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
……
当老胡看到二人再一次牵手上来,终于如释重负。
爱要说,爱要做7
但见葡先生,真是神清气爽,比领了结婚证出来时更加意气风发。甚至蓝玉致的脸色,也明显好转了。
虽然仍旧别别扭扭的,但是,再也不是刚从民政局出来时的那种恐慌了。脸上带一丝羞涩,也不好意思看他,赶紧快快地上车坐下。
葡先生情绪好得不得了,还吹一声口哨,向他笑了一下:“老胡,快回去,今晚有宴席,得准备丰盛点,哈哈,玉致好久没吃你做的菜了,你得露两手。”
老胡也笑:“先生,我可是乐意之至。”
车子,终于驶进银杏大道了。
此时,正是银杏生长最茂盛的时候,一些大树上结满了累累的青色果实,一粒一粒,比青色的葡萄还大。
葡先生兴致勃勃地问:“玉致,下来走走?”
她正有此意。
二人便下车,信步而去。
往前,便是那道小桥,桥身设计得古色古香,下面的溪水清澈见底。两旁都是各种层次的树木,越往后,越是苍翠密集,
蓝玉致抬起头,极目远眺,但见依山而建的建筑物,古色古香,九曲回廊,就如置身于一个很大的公园。
她长长地嘘一口气,问:“先生,你家究竟多大啊?”
他立即纠正:“是我们家。”
我们家——
她一时反应不过来,也根本没法以“主人”的姿态自居——连喜悦都是小心翼翼的。哪一个女人看到这样的房子会不喜形于色呢?
她也喜悦。
但喜悦得很糊涂。
这不同于石宣英家里那种有许多雕塑,进门就可看到游泳池的那种半西化的建筑。这是纯中国的建筑,古典的园林,教科书上告诉我们的那种地主老财,侯门深深深几许。
但是,那时,只限于想象,而没有亲眼所见,文字的表述,总是不如亲眼所见来得直观。她如进大观园的刘姥姥——
呀,这庭院到底深几许?几重飞檐,几层峭壁?
爱要说,爱要做8
她跟着葡先生往里面走。
看到沿途长满了栀子花、桂花树、木槿花、还有许多色味甘辛的芳香树……再里面有一个亭子,亭子外面全是遮天蔽日的巨大黄桷树……
往前走,是鹅卵石铺就的小径,小径的两边全是竹子,那种适合观赏的阔叶竹,楠竹、湘妃竹等等……
人走在里面,能听到尚未被完全吹干的露水滚动的那种声音。
蓝玉致几乎担心里面跑出来一只熊猫。
她问:“先生,你就不向我介绍一下这些情况么?”
他反问:“我干嘛要给你介绍?一辈子的光阴,等着你自己去发现呢。”
一辈子的光阴!
她忽然觉得很兴奋——就算别扭也没法遮挡的兴奋。
真能在这里住一辈子?
因为东张西望,一根竹枝挂住了袖子,她一挣扎,葡先生眼明手快,立即拉住她,将裙子袖子的那层丝边给她取下来。
“玉致,喜欢这里么?”
她哼哼的:“反正以前你没带我来过。”
“是你自己不来的。我哪有机会?你就没给我机会带你来。”
“有心能没机会么?就知道把我藏在别院,跟那个啥似的……”
“哈哈,还不高兴被金屋藏娇?我可是很喜欢那里。”
说话间,二人已经走出了这片苍翠的竹林。
蓝玉致停下脚步。
看那一片雕栏玉砌。
葡先生也停下来。
她的心跳忽然加快。
果然,听得葡先生说:“这便是主房。我父母以前住这里,我也住这里。”
她心跳的不是这个,而是前面的人——那么多人,都穿着整齐的制服、厨师、司机、花匠园丁、清洁工人……林林总总,起码几十人。
这么大的房子,当然得有人打理。
为首的正是老胡。
满面笑容。
蓝玉致哪里见过这等的阵仗?竟然浑身都不安。
爱要说,爱要做9
葡先生一把拉住了她的手,紧紧地,和她一起走过去。他也是非常的低调,面向众人,十分温和:“我今天和夫人结婚了,以后,家里的事情,你们就问夫人好了,她全权做主。”
众人都道恭喜。非常礼貌。非常恭敬。
葡先生当然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场合,就如一个慷慨而仁慈的国王,拿出一张早已写好的支票给老胡,“你安排一下,给大家发一个红包。”
老板结婚,当然得发红包。
尤其,是支票上的那么多个零,每个人的红包,显然会大大的丰厚。
大家都喜形于色地散去。
只剩下二人站在原地。
蓝玉致目瞪口呆,根本没法接受自己的这个新身份。
“玉致……玉致……”
葡先生叫了好几声,她才醒悟过来。
“以后,你的责任可是重大的。要管好这家里……”
她吐出一口气:“我可管不来。这房子太大了……”
“难道比你工作还难?”
