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怂且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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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妹怂且甜-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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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喝药这话题对赵澈实在不太友好,他的唇抿成了直线,全身写满了抗拒,瞬间像是小了十岁。
  徐静书憋笑,眨了眨眼:“方才姑母说有人给府中送了银蜜来。”
  “那又如何?”赵澈骄矜轻哼。他虽嗜甜,却是个见过世面的,银蜜这东西在他这里并不出奇。
  “这药闻着味就很苦,喝了以后一定难受,”徐静书试探地觑着他的脸色,眼中藏着笑,“我可以做‘银蜜灯芯糕’给你解解苦味。我做的银蜜灯芯糕可甜可甜了。”
  “这意思是,不喝药就不给做么?”赵澈眉梢淡挑,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你当我三岁?拿甜糕哄人喝药,呵。”
  徐静书见他并不上钩,正要沮丧,却惊讶地看他摸索着端起药碗,仰脖子一饮而尽。
  他面无表情忍下满口强烈苦味,朝徐静书的方向亮了亮碗底。
  “成交。”
  信王府大公子见识多了去了,银蜜什么的完全不稀奇——
  可表妹口中那“可甜可甜”的银蜜灯芯糕,他是真的没有吃过!
  虽明知小表妹直钩钓鱼,奈何钩直饵甜,大公子无力抗衡,只能束手就擒,惨败。


第二十三章 
  如今赵澈在饮食上谨慎许多,几乎不碰含光院小厨房以外的食物。奈何小厨房的人始终牢记“大公子不喜甜食”这铁律,他又拉不下面子改口,只能默默咬牙忍嘴。
  他从小被当做家中继任者栽培,要面临许多不能为人言说的压力与约束,大多时候都得绷着点“少年老成”的稳重风范。
  “嗜好甜食”这种事,在旁人看来多少有点小孩儿心性,他不愿给人“幼稚不稳重”的印象,只在几个年岁较小的异母弟、妹面前才敢稍稍散漫松弛,口嫌体正直地忽悠着小孩儿们,趁机偷个嘴。
  随着瑜夫人借赵淙之手送点心给他的事被揭穿,他虽不至于迁怒懵懂无知的赵淙,但在对待弟弟妹妹们经手过的食物时,难免要多些警惕。要说如今他敢完全不必防备的,除了赵荞与尚在襁褓中的小六妹赵蓁,也就徐静书了。
  他今日之所以放心吞下直钩,说到底还是因为对徐静书的信任。
  当第一根温热尚存的银蜜灯芯糕下肚,浓到化不开的蜜甜滋味让赵澈满足得想挠墙,面色却依旧平静温和:“你与阿荞在书院不常见面?”
  “她在笃行院,我在慎思馆,平常见不到的。偶尔武科课程时会同去校场,却不是同个教头带队,也说不上话。”
  徐静书顿了顿,有些不安:“表哥不是想让我盯着她在书院的行踪吧?”
  其实入学前赵荞就私下告诉她,自己在外面有“很重要的正经事”,经常逃学不在书院。赵荞怕她受欺负,叫她有事就去找沐青霓撑腰,说是都交代好了。
  徐静书觉得,除了不爱读书这点外,表姐真是哪儿哪儿都好,肯定不会出去为非作歹,她不能当可耻的“告密仔”害表姐挨骂挨罚。
  “阿荞精于逃学,刁滑似泥鳅,你哪盯得住?”赵澈无奈哼笑,“也好,你在书院就当不认识她。眼下储君之位空悬,许多人在观望咱们府中的态度,若知晓你是信王府表小姐,大约有人会怂恿你的同窗们时常探你口风,无端打扰你专心求学。”
  武德帝血脉最近的两位宗室就是长庆公主赵宜安与信王赵诚锐,两府在储位之事上的态度自是备受关注。赵诚锐是个凡事不到最后关头绝不轻易表态的和稀泥性子,在赵宜安痛快放话站了成王赵昂后,朝野间自就紧盯着信王府,各方势力都在搜集着种种蛛丝马迹,揣测、分析信王府可能的偏向。
  赵澈说的那种烦扰,上年赵荞刚入学时就经历过,后来她经常逃学不在书院才摆脱窘境。
  这事赵荞早就跟徐静书讲过,所以她从一开始就很注意不在同窗面暴露自己与信王府的关系。毕竟才十一二岁的年纪,也知自己未必能时时考虑周全,若没留神被人套了话去,难免要给信王府惹麻烦。
  “我很小心的,今早坐书院大车回来时,进城门后就下车了,”徐静书颇弯了眉眼,有点小得意,“我绕了点路自己走回来的,同窗们谁也没瞧见。”
  赵澈好气又好笑地摇摇头:“听你这语气,是在等我夸你机灵?”
