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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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戈- 第2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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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骆惊寒面带厌恶地看着迟衡和他手里的药,一步一步向后退去,用强是绝对不行,迟衡将药放在桌子上用勺子慢慢搅着,骆惊寒就躲在床的背后看他。

    迟衡耐心地搅着,而后舀起一勺子放入嘴里。

    真苦啊。

    难怪骆惊寒会那么抗拒,就是普通人也没几个能扛得住的。迟衡又舀了一勺子含在嘴里,细细地品味着,窗外是一株十分茂密的大树,看着就很宁静,一直在马背上颠簸奔驰,很久没有这么平静地生活了。

    迟衡望着骆惊寒,微微笑。

    骆惊寒谨慎地看着他,直到确定没有威胁时才好奇地偎过来。迟衡知道,骆惊寒一旦发病就会心生恐惧,害怕所有接近他的人,但自己是个例外。在垒州时,他就对迟衡异常依恋。

    这是一种难以名状的信任感。

    不知从何而起。

    迟衡将骆惊寒搂入怀中,温柔地吻着他的嘴唇,一直吻到嘴唇通红泛起水光才停下。一开始骆惊寒惊吓一般要挣扎,但迟衡太温柔了,他便不挣脱了。迟衡的舌尖探进了骆惊寒的嘴里,挑动他的舌头。宛如游戏一般,迟衡温柔地耐心地重复过往的甜蜜种种,骆惊寒忽然笑了,笑得澄澈无一丝尘埃。

    迟衡也微笑,含了一口药喂进骆惊寒嘴里。

    骆惊寒呀的一声,吐在地上。

    嫌弃地要抛开,迟衡将他搂紧了,笑吟吟地又含了一口继续喂下去,骆惊寒依旧吐在地上。如此这般十几次,药罐子的药都快被吐完了。迟衡望着懵懂的骆惊寒,往事重上心头,心酸地说:“惊寒,以前,你还说,如果是这样,药再苦十倍又怎么样。”

    骆惊寒也望他。

    迟衡想起那天骆惊寒离开的背影,倘若当时能够冷静一下,现在就不会是这样。

    正伤心时,骆惊寒忽然抬起手,抚摸了一下迟衡的眼皮。迟衡不明所以看他,骆惊寒又不满地抚了一下,试图给他合上,嘴里呢喃一句:“难受!”

    迟衡将最后一口药含在嘴里喂过去。

    这一次骆惊寒一口气咽下,而后连连吐舌头做苦脸。迟衡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亲了亲那残留药渍的唇。

    。

 第291章 二九四

    【第二百九十四章】

    “看来;我来的很不是时候。”纪策悠悠的声音响起,嘴角挑笑。

    迟衡将骆惊寒松开起身笑;“惊寒现在就是一小孩,真是;让人头疼。咳;纪副使;你怎么来了,”

    “迟将军昨天回来;我今天才知;属下失职,”

    迟衡郁闷地瞅他,“又寒酸我,”

    将军府和端宁侯府离得不远;迟衡将骆惊寒带回将军府,一众属下早在府前等候。

    忙完礼节事宜后,半天就过去了,迟衡觉得应付礼节比什么都累,好容易得了清静,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洗去一身风尘,换上薄衫,浑身轻了不止一半。

    窗外,那棵树郁郁苍苍,丝毫不染秋色,骆惊寒在树下,安安静静。

    迟衡正要出厅堂。

    却见纪策坐在一旁,一手执书卷,一手支颐,虽然含笑眼眸没有笑意,分明是不悦了。迟衡心下愧疚,知道一心只顾骆惊寒把纪策冷落了,遂笑笑着过去将纪策搂入怀里:“纪副使,半年不见,想我了没?”

    纪策推他:“假惺惺的想搂谁搂谁去。”

    迟衡嘻嘻一笑,手探入纪策的衣中抚摸几下:“纪副使莫非一点儿也不想我?还是有了别人?见了我一点儿怎么也不见高兴!”

    “要不要跟猴子一样上蹿下跳,才算高兴?”

    迟衡扁了扁嘴:“心都不跳,我摸了这几下还没有硬起来,哼,莫非真的有了别人?”说罢手指狠狠一捏。

    纪策痛得一咬牙齿,一把推开:“混账!”

