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片废墟十分广大，一眼望不到尽头。
乱石穿空，荒草成堆。
还有宫殿残骸，破碎的佛像。
这里荒芜一片，没有任何生机，就连野兽都没有。
“不对劲！”
花浅语第一时间就反应了过来，“莫非是吠陀寺的余威，让生灵难以接近？”
楚阳却望向了前方，那里，有一座佛宫遗址，相对而言比较完整。他往前走去，同时道：“你可知，当初的枯木心经是如何从这里被带出去的？”
“好像是当初的金光寺的弟子，前来这里祭拜，无意中得到的，然后带回去，却泄露了秘密！”花浅语皱眉，“不对，吠陀寺被毁之后，有多少大能前来，又岂会时隔八百载被一个小辈得到？又怎么会轻易的泄露出了秘密？”
“你呆在这里！”
楚阳没有回答，他也不明白，不过这其中定然有着某种隐秘，他摆了摆手，让花浅语停下。
“发现了什么？”
花浅语体内，立即喷出可怕的力量，她的修为进步之快，超乎了想象。
“一个强敌！”楚阳凝重道，“你先留下！”
“不，我要陪你一起！”
花浅语坚决道。
楚阳扭头看了一眼，发现对方执着的眸子，点头道，“好吧，千万别离开我身边。”
“我知道！”
花浅语低头。
两人往前走去，一步便是千米远，很快，他们来到了一处相对开阔的地方，前方到处是倒塌的宫墙。
在正中，却有一个高达十丈的佛像，这座佛像，盘坐金莲上，手掐莲花印，嘴角含笑，慈悲之中，偷着无上的智慧。
然而在这座佛像的头顶，却盘坐着一位老僧。
“你终于来了！”
老僧睁开双眼，里面却有一片青天。
“你在等我？”
楚阳意外，他敢肯定，从来没有见过这一位，“你是金光寺的僧人？”
“我是这里的僧人！”
老僧指了指身下。
“吠陀寺？”
楚阳瞳孔一缩。
老僧点点头，“当初吠陀寺何等强盛，天下第一圣地，可以比拟禁地的存在，却一遭被楚九九给摧毁！我的师长，我的师兄弟，我的徒子徒孙，都葬送在了这里！”
“我恨呐啊！”
老僧神色忽然扭曲，他的一张老脸左边慈悲无限，右边却狰狞可怖，慈悲与憎恶交织一起，佛与魔同体。
楚阳两人，都大皱眉头。
片刻后，他恢复平静，狰狞消失，头顶出现了一轮佛光，照耀遗址各处，似乎各处都传出了木鱼声，还有早课中的诵经声。
老僧仰起头，似在回味，“当年，我等安静的参佛，高高在上的俯视人间，却遭到无妄之灾！”
“我怎么听说，是你吠陀寺与修罗勾结，妄图改造人体，以禁法将人身化作修罗，这才惹怒了太祖，将你吠陀寺给灭了！”
楚阳冷冷说道。
“你又知道什么？”老僧恶狠狠道，“参悟修罗之谜，改造人体之法，乃是无上大道，若是成功，修罗不足为据。本已接近成功，将修罗和人身相合，成就修罗法体，可为我佛门护法。到那时，什么禁地，什么皇朝，统统都会被踩在脚下！”
“这是大罪恶！”
楚阳浑身发冷。
“这是大功德！”冷僧大吼，“当年，总共有三法，一为修罗和人结合，诞生后代。可惜啊，这样的结合，诞生后代的几率太小。当年以半个人族疆域施行，却没有诞生几个半人半修罗的存在！出生的那些，每一个，都有着人族的智慧，修罗的力量和残忍，修炼快速，成长惊人！”
“二为强行将人体和修罗之体以阵法融合一起，却成了毫无灵智的野兽！”
“第三法，以佛法度化修罗煞气，以人之灵魂占据其体，这一法相对完善，可惜，还没等彻底的完善，楚九九就攻杀而来！”
老僧再次咆哮，“该死的楚九九！”
