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大虞氏和晏季常的感情很好,晏煦乖巧懂事,一切都是那么美满。
若是没有那一场大病……
“他若是还在,一定会是一个好哥哥!”晏二爷十分肯定地说,“他和阿宁不一样的!”
晏锦笑了笑,“多谢二叔!”
“你这个孩子,和我说谢谢做什么!”晏二爷见晏锦似乎有些小烦恼,又劝道,“虽然小煦不在了,但是他一定会在某个地方看着你,所以你也不必太伤心了!而且,现在你是长姐,宥哥儿又还年幼,你得辛苦一些了!”
晏二爷其实不太会安慰人,他的言语终究是有些笨拙。劝慰人的话能说成这样,已经是极限了。
而且,现在的他心烦意乱,也没有太多的心思去安慰人。
好在晏锦也没多想这个问题,她喃喃地说,“恩,我一定会做个好姐姐的!”
“这样便最好!”晏二爷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看着屋外的天色,“你今儿既然来了,二叔带你去看看我今年刚培育出来的花!”
晏锦笑着点头,“好!”
晏二爷只有在提起花木的时候,情绪才会稍微缓和一些,更不会想太多!园子里的花木被他精心照顾的很好,每一株都很吸引人的视线,在冬日里能看到如此多盛开的花,也是十分难得的。
晏锦陪在晏二爷身边走了一会,又在晏二爷开口要她挑选一些花木的时候,亲自选了几盆让香复搬去马车上,等会一起带走。
最后,她从袖口里拿出一些银票递给晏二爷,“二叔,我现在帮不了你什么。只是,这些银子你拿着,这是我的一些心意。毕竟现在有些关系,也得走动走动!”
晏二爷有些惊讶,他看着晏锦手里的银票,半响说不出一句话来。
晏锦,终究是知道了他的事情,而且还不计前嫌的帮他。
如今的他,手里根本没有太多的银子。所以想要去刑部走动关系,也是十分的困难!
“我,不能收!”即使是需要这些银子,晏二爷却依旧婉拒,“素素,这件事情我会有办法的!”
晏锦似乎一点也不意外晏二爷的话,而是继续说,,“二叔何必见外,您拿着吧!若是你介意。来日有什么好看的花木。白送我便好了!”
晏锦说的坚决,而晏二爷也不好继续拒绝下去。
的确,他若是再拒绝下去,便显得有些假惺惺了。
只是。这份银子他拿的十分棘手。
轻如鹅毛的银票。落入晏二爷的手里。却宛如千斤重。
他沉默了许久,才对晏锦说,“多谢!”
晏锦这次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起身告辞。
晏二爷亲自将晏锦送到院外后,又看着马车晏家长房的马车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世上大多是锦上添花,雪中送炭的,又有几个?
他站了一会,便有小丫鬟急匆匆的跑了过来说,“二爷,二太太闹起来了!”
“闹?”晏二爷皱着眉头,将银票放进袖口里,然后转身便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他在知道晏锦来的时候,心里多少有些惊讶。
晏锦亲自来看他,肯定是有目的的。
不过,无论晏锦来这里,无论好意还是恶意,他都必须做足一个长辈该做的事情。
晏二爷亲自去接晏锦时,便吩咐身边的人将妻子关押在院子里,不许她出来闹事。分家之后,旋氏安分了一些日子,但是最近儿子一出事,旋氏又开始乱了分寸,居然三番四次的想要跑到晏家去求晏季常,甚至还骂晏锦是白眼狼,说这个时候居然都不帮他们。
旋氏神色有些疯癫,晏二爷更是气的头疼。
晏家长房,凭什么要帮他们?
他现在在看见晏季常的时候,根本都没有颜面抬起头来了。哪里还有脸面,去恳求他们帮忙?
而且,晏锦今儿做的事情,也出乎他的意料。
晏锦不会无缘无故提起晏煦,她既提起了,必定是有原因的!
