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强制沦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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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强制沦陷- 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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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好将他劈成齑粉。
  如果有幸没死,他非常想翻天覆地,生杀予夺。
  想破谁的门,便破谁的门。伸伸指头,把蓝袍狗碾成粉末。
  还要半夜里掀开帘子,擦干净灵石的脸,问她为何随便给狗碰。
  窗外雷声大作。
  灵尘子不知为何忽然跪倒在地上,苏倾既得脱身,余光瞥见搁在桌上玄武的卜甲上面金光闪烁,蕴生文字,心下一惊。
  难怪这样大的阵仗,原来是廿一的劫数到了。
  她望着那龟甲,心内慌了片刻,马上镇定起来:见到他的时候,他已长成,必是安然度过此次劫数。
  但是……
  不知是不是今日被灵尘子刺激,她对此处越发不喜欢,心内惶然越来越严重,能让她感到安慰的,唯独还未长成的、稚气跳脱的邪神。
  喘息着低下头去,胸前圆环仍然是满满的蓝。
  她抚摸着上面刻度,从前还有个奔头,如今却不知道等待着她的是什么,如果她再这样等待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尽头。
  如果……
  她在片片雷声中凝了眼眸,如果死了呢?
  先前几次小世界,都是逆天改命后寿终正寝,死后方离开现有的世界。
  她本不是灵石,这也不是她的世界,如果身殒,能不能离开此地?
  敬德五年,混战,国内死三万万人……
  “吱呀——”寝殿的门轰然打开。
  花田里满地花叶摇动,被乱风吹得哗哗作响,宛如人界暴风雨来临的前期。
  天色沉沉,恶风贴地呼啸。
  一阵细小的风划过廿一耳畔,他嗅到熟悉的气味,一根配带“倏”卷住了他的细窄的腰,猛地收紧。
  邪神睁开眼,灵石娘娘正垂袖站在他悬着前方,仰头看着他,她双目漆黑,头一回耀似寒星,唇上一点轻红。
  长长的衣带似有生命般从她身后钻出,在空中飘荡着,另一段在他腰间打了几转,他小猫似的低头看,毛手毛脚地乱解着:“你敢栓我。”
  “廿一,下来吧。”
  灵石启唇,声线温柔,用的是隔空传音,天地同响,草木受了振动,沙沙抖动。
  衣带猛地向下一拽,风筝收线一般,将他一把拉下来。
  刀子似的烈风贴着颊刮过去,下一刻,香风萦绕,他被人扬袖拢进一个温软的怀抱,眼睫贴住了她的纱衣,眨动了两下,他从未让人这样抱过,登时有些发怔了。
  她的手轻按在他发顶上,身形顿转,带着他瞬间到了光下,那缕光落在她脸上,照得她脸上粲然一片,浓密的睫毛现了褐色。
  她将那圆环从脖子上摘下来,端端正正给他戴好,理了一把他落下的鬓发:
  “不是问我要吗?现在给你了。”
  本就是你给我的,也是时候还给你了。
  邪神仰头看去,神女睫羽低垂,平静地含笑瞧他,她头顶之上,一团落下的暗涌,像是当空扣下的黑色巨幕,一点点地蚕食了亮光。
  他这才反应过来,仿佛被人一刀劈在头顶似的想要跳起来推开她,可是他被她拢在怀里,两片唇被粘住,喊叫不出。
  只有喘息,不住地喘息,像是要吸不上气一般,额角青筋根根暴出。每一次呼吸,那些点心、小算盘、蛐蛐儿和碰撞的珠钗发饰都蹦跳出来,化作无数色片撞进他眼目中。头一次,他惧怕得冷汗滚滚而下,不住颤抖,仿佛有人捏住他的心脏,把什么东西正在往出牵拉。
  而他眼前,只有一片朦胧的、温暖的衣衫,仿佛只需闭上眼睛,便可昏昏睡去。
  黑盖兜头落下,闷闷一声脆响,仿若天穹重重砸向大地,碾碎无数骨骼。
