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晏锦而言,她是一个对字迹十分挑剔的人。在晏家,除了父亲的字让她觉得舒服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人的字迹,能入她的眼。
父亲的字迹十分地隽秀,而沈砚山的字迹,却十分的雄厚。
晏锦看清楚上面写的东西后,纤秀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她想要知道的事情,沈砚山已经查出来了。
可她知道事情了之后,心情却更沉重了。
在晏锦脚下的小黑。抬起头看了看晏锦。它似乎注意到晏锦没有看它。便走到晏锦的脚下,用它的小脑袋轻轻地蹭晏锦的裙摆。
小黑的动作看起来有些笨拙,却让晏锦立即敛了心神。
晏锦无奈地看着小黑,俯下身子道。“怎么了。是不是饿了?”
小黑像是听懂晏锦话似的。立即又蹭了蹭晏锦的裙摆,而且动作比方才大了不少。若是小黑会说人话,它此时的样子。倒是像在撒娇一般。
晏锦将纸条收起,对身边的香复说,“小厨房那边还有鹿肉吗?”
香复未曾多想,便点头道,“有的,还有不少呢!”
“准备一些,送过来吧!”晏锦看了看小黑,又想起小黑上次喜欢吃鹿肉的样子,又添了一句,“多拿一些,不用切的太碎!”
沈砚山养的鹰,倒是和沈砚山本人有些相似。
表面上看起来冷淡无害,像是最无害的存在一般!可实际上,不真正接触他们的时候,根本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样的。
小黑看似可爱,但是它毕竟是海东青,它凶猛起来的时候,威力并不会很小。
晏锦想到这里,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小黑。
它的个头不小,羽毛像是被墨汁染过一般黑亮,而它此时正蹭着自己的裙摆。晏锦想了想,才走到放在廊下的椅子上……
结果她刚坐下,在笼子里的两只九宫鸟就对她喊了起来。
“小姐……您好……用膳啦!”
“用膳……用膳……”
两个小东西一前一后的跟着叫了起来,它们最近总是在模仿香复的声音。晏锦心情觉得复杂的时候,总是会吃不少的膳食。所以香复每日说的最多的话,约摸也是用膳两字了。
晏锦只是看了一眼廊下的九宫鸟,便继续打开了手里的纸条。
而这个时候,笼子里的九宫鸟又喊起来。
“世子……世子……”
“用膳……用膳……”
晏锦被九宫鸟的话,惊的差点丢掉了手里的东西。她惊讶的抬起头,看着笼子里的九宫鸟,喃喃低说,“小黑,大黑,谁教你们说这些话的?”
结果晏锦话音刚落,在一边蹲下的海东青,又来蹭了蹭晏锦的裙摆。
晏锦看着脚下的鹰,有些哭笑不得。
她都快忘记了,自己无意间给九宫鸟取的名字,和沈砚山给他那只黑色的海东青取的名字,一模一样!
她现在叫的是自己养的九宫鸟,可沈砚山养的这个小东西,在听见‘小黑’两个字的时候,听觉却十分的敏锐。
黑色的鹰抬起头,轻轻地眨了眨眼,像是在对晏锦撒娇一般。
晏锦抽了抽唇角,对黑鹰解释道,“乖,不是在说你!”
晏锦刚说完,小黑便不满的将眼瞪圆了。
它抬起头看了看笼子里的九宫鸟,又微微的眯了眯眼,然后发出了一声刺耳的鹰鸣。
它刚叫完,笼子里的九宫鸟便吓的扑打着翅膀,像是听见了极其恐怖的声音一般。
九宫鸟跳的太过于剧烈,笼子在廊下摇摇晃晃。
而此时小黑像是十分满意一样,扬起它的小脑袋,又蹭了蹭晏锦的小腿,似乎像在邀功一般。
晏锦看着脚下的黑鹰,顿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个小东西,如同香复说的那般,像是成精了一样,聪明极了。
不过晏锦看着笼子里一直跳个不停的九宫鸟时,不禁挑了挑眉!海东青似乎和别的鹰不一样,它天生便带有威严,会让不少动物都害怕它们。
无论是沈苍苍养的毒蛇,还是她养的九宫鸟。似乎都会害怕海东青与生俱来的气势。
香复这个时候,从院子外走了进来。
她抱着一个大大的铜盆,而香复的身后还跟了阿水。
阿水的力气显然比香复大不少,阿水直接拧着一个大木桶,里面全是鹿肉。
晏锦看着那些价格不菲的鹿肉,然后对脚下的小黑道,“快过去吧!”
