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明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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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京明珠- 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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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以卫瑜也过上了“上职”日子,白日去盛河边踩点,晚上回到房间还要画图布置,累的都瘦了一圈。有时候她在外还能遇到带队打马而过的东陵殊,见他停下与大哥交谈之时,她总是躲在人群中,几次感到他的视线扫来,也不知有没有被发现。
    就在这繁忙之际,却偏偏出了乱子。
    一日,卫瑢回府时,怒气冲冲的,手中还握着个卷轴。他将卷轴摊开在桌上,画中之人赫然是卫瑜和东陵殊。
    男子劲装挺拔,女子侧颜柔美精致,两人离的很近,正微微附身看着桌案上纸中的字迹。当真是郎才女貌,看的人赏心悦目。
    “这…这是德雅文会初考核时,世子爷来一同判书法时的情形…”卫瑜惊讶,不知为何会被画出来,还让卫瑢拿到了。
    卫瑢哼了一声道:“当时司倥可在?”
    “好像是。”卫瑜想起来了,那时司倥突然冒出来,还把她吓了一跳。
    “那家伙!从建城回来时将几幅画稿给丢失了!”卫瑢咬牙切齿的模样,“其中就有这一幅!”
    卫瑜心里也觉得不妥,就算最终被司倥收入了百福图,与流失在外的意义也不同。如此叫别人看见了,难免会有碎语。
    “还好被找回来了,应该也无碍了吧?”
    “什么找回来了,司倥的真迹还不知落到了哪里,我手中这幅是赝品!”卫瑢抖了抖卷轴,“更过分的时,似乎这种赝品卖的极好,有不少无良画师以此为蓝版,自己又编出了许多小妹与世子爷在一起的场景,还给这一系列起了个名字叫什么《明珠美玉集》?”
    “……”
    一席话,全家人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其他人是担忧此事对卫瑜的名节会有何影响,而卫瑜自己是有些心虚。
    “二弟,这些衍生的赝品内容可有不雅之处?司倥画师现又在何处?”卫珩问到。
    “那倒没有,赝品也多以赏词作画为主。司倥现在安平公府,已将画作丢失之事上报给陛下了。”卫瑢道,“容廷哥哥邀小妹明日在塘栌一叙,司倥也会在。”
    卫瑜妹想到他会这么光明正大地约自己,不由看向父母。
    镇国公卫丞的表情还算镇静,闻言点了点头,答应的很利落:“明日你陪着你妹妹一同去,看看安平公府对此是什么对策。”
    “是。”卫瑢应下,“若叫我知道是谁想钱想疯了,必要他好看!”
    第二日,卫瑜低调装扮,戴上帷帽,在百合银杏的陪同下坐上了马车。她一直很好奇塘栌究竟是什么地方,那些公子哥们爱去饮酒,想必是人声鼎沸的模样吧?
    马车顺着盛河一路行驶,拐进了路边的一处小巷子,七拐八拐不知绕了几次,才终于停了下来。
    卫瑜走下马车,环顾四周后大为惊奇。只见两侧皆是青石墙砖,正对着的一处人家门面不大,并无小二侯在门口,也无明显招牌,只在屋檐一侧挂着一串两个红灯笼,上面写着“塘栌”两字。
    闻着从里面飘出的浓厚酒香,卫瑜感叹道:“二哥,你们是怎么发现这里的?真是酒香不怕巷子深啊!”
    “嘿嘿,这也是熟人开的。”卫瑢拉着卫瑜推门走了进去,熟门熟路地拐到后院。
    一进去,就看见武子守在那里,引着二人来到最里面的屋门口,通报后掀开门帘让二人进去。
    “客人来了。”
    说话者的声音有些陌生,卫瑜抬眼一看,发现竟是余平侯府的四公子崔拓。他跟东陵殊一人一边坐着,面前各放着一个酒坛,空气中弥漫着酒香。
    “你们竟然都喝上了!也不等等我们!”卫瑢嚷道。
    崔拓不理他,站起身微笑着冲卫瑜一揖:“卫姑娘,之前在府上多有得罪。拓在这里给姑娘赔不是了,还望勿要见怪。”
    卫瑜回礼道:“本不是公子之错,无需如此多礼。”
    “五年的桃花酒头没了,今日请姑娘尝尝两年的,看看滋味如何!”
