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女成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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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女成凰- 第2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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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莘然的眼中却闪过几分错愕,一时间竟不知该作何回应。
眼角却瞥见司空堇宥再度提笔,他连忙垂眸看去。
但见纸张上,写着这样一番话:想要做那只大红鸟吗?带她离开吧!
厉莘然更是惊愕,微微张大了嘴,竟有些不可置信地盯着司空堇宥。
随后,纸上又写道:我仔细考虑过了,这永安寺确是清贫,长久住在寺中,对她的伤势没有任何帮助。你带她离开吧,至少,能为她补补身子也好。
停下笔后,司空堇宥抬眸,迎上了厉莘然惊疑的目光。
二人静默地对视着,良久。
厉莘然暗自长叹,无声苦笑,而后又望向黎夕妤,开口道,“阿夕,你若想感谢我,不若随我离开。这寺中清苦,我带你去往繁华的城镇,寻遍世间神医,定要治好你的双眼!”
这番话传进司空堇宥的耳中,刺得他心如刀绞。
而黎夕妤听后,嘴角浅淡的笑意渐渐退却。
她睁开眼,目光空洞,望着二人所在的方向,正色道,“贫尼早已皈依佛门,不会再理会红尘中事。厉施主若是耐不住这寺中的清贫,倒不如早早离去。”
此番话一出,厉莘然立即便看向司空堇宥,目光中的意味再明显不过:你看,她不愿随我离开。
自厉莘然提出想要带她离开一事后,黎夕妤便再无任何兴致,起身走回屋中,并顺势将房门合上。
司空堇宥与厉莘然站在屋外,神色各异,各怀心思。
“呵……”厉莘然苦笑了一声,道,“你说好笑不好笑,从前她满门心思只想离开此处,可如今,我曾不止一次地提出要带她离开,她却丝毫不愿随我走。司空堇宥,你以为我不想带她走吗?若是她愿意,你此番怕是已寻不到她了……”
*
接下来的三个时辰,司空堇宥始终站在窗外,凝望着屋内的身影。
他见她继续敲着木鱼,捻着佛珠,双唇依旧张张合合,却不知在念些什么。
他便如此定定地盯了她整整三个时辰,竟将她唇形的张张合合记在了心间。
她反反复复念着的,仿佛仅有几句话。
他并不懂得佛门教法,故而也不曾刻意去参悟她所念的经文,只是目光逐渐变得迷离。
他忽然便想起了与黎夕妤的初见……
那仿佛已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在某个艳阳高照的日子里,他只身一人走访黎府,心不甘情不愿。
之所以会有这般情绪,便是因着那一行,乃是受父亲逼迫。
听闻黎府的二小姐患了恶疾,而身为未婚夫婿,父亲认为他理当去探望一番。
当他穿行在黎府时,却瞧见了结伴而行的两名女子。
其中一名女子唤另一人为“小姐”,可他看着二人穿着打扮,只觉并没什么分别。
随后,他又听见了那婢女的言论,却是在猜测二小姐根本没有病。
也不知怎的,他便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
随后,那被唤作“小姐”的女子便直直地撞在了他的身上。
彼时,他的脸色一定很难看,径自远走了。
可心中却升起丝丝异样,令他的呼吸也不由变得急促。
三日后,他再度去往黎府。
穿行在府中时,他听见家仆们无不在议论“大小姐被老爷剜了心头肉,救二小姐性命”一事。
无数言语传进耳中,却令他心生愤懑。
他虽早已丧母,可父亲对他的关爱却从不曾减少,他无法想象,究竟是怎样狠心的父亲,才能做得出如此残忍之事。
于是,他便随着人流,去了偏院。
尚未踏进院落,便听见一阵争吵声,隐隐有人提及“玉簪”。
而待他走近,却正好瞧见那大病未愈的二小姐抓着母亲的玉簪向一道弱不禁风的身影扑了去。
那身影正是三日前撞在他身上的黎府大小姐。
二人随之推搡起,他看得出女子无甚气力,可那二小姐却佯装败落,自行向后倒去。
随之,他母亲的玉簪,也应声而断。
那一瞬间,怒火涌上心头,他恨不能立时冲上前去,将那二小姐碎尸万段。
可他素来是个自制力极强的人,当他听见二小姐将所有的罪过都推给那大小姐时,而周遭却无一人相助,他便看清了眼下的情势。
他虽觉得那女子可怜,却断不会因此心生垂怜,更不会介入黎府的家庭争斗。
至于摔断了玉簪的二小姐,他日后定会想法子找她讨要!
