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莲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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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莲封- 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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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葭亦滚落在地上。
  “榆儿!”宁葭爬起身来,见榆儿尚躺在地上喘息,忙上前去扶她。
  榆儿勉强坐起身来,看看身后尚无那二人身影,便坐在地上歇息一回。
  “三公主,我歇一会儿就没事了,你也坐下吧。”榆儿向宁葭挤出一丝笑容道。
  “嗯。”宁葭点了点头,扶着榆儿,靠在一块立着的石头上。
  两人默坐一回,宁葭紧望着皇城方向,哭道:“父皇、娘……”
  “他们吉人自有天相,你别太担心了。”榆儿虽知自己所言毫无力量,但此时亦只能如此安慰。
  “迟凛、他不知怎样了……”宁葭又哭道。
  “他会没事的……”榆儿拍了拍她的肩膀道。
  宁葭哭着点点头。
  此处不宜久留,榆儿挣扎起身,却觉喉咙中一阵腥味泛起,又呕出一口鲜血来。
  宁葭见状大惊,道:“榆儿!你受伤了?”
  “嗯,我在别处受了点伤,不妨事。”榆儿擦了擦嘴角的血痕道。
  宁葭忙掏出绢巾,跪在地上,替她擦拭。
  此时朗月清明,却见榆儿身后那块石头原是一块墓碑,上书着几个触目尽心的大字:“芳绮之墓”。
  宁葭大吃一惊,将带血的绢巾掩住自己因惊异而张开的口,伸出一手指着墓碑,颤声道:“芳、芳绮……”
  榆儿忙回头看时,果然是自己与芳绮立的墓碑!
  “榆儿、这、这是怎么回事?”宁葭望向榆儿,颤声道,“是、有人跟芳绮一样的名字吗?”
  榆儿惨然不语,默然一回,方道:“芳绮她此生冤死,只望她来生能好好的……”
  “你、你说什么?”宁葭不可置信的望着她道,“她、不可能!芳绮她、怎么会……”
  榆儿耳中听得两人脚步之声,正朝此处奔来,忙立起身道:“快走!”
  宁葭尚望着芳绮的墓碑,滑落珠泪涟涟。
  “三公主,听我说。”榆儿转过她脸对着自己道,“千万不能告诉别人你的身份!”
  宁葭望着她凝重的脸,哭着点了点头道:“嗯。”
  “那就好。”榆儿说罢,一把将她抱起,向前奔出。
  身后暗听并子卿越追越近。
  榆儿只觉身上力气快耗尽了,咬着牙拼命向前奔跑。
  终于支持不住,又滚倒在地。
  忙爬起来,拽起亦倒在地的宁葭道:“快跑!”
  宁葭虽仍在伤心,但此时亦忙加紧脚步跟上她。
  榆儿跑得两步,宁葭不过是个普通人,脚步实是太慢,那两人的脚步声已近在耳畔了。
  榆儿忙将榆儿扯到身后,转身取了冰轮在手,准备拼死一战。
  向身后宁葭道:“快跑!”
  “榆儿……”宁葭望着那两人的身影越来越近,颤声道。
  榆儿还欲再言,一股白线已如疾风般刺来。
  榆儿忙转动冰轮,切断了那股白线。
  子卿到得近前,却不攻出,以箫抵唇,悠扬之声飘出。
  此人内力虽深,榆儿有些法力倒还尚可,宁葭却支持不住,捂住耳朵,痛苦不已。
  “三公主,快跑!”榆儿一边以冰轮挡住白丝攻击,一边喊道。
  “榆儿……”宁葭勉强发出一声道。
  “迟凛说了,让你一定要活下去,以后才好相见!”榆儿飞出冰刃,逼退暗听,又向宁葭道。
  “迟凛……”宁葭心内唤道。
  一道白线卷向宁葭。
  榆儿忙上前切断这道白线,向宁葭喊道:“快跑!”
  宁葭捂着耳朵向后退出两步,终于转身跑了出去。
  “你们两个都得死!”暗听道。
  子卿一边交错按动箫孔,一边向前跃出,欲去追赶宁葭。
  榆儿驱动雪山晶,冻住他双脚。
  她此时法力不足,只能勉强维持一会儿。
  希望宁葭能跑得远一点儿。
  忽见暗听自袖中取出一把烈焰腾腾的匕首,竟是狱炎匕首!