    卫瑜笑道:“卫瑜不胜酒力,崔公子可莫要让我出丑了。”
    “是啊,要让父亲知道了我带小妹出来喝酒,他不得打断我的腿!”卫瑢也急忙拒绝道,但那眼神一直瞟啊瞟的看向桌上的酒坛,显然嘴馋的很。
    “既如此,那就略尝一些普通的桃花酿吧,那是度数极低的花酒,不会醉人的。”崔拓将二人引到座位上坐好,亲自去后面搬出两坛来,打开塞子,酒香顿时溢了出来。
    “哎哎…我也要喝这普通果酒啊?”卫瑢皱着脸道,“也给我你们一样的酒头嘛…”
    “哈哈哈你这小子,谁喝酒头了?卫姑娘既不愿品尝,我们岂有独享之理?”崔拓大笑,将自己的酒坛递过去,卫瑢一闻发现他们喝的也是那普通的桃花酿,这才发觉自己被他们俩给戏耍了。
    “好啊容廷哥哥,你们两个一起在诳我!”
    一直慵懒坐在一边的东陵殊这才悠悠道:“自己嘴馋还怪别人,这是什么道理。”
    卫瑜忍不住笑了起来,只觉得自家二哥在嘴皮子上根本不是那两人的对手。
    崔拓拿起桌子上的一沓纸张,抖了抖戏谑道:“不得不说,这帮画师的想象力真是丰富,我已将市面上能买到的画都搜罗来了,喏,有这么厚。”
    卫瑜不禁咋舌,接过来随意翻了翻,各种场景应有尽有,就跟故事书一样丰富。
    “司倥画的还是不错的,白叫这些人糟蹋了。”
    崔拓好笑地看去:“容廷啊容廷,要叫司倥听到你这句话,也不会到现在都不敢露面了!”
    “…来了来了!谁叫我来着?”正说着,司倥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推门而进,像是偷听了许久一样,“容廷啊,你说这话就是客气了!你若喜欢,改明儿我专门给你和郡主画一套,不满意不做数!”
    东陵殊似笑非笑,修长的手指点了点桌面:“你想的太远了,我们还是先好好解释一下如今是何情况吧。”
    司倥立马泄了气,蹭到一边坐下后,不时地用可怜的眼神向卫瑜求救,却发现她的神情跟东陵殊简直如出一辙,看的人发毛。
    “呃…其实,就是我在返京的路上,行囊丢了一个…”司倥嗫嚅道,“那里面正好装着我随身携带的几幅画,其中就有文会上的那一幅…”
    “除了这一张,可还丢了别的我小妹的画像?”卫瑢问到。
    “没有了没有了!其他几幅都是画的当地年节,绝对没有郡主的了!”说完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看着东陵殊道,“容廷啊,我有罪…我认罚…但我真不是故意的!谁知道是哪个手长的,竟然摸到了我这里,这真是…”
    崔拓摊了摊手,有点幸灾乐祸道:“容廷,你说现在可怎么办吧?”
    东陵殊也不着急,喝了口酒,将武子唤了进来:“把暗卫这几天查的情况说一下。”
    武子道:“这些画作多流传于书坊茶座,属下问了许多家出卖画作的书坊,都说来送画的非固定人员,属下已派人暗中监视着书坊,等待送画人再次上门。”
    东陵殊点了点头:“市井上对这些画有何评价?”
    “这些赝品笔道粗劣,还能将其买下的定非什么文士之辈,图个乐子罢了。”崔拓此时冷笑一声,接口道,“这些人口中能吐出些什么,可想而知。”
    武子尴尬地摸了摸后脑勺:“大部分是仰慕爷跟郡主之人买下收藏的,但也有一些粗鄙的富商附庸风雅,确实有些秽语。”
    “拿爷当茶余饭后的谈资?真是够大胆…”
    “怎么,这回我们的世子爷真的动了怒?”崔拓灌了口酒道。
    东陵殊抬眼,奇怪又认真道:“被人如此提在嘴边,还能维持好脾气的,你当我是阿瑜?”
