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我要把官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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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我要把官做-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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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中这里收了别村的学生,别个私塾的学生自然少了。那家童生娘子在家里跳脚不知把周中骂了多少次,又嚷着周中这个老秀才教不出甚好学生。庄户人家,姻亲遍村,自然也有嫁到那处去的,把那话学了回来,大人自以为小孩子不懂,说话自来不背着,那想铁蛋偏记住了,这会替夫子急上了。
  原本因周中的话而亮若寒星的双眼顿时黑雾笼罩,没了神采。
  周中拍了拍铁蛋的头,扫着一个流着鼻涕的男童,问:“山子,你觉得你能考上科举吗?”山子忘性大,前面的刚学过,后面的还没有开始,已把前面的给忘了,常常不记得写作业,他娘老子打了多少回也改不过来。
  他自个儿也知道这毛病,摇头道:“考不上。”
  “那你们呢?觉得你们一定能考上科举吗?”周中环视其他几个男童。
  他们同时摇了摇头,他们听爹娘说过夫子读了几十年的书才考上秀才。
  “那你们为什么还要上学呢。”周中道。
  山子举起小手,“我娘说的有便宜不占那是傻蛋,反正上学不要钱,为啥不上?”
  铁蛋道:“总要试一试,可他没了试的资格。”
  其余几个男童跟着点头。
  周中踩了踩脚下干燥的地面,掀开长袍,席地而坐,“你们知道帝师吗?就是皇帝的老师。前朝有个瘸子就做了帝师,皇帝的老师,天下最尊贵的人的老师。”
  哇哇的惊叹声从几个男童嘴里冒出来,随着惊叹声,几个童儿的眼珠儿不时地溜到那个男童的腿上,有生以来,男童头次不躲着别人打量的眼光,脸上有了种骄傲的神色,还特意伸长腿让他们细看。
  “那我要是瘸腿就好了。”山子羡慕地道,“我就可以当皇帝的老师了,住大屋子,吃好吃的。”
  周中摸了摸这个憨实的娃子,“你也可以当帝师的,只要你好好学习,努力学习,成为天下有名的饱学之士。”
  山子垂了头,他忘性大,记不住,他爹娘说的对,他没有学习那根筋。
  “那个前朝瘸子并不是因为瘸子而当的帝师,他并没有因为自己是瘸子而颓废丧气,而是勤奋好学,从不懈怠,成为一方饱学之士方被皇帝看中,选着帝师。”周中把上辈子看的电视剧改编了一下,“不管是不是瘸腿,只有努力,只要勤奋,终会有所成就。”
  接着周中又讲了战国的孙膑,春秋的左丘明。
  不知何时,那个男童坐到周中身边,一张脸兴奋地看着周中,捏着小拳头好似有着无限的力量。
  周中看着一张张稚嫩的脸庞,缓缓地道:“其实夫子教你们读书识字并不是指望着你们一定能考科举中秀才,当然你们能考中更好。倘若不能,你们也可以通过读书学到一些东西让你们的日子过得更好。书中自有千钟粟,书中自有黄金屋。”
  周中的目光一一扫过几个男童,回到身侧的这个男童身上道:“记住,天生我材必有生。”
  “夫子,小宝记住了。”小宝的小脑袋重重地点了几下。
  当天周中在学堂后山给孩童上课,讲了一个又一个的故事,自然少不了战国的孙膑和春秋的左丘明,孔融让梨,司马光砸缸,曹冲称象,囊萤映雪,勤能补拙。