  过犹不及的傻兔子。
  ****
  从二月底的首次小考考绩放榜后,慎思馆八十名学子之间的和乐气氛就一去不返。
  因为他们这八十人里,并未出现像上届的沐青霓那般一枝独秀、差点包揽所有科目榜首的绝对强者。各科目都有几个拔尖人选,相互之间水平差距不大,不少人觉得自己再刻苦些就有望登顶,这就造成榜首之争比上届激烈许多,
  好在这届学子脾气火爆的不多,虽呈你争我赶的胶着态势,也有三五成群抱团的现象,但没出现过肢体冲突,只小团体间常在学业上较劲,偶尔有点难言语上的摩擦。
  徐静书从不参与拉帮结派,一门心思埋头读书,暗中掐算着同窗水平,力保各门考绩上不超过前五、下不跌出三十。
  无功无过的表现,加上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和软脾性,成功使她长久立于同窗们的暗流战局之外,在书院可谓无朋亦无敌,也就与曾莉还算有些交情,这倒是如她所愿地安度求学生涯了。
  ****
  平静且充实的时光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武德四年春。
  在服用那女术士何然提供的药方整两年后,赵澈虽仍不能视物,太医官们却言之凿凿表示他脑中淤血化散良好,只需再配合每旬一次的针灸辅助,徐徐收网,假以时日便可复明。
  虽没明确“假以时日”到底要多久,但比起两年前根本不敢确定能否复明的情形来说,这已是个足以安定人心的好消息。
  这两年信王府后院只剩琼夫人与雅姬,有前车之鉴,两人安分许多,王府西路大体算是风平浪静。
  徐蝉与孟贞明显舒心,平日除关切府中几个孩子的学业、生活外,便是出外与一些闲散贵人行些风雅游乐之类。
  而赵荞在年前的第三次大考中毫无意外地交了六门白卷,算是彻底放弃学业,再也不必费尽心思逃学,眼下已早出晚归地在外浪了一个多月。
  至于徐静书,经过在慎思馆、笃行院的两年学习后,终于要与同窗们一道进明辨堂受教了。
  此时的徐静书虚岁十五,等六月里正式过了十五岁生辰,按律就算成年。若能在今年底成功通过大考,结束在明正书院的学业,那明年就要考虑谋职之事。
  两年来徐静书各门功课持续稳定在中上游徘徊,原是可以选择继续投考国子学深造的。但她寄居信王府已近三年,实在不好意思再让姑母家多负担自己几年,只想尽早谋职、自己养活自己,也好快些报答姑母一家的恩遇照拂。
  武德四年一月卅日,轻雷隐隐初惊蛰,勃鸠明怒,绿杨风急。
  这是冬季长休的最后一日,徐静书准备黄昏时就启程回书院,早饭过后正打算收拾小行囊,却有含光院侍者来请。
  这两年来,徐静书课业繁重,赵澈也不闲。
  他出外的频率明显增加,有时徐静书休沐回来待足两日,都未必能见着他的面。若运气好碰上他不必出门时,也会唤她与赵荞、赵渭、赵淙同去含光院,尽兄长之责问问他们的学业和生活琐事。
  也就仅此而已了。
  不过,他对徐静书还是有点额外关切,知她不大好意思从府中多取用度,便时常让平胜送些东西到客厢交给念荷收好,等她休沐回来时带去书院用。
  最初赵荞听说这事,还笑闹“大哥偏心”,待亲眼瞧见全是上好的笔墨纸砚、孤本典籍、夜读时合用的无烟明烛之类,便只无趣地扁扁嘴,再不提了。
  徐静书投桃报李,也会去含光院做些点心糖果,不过通常都是平胜代收,等赵澈回来再替她转交。