    卫瑜刚小口尝了一口桃花酿,就险些喷了出来,眼睛瞪的滚圆。
    崔拓、卫瑢、司倥都低头忍笑忍着辛苦,肩膀一抖一抖的。
    东陵殊嘴角一弯,又转瞬恢复正经,对武子吩咐道:“多派人盯着,凡再听到嘴里不干净的,都给我捉起来丢进司监。”
    “呦,世子爷好气魄!”崔拓鼓掌,“对付这些小角色就是这么爽利。”
    “误了爷的大事,岂能轻易饶了他。”东陵殊眼眸微眯,手指一下一下地敲着酒坛,淡淡道。
    “是!”武子领命,又忍不住问了句,“爷,若那嘴里不干净的,不是寻常小角色呢?”
    “噗……”这回轮到卫瑜忍不住笑出了声,狠狠冲武子比了个大拇指。
    东陵殊斜睨了她一眼,老神在在地端起酒坛又喝了口。明明没看向武子,武子却感到浑身都被冷刺穿成了刺猬。
    “也抓。”东陵殊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算在老爷子头上。”
    武子脚下一踉跄,再也不敢多嘴,高呼一声:“爷英明!”就赶紧退了出去。

  ☆、第七十五章 塘栌挚交深

交代完画作之事,几位公子哥就开始喝着酒说着别的乐子,卫瑜在一边听着也觉有趣,常常被他们的话给逗乐。
    他们关心的事情以及思考的角度,都跟姑娘们不同,往往关系越好嘴上就越损,说不过的就恨不得动手,打打闹闹一点都不似平日里在外面看到的翩翩模样,竟带着些孩子气。
    到了午膳时间,崔拓叫来了几个小菜,因这里只是喝酒的地方并没有多少适合姑娘家的菜品,所以有些歉意地看着卫瑜。
    “卫姑娘,要不我叫伙计去外面买一点回来,你喜欢吃什么?”
    “崔公子不必在意,卫瑜不挑嘴,好打发的紧。”卫瑜笑着摆摆手,很自然地坐在了卫瑢身旁。
    崔拓见状哈哈大笑,赞赏道:“卫姑娘的性子我喜欢!最受不了那些扭捏的高门贵女,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顶顶难伺候。这里没有外人,我们平日里是闹惯了,卫姑娘也无需拘礼,吃的好才重要!”
    “那就姑且相信四公子的话了!”卫瑜笑的狡黠,“若以后传出什么卫家阿瑜不识礼数的话,可是要找四公子算账的。”
    “哈哈哈哈!你放心,在我这塘栌里面,就如家里一般随性,保准一句话都传不出去!”崔拓扬手又拔出两个酒塞,一坛推给卫瑜,一坛自己抱在了手中,“拓欣赏姑娘性情,愿交之!若姑娘不嫌弃,便碰了这坛酒,也算认下了我这个异性兄长,以后有事拓绝不推辞!”
    卫瑜感叹这余平侯府中还有这等潇洒的人物,也难怪东陵殊会与之走的这般近。伸手捧起酒坛,与崔拓手中的清脆击在一处,任酒水晃出洒到手腕。
    头微扬,信然道:“既如此,倒是阿瑜白占了个崔四哥哥!”
    “哈哈哈好妹子!”崔拓笑的爽朗,仰头灌下一坛酒,脖子衣襟湿了一片也不在乎,喝罢还觉不过瘾,“不够不够,这桃花酿不足以表达心情,我进去搬酒头去!”说着转身就进了里屋。
    “阿拓就是这个性子,遇到投缘的,就一定要喝个痛快。”东陵殊趁机提点道,“你别跟他学,随便喝几口意思下就行了。”
    卫瑜呆呆地点点头,也是被他的这一架势给惊到了。
    只见崔拓前前后后一共跑了四趟,才消停下来,得意地指着桌子上新摆出来的八坛酒道:“喏,两年的桃花酒头全在这儿了!今日定要喝个痛快!”
    “八坛?!你这是疯了吧!”卫瑢叫道,“这一坛下肚,就分不清南北了!”
    “怕什么,我既拿了出来,就没有再放回去的道理!”崔拓啪啪又打开五坛,“喝!喝不了的都叫我妹子带走!”
    卫瑢这下乐了:“嘿嘿,想给哥哥我送酒就直说,还用拐这个圈子吗!”
    崔拓懒得理他,将卫瑜手中的普通桃花酒夺下,塞给她一坛两年的酒头:“阿瑜,只管喝,喝不下的让容廷替你!喝醉了就在这儿歇息,哥哥这里你放心!”