  这狱炎匕首当日在聚贤楼幽绝交予了爹爹。
  爹爹被他们害死,狱炎匕首便落在了他们手中!
  暗听举起匕首向子卿脚下一划,晶块瞬间碎裂开来。
  榆儿见了这狱炎匕首,压抑的伤痛又再翻出,一口鲜血喷出一尺开外,胸中剧痛无比,捂住胸口向后倒退数步,抵在身后树干之上。
  白丝毫不停留,立刻卷至,绕向榆儿脖颈。
  榆儿已觉眼前模糊,拼尽力气,以冰轮斩断白丝。
  暗听便空拳飞身而来,击向榆儿脑门。
  榆儿脚下无力,闪避不开。
  “爹、娘……”榆儿心内喊道。
  此生竟会丧生在这等无名凡人手中,不能报得血海深仇,心中悲痛难以言表。
  暗听一拳已逼近她脑门两寸之处,忽然她额头上灰暗的千叶莲印记散出万道金光,一股力量喷涌而出。
  暗听吃了一惊,忙收了拳头向后跃出。
  饶是他退得快,也已被那股强势所伤,左手握住血流不止的右拳,直瞪着榆儿。
  榆儿亦是心中暗惊。
  自己大仇未报,还不能死!
  当下化了原身,向林中奔窜逃去。
  两人忙追逐而去。
  “你去追三公主。”暗听向子卿道。
  “她身娇肉嫩,量也跑不到哪儿去,这个妖女才是尊主心腹大患。”子卿道。
  “她如今与幽绝有不共戴天之仇,怕她作甚?”暗听道。
  “你呀,难道未曾听过郁忍乾坤幻化阵失败时的事吗?”子卿道。
  “也是。”暗听点头道,“便是尊主也……”
  “这个妖女这样命大、又多狡诈,若不趁现在她重伤之时了结了她,被她逃了,日后说不定真是个大麻烦,斩草除根,先杀了她为要。”子卿道。
  “也好。”暗听赞同道。
  两人追入深林之中,不见了白狐的影子,便四下寻找。
  “看!”暗听指着一处道。
  子卿上前,见草叶之上洒着一滩鲜血。
  再看鲜血还淋淋洒洒地拖了一截。
  “追!”子卿道。
  两人顺着血迹方向向前追去。
  榆儿此时头昏眼沉,不辨方向,捡了一处灌木后躲了,趴在地上喘个不停。
  雪白的毛发上鲜血淋漓。
  歇得一回,再要跑,却只觉浑身无力,勉强立起身来,向前挪动了两步。
  一道劲风自后袭来,她方察觉那两人已追了过来。
  忙再化作人身,一把冰剑在手,躺在地上,回身切断了飞来的丝线。
  果然子卿与暗听已来至近前。
  两人本是急切赶来,见她连起身也不能,放慢了脚步。
  子卿立身不动,暗听走至榆儿身前。
  见榆儿挣扎一回,仍起不来,笑道:“妖女,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榆儿仍想撑起身来,方支起手臂,又倒了下去。
  暗听走至她身前,用脚轻轻一踢,榆儿便面朝上躺倒在地。
  暗听抽出狱炎匕首,直刺她胸前要害。
  榆儿想翻身躲开,却只微微动得一丝,仍被那把烈焰腾腾的匕首深深地刺进了胸膛。
  子卿袖手一旁,冷眼相观。
  这只是极平常的一刺,没有内力、没有气势,就像是刺进这衰草蔓延的地面一般。
  匕首没入,暗听方催动内力。
  榆儿额上的千叶莲立刻散发出耀眼的金光。
  暗听却提着匕首先一步跃开身去。
  “果然如此。”他向子卿道。
  “不错,她额上封印可感知威胁法力,反击自卫。”子卿点了点头道。
  “以防万一,再给她一刀,让她死个透。”暗听说着,提着匕首又向榆儿走近。
  子卿便静待一旁。
  暗听在榆儿身侧蹲下身来,她大睁着双眼,死死地瞪着他。
  “爹、娘……”
  深仇未报,自己真的难逃此劫吗?