“毫无人性啊！”楚阳杀机浓郁，“不，你们根本就不是人。佛陀慈悲，可我见的佛，又有几个慈悲？不过是披着慈悲的外衣，行着吃人的勾当！你们都是佛身魔心之辈，佛魔一体，怪不得被灭掉！”
“什么佛？什么魔？唯心无敌，方为正道！”
老佛冷哼一声。
楚阳沉默，他却明白对方说的是什么意思，“有一点我很奇怪，吠陀寺既然如此强横，堪比禁地，为何会被太祖给灭掉？”
老佛的眸子中闪过疑惑之色，低喃道：“当初灾难降临，我却侥幸逃脱，直接进入了寒冰渊，只是后来回想，有着颇多不解之处。”
“寒冰渊？”
楚阳瞳孔缩小。
他想到了第一次去北荒时，却遭到修罗的追杀：“那时你就发现了我？”
“当然！”老佛笑了，“楚九九封印寒冰渊，将我也一起封印到了里面，可他不知，那是一方小世界。八百年封印啊，一点点的消磨，终于打开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口子，当初感应到了心灵的气息，我就想将你抓来，奈何，事与愿违！”
“修罗强大，以他们的力量，打破封印应该不难，你为何不借助他们的力量？”
楚阳问道。
老僧沉默，过了片刻，神色扭曲道：“那些都是畜生！”
楚阳冷笑。
不用想也知道，定然是老佛在那里不受待见。
只是他始终不明白，四大禁地实力强横，为何平时不出现？否则，哪里会有人族皇朝？为何要等到十万年一次才开启大劫？
还有吠陀寺，又岂会那么容易被灭掉？
“我知道你会来，特意在这里等你！”老僧再次平静，没有闲话的兴致了，直入主题，“臣服我，我带你参悟真正的佛之大道，将来飞升仙界，享受永恒极乐！”
“就你？”楚阳不屑道，“修炼了八百年，也不过归真之境罢了，你又有什么资格让我臣服？”
“因为我的枯木心经达到了‘碧海化青天’之境！”老僧傲然道，“在当年，修炼到这一层之境的，不过三人之数罢了！”
“你应该能感应到，我也到了这一层！”
楚阳说道。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别人修炼枯木心经，而且达到了与他相同的境界，对于枯木心经，他可是知道威能何等可怕。
无形之中，操控心智。
一人可灭国。
“我是佛，你是人，你又怎能和我比较其中的精妙？”老僧说着，站了起来，“你不臣服，那我就将你吞噬，或许，我的枯木心经还能更进一步，达到海上生明月的地步，到那时，谁敢与我抗衡？我将重建吠陀寺，无论是皇朝还是禁地，都将成为佛子，让整个天下，成为佛国。”
“你想以心念，操控所有的生灵？嘿，还真是痴心妄想！”
楚阳眼中，青光连成了一片，这是心灵之力达到碧海化青天的标志。
碧海化青天，两人相同的境界。
下一刻，心念相碰，卷起了无形的洪流，让旁边的花浅语心神大震，眼前接连出现幻象，让她没有任何抵挡之力。
楚阳一把将她拉到了身后。
“我就让你见识见识，枯木心经真正的威能，真正的奥义！”
老僧眉心一闪，就见一片青天携带着一汪碧海，超越了光速，破开心念之力，没入了楚阳眉心，顺流直下，直达心海。
第463章 突破之海上生明月
楚阳想不到，老僧竟然将心念全部投入了他的心海中，强势霸道，自信滔天。
心神之中，两片海洋，两方天穹。
“你走错了路！”
楚阳心神投影，脚踏碧海，背负青天，在他对面是老僧。
“你才走错了路！”
老僧盘坐半空，头顶的青天，泛着血色光芒，在他身下，却是一片血海，煞气滔天，冤魂哀嚎，宛若地狱。