晏锦其实的确帮不了他什么,因为晏锦毕竟是女流之辈,朝廷上的事情,她只能看着。一个内宅里的小姑娘,能拿出两千两银子给他,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了。
晏二爷想到这里,脚步加快了不少。
结果,他刚进了院子,便听见旋氏大哭,“你们放我出去,我要去见二爷,我要去见二爷……放我出去,我的谦和,我的谦和怎么办啊!”
旋氏哭的凄惨,显然是真的很担心晏宁裕的事情。
晏二爷顿了顿脚步,缓缓的吐了一口浊气。
不知为何,每次见旋氏的时候,他都觉得有些气闷,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一样,有时更是和旋氏一句话都没有。多年夫妻,他似乎也厌倦了旋氏的脾气。
若不是为了晏宁裕,他肯定会休了旋氏。
晏二爷整理一下思绪,才踏入了院门内……
等下人们推开口的时候,入目便是一片狼藉。
屋内的花瓶和摆放的玉器全部被丢在了地上,连角落里他送来让旋氏安神的花,也被摔落在地,被泥土掩盖了一些,再也看不出昔日的娇嫩。
晏二爷的目光渐渐地加深,神色也有些怪异。
旋氏此时却像是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冲上去抓住晏二爷的衣袂,“二爷,你让我出去见见素素,你让我去见见她!”
“你去见她做什么?”晏二爷语气很淡,“你还有什么脸面去见她?”
旋氏听了,却是一愣。
她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晏二爷,“她是我带大的孩子,是我一手养大的孩子,现在,她得帮我,她必须得帮我!”
晏二爷这次没有说话,而是撇开旋氏抓住他衣袂的手,找了个地方坐下。
椅子上还沾了一些泥土,他也懒得清理了,“旋淑云,你还要脸吗?你不要脸,我还要啊!”
晏二爷说的满脸疲惫,他已经不愿意再去看旋氏了。
他是晏宁裕的父亲,又何尝不想去救自己的儿子呢?
但是,这个时候他们,还有什么颜面去跪着求晏季常原谅他们,甚至还要晏家长房和苏家为敌?
现在苏家的地位堪比昔日的薄家,谁又想去得罪呢?
晏锦今儿做的事情,已经让晏二爷很动容了。
她亲自送来的银子,其实便是最好的解释。
旋氏一听这话,眼里便噙了泪,“二爷,谦和你是的儿子,你忍心看着他出事吗?苏行容的手段,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怎么忍心?”
“我不忍心,我怎么肯定忍心!”晏二爷抬起手,拍了拍自己的心口,“宁裕是我的孩子,是我唯一的儿子,我若是有办法,怎么会眼睁睁的看着他去送死!可是,你要知道,这次是他错了!当初,他就不该跟在苏行容身边,苏行容是什么样的人他不知道吗?他既然选择跟在了苏行容身边,便该中规中矩,这次收的贿赂,本就是他错了!”
起初,晏宁裕要跟在苏行容身边的时候,晏二爷便不同意。
晏宁裕还小,应该好好的念书。
结果,妻子和儿子却嫌他太过于知足,一点也不关于仕途上的事情。
他这些年来虽然注意力都放在花木上了,但是关于京城里的局势,却也是知道一些的。
苏家,并不是一个好依靠。
苏家的人,利益心太重,想要的也太多了。
他的儿子跟在苏行容身边,终究是不妥的。
他私下劝过儿子很多次,最后还被儿子怒骂,他算是什么父亲……
晏二爷哽咽了很久,既无奈又心酸,便不再开口。
很多事情,很难猜之后的事情。
因为,过了几年,儿子和苏行容之间了有小矛盾,之后便开始疏远苏行容。
晏二爷觉得这是好事情,而旋氏却整日愁眉不展。
那会的他其实也没有什么心思来管儿子的事情,分家、兄弟之间的矛盾,也让他头的疼的厉害。
等他终于安稳下来的时候,儿子却收了贿赂。
而且,他根本不用多想,便能猜到儿子收下贿赂的原因。
“他哪里错了?”旋氏看着晏二爷,面目狰狞,“他不过是收了几千两银子而已,只是这么一点点,怎么会是他错了?现在朝廷上的那位官员,私下不会收银子。苏家,这次针对他,是苏家欺人太甚!”