  将近百人的孩童全坐在学堂后面的小山坡,一个个眼睛大张,听着周中讲着故事。
  下学后,小宝昂头挺胸走在小伙伴中间,听到别人嘴里喊道小瘸子,他也会应一声,再问一句好,“婶子好。”
  “小宝,我肯定会努力学习,一定比你更努力,我要比你先当帝师。”一个男童跟小宝较着劲。
  “我会比你更努力的。”小宝肯定地说。
  当晚,小宝的爹提着两块肉和镇上的点心上了门,见着周中,立刻让小宝磕头道谢。小宝的爹激动地道:“秀才公,多亏你,我们小宝……多谢秀才公收下我们家小宝……多谢你……”
  这个七尺汉子眼眶红红。
  周中笑道:“小宝很聪明,你们以后有福。”
  “诶,诶,诶。”
  村里人听了这事,啧啧称奇,都道周中心善。
  村尾的王家,王熊的娘杨氏听铁牛回来说了这事,道一声,“周秀才心善。”隔了一会又道:“可交。”
  王熊蹙了眉头想了想道:“娘,周秀才跟之前不像是同一人。”
  杨氏笑道:“有人开窍早,有人开窍晚。周秀才就是开窍晚的,要不世上怎么会有大器晚成这一说呢。”
  王熊眉头舒展,“娘说的是,有了他这一说,陈六家的日子会好过些。”
  杨氏叹道:“可不是,周秀才真是个好人。”
  王熊咧嘴笑,“娘,我估摸着周秀自个儿并不知道陈六家的事。”
  杨氏一愣,随后赞道:“周秀才,赤子之心。”
  通常婴儿□□个月都会爬了,可小宝却蜷着腿不爱动,大家只当他懒想着大了自然会爬会走。等小宝一岁出头,却仍然不爱爬,连走路也不会,一家子赶紧把小宝抱去看大夫,大夫摇了头说是天生瘸腿。陈六的爹娘立时要陈六把小宝给扔了,或是掐死。可陈六和媳妇两人那舍得,活生生的儿子依在胸口咿咿呀呀,怎么舍得下手。陈六的爹娘见他们不听话,立马分家,给了陈六一亩田,连个屋子都没给,把一家三口赶了出去。就算如此,陈六和媳妇两人也不愿意抛弃小宝,两人没日没夜地干活,一人在外面打短工,一人在家里绣花洗衣挣钱。好不容易熬了这些年,小宝长大了,却从未进过爷爷奶奶家。因陈六爹娘不认小宝是他们的孙子,拦着不让给小宝上族谱。
  陈氏族长听了那个帝师的事,陈氏族长,一个胡须皆白的老头,自个儿支着拐杖私下找到周中,低声问:“秀才公,那个帝师的事,真有其人?”
  一双浊眼紧紧地盯着周中,不错过周中脸上分毫。
  周中的回答利落又坦荡,“有。”
  陈族长沉默片刻方告辞离去。
  不久就听说小宝上了陈氏族谱,同是陈六应得的田地和屋子也分到了手。
  周中仍然每日上着他的课,脚刚踏入院门。
  “夫子来了。”有眼尖的孩童看到周中,立时大喊了一声。
  你踩了我脚,他拐着你胳膊,又是桌响凳动,一阵慌乱后,才安静下来。
  周中背着双手慢慢地走进去,月余来,教得仍是千字文和百家姓,偶尔几句云对雨,雪对风,晚归对睛空,有时候也教教算学。今儿仍是千字文,周中一遍遍地教着读,几遍后,就让他们写字。为了省书本费,周中让周举做了一块板子挂在墙上,他把当天要教的内容写在一张纸,纸有尺来见方,字又写的大,整张纸贴在木板上,让孩童们照着写。
  孩童们写着字,周中心里数着日子,估摸着刘鹏什么时候该到,把敏姐儿和礼哥儿移一移也腾得出一间屋子来,只是怕刘鹏住得不惯。这不比上次,刘鹏是单一个,如今他是带着媳妇。要不,就等刘鹏来了,是看起屋子,还是另找别的地儿租屋子住。
  再过得几日,不期然刘鹏未到,王俊才拖家带口,托了一车的家当来到周家。
  周中在学堂听着信,先是不信。一来古人讲究人离乡贱,又不是出门做官,带着老母弱妹来此为何?二来此时王俊才在家乡正是意气风发之时,为何举家别离?还是王家发生什么大事,不得不离开?