  无数花瓣迸射而出,极光满目中飞雪似的席卷而上,最后的时刻,他只看见神女石榴红的嘴唇刹那间褪去血色。
  邪神周身无一点痛楚,却在此刻,眩晕般地感到什么东西终于被人一下从心口扯出去了,血流如注。


第89章 洞仙歌(六)
  耳边一切声音归于虚无; 陷入漫长的寂静。
  有感知的时候; 似乎身处软和的锦被之内; 呼吸间撕扯出阵阵的疼痛; 这种疼痛也是久违的——
  自她做灵石娘娘以来; 拥有一个顽石做的芯子,她许久没有这样敏锐的知觉。
  苏倾的睫毛动了动; 睁开眼睛; 见到一片黑色衣角; 臂弯处衣袖褶皱,一点极轻呼吸扫在她脸上。
  她躺在谁的怀里。
  茫然侧眼望去,低眉望着她的; 赫然便是她心心念念的人; 薄得锋利的样貌; 含着傲然冷意的眉眼; 久违了不知多少年。
  她喉咙发苦; 没能发出声音,一把攥住了他的衣裳,好像一松手就会失散。
  望着她的人; 眸光中带着一点极深的压抑的迷恋,手指轻轻落下来; 专注地描过她的眉眼。
  苏倾却微微一滞; 半晌,狼狈之色顿生,将他的手捉住一把丢开。
  男人有些迷茫; 眉间寒意陡生,眼睁睁看着她眼中方才能融掉人的情意刹那间消散,又回归一片绝望沉寂的模样。
  天幕一片虚伪华丽的绯色,停滞不动,哪里是苏倾以为的人间?
  她根本、分明,未能逃离这个世界。
  发髻散落,漆黑发丝垂落于肩背,苏倾仅着素衣,唇色苍白,现了平素不见的孱弱模样。她紧咬后牙,四处寻觅能站起来的支点。
  男人扣着她的腰,不愿放她离去,撑在地上的手臂牵拉伤口,肩膀微微发抖,声音里仍带着灵石娘娘玉石相碰的冷意:“松开。”
  那双手松开了,金纹玄袍勾勒出他成熟的舒展的身形,锋利的,带一丝薄戾的脸……
  但这不是沈轶。
  目光落在他胸前圆环上,这是,长成的邪神。
  苏倾停了片刻,将头别过去,抱住膝盖,很慢地眨了一下眼睛,眼泪倏忽无声地从脸上挂下来。
  刚才她做了一个梦,梦见她回到了荷乡去,那些她快遗忘了的,早就埋没在黄土里面的亲人,爹娘,二妹,五妹……一个一个同她拥抱,好像要圆了当初没有告别的遗憾。
  迟迟地,没等到沈轶。
  为她使用了饲魂之术的年少的爱人,她以各色身份拥抱着他,从别以后,不断相遇,却未能重逢。
  她像个小姑娘家,睁着乌黑的杏仁眼,抱着膝安静地落泪。
  “娘娘。”邪神手心生满汗水,冷冷启唇,“讨厌我这幅模样?”
  语气里的一点委屈的横,依稀还有孩提时代的影子。
  听了这话,苏倾用力闭了闭眼睛,擦干了眼泪。转过来前,已重新背好了行囊。
  她温然打量着他,目光同从前并无差别:“廿一?”
  男人瞳色很浅,目光在她脸上转了一遭,喉结轻轻动了一下,他不笑时,极为淡漠威慑:“幽冥邪神。”
  九天神界发生了一些变动。
  灵尘子不知为何丧失神格,一夜间须发皆白,过了数天,竟如同凡人般衰老死去。此后灵石娘娘为邪神承了劫数——此劫甚重,她本体石刻塑像,直接被劈碎成数块。天生灵物,贵就贵在浑然一体,碎了,再灵的石头,寿数也该尽了。
  七位神尊,骤降至五位。
  可是这样的劫数,成就了前所未有的成熟的恶生胎,有毁天灭地、翻云覆雨之神力,于是九天神尊格局,又变作六位同尊,邪神为首。
  他以近乎恐怖的神力,强行将破碎的石刻塑像拼合起来,以己身力量滋养,从她破碎的缝隙里流出多少,他补给多少。
  是故灵石娘娘活着,在邪神的照拂之下,活得同从前几乎并无差别。
  苏倾依然住着那处寝殿,用着从前的侍女,临窗眺望窗外不会变化的天穹。
  她现在很喜欢发呆。她觉得自己应当是在等,但是等什么,等多久,一无所知。
  妆台之上,妆奁之中,多出了许多珍宝饰物,光不同式样的珠钗便有十几支,几乎要满溢出来。
  她拿起这些陌生的发饰细瞧,空旷的寝殿里,坠珠沥沥相碰。
  “都不值什么,娘娘可轮换着戴。”
  说这话时,邪神跪在珠帘之外,眉目敛着,看不清楚神色。
  这些年来,邪神流留心饰物,已不仅是个传闻了。
  她走过去,掀开帘子:“廿一,你不用跪我。”
  苏倾觉得他奇怪,小时候最喜同她没大没小、处处比个高低,如今却生疏得很,日日请安拜见,倒像是真将她供成了娘娘。
  顶着这样一张脸,和这样的神位,岂不折煞了她?