“这一境界，为碧海化青天！”楚阳道，“当为头顶青天，脚踏碧海，成一方堂堂正正，万邪不侵的世界，可观你，充斥着无尽的煞气！想来，是你吞噬了大量的生魂，炼化了血魄，吸收了煞气，这才导致碧海成了血海！这些歧路，也是邪路！”
“不！”老僧摇头，“当初我也以为是碧海和青天，但后来凝聚一片光芒，吸收灵魂而迅速壮大，碧海也就成了血海，初始感到迷惘，后来却有了明悟！枯木心经，取枯木二字，一枯一荣，一盛一衰，一阴一阳，一正一邪，正契合佛魔本一家之真意！”
“佛魔本一家啊！”
楚阳叹息。
他还有什么好说的？
“佛魔一体，才是最完美的大道！”老僧高声道，“魔不侵，佛不渡，没有任何弱点，这才是完美的力量！”
“可你还是你吗？”
楚阳反问。
“修炼枯木心经，就是追求本我之道，也让我真正的明白，不是魔灭佛，也不是佛克魔，而是佛魔本一体，这是佛魔之道！”老僧说罢，他左手指天穹，右手指血海，“青天为牙，血海为唇，上下一合，天地同朽！”
他整个心海世界，变成了一张邪魅之极的大嘴，朝着楚阳咬了过来。
“佛魔之道？不过是邪魔外道罢了！”楚阳冷哼一声，“你别忘了，这里是我的心海世界！”
“开天斧，出！”
楚阳双手一握，出现了一柄能够破开鸿蒙，开辟混沌的神斧，他朝着前方轰击过去。
却被牙齿给挡住。
心灵之战，念头一动，便是种种奇思妙想。
两人大战，各展手段。
最后老僧化如来，度化世间。
楚阳转盘古，开天辟地。
“不愧是曾经的老佛，吠陀寺的传人，哪怕走错了路，也非同小可！”
楚阳震惊，他竟然隐隐有被压制的趋势。
“魔心佛体，光暗同源！”老僧发出一击，“万世同灭！”
霎时间，楚阳就感觉心灵暗淡，有种凋零的感觉。
“我心永恒，万古不朽！”
楚阳盘做不动，深化顽石，任时光冲刷，岁月变迁，不为所动。
心灵碰撞，神通随手拈来。
又是同一境界，难以形成碾压之局，只能强势轰击。
楚阳却心中一动，喝道：“红尘六欲，绝世妖娆！”
虚空演化，出现了沙滩，美女妖娆，三点一式，扭捏着腰肢，舒展着红唇，展现着嫩舌。
“红粉骷髅罢了！”
老僧不屑一笑。
“是吗？”
楚阳诡异一笑，再次演化，出现了他的前世种种，高楼大厦，汽车飞机，霓虹美酒，僧人娶妻，尼姑醉酒。
没有神通，只有俗事。
展现历史，顺序承接，没有一点虚假。
“这、这、这怎么回事？”
老僧蒙了。
他念头一转，就发现一座座庙宇中，有着大道经文，佛理阐释，详尽万分，历史更迭，一脉相传，却没有任何神通，而且也都弃之如敝履。
“这是末法之劫！”
楚阳的声音回荡天穹之上，“佛门凋零，与世同尘！”
“那又如何？”老僧咆哮，“我是佛魔，必定超脱！”
景象消失，两人再次对峙。
“那应该是一方真正的世界吧？”
老僧平静，询问说道。
“然也！”
楚阳点头，心中沉重。
用了种种方法，都没有拿下对方，十分棘手。
“你身上果然有大隐密，怪不得能提升这么快，不过这一切都将属于我，等吞噬你之后，让我心灵进一步提升，到时候探查我吠陀寺真正的传承和底蕴，待时机成熟，这方天地，将化为我掌中佛国，万灵臣服！”
老僧依然不忘他的大宏源。
“掌中佛国，万灵臣服？”
楚阳眼睛一眯，又陡然一亮，不禁笑道，“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对付你，本来有最简单的方法，我却想的太复杂了！”
“想对付我？你太天真了！”