晏二爷自嘲的笑了笑,“是苏家欺人太甚,还是你旋淑云胃口太大了?这些年来,我一直赚银子替补你娘家你还嫌少,你现在还要让宁裕帮你想办法凑银子!旋淑云,他是你的儿子啊,你怎么忍心将他往火坑里推!”(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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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8:旋氏的艰难(4000字大章)
晏宁裕从前虽然在为人处事上稍微刻薄一些,但是他也不至于刚上任不足三年,就开始贪污收受贿赂。
除非,有人给他施加压力。
旋家长房这些年来,每个月用掉的银子,都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然而,旋家长房根本没有什么收入。
旋家已经分家,旋家长房却依旧不知收敛,花费更是大手大脚,私下也是负债累累。
渐渐地,旋氏也不得不开始贴补娘家。
其实,晏二爷当真不在意旋氏贴补旋家长房,银子这个东西,赚来便是用掉的。所以,他才会抛下昔日的颜面,求人来买他培育的花木。
若是从前,他哪里舍得将自己精心培育出来的花木卖出去?
每一株都是他的心血。
他做了最大的妥协,旋氏却没有看见。
旋氏嫌弃他赚的银子太少,不如虞家人厉害,偶尔她还会提起虞非,说最近虞家又买了什么东西。晏二爷听多了,便觉得十分的头疼。
世上,哪有绝对的公平。
虞家再风光,但是虞家受了多少打击和迫害,谁又能看的见?
他没有搭理旋氏的那些话,而是继续埋头苦干。结果,晏二爷怎么也没想到,旋氏居然会让儿子去贪污……晏宁裕是旋氏和他唯一的孩子,旋氏怎么忍心让儿子去走上这样的歧路。
刑部的确是个不错的地方,但是。如今刑部管事的,却是苏行容。
那个人的眼里,是揉不得一点沙子的。
旋氏这样做,和亲手杀了儿子,又有什么区别?
“晏季文,你怎么能这样说我!”旋氏气的目瞪口呆,身子颤抖的厉害,一双手更是握成了拳头,“我怎么会害谦和,不过是区区几千两……”
“区区几千两?旋淑云你好大的胃口!”晏二爷看着妻子执迷不悟的样子。咬牙切齿地低吼。“若不是你每个月都要贴补娘家,谦和会去贪污吗?旋淑云你要贴补娘家,我从未阻止过你,但是你也要清楚。你现在是我晏家的人。而不再是旋家的小姐!你要贴补。也要有个限度……往后,家里的账房不再由你支配!”
晏二爷的话,无疑是断了旋氏最后的路。
她闻言立即哭了出来。脸色发白。
若是没有银子,那么母亲怎么办……
旋家长房还有那么多人,还得靠她养着。
旋氏不甘,她也吼了回去,“晏季文你不要太过分了!”
“过分?”晏二爷自嘲的笑了笑,“若是这次谦和出事,旋淑云我也不用再忍你了,你既然一心想着旋家长房,你就给我滚回去吧!好好做你的旋家小姐!”
晏二爷说完这句话后,像是彻底的松了一口气似的。
他觉得浑身的负担都在这一刻,彻底的解放了。
不用再想着旋家那边的债务,不用再熬夜培育花木,想着要怎么将这些东西卖出去,更不用日日夜夜和旋氏发生争执。
他现在看见这个女人,都觉得无比的恶心。
旋氏瞪圆了双眼,“你要休我?你居然又说出这样的话!”