小黑像是谄媚似的,又在晏锦的身上蹭了下,然后还围着晏锦走了一圈,才扑腾了一下翅膀。飞到了香复的身边。而小黑离开了之后。笼子里的九宫鸟也慢慢地安静了下来,不过两个小东西小心翼翼的看着不远处有些狰狞的黑鹰,不敢再像刚才那般活泼。
晏锦只是看着笼子里的九宫鸟,微微一怔。
这两个小东西。是从哪里听来‘世子’两个字的?
父亲虽然也是清平侯府的世子。可在晏家。极少有人称呼父亲为世子。大多时候,他们都称呼父亲为大爷……久而久之,连父亲自己。都快遗忘了自己是清平侯府世子的事情。
九宫鸟这么一吼,晏锦又不由地想起了三叔!
三叔从前的确是冲着世子之位来的,可现在,三叔的目标似乎更远大了一些。
晏锦看着手里的纸条,沈砚山在上面写了六个字,凉州,罗家,调虎。
他写的极其短暂,可晏锦却差不多看明白了。
四叔去凉州,是去查探罗家的事情了。
沈砚山这是在告诉她,要尽早的做好准备。因为,四叔这次怕是会调查出罗家的事情,而且当年四叔隐瞒的事情,大概会在这个时候露出真相。
而且,沈砚山写了调虎的意思,无非是指明两个意思,第一便是有人想调走四叔去凉州,这样方便那个人继续在京城做事不被四叔发现。第二,便是想转移周围的人的视线。
接下来的事情,或许会吸引走他们所有人的目光,从而忘记了身边其他人露出的破绽。
晏锦想明白这些后,心里有些沉甸甸的。
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会吸引走所有人的目光?
在凉州的罗家,到底和四叔有什么关系?
晏锦想着,便合上了眼,揉了揉眉心。
等了一会,小黑才将鹿肉吃的干干净净……方才看着不少的鹿肉,全部都进了它的肚子里。
吃饱喝足的小黑,此时更是显得一副懒懒地姿态。
它又慢慢的蹒跚回晏锦的身前,蹭了蹭晏锦的小腿。
晏锦笑着睁开眼,看着小黑道,“可是吃饱了?”
小黑满意的点了点头,又对着晏锦眨了眨眼,晃动了一下它的小脑袋。
“若是吃饱了,便帮我带着东西给你的主人!”晏锦说完之后,才从廊下的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屋子里飞快的写了一张纸条,放在了方才的竹筒之中。
小黑熟练的抬起鹰爪,露出它的小腿,让晏锦顺利的将竹筒捆绑上去。
小黑似乎早已习惯了这样,等晏锦捆绑好之后,它还来回的飞了几下,以确认竹筒的确是捆绑紧了。
它的动作,聪明的不像是一只宠物。
晏锦看着小黑又停在了自己的身前,才喃喃地说,“早些将东西带回去,下次过来,我再给你鹿肉吃!”
小黑甩了甩头,像是十分高兴一般,飞起来后在晏锦的头顶盘旋了一圈,才慢慢地朝着另一个方向飞去。
等小黑离开之后,晏锦才缓缓地吐了一口浊气。
可晏锦并未休息太久,因为她刚将沈砚山送来的纸条放好之后,便见香复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香复对晏锦道,“大小姐不好了,不好了,罗先生他……罗先生他出事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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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重病
晏锦微微挑眉,神色不改地问香复,“罗先生出事了?尚武院那边怎么了?”