  暗听举起匕首,向她缓缓刺下。
作者有话要说:  《梵莲封》 第135章 弦月西楼

  ☆、深宫弱质亡命日

  狱炎匕首卷着腾腾烈焰向榆儿逼近……
  忽见暗听身体直飞出去。
  一个缟白长衫的身影在榆儿身侧落定。
  榆儿躺在地上,望了望那个颀长的侧影,和遮住了他眼以下的脸的白巾。
  他似乎在说着什么,自己却什么也听不见。
  那个身影渐渐模糊,终于被一片黑暗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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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宫中的战斗已结束。
  乔凌宇站在高台之上,望着下面的士兵将地上的尸首一一抬走。
  台阶上、宫墙上淋淋的血迹在清冷的月色下泛着哀哀的微光。
  崇清殿内,灯火通明。
  空荡荡的大殿中,只有一人。
  他端坐在蟠龙椅上,望着一殿空寂,冷笑道:“父皇,这天下、还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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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说宁葭离了榆儿,孤身在黑暗中不择方向地跑着。
  她不知该跑向何处,这一生她几乎从未离开过皇宫,亦不知世事为何物。
  此番陡遭大变,本已茫然无措,心中又牵念着父皇、兄长弱弟、娘亲姐妹,还有迟凛、榆儿亦是生死未卜。
  她在荆棘荒野之中,仓皇逃命,一介弱女,跑出一段已是气喘嘘嘘,也不敢停留,扶着树干跌跌撞撞、不辨方向地继续奔逃。
  忽然一脚踩空,滚下山坡。
  一路滚下来,被树枝、尖刺划破了衣衫、手脚,好在并无大碍,不过实是力竭难起,只好一动不动地躺着。
  黑暗中,有什么东西正在缓缓靠近。
  宁葭忙转头望去,只见两个犬状的黑影正朝自己慢慢走来,两双深绿色的眼睛在黑夜中闪着诡异的光芒。
  它们微重的喘息声已能清楚地听到。
  宁葭心里打了一个激灵,立刻爬起身来,颤抖着手,自袖中取出来一把银白匕首,刀鞘上镶着一颗翠色剔透的玉珠。
  两匹野狼越走越近,左边的一匹野狼朝着宁葭率先扑出,喉咙中伴随着一声低嚎。
  宁葭慌乱地抽出匕首,双手握住匕首手柄向前胡乱一划。
  只见一道白光如闪电般掠过,那匹野狼重重地跌了出去,横在地上微微抽动。
  宁葭惊异地望着手中的匕首,天玄道长的法力果然非同一般。
  另一匹狼立刻又扑了过来,宁葭连忙再挥动匕首,这匹狼随即倒地不起。
  一阵风迎面刮来,夹杂着新鲜的血腥味。
  眼见两匹饿狼横死眼前,宁葭双腿一软,跪在了冰凉的枯草地上,浑身颤抖不停。
  忽见近处的这匹狼抬了抬脑袋,宁葭惊叫一声,坐倒在地,双手紧紧地握住匕首。
  过了好一会儿,见它毫无动静,这才抖抖索索地摸起刀鞘,也不及收起匕首,便一手拿着匕首,一手拿着刀鞘,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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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宁葭跌坐在一棵已落光了树叶的大树之下喘息着。
  她已跑了整整一夜,实是跑不动了。
  “榆儿……”宁葭叫道。
  “迟凛……”又叫得这一声,眼泪已滚了下来,“父皇、娘、大哥……”
  哭得一会儿,疲倦已极,便倒在树根下睡了过去。
  冬日山间寒气透骨,她逃出之时,只穿得一件薄袄裙,抖索着身子,并睡不实。
  迷蒙之间,只听到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似乎正在迅速地朝自己接近,宁葭连忙睁开眼来,只见一条碧绿青翠、二指粗细的蛇、正朝自己游来。
  宁葭大吃一惊,惊叫一声,连忙起身。
  那蛇见她动作,昂起扁扁的脑袋、张开大口就朝她脚踝咬了过来。
  “啊!”宁葭双手捂住眼睛,大叫一声,又跌坐在地上。
  游动的声响消失了,却并未觉疼痛,宁葭自指缝中觑了一眼,只见那条翠绿青蛇被一只竹箭射中脑袋,钉在了地上,滑长的身体还剧烈地扭动个不停。
  又一箭飞来,正射在青蛇七寸之处,青蛇又挣扎了几下,终于不动了。
  宁葭脸色煞白,坐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姑娘,你没事儿吧?”一个粗犷的声音响起道。
  宁葭这才看到三尺开外站着一个皮肤黝黑、肩宽手粗、手执弓箭的布衫之人。
  那人向她走了过来,口中道:“山中多有猛兽蛇虫,姑娘孤身行走,不怕危险吗?”