  跟在侍者身后去含光院的路上,徐静书忽然想起武德二年初春那盘“银蜜灯芯糕”。
  细细算来,那般亲近无拘束的当面“投喂”,竟是她与赵澈最后一回单独相处。
  徐静书打小是个聪明孩子,从前赵澈当她是小孩儿,许多事没对她敞开讲过,但她一直很清楚,表哥与姑父在有些事上大大不同。
  表哥胸有丘壑,绝不会像姑父那样安于只守着一门富贵,闲散终老。
  她与他在各自的前路上都有别人帮不上忙的难关,只能自己拼尽全力去攻克。如今的渐行渐远,是因为他和她一样,都急着想要成为顶天立地的大人。
  书院有位德高望重的夫子曾感慨,“一生负气成今日,四海无人对夕阳”。所谓长大,或许就是马不停蹄,急速向着心中的前路与希冀,沿途却在不断失去许多原本以为理所当然的东西。
  徐静书抬头看看黑云压压的惊蛰天,唇角抿出涩然笑弧,眼中泛起伤感薄雾。
  若早知后来是这样,过去的两年里,她就不会急着长大。
  她很想念她的表哥。
  想念当初那个在她面前总是口嫌体正直,一盘甜食就能哄得像慵懒大猫那般温软含笑的表哥。
  ****
  整理好心绪进了含光院,徐静书照例往书房的方向去,却被平胜唤住。
  “表小姐,”平胜道,“大公子在小客堂备了茶果等您。”
  不在书房?徐静书心中虽诧异,却没多问,点头笑应后便转往含光院西北角的小客堂。
  徐静书初次见到清醒的赵澈,就在这里。
  当初觉得很高的那道门槛,如今她已能轻松跨过;当初生怕踏碎的金贵水青砖,如今她也知它足够坚固。
  红木雕花圆桌旁,依旧坐着蒙了双眼的赵澈。
  他快要十七,一袭梅子青锦袍衬得他气质较两年前成熟许多,连坐姿都变得俊逸肃正,十足大人模样。
  徐静书蓦地想起那个月白衣袍,坐姿慵懒如散仙的十五岁少年,又想哭了。
  “表哥今日怎么想起在这里问功课?”徐静书落座,忍住伤感强颜欢笑。
  赵澈疑惑地偏了偏头,不答反问:“你哭什么?”
  “没哭啊,”徐静书慌忙提了声气,“今日天冷,鼻子有些堵。”
  “既知天冷,出门就该注意加衣,”赵澈叮嘱一句后,清了清嗓子,“今日不问功课。”
  “那是要问什么?”徐静书有点想挠头。
  “什么也不问,”赵澈有点尴尬地顿了片刻,二度清了清嗓子,“嗯,是有个秘密要告诉你。”
  “要等表姐和两位表弟来了,再一并说吗?”徐静书略有点愣怔地望着他,不懂他脸颊为何泛起淡淡绯红。
  “谁说要等他们了?”赵澈抬手捏了捏自己泛红的耳垂,神情有些不自在,“你过来,这秘密只告诉你。”
  作者有话要说:  
  注:轻雷隐隐初惊蛰,勃鸠明怒,绿杨风急。——范成大。忆秦娥
  一生负气成今日,四海无人对夕阳。——陈寅恪。忆故居


第二十四章 
  许是半晌没听到徐静书起身的响动,赵澈愈发不自在; 面上那分赧然中藏着点雀跃的神情渐淡下去。
  “其实也并非什么了不起的大事; ”他讪讪伸手去摸索桌上的茶盏,假装云淡风轻地勾起唇; “若你不想听,就算……”
  “我要听的!”眼眶发烫的徐静书猛地扬声; 中气十足打断他。
  她这平地一声雷将赵澈被惊得顿住,伸到一半的手尴尬地僵在桌上。
  徐静书惭愧地咬住唇角,不好意思地笑着起身走过去; 先将他面前杯盏里已微凉的果茶倒进盛水盘; 又拎小壶替他新添了热果茶; 才将茶盏递进他的掌中。
  忙完这通,她扶着桌沿半蹲在他身侧; 谨慎地歪头打量着屏风上两名侍者的身影; 瓮声瓮气压着嗓小声问:“是什么秘密?”
