刘公公,本藩和你虽是初次相见,但咱们之间的往来已经是有段时rì了,平心而论,本藩当然愿意和你打交道,而不是其他人。但是,刘公公刚刚有些话未免说得过了。就比如刘公公曾经提过的,让本藩派人除了徐勋,这并没有什么不可以。甚至就算刘公公要本藩再替你除了张永谷大用,除了魏彬马永成,也并不是不可商量。”
    眼见那两个彪形大汉在朱宸濠的一个手势下便躬身退出了屋子,两扇门又关得严丝合缝,刘瑾这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如今是在别人的地盘上,而强龙不压地头蛇,他之前确实是有些心急了。好歹朱宸濠总算是表了个态,他便决定暂时不计较先前那些交锋的话,深深吸了一口气后,同样挤出了一个笑容来。
    “那宁王殿下想要怎么个商量?”
    “这才是打商量的态度,刘公公请坐。”
    朱宸濠笑容可掬地请了刘瑾坐下,随即以亲王之尊亲自斟茶,哪里还有半点此前步步紧逼毫不相让的凌厉?直到刘瑾接了过去,却只捧在手中不敢饮用,他方才自己又斟了,这才看着刘瑾的眼睛说道:“刘公公这一年多虽是得意非常,独掌司礼监,麾下又是众多人投效,一时声势烜赫,可非但不是人能及,反而还是处处被人掣肘。而这个人便是同样平步青云的平北侯徐勋。有一句话说得好,宁负白头翁,莫欺少年穷。更何况如今公公已经是年过五十,而徐勋却年仅弱冠?”
    说到这里,见刘瑾脸sèyīn沉,只是强忍着方才没反驳自己,他便更加循循善诱地说道:“刘公公可不要说,你不曾察觉到皇上的偏向!徐勋虽说是麾下张彩倒戈了你,紧跟着林瀚又告老致仕,以至于吏部拱手让了给你,现如今你是内阁有刘宇曹元,吏部有张彩,兵部有韩福,但这些优势归根结底却建立在一个前提上,便是你依旧简在帝心!可现如今这一点上,你显然已经失分不少,否则你若不情愿,皇上会硬是让你和徐勋等人同行?不是本藩危言耸听,这一趟回去,不论他们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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