    卫瑜也被激起了几分豪情,抱起酒坛子学着公子哥的模样来了句:“干!”接着就大口往嘴里灌,只把东陵殊看的吓个半死。
    将她的酒坛子抢过来,没好气地道:“刚刚说的话都没进脑子?这酒头岂是普通花酒能比的?”
    卫瑜还没说话,崔拓就不乐意了:“容廷你作甚拦我妹子?是想替酒了怎地?”
    “哼,我看你是已经醉了,手下败将。”
    “手下败将?!”崔拓咣地将酒坛砸在桌子上,情绪激动,“上次是我状态不佳,才让你饶幸赢了一次,你可别嘚瑟!”
    “阿拓,认清现实吧。无论比多少次,你都喝不过我。”东陵殊嘴角一勾,淡淡道。
    “你太狂了!今天就让你领教领教我真正的实力!再也不让着你了!”崔拓将卫瑜的酒坛推到东陵殊的面前,“阿瑜的这坛也归你了,可别叫苦!”
    东陵殊笑着接过来,毫不介意地大口饮了起来,一气灌底。没了晃了晃坛身,示意自己已喝的一滴不剩。
    “爽快!”崔拓赞道,自己也举起一坛仰颈而入,却喝的太急被呛到,咳嗽了起来。
    “喝那么急作甚,告个饶,就放过你。”
    “东陵容廷!今天你就别想竖着出去了!都给我灌死他!”崔拓咆哮道,指挥着卫瑢、司倥一起上。
    “自己喝不过,就知道找外援。”东陵殊眉目轻挑,薄唇又吐出让崔拓抓狂的四个字,“手、下、败、将。”
    崔拓已经气的说不出话来,颤抖着手指了指他,默默地一坛一坛开酒,两人无声地拼了起来。
    卫瑢早就觊觎这桃花酒头了,此时嘿嘿举起一坛,目光瞄向一边老老实实的司倥:“我说大画师啊,我们也别闲着了,把我妹妹的画像弄丢这一笔账,咱们也好好算算?”
    司倥被逼的节节后退,很没骨气地冲卫瑜求饶道:“郡主啊郡主…您可得救救我!别看我长相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但这酒量…真和姑娘们差不多啊!”
    卫瑜笑的肚子都有些疼了,爱莫能助地遥遥挥挥手,只看着他被自己哥哥堵在墙角开始灌酒。
    桌子上有着几样简单的下酒菜,卫瑜也不客气,自己拿起筷子吃了起来,样式虽简单,却也可口。
    没过多久,司倥第一个载到了地上。卫瑢意犹未尽地将他拖到凳子上坐好,看着他趴在桌子上醉的不省人事,撇撇嘴道:“这么快就不行了,哥哥我还没喝够呢…”目光一转,又咧着嘴拖沓着脚步来到东陵殊那里,凑到一起接着喝了起来。
    卫瑜摇摇头,真不知道他们都醉倒后该怎么办。
    然而他们也没有辜负卫瑜。当一个个东倒西歪地窝在那里时,卫瑜揉了揉额头,只得认命地上前,先费力地将自家哥哥从崔拓身上搬开。实在没力气将他抬到凳子上了,只好拖到一侧靠着墙放好,将挂在一旁的外衣拿来替他盖上。
    转到东陵殊那里时,她不确定他的伤好了没,不敢随便用劲。绕到左侧,把他的左胳膊挂在自己脖子后面,想把他支撑起来。
    憋足了劲,一次…两次…三次……那人都纹丝不动的。卫瑜喘了几口气,嘴里小声嘀咕着,再次用力,却听到一阵低笑。身子被外力一搂,直接倒进了他的怀里,温热的气息混着酒气喷在她的脖颈处,让人又悸又痒。
    “呀…你,你是醒着的!”卫瑜压低声音,红着脸推他,“你快放手,这里还有人呐…”
    “怕什么,没个两个时辰都醒不来。”东陵殊将头靠在她修长的脖颈侧,闭着眼微微蹭了蹭。
    “那…那你也先起来呀…”
    东陵殊无奈,只得扶着桌面支撑起来,并不压着卫瑜。
    “我们出去透透气。”
    “唔好…”卫瑜点点头,就跑去开门,一转身,却还看见他扶着桌子看着自己一动不动,不由歪着头道,“还愣着做什么,快过来呀!”
    东陵殊又好气又好笑,冲她勾了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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