  郑重其事的软声细语总算缓解了赵澈的尴尬。
  “早上换药布时; ”他抿了抿逐渐上翘的唇角; 长指微拢; 让茶盏的温度熨至掌心,轻声低喃,“好像见着一点点光了。”
  这两年; 随着学识长进与见闻增广; 徐静书明白了许多从前不懂的道理。所以,她在须臾之间就理解了为何赵澈对这件事分明雀跃,却要赧然压抑; 碍口识羞。
  因为长久以来,为证明自己是个能独当一面、足以让家人亲族信赖依靠的“大公子”,他一直在尽量摒弃那些容易让人觉得幼稚、浮躁的言行举止。
  理智上他很清楚,这点进展在旁人看来大约只需欣慰笑笑,再从容如常地静待太医官下次复诊,才算足够沉稳的行径。若为这小事就欢天喜地昭告全家,实在显得孩子气。
  可将近三年眼前一片黑暗,今日乍然有了些微光感,他心中狂喜可想而知。他需要有人分享这份独属于他的隐秘欢喜,并且不会因此觉得他小题大做,不会嘲笑他不够冷静自持。
  徐静书鼻子一酸,忍了好半晌的眼泪终于漫过滚烫的眼眶。
  “要好了呢,一定是要好了!”她压着音量,又哭又笑的碎碎声雀跃无比,“肯定是今日天气不好,所以才只有一点点光感!等天气好了,大约就能看得更清楚!要接着好好服用那药方,再过……唔!”
  先前被杯壁热烫熨帖过的掌心捂住了她的喋喋碎语。
  赵澈没好气地低声轻笑:“我都没哭,你倒哭得起劲。”
  话虽如此,可他飞扬的眉梢与唇角,分明都表达着他的欣悦。
  “我在帮你哭,”徐静书拉开他的手,胡乱抹去脸上泪痕,破涕为笑,“你想哭又怕别人笑话你,我知道的。”
  她很高兴自己能用这些他很想,却不能轻易付诸行动的孩子气方式,替他淋漓尽致地道尽他心底那些隐秘的无措与欢喜。
  她也很高兴,两年以来的这首次独处,自己与他之间,依稀又有了点从前的模样。
  这两年里她时常很想念的那个表哥,好像没有走远。
  虽说不上来为什么,但她觉得,这真好。
  ****
  “你个傻兔子。好了,别哭,”赵澈噙笑,难得亲昵地揉了揉她的发顶,“眼下有点隐患在,这事不适合让别人知道,懂吗?”
  虽不明白“隐患”是什么,但徐静书还是使劲点头:“懂。这秘密到我为止,除非你同意,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我不会坏你事的。”
  她的冰雪聪明让赵澈愣了愣,旋即露出一种介乎“慈祥”与“欣慰”之间的神情,像个“吾家有女初长成”的长者般,满意颔首。
  “对了,有件事我一直觉得很古怪,”赵澈面色陡转严肃,“就凭你这机灵劲儿,到底是哪炷香没烧对,才会连续两年都只拿到乙等‘膏火银’?”
  其实他对这个问题狐疑已久,只是这两年太多事忙,日常关切弟弟妹妹们的功课时也只能将他们唤到一处来问。想着表妹到底大了,脸皮又薄,当着大家的面对这事追根究底多少伤她自尊,话到嘴边又一次次忍下。
  按说能在明正书院拿到乙等“膏火银”并不差,毕竟府中有个学了三年后交六门白卷的赵荞,相比之下徐静书都快好到天边儿去了。
  可她当初在万卷楼时,分明就展现出了惊人天分,连段玉山都啧啧称奇,还拿她与昔年神童段微生相提并论。旁的科目不提,就凭她过目不忘的记性,至少律、书两门就绝不该拿乙等“膏火银”,毕竟她们这届八十人里并没有天资超群到足以力压群雄的学子。
  一开始她在入学考只排第六十八,他与段玉山还琢磨着是不是小家伙初次应考没经验,怯场之下才失手。哪知接下来这两年,她在书院的所有考绩始终在中不溜丢的排名,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是不是进书院后为着什么事分神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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