    迟衡笑着再度搂过来,依旧痞里痞气地探手进去又揉又捏:“有了别人不要紧,立马忘了!这里、这里、还有这里……从里到外全都得是我的。”

    “哼,你又拿什么跟我换?”

    “……”

    纪策隔着衣裳捉起迟衡的那根玩意儿轻蔑地说:“就凭这个?”

    迟衡哈哈大笑。

    嘴皮子他哪能说得过纪策,迟衡索性猛虎扑食一般扑过去,径直将纪策压在半扇门板上就剥衣裳。他一胡来,纪策急了:“青天白日,门都没关……”

    何止是没关,这里就是厅堂。

    迟衡不管,将纪策的双手禁锢,三下五除二剥干净挺腰进去,纪策一截文弱书生,毫无招架之力,只得咬紧牙关任他横冲直撞。那门扇被撞得咣当当的响,一下比一下响,像下一刻就会倒了一样,迟衡也不管,只是一股蛮力卖力猛顶,一边顶一边喘着粗气问纪策是不是生气了。

    纪策被撞得压根儿说不出完整的话。

    二人天雷勾地火胡来一气,直把纪策弄到双腿发软两眼发黑才善罢甘休。迟衡将他抱回房子,被子一盖,覆在耳边道:“纪副使,等我拿下京城,咱们在龙椅上玩一次好不好?听说龙椅很大,把你这两条腿一边一个搁在扶手上,我站在中间捅,好不好?玩起来一定舒服到家!”

    纪策心跳还剧烈,闻言不忘调侃:“龙椅?不如在所有的文臣武将面前玩一次更妙!你要不要?!”

    迟衡哈哈笑:“纪副使这身子,我舍不得让别人看见。”

    纪策筋疲力尽很快沉沉睡去,迟衡悄然起身出了房门,却见骆惊寒站在厅堂中间,不知想什么。迟衡过去抱了抱他:“惊寒,想什么呢?”

    骆惊寒双目慢慢转动。

    走到大门前,一下子背靠门扇上,也不说话,只凝望迟衡,双目泛起水光。迟衡忍俊不禁,揉了揉他的头发,亲亲嘴角:“这里不行,纪副使要知道,非把我一脚踹出去不可!”

    说来也奇。

    迟衡就跟骆惊寒的药一样,他一回来骆惊寒就安静了,有生机了,会笑了,迟衡亲自喂的话也愿意吃药了。只不过浑身还是发热,总是剥了上衣乱扔,迟衡要给他穿,他就闹腾得不行,在迟衡怀里乱拱。

    有一次被拱得浑身冒火,迟衡索性帮他全剥了,压在床上狠狠折腾了一番。

    骆惊寒出了一身汗,身体还凉了。

    数天下来他的意识仍懵懂,但已经能和迟衡说上几句正常话。

    不提迟衡悉心照料。

    只说纪策。纪策虽然嘴里不说,但心里难免不舒服,偶尔悠悠地刺一两句叫迟衡接不住招。迟衡岂能不明白他的心思,遂每天得了空隙就和他缠绵,甜言蜜语说了一堆一堆把的人骨子都听化了。不止如此,不分场合就半强半迫和纪策海天海地里胡闹,好几次都差点叫人看去。

    纪策嘴皮子硬,面皮子薄,怕别人戳脊梁骨,每每被弄得脸颊臊红,更架不住迟衡像脱了牢笼的猛虎一样索求无度。

    如此一来纪策不刺了,有次被弄到苦不堪言时索性推着迟衡说:“找惊寒去!”

    骆惊寒就如那孩童一样。

    迟衡不舍得欺负他,每每想浅尝辄止。骆惊寒识味知髓,却爱和迟衡嬉闹。一双勾魂杏眼,每每勾得迟衡魂飞魄散,手底下就控制不住了。骆惊寒心智全失,也没有顾忌,极乐处随性而发,大声呻|吟起来好听极了,直叫迟衡越玩越开邪火乱冒,每一次都玩得淋漓尽致。

    因此同在一个将军府,三人极融洽。

    纪策本就怜骆惊寒经世之才,落得心智全无。闲了,纪策会跟骆惊寒说说战事说说州牧的呈报。骆惊寒浑沌未开,偶尔听进去一两句,露出奇怪的眼神,兀自思索,那思索的沉浸与未发病前一模一样。