“那可难多了。”
他笑嘻嘻的,忽然眨了眨眼睛:“也许,更难的还在后面呢。”
她立即问:“什么更难的?”
“你忘了,今晚我要请谁吃饭?”
她几乎惊叫一声。
石宣英!
今天,几乎彻底把石宣英忘了。
葡先生老神在在的:“我们结婚这样的大事,当然得请至亲好友。我请了大哥大嫂全家。还有石老爷子……”
她下意识地问:“为什么请老爷子?”
“他也算是活着最老的长辈了,我们当然得请他。再说,他若不来,谁能镇压得了宣英这厮?”
她心里一震。
不知为何,此时忽然想起明道。
在和自己成亲的当天被石宣英杀死的明道。
葡先生见她面色惨白,有点奇怪,“玉致,你怎么了?”
她摇摇头,没法开口。本能地,不想把这种涌起的极大的不祥的感觉说出来。
——————今日到此。
面对石宣英1
但是,葡先生的目光那么敏锐,从她忽然失去血色的脸上扫过,不经意地问:“玉致,你在担心什么?”
她说不出口。
说明道之死?
说那一场不吉利的洞房花烛夜?
眼前,千军万马。血肉横飞。
太过逼真。
就如自己那一身被鲜血染过的红色。
杀气腾腾的石宣英。
甚至,那时候,她并不感到爱——
从来不曾感觉到过石宣英的任何所谓的爱。
就看他杀过来!
只是为了占有——但凡他的东西,决不许任何人觊觎。
觊觎者死。
就这么简单。
“玉致,你在担心宣英这厮?”
她点头,非常坦率。
“先生,你知道石宣英性子非常暴躁,脾气刚烈……”她说不下去,表达不出那种无以名状的恐惧,就连强大的濮先生,也没法将这种恐惧压下去。她骨子里,最怕的人其实是石宣英。
“所以,我才先下手为强,断了他一切的念想。他这样的人,我太了解了。要对付这小子,这是唯一的办法。”
这也是他急于结婚的目的。
甚至一点也不要给石宣英回旋的目的。
潜意识里,竟然是怕他的——就如无数次的梦里,看到她和蓝玉致一起,血染雪地——
啊,他也不知为何!
竟然想起那一场梦。
那是蓝玉致死后,他才梦见的。
梦境里,他俩死在一起——石宣英和她死在一起。
多么可怕的梦境。
“玉致,你不要怕,我会跟他说清楚……”
能说清楚么?
蓝玉致摇头。
就连她自己也没法和石宣英谈——这个人,决不能好好谈。谈是没用的。她深知他的性子,如果自己告诉他,自己从来不会爱他,要嫁给别人了,只怕他马上就会抓狂,强行OOXX,生米煮成熟饭……
一千年前,他一直都是这么干的。
所以,根本不能和他谈。
面对石宣英2
所幸,这是葡先生。
不是明道。
葡先生,一直比任何人都强大,不是么?
“玉致,你可曾答应过宣英什么?”
她仔细地想,非常认真,这本是一个很尴尬的问题,但是,她在葡先生面前,一点也没觉得不安。
是的,这很重要。
一定要想清楚。
她仔细地回忆自己和石宣英交往的任何时候,恩怨情仇,一点也没遗漏,一五一十:“不!我没答应过他什么,从来不曾!!不过,有一次我很窘迫的时候……就是明道订婚的那天,他来照顾我……是他自己尾随而来的,照顾了我一整夜……此外……”
此外呢!
有关自己对他的承诺呢?
她把记忆里最深处的东西都挖出来了。
“只有一次,我和石老爷子踢球的时候,他说喜欢我。我便开玩笑,说他若是两年之内不找其他的女人,我便嫁给他。这本是个玩笑,而且,两年内,他也找了许多女人。我就知道,他一定会找女人,他根本不可能没有女人……他自己也坦率承认,他花钱找女人,只是不谈恋爱而已……”
所以,自己并没欠他什么!
就连开玩笑,也是字斟句酌。
既没耽误他青春,也没耽误他的性福——不是么?
难道他在别的女人身上OOXX的时候,还一往情深的热爱自己???
这可能么?