  醒来之后,她意外发现,从前摆在桌上那些香包一类的小玩意儿,一个都不见了,倒是厚重典籍,边角已重重磨损,像是被人翻烂了一般。
  如今邪神愈加寡言,竟比从前稳当一倍。
  邪神的袍角平展展铺陈于地,周身萦绕着浅淡威压,即使是飞蛾、蟾蜍,亦不敢轻易靠近。
  他抬头,倒像是被火燎到了一般,避开目光:“我可以进去么。”
  “当然。”
  他慢慢从地上起身,如今邪神比苏倾还高出一头,靠近时,成年男人的压迫感浓郁,反衬得她纤弱娇小。
  苏倾衣裙款摆,安然坐在塌上,自出事以来,她的唇色一直苍白,但绷直的脊背和袖长的颈,将那繁复衣裳穿得落落大方,依然可见当年仪态。
  苏倾低眉替他斟茶,谁也不说话时,她感觉身体里被黏合的裂缝,正像一张张嘴,渴求地汲取着他身上的能量,她的手顿了顿,一时间有些尴尬。
  她现在算不得神尊,顶多算是让他以己身心血精心供养的娃娃。
  而邪神低垂睫毛饮茶,不闪不避,任予夺取,一言不发。
  “幽冥事物繁忙,不必天天过来。”苏倾说,“你如今已大了,我没有什么可以教给你的了。”
  邪神面不改色,把茶饮尽了,轻轻搁在桌上,嘴角绷着,泄露了一点情绪:“我想吃点心。”
  苏倾松了口气,眼里有了喜色,因为他既有所求,总还让她觉得不至于太过意不去,立即拍拍掌召来侍女:“去把先前的糕点再端一份来。”
  一份四样,梅花形状的还特地用嫣红花汁染了颜色,摆在盘中,分外精巧。
  “尝尝,看还是不是那个味道。”
  邪神一言不发,捻起一块放入口中,动作干净优雅,仿若天生尊神。
  苏倾瞧着他,一时有些怅惘。
  邪神静默地吃完了点心,低着眼瞧了瞧修长手指上的残渣,苏倾将手帕递过去,他视若无睹,舔了舔手指,浅色的瞳,又浮现出猫一样专注高傲的神态。
  “……”苏倾的帕子慢慢绞进手心。
  邪神旁若无人地用过点心,脊背靠在椅背上,从怀中掏出一只玲珑木盒放在桌上,慢慢推至她面前。
  “这个赠予娘娘。”
  苏倾迟疑地推开盒子看,一瞬间,仿佛让闪电劈中了天灵盖——
  绒布之上,两只鸾鸟首尾相接,口衔一石纹蜡丸,正是她吞金死后那日,被邪神留下作为本钱的那只钏子。
  “这……这……”她的手指颤抖起来,一时间两颊因急切而泛出反常的红色,盒子拿不住了,“啪”地拍在桌上,声已现冷意,“从别的女子要来之物,转赠于我?”
  她全然不知自己在说什么,横出的惊惧和委屈,全部迁怒于邪神。
  她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像是个做不完的噩梦似的,时空线颠倒混乱,出现了另一个苏倾,那么作为灵石娘娘的她,究竟该算谁?