    鸡飞狗跳的日子终于平静下来。

    信报是由纪策递来的,十几天后迟衡才后知后觉地想石韦该回来了。石韦得了大军兵分三路的信报之后,就忙着部署,这可不仅仅是增援兵士这么简单,他要考虑容越与梁千烈霍斥的军队如何更快连为一体,麻行之和扈烁颜翦这一行如何对付北来的攻击,相对来说岑破荆的淇州就简单了许多,只需死守,并设计令京城的郑奕军依旧困在京城。

    因为事务庞杂,石韦领兵探了一次玢州,故而一直不在昭锦。

    九月二十五,长风送雁。

    石韦回来当天就赶到将军府,但才进门就看见迟衡和骆惊寒二人缠缠绵绵,你捉我的手写字,我戳你的脸颊嬉闹,其乐融融。石韦见了,转身回到石府。

    次日,迟衡想石韦都挥昭锦了怎么没来向自己汇报。

    遂一大清早骑马去石府。

    清秋宜人,迟衡一眼就瞅见石栏前,一株美人蕉绽放火红的花朵,迎风而起。石韦一袭劲装在一侧舞枪,见迟衡来了,石韦收了枪,冷静地过来一施礼:“迟将军,末将有失远迎!”

    迟衡一摆手:“这里多礼干什么,说说都什么情况。”

    石韦娓娓道来。

    迟衡的决策迅疾,悄无声息,最艰辛的岑破荆赢得时间部署,现在正抵御郑奕的攻击。颜翦最是顺利,因为砚州的攻击相对简单,而扈烁和麻行之配合默契。相对来说,容越的乾元军最是前途莫测,因为他进攻的是开州,与信北州的梁千烈霍斥还远着呢,虽然辛阙也攻向北,离容越也很远。

    所以石韦的重兵仍将放在信北州与开州一带。

    迟衡听了一番后,凝思了一会儿,道:“给梁千烈加大兵力,无论如何一定要尽快和容越军练成一体,我怕开州的将领围追堵截下来,容越孤军难以抵抗。”

    石韦道:“离得远,我还探不到容越的布局。”

    迟衡摇头说:“你不用管容越,加紧攻下信北州,容越的困境自然而然就脱了。”

    “之前你的攻势一直很凌厉,得到你们要攻淇州最后一个城池时,我和纪策都担心一旦打野了,孤军深入郑奕的重兵埋伏,就算当下夺了京城,长远看也是不利的。所以,兵分三路,我们都松了一口气。”

    迟衡微笑:“我是当局者迷。”

    叙述完毕之后,石韦忽然面露愧色:“九月,端宁侯说要去淇州一趟。我知道不妥,但他性子执拗我拗不过,就给他出了主意顺着援军过去。结果从淇州回来,他就是开始发病,我不知道是否与我有关。”

    迟衡沉默了一下,说:“季弦,没有的事。”

    见石韦凝目锁眉心结未解,迟衡索性就把那天的事说了将所有的事推到自己身上。石韦却更加不安,难以启齿一般,想了半天艰涩地说:“我一直都知道,端宁侯心里对你很不一般,在炻州时他说过,只要是你引领乾元军他一定会追随到底。我从景余州回来,端宁侯来我这里聊了一会儿。当时酒喝多了,我说漏了嘴,端宁侯为人机智,猜出我和你已经……大概是这个缘故,他生气了,才跑过去质问你的。”

    石韦的自责不饰伪装,迟衡想了一想安慰道:“就算知道你跟我的事,他也绝不会生气,你别放心上。”

    石韦惊异地抬头。

    不如直说,迟衡坦白:“我与惊寒之间,没那么多纠葛,惊寒更在意他与我,而不是我与别人如何。惊寒会来是因为他想来而已,只是恰好遇了这个契机。季弦,你别自责。”说罢,迟衡想摸一摸他的脸颊,却被石韦闪开了。

    几度试探,石韦都坚定地躲开。

    虽然一句话没有,但那意思分分明明的,侧过去的脸庞异常坚定,迟衡心下失落,将石韦的手放开,勉强说:“季弦,惊寒很快就会痊愈的,他真的不会是因为你而生气。”

