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将军滚远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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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将军滚远点- 第1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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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慧娘没有请太多的女眷,京中的女眷们还对她疏离隔开,慧娘也不去碰那冷脸子。来的人鲁永安夫人,王源的母亲和姐妹,并王鲁两家的亲戚女眷们,她们是好心让亲戚们也来,怕夫人弄一场赏花节,官眷们不肯来,不是扫兴致。
    也扫了大帅出兵的兆头。
    来到以后,见到人山人海。新成亲的士兵们妻子,慧娘尽数邀请。她们大多是出身于寒门,辛苦劳作之余,很少特意去过什么游春赏花,闻听夫人请,都争着携姐带妹的过来。
    伍长河余明亮带着数百人穿家人衣服,不时走动来去维持秩序。要几百人全进园子,就更满当,不过是十个人一队,先走盏茶时分,再去十个人,流水般前后走动着,出园子进园子,有凌乱也收拾一下。
    姚少夫人罗氏,是只身前来。虽然慧娘救过她,可嫉妒和怀疑二字,不是轻易就是去掉的。她每多见慧娘一回,就对比一下夫人爽快性子,自己不及。罗氏在慧娘面前,永远看不到她自己的爽利。
    不过今天她也很开心就是。
    一干子新进京的夫人们,慧娘全请了,官眷们,不管见过没见过的,给过自己冷遇或没有给过的,一概没下贴子。
    是以,缓步走进来的这个人,就格外让人诧异。
    萧夫人亲自陪着她进来,她面容冷肃,皱纹上诉说着曾经过的寂寞和岁月,有一道刀疤痕在面上,是兵乱所留。她高昂着头,很想显示自己是高傲过于身边人的,眸子里却有躲闪,有几分恐惧不易让人看出。
    但别人能看出她心中不定。
    老姜色衣衫,大花皱朵的,是件出门的新衣,花白头发上首饰不多,却玉色沉而有红丝,金钗是前朝上花样,分明有年头。
    如果有人仔细地看,她每走一步都是僵硬的,特别是她的左手臂。因为左边搀扶着她的人,不是别人,是她去世丈夫的私生子,梁源吉。
    这真让人惊奇,在京里稍微一打听,就知道老侯夫人是孤立萧夫人的先驱者,领头羊,主使人!
    她居然肯来了。
    梁源吉满面是必恭必敬,虽然他也别扭,走得也不自然。从扶上老侯夫人的手臂,两个人身子都微微一颤,指尖的不屑传到手臂上,手臂上的冰凉返回到指尖上,可是梁源吉没有气馁,一直扶着老侯夫人进府中。
    慧娘扶的是另一边。
    梁源吉就要入御史台,萧护走以前,一定要让老侯夫人和梁源吉重修旧好。按张阁老说的,老侯夫人一生刚硬,要她从大理寺撤状子,还不如让平江侯在大庭广众之下,表示自己对嫡母尊重于心,嫡母不好,与已何干?
    这个来得还容易些,也快。
    张阁老是要么不出主意,要出主意,全是刁的。刁到人心里去,又最实用。
    于是,慧娘再次造访梁府,萧护让她:“不管什么方法,给我请来。实在不行,到那一天,给我拉来!”
    老侯夫人见到慧娘就胆战心惊,每看一眼,就似见鬼一重。慧娘不费吹灰之力,就让老侯夫人答应前来。
    在这里,慧娘小小的使了个坏。夫君既然有硬拉来也行的话,慧娘是提前一天的晚上,还是起更以后,拜访的老侯夫人。
    不是通家好,或是有急事,拜访客人不适合晚上去,别人会说你没礼貌。慧娘为什么这么做,她是横下心来和京中官眷们赌气,不给老侯夫人知会其它女眷的机会。
    怕其它女眷们来到叽叽咕咕,老侯夫人一恼,不来了!硬拉,到底不是件好看事情。又怕其它女眷们无耻不要鼻子,也来当客人。
    撵她们的好,还是容她们当客人的好?
