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亮了一些,窦妈妈才看清,晏锦的唇畔居然含着一丝笑。
窦妈妈笑了笑,才无奈地道,“太太不让老奴告诉您,怕您担心。”
“她若不告诉我,我才会担心。”晏锦将银针放下后,认真地对窦妈妈说,“她是我的母亲,我是她的女儿,她不该瞒我这些。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若是往日,晏锦说这些话,窦妈妈一定会忍不住笑。
不足十一岁,怎么就不是孩子了?
可这会晏锦说的极认真,让窦妈妈也微微一怔。
过了一会,窦妈妈才叹了一口气,压低了嗓音道,“昨儿二小姐去找太太了……她一开口,便是问太太要银子。”
晏锦眼里闪过一丝讶色。
果然如此……
若是平日里,她们开口问要小虞氏要银子,只要数目不多,小虞氏都会毫不考虑的拿出来放到她们的手中。
这也是前世,为何晏绮宁讨厌小虞氏。却依旧故作乖巧的原因。
在她们的眼里,小虞氏比任何银号都好使。
不过今日窦妈妈既然提起了这件事情,想必晏绮宁这次肯定也是狮子大开口了。
“嗯?多少?”晏锦故作淡定,装作满不经常地问道。
窦妈妈有些犹豫,她斟酌了一会才道,“五万两。”
窦妈妈的一句话,让晏锦冷冷的抽了一口气。
五万两……
这些银子,对于虞家而言,也不算是笔小数目了。而且,晏绮宁尚不足十一。她要这么多银子做什么?
“五万两?她莫非要置办宅子?”晏锦眼里带着几分冷笑。“她对母亲说,要用来做什么了吗?”
窦妈妈叹了一口气,露出不甘心的神色,“二小姐说。想要置办些首饰。可小姐您也知道。这是五万两。不是五千两,更不是五百两……二小姐怎么敢开如此大的口。”
虞家的银子,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
大虞氏和小虞氏还小的时候。窦妈妈是亲眼看着虞老太爷行走在沙漠里,一次又一次带着商队,冒着性命做生意。有一次虞老爷子遇见了沙尘暴,若不是老天保佑,虞老太爷那一次怕是回不来了。
之后,虞老太太瞧见虞老太爷那副狼狈的模样,直接吓的哭了出来。
虞老太爷疼惜妻子,一直安慰,最后便不再亲自带商队,而是将族里的生意都交给了儿子。
昨儿,窦妈妈看着晏绮宁那副理所应当的模样,气的差点跳脚。
凭什么……虞家从未欠晏绮宁。
雅琪宁怎么就能问小虞氏要那么多的银子,还能说的理直气壮。就像是小虞氏欠了她,该给她一样。
“置办首饰?噗……”晏锦笑眯了眼,摆了摆手道,“不知的人,还以为阿宁要买下国师手里的南海鲛珠来做凤冠呢。”
这大燕朝,能用五万两银子买下的东西,也就是当今国师手里那几颗南海鲛珠了。
所以,晏锦根本不相信,晏绮宁会拿这些银子去置办首饰。
这几年,虞家逢年过节都会送东西来晏家,上好的绸缎、首饰、玉器……不是拔尖的,绝对不会送到晏家来。
晏绮宁如今还小,她要那么多银子,无非就是要给旋氏。
不过,旋氏开口的数目,的确也让晏锦有些惊讶。
她以为,旋氏最多开口个一万两左右,结果这个数目翻了五倍。
当真是……可怕。
她得想办法,阻止这件事情。
窦妈妈见晏锦笑出了声,也苦涩的笑了笑,“国师那颗鲛珠,二小姐想买,也没办法买呀。不过,小姐可千万别同太太说起这件事情,她嘱咐了老奴,不能告诉您。”
“嗯。”晏锦点了点头,又想了一会才道,“窦妈妈,若阿宁再同母亲说要银子置办首饰,你就跟母亲提议。阿宁要置办首饰,我可以陪着她……正好,我手里还有些银子。”
晏锦搬到玉堂馆后,小虞氏便拿了一万两给她,让她用来打赏下人。
前世,晏锦也不是没有见过虞家的富贵,可这一出手就是一万两银子……她还是有些错愕。
难怪,京城内许多人会谣传虞家藏有宝藏。
晏锦那日略微提醒了一下小虞氏,富贵不要外显。
小虞氏当时听了,立即点了点头。
只是虞家人出手阔绰习惯了,怕是一时也难以改掉这个毛病。
尤其是她三舅,在听闻她搬回东院后,托人送来的几大箱东西,晃的她头昏眼花的。
太奢侈了……
窦妈妈没有察觉晏锦的神色,而是赶紧回答,“老奴知道了,小姐,你快歇着吧。”
今日晏锦去了定国公沈家赴宴,回来之后整个人面露疲惫,似乎很累。
窦妈妈心疼她,便想着让晏锦早些歇息。
“嗯。”晏锦打了一个哈欠,又像是想起什么一样,对窦妈妈道,“窦妈妈,你明儿去告诉赵管事,让他从南方再运些橘子回来,要酸一点的……最近吃甜的,有些腻。”
窦妈妈有些摸不着头脑。她一边伺候晏锦睡下,一边道,“要酸一些吗?”