  等周中匆匆赶回家看到王俊才一家三口才信实,心中疑惑顿起,抬眼看着王俊才青黑的眼圈下强撑出的笑脸,不由地咯噔一下。
  待见到王母过来见礼,道:“周嫂子年长于我,容我唤声嫂子。世伯年长理应是长辈,俊儿不懂事,请世伯勿怪。”
  “老夫托大。”周中应允,他和邵氏的年纪比王母还大,没得和王俊才同辈相称,让王母成了长辈。
  “理应如此。”王母又叫过王姑娘见过世伯。周中摸手,让邵氏准备见面礼,方拉着王俊才进了他的屋子。
  “说吧,你这是怎么会事?”
  王俊才一脸苦笑,“周兄,呸,错了,世伯,我这是……哎,一言难尽。”
  周中眉头深锁,唤来礼哥儿端了茶来,递给王俊才,“喝杯水才说。”
  王俊才一口凉茶下肚,内心的焦燥不安好似给抚平一般,缓了口气,道:“世伯,你可知我当初为何原谅刘向东且和他交好?”
  这事,当初周中也略微想过,觉得两人皆是家贫且家中有老母之故,同病相邻之因。
  “没错。”王俊才道,“当初我很气愤,恨不得打杀他一番,还是世伯提醒,我才醒过神,一心放在考试上。”
  “出考场的那天晚上,他偷偷地找我说话。一开始他倒是坦荡,直接跟我认了错又赔礼道歉。见我不肯谅解,才道出他的身世,说来也不易,他父亲早亡,家中房屋田地俱给族人占了一干二净,靠着寡母洗衣养活。当初他肯陷害我不仅是因为那一千两银子,还有侯公子威胁他,如果他不肯坏了我的名声,侯公子就会找人上了他娘的床,给他娘按个通奸罪,顺便把他弄成奸生子。他说他怕了。只要有点风声,族里人敢把借此他娘给沉塘再把他出族,他以后那还能读书考功名。”想来,如今王俊才还是难过,“我回去后找人打听过,这些事他说的都是真的。”
  “当时,我又气他又可怜他,更是恨侯公子如骨,想着自己差点给这种人替考阵阵后怕。普通人尚是如此歹毒,要是有功名后,不知又会害死多少人。”说道此,王俊才长揖,“那怕多亏世伯,我险些犯了大错。”
  周中扶他起来,“过去的事过去了,只是记着将来不可再犯。”
  王俊才坐回椅子,又喝了口茶水,“他到底比我聪明,下场前把侯公子糊弄住,说什么我让他那一吓,失了魂魄,不用动手,我就会失利。我也装出一副病弱的样子,几天没出门。等榜单出来,侯公子知晓上当,让我们糊弄了,气狠狠地回去。我们两人也没在意,毕竟我们有功名在身,他家再有钱,也是个商户,那动得了我们分毫。”
  王俊才长长地叹了一声,“我读书读得迂了,有钱能使鬼推磨这种老话走到那里都行得通。侯家是我们县城的首富,大概侯公子恨他更甚于我,找地痞私下狠揍了他一顿,在家躺了十来日。他起身后头件事就是去县衙告状,请县老太爷拿人,那次是我陪他去的,县太老爷做足了姿势,结果是雷声大雨点小。那个时候我才知道我们秀才也只是能哄哄庄户人家,在县太老爷面前连个屁都不是。县太老爷收了人家的钱那里肯捉拿人家,面上还哄着我们,后来见我们去的次数多了,连他面都没能见上一见。偏这时侯公子和刘向东的族人勾结起来想对付他,他听到消息后,也没有跟我说过,只是过了好些日子,他突然跑来跟我说让我等着看侯家的好戏。当时我还不明白,后来过了一个月,侯家出事了,侯家的药铺医死人了,接着一连串的事,侯家以次充好,逼死佃户,强占民女等等。最后侯家家产给抄了,全家流放,半路歇在一处破庙,失了火,一家子几十口人才给烧没了,连个几个月的婴儿都没放过。”
  王俊才面色发白,浑身抖动,“我知道是他干的,他跟县太老爷一起干的,他曾说过破家的县令。”