    老侯夫人很快答应前来,慧娘还不放心,告诉梁源吉:“不要让她给别人家里送信,我不喜欢见到。”梁源吉会意,自然会看住老侯夫人的人出不了门。可老侯夫人也很奇怪,她居然闭门不出,早早睡了。
    一早,梁源吉“恭敬”地送上新衣,老侯夫人心中冷笑,看来是不答应去就要硬架了,新衣都准备好了。
    她穿上坐车,梁源吉骑马,母子头一回一同出门,别提有多别扭。
    不是美人儿的老侯夫人孙氏的来到,罗氏震惊,夫人们震惊,鲁王两家都震惊!再震惊,就是老孙氏身边的平江侯了。
    这母子如水火般不相容,今天日头从西边出来的?
    慧娘对罗氏和鲁永安夫人使个眼色,又对王源的母亲救援似的看看。王母最先领会,含笑来和老侯夫人见礼:“好吃的才上来,您就来了,快请这边坐,让人端上来。”老侯夫人面容还是肃然,其实是僵得一丝儿不能动,动一动就像硬挤出来的笑,让人看出来她尴尬。
    就只点头,肃然地和王母坐下来,罗氏和鲁夫人围上来,王母充分清楚老侯夫人今天到来的重大意义,让几个玩耍的女儿们回来,活泼笑语随着老侯夫人,倒也自然。
    梁源吉放下心,慧娘放下心,相对一笑,走到花篱下,平江侯躬身一礼:“多谢夫人。”慧娘笑容满面还了半礼:“侯爷多礼。”
    她转过身来,就没有那么温柔贤惠知礼可亲了。很不乐意的带着笑容,在心默数见过夫君的夫人们有几个在,又细问丫头们,算算少了三个人不在,客人多,慧娘不方便去当书房中偷窥的人,那脸蛋子上笑,直想往下掉。
    见任夫人神思恍惚,失去她上午的银铃笑声,慧娘扁嘴,难道偷偷去见过夫君?十六公主十分羞涩,还在寻找那轻薄自己的人,慧娘倒没看入眼中。
    日头落下地平线,张家让人点上烛火,花在烛下,人在花中。萧夫人今天没玩好,一半心思放在数人数上,一、二、三…。哎呀,怎么又少了一个?
    不是辞别,能去哪里?
    噘嘴干瞪眼,只能在夫君书房里。她自己数错了,也全然不管的吃醋到底。
    招呼客人吃两口,再回来重数,直到客人们一一告辞时,慧娘意识到自己肚子里空空,看来夫君两字,是当不得饥饿的。
    她这才开始暗笑自己,又见老侯夫人告辞,忙殷殷勤勤地扶着她,不管她心中别扭,慧娘扶得诚心诚意,扶得笑容可掬,扶得亲切体贴,又对小螺儿使个眼色。
    大门上,梁源吉匆匆赶到,再挤出一脸的笑:“儿子正要让人去提醒,母亲早睡,应该走了。”老侯夫人坚强的挺直脊背,鼻子里嗯了一声。
    慧娘在大门上目送这一对母子离去,转过身子就塌下肩头,把自己一晚上的忧心全算在母子们身上,嘀咕道:“我可轻松了。”
    好似整晚的担心只是为梁家母子。
    既然出来送人,随便就往夫君书房里走一圈。萧护独自在用饭,忍不住笑问:“十三,你来晚了,我想着你会丢下客人,一天至少跑来三回,如今看来竟然是我错了。”慧娘才不脸红,眉开眼笑道:“那我出去再进来,进来再出去,再进来,”
    凑够三回,免得让夫君想错。
    她的夫君举筷子打断:“贫得我头晕。”筷子上挟着一片子烤肉,慧娘垂涎三尺,不错眼睛的对着那肉,娇滴滴:“我饿了。”
    “别说你这一天全想着我没吃。”萧护这样说,还是把烤肉塞慧娘嘴里,笑道:“回去等我宵夜,我随便吃点儿,再见几个人,回去和你月下赏花喝酒去。”
    慧娘又讨了几片肉才走。
    见张家带人拿着火把收拾园子,又怕有奸细趁机混进来,把园子花低处林深处细细地在查。火把下张家浓眉格外精神,十三少喜欢了,上前来兴高采烈:“今天来的姑娘们不少,你看中哪一个?”