“对,要酸一些的,我记得母亲跟我说过,我娘很喜欢这个味道,我想试试。”晏锦躺在床上,用她那双和大虞氏极像的眼睛看着窦妈妈道,“不过如今母亲尚在病中,这件事情便不要打扰了她了。你让赵管事来办就好。唔。多运一些过来。我给阿宁也送一些过去。娘喜欢的东西,她应该和我一样喜欢……”
晏锦说完之后,窦妈妈便笑着说好。
窦妈妈替晏锦盖好锦被后,便见晏锦已经闭上了眼睛。睡熟了过去。
她不禁又叹了一口气。打量了一下晏锦的那张脸。
虞家出美人。无论是大虞氏还是小虞氏,都生的极好。而晏锦和晏绮宁,也不例外。
尤其是晏锦。她肤色更白一些,还有一双虞家人才会的眼睛。
晏绮宁虽然没有遗传虞家人特有的眼睛,但是她的肤色,也比大燕朝不少少女都生的白。
两姐妹站在人群里,也是一等一的拔尖。
窦妈妈陪小虞氏到了晏家后,是亲自看着两个襁褓里的婴儿,长成现在这样水灵的一个小姑娘。
两个孩子,也越来越好看……
可是性格……却差太多了。
从前,晏锦脾气极不好,不仅嚣张更有些蛮不讲理。反而是晏绮宁,乖巧懂事……虽然晏绮宁嫌弃过虞家人,但是表面上却依旧是很懂礼的。
可现在,两姐妹的性子却突然大变……
两个孩子会变性子原本不是什么出奇的事情,可晏锦突然懂事了,而晏绮宁……却变成了如今这个样子。
“作孽啊。”窦妈妈低声喃喃自语。
窦妈妈将帐子放下后,又吹灭了烛火,才慢慢地退了出去。
等窦妈妈离开之后,晏锦才慢慢地睁开眼睛。
屋子里黑魆魆,晏锦的思绪却飘远了。
旋家这次开口要五万两银子,怕不是旋大太太想要买首饰那般简单。
如今的旋家长房虽然住在旋家的祖宅里,但是在京城的影响力,已经远不如从前了。再过几年,旋家长房便会逐渐败落……而旋家二房,便会取而代之旋家昔日的地位。
可旋大爷目光短浅,他根本不会注意到这些。晏锦听人说起,这几日旋大爷依旧出入赌坊,日子更的很逍遥。
赌博这种东西……十有九输。
在千万个人中,唯有一个人才会十赌九赢。
这个人,显然不会是旋大爷。
那么,旋家长房的人目光从未放的太长远……要这笔银子又是做什么呢?
晏锦想,这件事情,她总觉得和季姨娘身后的那个人,脱不了关系。
旋家分裂……旋二爷和晏家结仇……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冲着旋家去的。
若季姨娘要报复旋氏,根本不会做的这么麻烦。这次的事情,季姨娘想做,也没有那个本事?
晏锦大胆的想,会不会是从这个时候,便有人开始设局想要对付晏家。所以在三年后,她的父亲才会被牵扯进黄河大案之中。
还有三年时间,她得加快脚步来查这些事情。
可现在,她一点头绪都没有,根本不知要从哪里查起。
“五万两?五万两……”晏锦喃喃自语,又忍不住伸出手来揉了揉眉心,头疼地自言自语,“旋家到底是要做什么?”
她越想越烦闷,想要起身喝口水,又怕惊了在屋外的窦妈妈。
可此时,她显然也睡不着。
晏锦翻了个身子,最后像是想到了什么时候,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露出一张惊慌失措的神色,“五万两,他们要的,正好是五万两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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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了从前的事情,晏锦的睡意在顷刻间消失的干干净净。
她不知,是不是因为自己重活一世,改变了身边的一些事情的原因。
所以,其他的事情也会跟着她的改变而改变。
前世出现在二年后的事情,也会提前出现。
若是这样……
那么她能得到的时间就更少了。
晏锦翻了几次身,缓缓地吐了一口浊气……
她似乎在这一刻又回到了前世失去父亲那段日子,无论怎么样,都睡不好。
第二日香复端了热水进来,瞧见晏锦眼下略有些青色,忍不住暗暗的抽了一口气。
春卉更是心疼的对晏锦说,“小姐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晏锦摆了摆手,然后揉了揉眉心道,“怕是昨儿出去赏花,有些累了。”
春卉皱了皱眉头,没有揭穿晏锦的谎言。
她昨日虽没跟着晏锦去沈家,可她也明白一些基本常识。
若是赏花太累,晏锦回来应该累的直接闭眼睡觉。
可晏锦现在一脸苍白无力的样子,眼下更是一片青色。
哪里像是累着……怕是想了一夜的事情。
不过既然晏锦露出一副自欺欺人的模样,春卉也不再说什么……
春卉取出一些质地细腻的珍珠粉给晏锦敷面,又用了一些粉和胭脂,将晏锦眼下的青痕遮住。春卉的手艺极好,晏锦被她这么一摆弄。眼下的青痕便再也瞧不出来了。
等晏锦用早膳的时候,春卉才拉着香复走了出去。
春卉看了看周围没有人,才压低了嗓音问香复,“小姐昨儿可是遇见什么人了?”