香复跑的气喘吁吁,累的站不稳身子。
她双手撑着腰,勉强让自己站直后,才缓缓地说,“罗先生在尚武院,晕过去了……他似乎和安之少爷,发生了争执!”
晏锦有些愣住了。
罗十二是个性子十分和蔼的人,而晏安之又十分的温顺,两个人都像是最平静的湖面一般,不会泛起任何涟漪,又怎么会起了争执?
晏锦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又问道,“安之现在如何了?”
“安之少爷现在,似乎……”香复急的拭掉额头上的汗,压低了嗓音,“安之少爷想去凉州,奴婢擅自做主,让阿哒将安之少爷关起来了!现在,安之少爷在尚武院的书房内,阿哒在他身边陪着他!”
香复不敢去想刚才晏安之的神色……
她认识晏安之这么久,从未见过晏安之如此失态。
在她的记忆里,晏安之虽然自卑,但是却十分的温和有礼,对待下人们也极好。
今儿,她是第一次见晏安之露出那样的神色。憎恨、狰狞、凶恶……平日里那个笑起来总是像三月春风的少年,此时整个人大变。
香复猜不到罗十二到底和晏安之说了什么,但是晏安之的变化,却让香复忍不住打了一个战栗。
那样的晏安之,像是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一般……
晏锦点了点头。转身便朝着屋外走去,“让阿水也过去帮忙,暂时不要让安之离开屋子。”
香复赶紧屈膝福身,“奴婢知道了!”
晏锦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有些事情,终究是发生了……
只是这一世,晏安之的事情比前世更早出现,而且出现的时机也不会太差!晏锦一直都知道,罗十二在晏安之的身边,是有目的的。罗十二的存在,就像是晏安之和四叔身后的刀子一般。谁也不知道罗十二什么时候会捅他们一刀。
晏锦也知道。这一刀,是无论如何也逃避不开的!
因为一个罗十二消失了,谁又能保证下一个罗家人,不会费尽心力的接近晏安之呢?
既然逃避不开。那么不如让她来掌握。罗十二捅刀的日子。
现在这个时机。正好。
她前几天刺激晏惠卿,无非就是想加速这个过程。一旦事情加速了,那么便会露出不少的破绽!而今日香复做的很好。晏安之现在必须平静下来,哪怕是再大的愤怒,也要平静下来。
若是他稍微做错了事情,不止会毁了四叔,还会让祖父生气,最后将他赶出晏家。最重要的是,晏安之会成为三叔的棋子。
到时候,晏安之的处境,怕是会很可怜了。
晏锦想着,脚下的脚步也加快了一些。
从玉堂馆到尚武院的路上,晏锦瞧见了不少匆忙行走的丫鬟和侍卫,她不由地皱着眉头问香复,“是谁在给罗先生诊脉的?”
香复想了想,才道,“是陈大夫!”
晏锦听了之后,微微蹙眉,压低了嗓音和香复说,“你去请重大夫过来,陈大夫不可信!”
陈大夫这个人,晏锦觉得他并不可靠。因为,陈大夫是祖父的人……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祖父身边的人,又怎么可能值得她去信任!
香复赶紧点了点头,转身便朝着身后走去。
晏锦刚进了尚武院,便瞧见有几个穿着绿色衣裳的小丫鬟,捧着铜盆匆忙的进出。而不远处的院子外,二叔正一脸紧张的站在院外,似乎已经站了一会了。
晏锦刚走上前,晏季文便转身看着晏锦。
他的神色里带了几分慌张!过了一会,他才镇定下来,低声问晏锦,“素素,你怎么来了?”
晏锦站在晏季文的面前,转眸看了一眼匆忙的人群,故作漫不经心的问道,“我听他们说罗先生病了,便过来看看。二叔,罗先生的病情怎么样了?”