故,他拾起断裂的玉簪,与黎府大小姐四目相对。
就在那一刻,他竟被这双眸子所震慑。
他瞧见她眸中满是绝望,却又透着几分坚毅,不肯就此认命的坚毅。
他最终还是转身离开了,但那一双眸子,却始终浮现在脑海,挥之不去。
行走在荣阳城的街道上,他的心杂乱不堪,眼前尽是那女子的目光。
终究,他还是折身而返。
却在远处瞧见了几道鬼鬼祟祟的身影,他们扛着一只漆黑的麻袋,向城西而去。
而他逆着光,却瞧见在那麻袋外,竟隐隐渗着鲜血。
再一次鬼使神差,他跟了上去,最终到得一座荒庙前。
那些人将他们府中的大小姐扔在了有野狗出没的庙里,便离开了。
他站在她身边,瞧着她满身的鞭痕,思索了许久许久。
他自知不该多管闲事,却又实在不忍看她这般悲惨地死去。
他思索了许久,终是决意留下一把匕首,而究竟能否活下去,便全看她的造化了。
兴许是心中隐隐的期盼在作祟,他精心算计了一番,将匕首留在了山道上,便下了山。
他本一路向前行,欲离开城西。
可走了半盏茶的时间后,天空突然开始降雨,淅淅沥沥的雨点打在他身上,令他心头一颤。
待他再折身,走至山脚下时,便瞧见了那样的一幕。
一女子正趴在泥泞中,雨水落在她的身上,却冲刷不去她那满身的鲜血。
而她的双手向前攀爬着,即便是在那样的情形下,也努力地……向前爬着。
那一幕,生生地刺痛了他的心,令他此生再也无法忘记。
而那一刻心底的悸动,终是令他败下阵来,走至她身侧,将她提起……
*
日暮西陲,这一日的时光竟这般短……
司空堇宥最终深深地望了眼屋中的女子,便转身,离开。
他穿行在永安寺,途径天王殿。
殿内有僧人正念诵经文,声响传进他耳中,有些嘈杂。
他看着他们的口型,却显然没有一个与黎夕妤相符。
就在这时,一道男音自身侧响起,“施主可是有何疑惑?”
他转身看去,但见一高僧缓缓走来。这高僧他认得,正是三个月前替黎夕妤剃度的空明大师。
他轻轻颔首,施以简单礼数,便道,“先前去探望阿夕时,我见她始终在诵经,却什么也听不懂。”
“诵经?”空明大师倒是有些惊讶,“文夕入佛门后,老衲从未命人传授她佛法,而她的眼睛又看不见了,自然也无法看见经文。这诵经一说,又是从何而来呢?”
此番换司空堇宥惊讶,可他并未追根究底,也不曾多加逗留,便离开了永安寺。
坐在竺商君的背上,一人一马狂奔而去。
突然,他却猛地一拉缰绳,命竺商君停住。
他愕然地盯着前方,拉扯着缰绳的手臂,却在不停地颤抖着。
并非是周遭有埋伏,而是他思及黎夕妤诵经时的唇形……
他盯了她整整三个时辰,早已将她念经时的那几句唇形熟记于心。
而他藏在心间三个时辰的疑惑,竟在这一刻,骤然解开。
眼前浮现出黎夕妤的容颜,她的双唇张张合合,忽然便出了声。
那声音回荡在他耳畔,是重复呢喃的话语。
“佛祖保佑,愿少爷逢凶化吉,平平安安,早日达成心中所愿……佛祖保佑,愿少爷逢凶化吉,平平安安,早日达成心中所愿……佛祖保佑,愿少爷逢凶化吉,平平安安,早日达成心中所愿……”















  

第225章 番外:再见了,少爷



抓住庄暠脚踝的这一刻,积压在心中许久的郁结,便骤然消散。
这时间究竟有多久,我实则记不太清了,兴许半年,兴许一年,又或许……是两年。
我死死地抓着这只脚踝,拼上了临死前所有的气力。
而后,我听见利刃刺穿铁甲与皮肉的声响。
视线中,少爷的身形摇摇晃晃,手中的利剑却准确无误地刺进了庄暠的心口。