香复听了春卉的话后,面露错愕的神色,“不记得了。”
“我瞧着小姐这样,怕是……心里有人了。”春卉摇了摇头,“前几日太太还提起要给小姐准备嫁妆,看来……太太这次是猜对了。”
春卉说完之后,脸上流露出担忧的神色。
窦妈妈送到她身边的几个小丫头。她还未调/教好。所以根本不敢送到晏锦的玉堂馆里来伺候。
这几个丫头,是来日准备给晏锦陪嫁的。
春卉叹了一口气,想着自己的动作需要稍快一些了……
她没有再同香复说话,而是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等春卉一走。香复才露出惊讶的神色。
小姐。花宴归来。心里就有人了?
香复不禁想起,她昨天在梨院里陪着晏锦,然后遇见了沈家世子。
沈砚山长的跟画里走出来的仙人似的。尤其是他笑起来的时候,极俊美。
想到这些,香复点了点头,很赞同春卉的话。
若是晏锦出嫁,她怕是要陪嫁的……她得想办法,保护好晏锦,让那些毒蛇不能接近晏锦。
香复想好之后,才慢慢地走进了屋子。
晏锦已经用完了膳食,吩咐窦妈妈将库房里的古琴都拿了出来。
香复瞧着晏锦愁眉不展的模样,又瞧了瞧一张又一张的古琴,好奇的问,“小姐,这些琴不好吗?”
“唔,不是……”晏锦看着快要摆满一屋子的古琴,“可桐木的古琴……”
似乎,她母亲不太喜欢桐木琴。
这些古琴都是她的母亲大虞氏留给她的东西,若是要送人,她多少有些不舍。可现在江南萧家也不卖桐木古琴了,而其他地方出产的桐木琴……在她的眼里,颇为惨不忍睹。
她到现在,都能感受到昨天那张琴在自己手下的触感。
那样的珍品,当真是可惜了……
她现在得赔沈家一张琴,可她选来选去,依旧没有找到合适的琴。
“小姐你看那张。”香复指着不远处的一张金色琴道,“这张可比桐木琴好吧?”
晏锦顺着香复的指着的地方望去,入目是一张金丝楠木琴。
这张琴的金丝纹理清晰可见,晏锦走近一些,伸出手拨弄了一下琴弦……只听见琴音清亮通透。
金丝楠木不比杉木和桐木好制古琴……听闻,只有百年前雷氏才有这样的技艺。
不过这张琴,从外表看起来,略微有些张扬。
大燕虽不禁民间使用金丝楠木,但是这种东西终究是罕见的,尤其是上等的金丝楠木,一般都是运送到宫中。剩下的一些,价格更是不菲。
晏锦想起沈苍苍见到沈砚山惊慌的模样,咬了咬牙才道,“就这张了。”
她心疼银子……
但是比起银子,她现在不愿得罪沈家。
因为这五万两——若是她没记错的话,多少和沈家有点关系。
但是她目前不敢肯定,毕竟前世这件事情,是发生在景泰十二年,而不是景泰十年。
景泰十二年,元定帝因为错服丹药,生了一场大病。同一年晋南王的余孽在宁州起义,想要造反,可惜薄家这边及早的得到了消息,便将这件事情禀告给了元定帝。
那时,元定帝醒来的时间极少,所以这件事情大多的薄家在做主。
薄太后更是下了命令,要尽早清除晋南王剩下的余孽。
最后定国公亲自领兵,在半个月内便扫清了晋南王剩下的余孽。
这件事情因为被发现的早,所以并未闹的太大。
不过,元定帝醒来之后,却责罚了国师。
他服用的丹药,一直都是国师在炼制。
她也是之后才听人提起的。
那个时候父亲尚在世,所以她也听人说起,晋南王的余孽胆子太大,只凑到五万两便想要起兵造反。简直痴人说梦。不过沈家这次也是运气好,消灭了晋南王的余孽后,不止得了五万两银子,最后元定帝又从国库寻了不少珍品,赏给了沈家。
这次晋南王的余孽起义,简直像个笑话。完全像是在给沈家送好处一样……
因为那个人嘲笑的声音实在刺耳,所以晏锦便将这句话记了下来。
晏锦那时觉得国师挺可怜的,因为元定帝自己用错了丹药,却要将责任怪在国师身上。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之后。她便很少再听到国师的消息。
可现在想这件事情。却是处处破绽。
晋南王的余孽手里只有五万两银子便起义,这绝对不是明智之举……毕竟他们能蛰伏这么多年,也不在意再多蛰伏几年,让手里的军饷更充裕一些。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让这群人不得不提前造反。而且还是在准备未充足的情况下。
晏锦不解。她前世很少去了解这些事情。
但是那个人那句:完全像是在给沈家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