“对,我要休了你!”晏二爷这次话语说的无比坚定,“你想要的太多,我能给你的,也只有这么多了。旋淑云你既然不知知足,便去找个能满足你的人吧!”
晏二爷说完之后,便从屋内踏了出去。
他刚走到屋外,旋氏便朝着他的背影大喊,“晏季文你这个没良心的,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旋氏喊的撕心裂肺,显然是伤心至极。
多年的夫妻,晏二爷怎么能如此对待她。一而再的说要休了她,一而再的伤她的心。
屋外的晏二爷吐了一口气,然后顿下脚步吩咐身边的管家,“往后,二太太若是要去账房拿银子,超过五十两便要我亲口允许,账房才能给她!还有,不许她乱走,明白吗?”
晏二爷说这句话的时候,几乎要将牙咬碎了,吓的管家立即点头,“二爷,我知道了!”
旋氏看着晏二爷在自己的面前一点点的消失,她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发现全身没有任何的力气了。她只能这样眼睁睁的看着晏二爷消失在她的视线内,然后大门缓缓地关上,下人们看着她的眼神,也是各种嘲讽。
她大喊,“别留下我!”
可是她喊的再大声,也没有人愿意多听她一句话。
晏宁裕出事后,这些人早就看清楚了局势。
能从刑部走出来的人,如今除了一个晏季常,还有谁呢?而且,小虞氏和旋氏的关系向来不和睦,这都是他们知道的事情。晏季常自然是要帮着小虞氏,而并非是旋氏。
现在,晏宁裕这一进去,怕是再也出不来了。
往后,这座宅子里,也就是晏二爷说了算。他们这些做下人的,自然是要听晏二爷的话了。
旋氏哭的声音都沙哑了,却再也没有人愿意多看她一眼,连一个可怜的眼神都没有人丢过来。
她坐在地上,浑身冰冷。
屋子内没有烧地龙,连一盆炭火都没有,她就这么一直坐着,心寒如冰。
过了不知多久,旋氏才从地上站了起来……
她知道,丈夫这一次是真的不打算多插手她和旋家长房的事情了,而且,儿子那边怕是丈夫也无能为力了。她跟随这个人多年,太清楚他的性子了。
若是儿子没了,她真的是再也不能在晏家二房呆下去了。
旋氏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她收拾好了情绪,等入夜老妈子给她送饭的时候。她将手里的镯子褪了下来,缓缓地交给了老妈子。
“任妈妈!”旋氏看着镯子,眼里全是不舍,“你帮帮我!”
任妈妈吓的一惊,差点将食盒落在地上,“二太太你这是折煞老奴了,老奴能帮你什么啊!”
旋氏双眼红肿,发髻更是凌乱,“我想知道,今儿晏锦来了。跟大爷说了什么!”
任妈妈是晏二爷身边伺候了多年的老嬷嬷。她送茶水的时候,肯定听见了两个人的谈话。哪怕一点点,她也能知道晏锦现在想要做什么。
任妈妈一听这话,立即摇头。“二太太。老奴真的不知道啊!”
旋氏看着任妈妈的神情。又咬了咬,将腰间的玉佩也取了下来。
“这玉佩是西域的白玉制成的,是当年虞家送给二小姐。二小姐再送给我的!”旋氏对任妈妈说,“西域的东西,向来价格不菲,任妈妈我记得你的儿子快娶妻了,若是有这些,你都可以置办一座小宅院了!而且,我还可以让管事的把卖身契还给你!”
对于任妈妈,这个条件的确是十分的有诱惑力。
她若是脱离了奴籍,那么儿子也可以离开晏家二房了……
她握住旋氏递过来的玉佩,昏暗的烛光下,玉佩宛如透明。
这,的确是上好的白玉。
她犹豫了很久,才喃喃地说,“大小姐问二爷,是否知道她哥哥的事情!”
“哥哥?”旋氏皱着眉头,开始思索这句话的意思。
晏锦的哥哥,除了晏宁裕,便只有西晏那位。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