至于庄暠手中的那把大刀,也擦着少爷的衣襟,坠落在地。
瞧见这一幕,我心中再无任何歉疚。
我终是能够发自肺腑地,勾唇一笑。
意识渐渐退却,我缓缓闭上双眼,眼前却浮现出很久之前的一幕景象。
那仿佛已是上一世发生的事,久远到此刻想起,都觉浑身上下竟散发着彻骨的疼痛。
那是七年前,我与少爷初见时的景象。
彼时,我们一家四口人驾着马车,自应州北上,欲举家迁往京城谋生,却在途中遭遇劫匪。
爹娘为了掩护我,双双丧命。
阿玥仗着有几分武力与敌人拼杀,马儿受了惊,一路狂奔,将我带离那险境。
可当我再回到事发之地时,却不曾找到爹娘与阿玥的踪迹,甚至连尸首也寻不见。
就在我万念俱灭时,司空府的家仆寻见我,将我带回了司空府。
我于府中瞧见了妹妹阿玥,自然喜不胜收。
阿玥告诉我,是这司空府的少爷救了她的性命,并且好生安葬了我们的爹娘。
听了这话,我自然要亲自向司空府的少爷道谢,便在家仆的带引下,去寻他。
我永远都记得,彼时少爷正身处司空府的花园中,他站在一片兰花丛前,正背对着我。
“少爷……少爷……”
家仆远远地便唤出声。
随后,那少年转过身来,温暖的阳光照射在他身上,他的眼中含着笑意,唇角亦微微扬起,果真是个如玉般的公子。
我被家仆领着,走向少爷身前,尚未开口,对方却先出了声,“你便是阿玥的兄长,闻人贞吧!”
我愣了片刻,木讷地点头。
我听见少爷笑出声,话语中透着些许欣喜,“那么日后,我便唤你‘阿贞’,如何?”
我再度木讷地点头,一颗心跌宕起伏,紧张又无措。
“这两日你想必也饿坏了,由李哥带你去往后厨,想吃什么便与厨娘说,她都能做给你吃!”少年的声音温润,传进我耳中,很是好听。
“客房也已收整妥当,你吃饱后,便好生睡一觉。”少年又嘱咐了几句,便看向我身侧的家仆,示意他带我离开。
我便在家仆的带引下,一路去了后厨。
我当真是饿坏了,吃掉了一只鸡、一只鸭,以及一条鱼。
而吃饱喝足,躺在榻上时,我恍然意识到:我竟没能向那少年道谢!
这……便是我与少爷的初见了。
我尚且懵懂胆小,他已是翩迁公子。
我历经家破人亡,他彼时阖家幸福。
我心中有了仇恨,他尚且明媚善良。
*
少爷是个天生的才子,无论琴棋书画亦或骑马射箭,甚至拳脚功夫,他都能练就极致。
初入司空府的那两年,我与阿玥过得肆意且开怀。
我的头脑颇为精明,便与少爷一同入私塾受教。
阿玥则好武,她与少爷一同练武,共同见证了彼此由弱小变为强大的过程。
这一切,本该能就此美好下去。
却偏生,出了事。
夫人是我在这世上所见过的,除却娘亲之外,最温柔美丽的女子。
可便也因着她的这份美丽,从而招来了莫大的祸患。
那一日所发生的一切,同样是我穷尽生命,也无法忘记的景象。
穷奇国堂堂太子,竟不顾伦理纲常,不顾长幼尊卑,甚至不顾皇家威严,便那般……将夫人凌辱。
当时诸位皇子皆在场,少爷更是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可所有人都只是冷漠地观看……
此事发生后,司空府便陡逢巨变。
夫人离世,老爷在一夜间憔悴。
而少爷,他心中生了恨,发誓无论如何,也要报此血海深仇。
从此后,过往那个明媚又善良的少年永远残留在记忆深处,再也不复。
当少爷将心中的计划告知于我时,我自然是要与他站在一处,助他达成心中所愿。哪怕他想要的……是皇位!