    张家拔腿就跑,十三少愕然过后,双手微提长裙,在后面就追。穿着裙子的十三少也不减当年,把张家堵在桥下面,怒气冲冲跺脚:“快给我相中一个!不回话,拖出去打军棍。”
    几个亲兵以前就知道十三少最会欺负张家,隔水吹口哨大家哄笑。
    张家又如街头少女遇恶霸,身子抖,手臂动,曲如蛇般,又似风吹水波。十三少不耐烦,眉眼儿全不悦:“你不挑,我就定下来!”
    “定几个?”张家笑嘻嘻。
    十三少瞪眼:“给你定上十七八个,让你洞房里光揭盖头揭到累!”张家故作满面春风:“那敢情好,十三少把那玉连环重新赏我,我让她们拆一夜,我睡觉。”十三少气结,纳闷道:“成亲这么好,你怎么就不要呢?”
    “十三少,他不行。”
    对岸几个人起哄。
    十三少再瞪眼:“不许起哄!”
    “走喽,不走要军棍侍候。哈哈。”几个人走开。
    张家这才小声道:“成亲这么好,你天天闯书房?成亲这么好,你今天一晚上不吃东西,嘴里念念有词,眼珠子到处找,又问丫头又不喜欢的,是为什么?”
    十三少跺脚:“我在问你,你不能问我!”张家这一双毒眼睛,又让他看了去。十三少忿忿不平走开:“以后看谁还管你事情。”张家在后面陪笑:“我怕变成伍思德将军。”十三少忍了几忍,还是笑出来:“哥哥哪里不好?”
    “就是让个公主弄得快不是男人。先开始几天,变了一个人,再来,出去喝闷酒,那几天他的酒特别好骗,还欠我十桌子酒没还。”张家絮絮叨叨。
    十三少哈哈笑了一声,眸子中流珠飞彩般炫目,张家不敢多看,转过头去喃喃:“大帅难道没有对你说吗?”
    “说了!不过成亲是正经事儿,不成亲的,以后全打军棍。”月光下玉人儿一般的十三少神气活现,手势往下一劈,像是那军棍就会飞过来侍候张家一样,再笑逐颜开:“你不用担心哥哥,公主会好过来的。”
    张家嗤之以鼻:“我才不是说公主好不好,我是说伍将军那马鞭子是干什么用,白闲着。”换来十三少瞠目结舌:“我看你还是别成亲的好,等你几时知道疼妻子,你再成亲吧。”挨打真是十三少的心病一大块。
    抬头见天色不早,落荒而逃般走开:“我可没有你这样好兄弟,以后别说我认识你。”
    张家啼笑皆非,自去看着人搜查园子。
    回复到夫人身份的慧娘心中舒服许多,只有和张家等以前认识自己的亲兵们胡扯一回,才能找回当年军中的感觉。
    当年在军中,夫君时时调戏,又震又吓又打人,当时以为苦,现在回想起来,日子竟然是那么的甜。
    慧娘就安慰自己,当时把郡主国舅看得比天大,夫君再疼爱,又怕他打人,又辛酸父母亲,竟然心里没怎么痛快过。那现在,也是一般,觉得夫人们穿花蝴蝶般过,心中以为苦,可夫君依然疼爱,只往甜的地方去感受吧。
    萧夫人开开心心的回房去了。
    让人取来留下来的烤肉,又烫热酒。院子里就有一个小亭子,亲自去安放盘碗,又有几色果子。
    都安置好,满意地自己拍一下手,笑道:“夫君回来看到,要是不夸我,我可是不乐意的。”
    “筵开芙蓉,也不过如此。”萧护在亭子下面含笑。他静静欣赏妻子身影,已有一时。
    慧娘欢天喜地扑到怀里,又撒娇:“人家亲手烤的,又做了两个小菜,你要多吃才行。”萧护拥着她往亭子上去,见月光如银,遍洒花间。妻子沐浴在银光中,鼻尖微翘,容貌俏丽,好似仙子。
    四面的花,皆像为十三而生。
    大帅抬头看亭子匾额,见空空并没有,笑道:“我也疏忽了,可见你说我冷落你,竟然没有说错。”
    “那大帅提个什么?”慧娘喜滋滋儿的亲手把盏。酒光,月光,花香,和着俏丽的慧娘,好似天然就这么生成着,酒醉人,月盈人,花香滋润人,十三娇柔的人。
    萧护就笑:“要我来写,此处有花,当提娇颜二字。以后有闲时,天天和你春风里看花。”慧娘愣上一愣,见夫君一双饱含笑意的眸子只盯着自己,慧娘嘟起嘴:“夫君又取笑人。”把酒盏送到他唇边,很是娇憨:“罚酒罚酒。”
    厢房里后窗户开着,孟轩生也对着一盘子烤肉,呷着一杯酒,正在想,这月亮好,做个什么诗才好?