葡先生听得非常认真。
表情也在慢慢的放松。
如果是这样,的确没什么好担心的。她对石宣英的态度,并不比当初对小袁认真——甚至是远远不如。唯一一次“约会”,都是石老爷子在场。
她忽然很狐疑:“先生,这两年你找过女人么?……呃……就是石宣英那种……”
她的表情太怪异,葡先生忍俊不禁。
这问题,当然不回答,打死也不回答。
怎么回答都里外不是人。
他摇头,猛烈地摇头。
面对石宣英3
她追问:“先生,真没有?不可能吧??我就不相信,你两年不近女人……人家都说,男人是那啥,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你不可能禁欲两年……你……”
“你你你!你什么你?哪有女人一结婚就这样大胆问丈夫这种问题的?”
她不以为然:“你做得,人家还问不得啊?”
“没有!绝对没有!”
打死也没有。
她见他笑得那么奸诈,更是狐疑:“先生,你肯定撒谎了。别个石宣英真小人,都承认了,你干嘛不承认?”
他一摊手:“我根本就没有,你叫我如何承认?难道要屈打成招?”
这个男人,真是狡猾的要命。
她恨恨的:“先生,以后可不要让我逮住了,若是逮住了,哼哼哼……”
他好奇地问:“若是逮住了,你会怎样?”
她瞪大眼睛:“你还真会让我逮住?”
他“不胜惶恐”:“哈哈,不敢,绝对不敢。你一辈子都逮不住……”话没说完,又失笑,先前是谁?刚领了证就要去离婚,现在为什么又是一副“此物是我占有,他人不要觊觎”了的架势?
他心里暗笑,咳嗽一声,一本正经的:“老婆大人,第一,我绝对不会出去那个啥;第二,所以你根本逮不住我;第三,欢迎你经常行使自己的老婆权利。”
她看到他眼里那种似笑非笑的样子,蓦然明白他在笑什么。
很不好意思,却又有点得意——还是老婆这个身份好用。
至少,你可以名正言顺地去干涉一个男人的行动——
不然,再是相爱,没有那一纸结婚证,你敢说半个不字?说了也理不直气不壮,别个女人也不会买你的账。
现在,至少谁敢觊觎,谁就是小三。
因这一番小小的“争吵”,二人倒真有点夫妻的样子了。
葡先生心情大好,拉住她的手就往里走。
“玉致,快去看看我们的房间。”
面对石宣英4
她却慢吞吞的。
“玉致,干嘛这么慢?”
她好奇地看那些紫檀木的椅子,很古老的,散发出一种悠久的高贵的气质。
她甚至伸出手去抚摸,磨磨蹭蹭。
“先生,我想看清楚点嘛,免得以后找不到路进来。”
葡先生哈哈大笑,一把拉了她:“有的是时间,一天就找到了,哪里需要这么复杂?你又不是笨蛋……”
“我方向感不好。”
“方向感不好,最多十天半月,走惯了就找到了嘛。难道一辈子也找不到?”
蓝玉致翻翻白眼,已经被他拉进了屋子里。
那是一间卧室。
并不是想象中的巨大无比。大小适中,按照风水学来讲,这叫“聚气”——若是太大了,人置身其间,空空荡荡,对身体难免不好。据说,古达帝王的卧室,都是一般大小,绝不会很大。
卧室反而并不太奢华,但是舒适而大方。只有床上的被褥,新的,显出一种喜气——真的有几分新婚的样子。
“玉致,喜不喜欢这房间?”
“这是我的房间?”
“是我们的。”
他在这字眼上面很较真,已经修正过她好几次了。
她脸红过耳,难道自己真要和这个男人一辈子同床共枕了?前半生,还从没有这样的经历呢——朝夕相对,每天醒来,最先看到的都是他的脸?
他理直气壮:“结婚了,当然得共用一个房间?哪有分居的道理?”
“可是,很多人都分居耶……人家不是说,夫妻之间,也要保留一定独立的空间嘛?”
“那是他们感情不好。相爱的人,不需要搞得神神秘秘。不信你看,那些标榜各自独立的人,十之八九,总是要离婚的。我们一辈子又不会离婚,干嘛分居?”
她没了答词。
转身的时候,看到一面镜子。
镜子的女人,双颊晕红,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尤其是那一身裙子,领口的花边——一如中世纪的一位公主。
面对石宣英5
竟然恍惚:
不敢认自己。
这是蓝玉致?
依稀,今日也是洞房花烛夜。
只是没穿喜服、凤冠而已。
她微微低头,看到自己身上的华贵的裙子,心里一震——这何尝不是一件真正的喜服?还是葡先生亲手给自己拿来的。
甚至从内到外的内衣搭配,高跟鞋子,都是葡先生选好的。
她忽然问:“先生,这衣服是你亲自去买的么?”
葡先生笑起来:“这不是买的,是我一个朋友设计的。我让他反反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