晏锦说的极其平淡,可她的眼神却让晏季文不禁打了一个战栗。
眼前的少女,和她的年纪似乎很不符合。
明明晏锦唇畔勾起一丝笑,可这一丝笑,落在晏季文的眼里,却变成了冷笑。他总觉得眼前的少女,似乎已经不像是从前那个孩子了。
晏季文捏了捏眉心,又看了一眼笑的无害的晏锦。
明明是一个毫无心机的少女,他怎么会这样想呢?
晏季文觉得自己是想太多了,所以才会出现这样的错觉。
“陈大夫还未出来,我也不知道罗先生病的严不严重!”晏季文有些尴尬的将手放在身后,挪开目光不敢看晏锦,“安之现在如何了?”
晏季文听见下人来禀报,说晏安之和罗十二发生了争执,而且罗十二似乎激怒了晏安之,让晏安之一怒之下,摔了不少的花盆。之后,晏安之便被晏锦关在了书房之中,而罗十二也因为和晏安之的争吵,气的直接晕了过去。
据说,罗十二还吐了血,血迹将他那一身淡绿色的衣裳,染成了黑色。
晏季文觉得,这件颇为怪异……
他虽然不知道晏安之的性子,可罗十二的脾性他却是知道的。罗十二是个心静如水的人,这几年很少有,能让罗十二动怒的事情!而晏安之平日里,也很乖巧……所以,前段日子晏安之和罗十二接触的事情,他也没有阻止。
毕竟,他私心是希望罗十二在晏家的宅子里多住一些时日的!
罗十二在培育花木这方面上,十分的厉害。无论是什么奇花异草,罗十二总有办法将它们照料的好好的。
对于这样的人,晏季文又怎么舍得放手呢?
晏季文在心里暗暗地叹了一口气,他这次,怕是惹了麻烦了!四弟向来疼爱晏安之,这次的事情,四弟肯定会站在晏安之这边……到时候,罗十二肯定会被送回凉州。
晏锦安安静静的看着晏季文,过了一会才说,“安之在书房里。我等会便去看看他!”
这个时候。陈大夫从屋内走了出来,他看着晏季文和晏锦,淡淡地说,“罗先生只是太过于劳累。好好歇息一段日子便好!”
他说的轻松平常。似乎罗十二的病情根本不严重一般。
晏季文皱着眉头。看着陈大夫道,“罗先生的病,不严重吗?”
“不会殃及他的性命!”陈大夫打了一个哈欠。想要离开尚武院,便挥了挥手,“若没其他的事情,二爷,我先告退了!”
晏季文知道陈大夫不愿意久留,便也不继续强迫他在这里。
等陈大夫走了之后,晏季文准备重新找一个大夫进府。
可他还未来得及吩咐下人,便瞧见晏锦身边的婢女,领着一个老头往这边走来。
远远地看去,这个老头神色似乎有些不太好。
等人走近后,晏季文才发现那个老头原来是重大夫。
重大夫此时也注意到晏季文的眼神,他只是皱着眉道,“人呢?在哪里?死了吗?”
重大夫的话,噎的晏季文一句话都说不上来。他想了想,才指着屋子里道,“在屋子里躺着呢!”
重大夫没有再说什么,而是提着药箱便走了进去。晏锦跟在了重大夫的后面,和重大夫一起进了屋子里。
在不远处红木雕花拔步床上,罗十二正闭着双眼躺在床上。他的脸色已经有些发青,而嘴角似乎还有血液从里面慢慢的溢出!若不是他的胸口还有一丝气息,这么远远地看着,倒像是个已死之人。
晏季文被罗十二的样子,吓的不知所措。
他一直都知道罗十二身子差,却从未见过罗十二奄奄一息的模样。
重大夫懒得多看晏季文的眼神,而是开始给罗十二扶脉。
他等了许久才道,“他的身子不好,有些体虚,今儿更是生了大气,才会气急攻心吐了血!不过……”
重大夫顿了顿,看着晏锦,轻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