  邪神未料到她如此反应,一时间骇得手足无措:“我……我只是……”
  他也不知她如何得知此物由来,他喜欢为灵石挑选精巧饰物,几乎变成了习惯,见了别致的,模仿有之,不论手段抢夺来也有之,却没想到无意间轻侮了她,顿时十分自责。
  晃了晃神,又仿佛从刚才那话中,辨出一股细微的、不平稳的埋怨之意,竟像是拈酸吃醋一般,一阵灭顶般的狂喜兜头盖下,心神已刹那间全乱了。
  他伸手一把扣住盒子要收走:“是我错了,往后绝不会了。”
  苏倾深深地瞧着那钏子,却不知道此次一别,还能不能有机会再拿回它来,心一横,从他手中撬了来,硬戴在了手上:“这个我留了,往后别再取人东西,知道么?”
  邪神瞧着她的目光有些怔愣,毫无脾气地颔首,苏倾的目光无意间落在他里衣内圆环上,又瞬间陷入了讶异:“这个,你怎么还留着?”
  和她交换的时候,不就应该把圆环给她了吗?
  邪神似乎有些负气,直直瞧着她,想起那一千多日夜,心中又痛又酸楚,轻道:“我日日配在身上,不敢离身。”
  苏倾有些不敢确定了:“那这钏子从谁处得来?可是荷乡苏倾?”
  邪神见她问得关切,这才仔细回想一番,皱眉:“……忘了。”
  “她统共没同我说几句话,便安分入了地狱,是故没留下甚么印象。”
  苏倾头痛欲裂,摆摆手赶他走:“罢了,你回去吧。”
  邪神伫立原地:“明日,娘娘还给我做点心吃。”
  “嗯。”她敷衍着,轻轻一应,侧影逆着光,柔美至极。
  邪神看她一会儿,旋身离开。
  等他走后,她又转了转腕上手钏,忽而意识到什么:她那枚镯子,鸟嘴里的蜡丸已让她剥开了,那枚纸条早就丢进炭火盆里烧毁,而眼前的这个镯子,石纹蜡丸竟还是完好的。
  她极轻地捏了捏那蜡丸,心想,难道这个手钏不是她的?
  难道那个径自入了地狱的苏倾,也不是从前的她?
  而只像是,平行世界里……她的对位。
  心中忽然燃起一股希望来,只要她还是她,只要她还有身份,就总能、一定能回到她的世界里去。
  她对着烛火发呆半晌,眉宇间现了坚毅神色,将蜡丸移去,融软了捏开,取出纸条开。
  她平生收到过他的两次纸条,第一次是“倾倾”,第二次是“跟我走”,却不知道这个未拆封的字条里,写的会是什么。
  烛火摇动着,纸条慢慢展开,她的眼睛微微睁大。
  上面竟是蓝黑色钢笔写下的字迹,仿佛刻意等着她的、温和平静的招呼:“早上好。”
  随即,字迹从左向右,慢慢消失了,徒留空荡荡的洁白纸面。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一只死遁失败的绝望倾倾。


第90章 洞仙歌(七)
  清澈翠绿的茶水凝成一线; 缓缓斟入杯中。苏倾倒茶的动作娴熟; 窗外一丛幽竹青翠欲滴,玉石桌面之上散着她浅灰纱衣袖口; 是光影优美的一副画。日日这么看着,总觉亲切生动。
  但仅看着; 似乎还不满足; 最好破开这平静的画面; 进到画里面去; 招惹她或喜或嗔; 仿佛这样才能确定他同她是在同一时空、没有距离的。
  邪神这样想着; 却没敢做,规规矩矩接过茶杯; 闷不吭声地喝起来。
  苏倾把点心旁装饰的叶子摆好,她摆得很专注,没有觉察对方看她的幽深的目光。
  她每天要在此事上花费四五个小时时间,点心上染色的花瓣都是她在花圃里亲自采来; 她没有告诉廿一。如今这是她唯一能体现价值的地方。
  珠帘之外那张小小的榻空着,邪神已久居幽冥府邸,照理说应与她分道扬镳; 自上次求了许可以后; 当真日日来她寝殿内吃点心,不过话却少得多了,多半是点头亦或摇头,静静地听着她的声音。
  他亦很少直视于她; 长大后的廿一,褪去了青涩稚气,心思却埋得更深,就算考虑什么,也似乎不愿为她所知。
  有时苏倾猜测他是故意的,因为维持她生命的神力全部依附于他,若离开他太久,她会像失去水分的花朵一样凋谢枯萎。
  可是他既然一言不发地、强硬地回报于她,她也只得维持着尊严和体面。
  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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