而在暗中筹谋的第一月里,我们偶然得知当年遭遇窃贼的真相,于是……我便也恨了整个皇室。
我于心中发誓,无论如何,这一生我将誓死追随少爷,穷尽我毕生心智,定要助他报得大仇,夺得皇位。
自那往后的三年里,少爷暗中培养了无数高手,又与朝中部分官员暗中联络,一步步充盈着羽翼。
一切,都看似在我们的计划当中,不曾乱了半分。
我坚定地认为,总有一日我们能够为家人报仇,手刃仇人。
而我始终坚信,我会与少爷永远站在一处,无论未来是福是祸,我都不会背弃这份情义。
可这世上,总有些事,是人力所不能掌控的。
正如我那坚定不移的信念,却在三年后,渐渐被摧毁。
当那女子被少爷带回府中,当阿玥露出嫉妒的神色时,我便隐隐有所预感:要出事了!
那女子名唤“黎夕妤”,少爷待她果真是不同的。
阿玥是我的妹妹,我自然知晓她的脾性。
她的眼中素来容不得半粒沙尘,更是早早便倾心于少爷。而黎夕妤的出现,显然触怒了阿玥。
实则,早在黎夕妤初入司空府不久时,我便知晓阿玥都做了些什么。
犹记得那日,黎夕妤神色慌张,匆忙去寻少爷,扬言要出府。
少爷虽准她出府,却要我陪同。
彼时坐在马车中,我曾问她因何得知她的婢女会沦落至城东?
她告诉我,是府中两名婢女私下里谈话,被她给听了去。
我将这番话记在了心中,回府后立即去查,最终便查到了阿玥的身上。
我私下里寻见阿玥,隐晦地提醒她,我本以为,她会回头。
*
但这世上,素来情爱最令人断肠。
阿玥之后所做的一切事宜,渐渐不受控制,变得越来越疯狂,甚至令我不敢相信。
可无论她如何对待黎夕妤,也终归只是被嫉恨冲昏了头脑。
我如何也想不到,阿玥为了除掉黎夕妤,竟会与厉澹合作,背叛少爷!
当我察觉出阿玥的异样时,显然为时已晚。
我不断的劝说、阻挠,却也清楚地知晓,她既已迈出了那一步,便是无论如何也回不了头了。
可阿玥只是好武,她的心智并不强大。
与厉澹合作,她断然会落得一个悲惨的下场。
阿玥曾向我苦苦哀求,甚至跪在我的脚下。她向我诉说心中的嫉恨与无望,求我帮助她。
甚至,她曾扬言,倘若不能伴在少爷身侧,那不如杀了她,一死了之。
阿玥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我不能眼睁睁看她走向毁灭。
可我也无法劝她回头,何况她也回不了头。
于是,挣扎了数月后,我终是做了一个令我的内心饱受煎熬与折磨的决定。
我无法看着阿玥深陷泥沼,她痛苦时,我比她还要难过。
她终归只是一个姑娘家,深深地爱上了一个卓越的男子,这究竟何错之有?
我知道,阿玥没有错,少爷也没有错。
若说当真有错误,那也该是那突然闯入少爷生命的女子——黎夕妤。
遂,我同阿玥一般,踏上了那条永远也无法回头的路。
我们背叛了少爷,暗中与厉澹勾结,只为了能够悄无声息地除掉黎夕妤。
可我低估了厉澹,也对自己的头脑太过自信。
与那人面兽心之徒合作,我们又怎能全身而退?
我们终是不再有后路,事态愈演愈烈,直至我亲手,将那毒物乌头制成香料,添进少爷帐中的香炉。
伤害老爷,是我未曾料到的。
我从不曾想过要害他,可我已无退路。
铁棍锤在老爷后脑的那一刻,我终是悲凉地意识到:回不去了,无论如何,也回不去了。
故而,当阿玥的身份暴露,当少爷勃然大怒,我的心始终平静。
阿玥被关在暗室的那些时日里,我日日都会去寻少爷,恳求他放阿玥一条生路。
我明知这不过是奢望,却还是坚持了足足一月,盼着他能够念及过往的情分,放了阿玥。
可实则,我却是清楚的:少爷便是太念及过往情分,才会一再给我机会。
是我辜负了他的信任,背弃了他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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