  宁葭忙站起身来,向他施了一礼道:“多谢义士搭救。”
  “一条蛇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不用客气。”那人道。
  他走得近些,宁葭看清他生得粗眉厚唇、满脸胡渣。
  她一直在深宫之内,所见之人莫不是娇肌玉肤、整洁干净,这般粗糙之人,她哪里见过。
  见他越走越近,不免心中慌乱,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两步。
  那人走至近处,将那条死了的青蛇一脚踢远,口中骂道:“不长眼的畜生。”
  宁葭略低了头,也不敢看他。
  “姑娘,看你一脸疲累的样子,我家就在这山中,离这里不远,不如跟我去休息一下。”那人向宁葭道。
  “不、不用了。”宁葭轻声道。
  “看你嘴唇干裂,去喝口水也好。我与母亲同住,她烧得一手好菜,可让姑娘填填肚子。”那人又道。
  听他说起这个,宁葭立刻觉得口中干涩、饥肠辘辘,又更觉身上寒冷。
  “请吧。”那人道。
  “多谢义士。”宁葭施了一礼道。
  “不用这么见外,我叫吴二。”那人道。
  “吴、吴大哥。”宁葭道。
  “这边走。”吴二道,说罢自己在前先走,宁葭迟疑一回,也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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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葭脚下发软,又不惯山路,好不辛苦。
  吴二也便走得慢些,待她赶上来。
  约莫走得小半个时辰,终于看见半山腰上两间小茅屋。
  “娘。”吴二进了院门喊了一声。
  “一大清早的,死哪儿去了?”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随即走出一个鬓边花白、皱纹深深的妇人来。
  虽然年老些,但手脚都很健壮,看得出是常年劳作之人。
  她本是一脸怒气,忽瞥见吴二身后多了个细皮嫩肉的姑娘,立刻换了笑脸道:“哟,这是来客人了,快,里边请。”
  宁葭也不知该如何称呼她,便只默然施了一礼。
  老妇人上前牵起宁葭一手,啧啧道:“姑娘不仅模样生得好,这皮肤更是白嫩。”
  望着宁葭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回。
  宁葭被她拿住手,收也不是,留也不是,只好低着头。
  “娘,她大概是饿了,你给她做点东西吃吧。”吴二道。
  “正好你昨日打的野兔刚刚收拾妥当,既然有贵客来,今日就做了它。”老妇人笑道,牵着宁葭进了屋,又道:“姑娘,你随便坐,饭菜很快就好。”
  “多谢。”宁葭轻声道。
  老妇人呵呵笑着出去了。
  吴二端了一碗水进来,道:“姑娘,渴了吧,喝口水吧。”
  宁葭忙站起来接过他手中的碗。
  这不过是一只土陶制的碗,碗边上还有些分不清是什么的黑渍,宁葭干咽了一口口水,端起碗来,闭着眼睛喝了两口。
  剩下的水不知该放哪里,就在手里端着。
  吴二伸手接了过来,笑道:“你先休息一下吧。”
  说完便端了碗走了出去。
  宁葭在屋内坐着,少了寒风,略觉暖了一些,身上疲倦,不知不觉靠在桌上睡着了。
  迷梦中只见迟凛满身是血地向她走来,唤她道:“宁葭、宁葭……”
  “迟凛!”宁葭大喊一声,惊醒过来,却见一张黝黑的脸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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