老僧摇头，准备再次出手，他却见楚阳盘膝坐下，手掐印决，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们心灵争锋，直指本源，可你！”楚阳闭上了眼睛，“我心念如一，混元一体，而你，吞噬大量的生魂，强行镇压各种意志，心念不纯，只要将那些意志念头释放而出，你不攻自破！”
“对付你最好的方法，就是度人经！”
楚阳念动经文。
这是度化生魂的超脱之法，本属道门，此刻却适合不过。
经文声响，传遍心海，直入老僧的血海之中。
“我佛魔同体，没有缺点，岂能被你度化？那些生魂，都已经被我吞噬，融入我心，与我一体……！”
老僧还没有说完，脸色就是一变。
他的血海之中，开始掀起波澜，越来越狂暴。
“想反抗？给我……！”
老僧正要镇压，楚阳的攻击却已经到来，同时还念动着度人经，他只能抵挡。
度人经洒下超脱之意，就见血海中，腾起一道道虚幻的人影，他们一出现，就朝着老僧扑去。
一个两个被飞速的碾灭，千个万个也是同样的下场，可到了最后，整整出现了四亿八千万个生魂。
啊……！
老僧被楚阳一掌打破了防御，生魂涌入，将包围进去，开始疯狂的吞噬，让他惨叫声声，难以挣脱。
“魔佛同体，没有缺点？玩笑罢了！”
楚阳退后，看着这一幕，心中翻动着念头。
看向了对方的青天和血海，他眼睛一眯，开始将他们拉扯过来，催动神通，净化之后，开始吸收。
这是心念之力，有着老僧曾经的人生，还有种种神通以及他自身的道理。
“碧海化青天，也难以真正的纯粹自我，心神归一吗？”
望着被反噬而凄惨万分的老僧，楚阳有了明悟，“海上生明月，古今同银辉，唯有到了这一境界，明月高悬，心灵透彻，才能真正的纯粹自我，心灵再无瑕疵！”
想到这里，碧海之上，青天之下，出现了一个细小的月牙。
枯木心经第六层心灵之光的第三步，海上生明月，终于达到。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古今同银辉，万古永光明。
弯月照耀，心灵透彻，楚阳就感觉从内而外，再无隐秘，甚至察觉到了让他一直想要探查而不得的隐秘。
“你助我突破，我就助你寂灭吧！”
楚阳说着，明月一转，银辉落在了老僧的心灵世界中，将老僧青天中的血色瞬间净化一空，变的清澈无比，却也被同化。
血海被一照，煞气消融，血色淡化，最终成了一片碧海，亦被同化，成了楚阳的力量。
四亿八千万意志，被月辉一照，不在疯狂，恢复了平静。
“你竟然突破了？”
奄奄一息的老僧，看着弯月，神色复杂。
“你可悟了？”
楚阳笑道。
“悟了！”老僧双手合十，跌坐半空，双手合十，“佛就是佛，魔就是魔，佛岂能是魔？魔却可成佛！”
被弯月一照，心灵透彻，杂念尽去，方归本我，念及前尘，只有一叹。
“施主，望你得证大光明！”
老僧言罢，含笑寂灭，身躯崩溃，却留下了他的所有记忆和神通！
楚阳点点头，将老僧的一切都接收过来，他头顶上的弯月也开始增大饱满，只是剧烈圆月，还差的太多。
他望向了那些残存意志所化的身影，不言不语。
他们不是完整的灵魂，只是残存的意志，被唤醒了憎恶的执念罢了。
“拜谢！”
朦胧的意念传递过来，化作洪流，响彻天空，融入了弯月之中，让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壮大。
那些身影也飞速的淡化，一部分沉入了海底，一部分融入了弯月。
“不谢！”
楚阳略微复杂。
这一刻，他对灵魂之道，心灵之道，又有了不同的认知。
嗡嗡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