    银月照得院子里无处不睡去,石凳幽暗,假山也似入眠。偶尔破月光的,就是亭子上的笑声。
    苏云鹤在他对面,掂着酒杯半天没有喝一口,有些羡慕的道:“表哥和表嫂。”
    “啊?”孟轩生才从自己诗兴中走出来,见苏云鹤怅然,失笑道:“你这是思春!也罢,我帮你一把,今天我闲着去园子里转了转,见王家的姑娘都不错……”
    苏云鹤张嘴就骂:“你想纳妾,我为那可恨的小表妹打断你腿!”孟轩生语凝,也挂挂脸色:“你这个人,算了,你一个人苦闷去吧。”
    又说我们可恨。
    小孟先生不愿意让苏纨绔破坏自己的好心情,他对月思诗兴,其实是在想自己的未婚妻小表妹贺珍月。
    “哈哈哈哈,”笑声又传来。苏云鹤痴痴的侧耳听着,幽幽的叹一声似有气又悄声,听得孟轩生心都挂半空中的叹气,喝下了手中酒。
    孟轩生手抚胸口,端着他自己一盘子烤肉,出门,奔后院,那里有地方坐,一个人喝也比听这种叹气声好。
    伤怀幽春,你也别吓着人好不好。
    萧护还在笑,慧娘在他面前转眼珠子还在叽叽咕咕:“……我再一数,只有七个人了,问丫头们也不知道,我就急了,丢下客人去看你,怕你骂我,我就只在园子里找,找了半天,在花房里,她在摘我最喜欢的花,当时我想,花给你吧,夫君可不给你看。”
    萧护笑得手指着她:“你再说,下面全说出来我再看看给你几顿?”夫君和花能相比?
    “后来老侯夫人来了,”慧娘爱娇的仰起面庞笑眯眯:“我陪她呢,就少数一回。”又咦一声:“我不放心,又让小鬼去平江侯府看看去,还不回来?”
    平江侯府,梁源吉和老孙氏同回,车到门口,平江侯再次下马,满面堆笑,真的是堆出来的笑,强堆硬砌那种,眼睛里笑不出来,就眨得厉害:“母亲请下车。”
    他又扶上来了。
    人是笑的,手是硬的,老孙氏也能感觉到什么,滞了一下就没有躲避。母子两个人,都僵着步子往里走。
    走得都昂首挺胸,走得都凛然不可侵犯,走得好似两根石柱子,胳臂和腿全是直条条的,弯都不会弯。
    不止一个家人看出来老侯夫人和侯爷之间的怪异,但骇于他们面上的冷重,都不敢过来。
    门内甬道走到岔路时,老侯夫人停下来,她敢转弯往自己房中去,而梁源吉,应该直走去正房。
    梁源吉跪下来,老侯夫人哆嗦了,还能做到冷若冰霜不发问。“母亲,以往全是儿子不孝,经母亲教导这才知道,儿子今有改过之心,请母亲入住正房,请母亲今晚就入住正房!”梁源吉从牙缝里迸出这几个字。
    御史台,掌握弹劾天下官员的地方,梁源吉很是心动。他不仅心动的是御史台,还心动的是如果他能稳坐御史台,就意味着他私生子的身份,可以被抹掉。
    朝中肯承认梁御史侯爷,还有谁再敢拿自己出身不明来说话。
    萧护说出来御史台后,梁源吉就知道自己雪耻的时候到了。
    先走第一步。
    他能对老孙氏做到这一步,也是不惜一切代价。
    老侯夫人久经世事,当然知道梁源吉多不容易才说出来这些话,因此她就更沉默。固执的沉默着。
    梁源吉就跪着,固执的跪着。
    没有人敢上前。
    月光如水,是个春天好夜晚。可月光也把一对母子各自僵持的身影照得清清楚楚,把他们各自的固执和坚持都照得明明白白。
    那柱着拐杖,一动不动似乎发呆的老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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