    迟衡心里清楚,骆惊寒喜欢自己不假,但这人没有什么妒心,绝不会争风吃醋。

    可惜石韦不这么想。

    石韦闲了就会去将军府探望骆惊寒,不怎么说话,看着骆惊寒心无尘芥地依在迟衡身边,石韦才感觉到安慰,无心过错的自责得以缓解。

    。

 第292章 二九五

    【第二百九十五章】

    迟衡在昭锦城也没有闲着;因为大半个元奚国在手;地方事务就够头疼的,这边有瘟疫,那边发水了;还有哪边有重案大案了,举荐的名册来了,从京城里逃出来的旧皇族来投奔了,什么杂事都有,把迟衡忙得比领军时还忙。

    所幸有纪策在旁;还算井井有条。

    纪策和骆惊寒二人各有分工。骆惊寒专管地方经济营生;他这一病;纪策忙不过来,疏漏了许多;好些事好些人就放羊了,还不能随便下命令。术业有专攻,迟衡在也无济于事。

    迟衡将骆惊寒带在身边,每次遇到这等郁闷时就捏着他的脸颊说:“惊寒,好好吃药,这么多事非要累死我啊!”

    骆惊寒总会睁着水一样的眼睛看迟衡。

    他什么都不懂。

    这天,安错对迟衡说:“经过这些药,端宁侯的脉象很稳了,只需要坚持服上两个月的药,必然可以全部恢复过来,他这是暂时蒙蔽了心智。”

    迟衡经历过一次,现在看骆惊寒一天比一天精神,他的心也放下了。

    事实上,骆惊寒的心智恢复很快,一盏茶的功夫可以杀败迟衡的五盘局。更有一次,跟猫戏老鼠似的,能赢的时候也不赢,愣是把迟衡的每一颗子都吃完才赢,赢了就得意洋洋的吊着眉,迟衡给他嘴里塞了一颗桂花糖作为奖赏。

    骆惊寒爱软软地倚在迟衡身上。

    人来了也不躲,只有纪策来了他才会坐正身体,笑笑地听二人说军务说地方事务。他爱着浅青浅绿的衣衫,爱佩玉,爱收拾得光彩照人,加之明眸皓齿,照得人晃眼。只是会做些幼稚的表情,说些懵懂的话,如痴儿一般。

    十月,天气转寒。

    迟衡纵马归来,瞧见将军府门前站着一个白衣少年,朝门里探头探脑,护卫出来问了两句。只一眼,熟悉的感觉重涌心头,少年正是钟续,迟衡心里咯噔一声,悄然下马将缰绳缠在树干上,放轻了脚步过去。

    只听护卫不耐烦地说:“能听懂人话不!你到底找谁啊!”

    钟续不说话。

    护卫就把他往外轰,钟续抿紧嘴唇拂袖而去,飞快跑了几步,离将军府远了才失落地放缓了步伐。将军外,有一座眉芜桥,钟续站在眉芜桥上,一袭白色锦衣,不时被风吹动。

    明明应该是天真无邪的少年,眉宇染上了惆怅。

    这一幕从没见过,却似梦过许多次。

    迟衡缓步上前。

    钟续没察觉,俯在栏杆上往桥下看,流水很平静,涟漪倒映河边的风景。他茫然地俯视着,直到一个倒影映在一旁,他才回头,而后惊讶地看着迟衡,张口说不出话来。

    迟衡微笑:“钟续,怎么在这里?”

    钟续舌头一打卷:“我、我、我听说你回来了,我、还以为他们又骗我呢。”

    “怎么不进将军府呢?”

    钟续摇摇头:“我、要回书院。”

    “我让纪副使给你说说情,今天就歇一天,不碍事。”迟衡俯视比自己矮许多的钟续,他才十二岁,有足够的时间长到和自己并肩。

    一路上,迟衡问钟续的学业,问他学了什么武艺。钟续一开始还腼腆,很快就顺了,半年没见,钟续见识长了很多,说了些学院里的趣事,笑起来,下巴尖尖的。

    这一世,钟续没有上一世伶牙俐齿,但与上一世一样倔强。眸子黑是黑,白是白,流转的是少年独有的天真清澈。迟衡心底始终是柔软得不像话,他很想将钟续留在身边,但是不能。他怕自己会养出一个骄纵的钟续,他心心念念想放在身边的人,都必须远离,才能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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