  周中默然又叹息,半晌道:“这事县太老爷是起了心,要不凭他一个秀才干不了这事。”
  王俊才情绪一下子激动起来,“我找过他,侯家流放威胁不到他了,为什么要赶尽杀绝,连无知稚子都不放过?他说铲草除根。”
  “他是魔鬼,不再是我认识的刘兄。”王俊才的脸因激动泛起红晕,“我们是读书人,双手怎么可以沾满鲜血?我夜夜梦梦见他拿把刀杀人,尺来长的尖刀,就一下子捅了过去,转眼,地上全是血肉模糊的躯体……”
  29。第二十九章 
  王俊才一顿痛哭; 倒把心中的惧怕给发泄出来; 又几日没睡个囫囵觉。见着周中后,心中安稳不少,哭着哭着竟慢慢地睡了过去。
  圆乎的脸上还挂着泪痕; 到底还是个未及弱冠的孩子。
  周中不禁失笑; 嘴角刚勾上,又扯了下来。
  在他的印象中; 刘向东和王俊才一样; 都不是胆大的人,否则那天他不会轻易而举地戳破刘向东的算计,他无法把那个灭侯家满门的刘向东和曾经做坏事就慌乱的刘向东联系起来。
  也不知这几个月来发生了什么事让一个人变得如此冷酷无情; 他记得他们三人分别的时候; 刘向东和王俊才脸上的神情一模一样; 踌躇满志,意气风发。
  更没想到的是王俊才会舍家奔他而来,更把这等辛密告知于他。
  他叹气,王俊才咋不知这等连爹娘都不能说的; 好在是刘向东,他相信凭他们之间的情谊,刘向东倒不会灭口,否则也不会告诉他了。
  只是王俊才这性子实在不适合官场。
  想到这里,周中心中一动; 刘向东这不给自己留后患的性子倒适合这个古代官场。
  周中想的出神; 邵氏则在犯难。
  周家人多屋少; 那有空屋给王俊才一家子住。邵氏想了想,把占了东厢房二间屋子的老大一家挪出来,给王俊才一家子住。老大跟着周中住,张氏跟着她住,敏姐儿也跟她们挤一挤,至于礼哥儿,不愿意跟他爷爷爹爹挤一个房间,自个儿就睡堂屋好了。
  邵氏命两个儿媳妇收拾屋子,安排妥当后,请王家三口安置,王俊才哭了一场,心中惧意消失不少,又睡了个好觉,精神看起来好了许多,洗刷后吃过饭带着母亲和妹子早早地安歇去了。
  邵氏原本觉得宅子虽简陋些,但屋子多,又宽敞,够一家子住。今天一收拾才发现屋子还是少了。就跟周中念叨起屋子的事,敏姐儿今年才十二,等成亲起码还得在家里住上四五年。礼哥儿过了十岁,两姐弟俩早就不该挤在同一屋子,中间隔着布帘子。还有信哥儿也一日大过一日,那能再跟他爹娘睡一个被窝。
  听着邵氏的唠叨,周中也盘算起来,他早打算想起个二进院子。前院正房三间做堂屋和书房,东厢住礼哥儿和信哥儿两兄弟,西厢做客房。后院正房照旧归他和邵氏,老大和敏姐儿住东厢,老二住西厢。既然想起新屋子,自然不能再盖土坯房,青砖绿瓦少不了,地上还要铺一层青砖,以免雨天泥巴脏了鞋子。这样算下来可要好几十两银子。
  周中问:“你手中还剩多少银子?”
  邵氏想了想,“大概二十两银子。”
  周中吃了一惊,怎么这么少,再一算,买了田地可不只剩这么点银子。看来他只中了秀才还不行,得会赚钱。
  当晚周中就愁上了,可他想了一宿,也没有想出个挣钱的法子。
  一晚未睡,又走了困。周中躺在床上难眠,蹑手蹑脚地起了床披了衣服出了门,生怕惊醒睡在地上的老大父子俩。
  外面天际方露出个鱼肚白,未到卯时,周中自然也没有练五禽戏,背着手往后山走去,去看看有甚可以挣钱的。
  掩上院门,周中脚才往前走了一步,又立时住了脚。眼前一匹白马拉着的马车,车前站着一人,青色锦衫,一根羊脂白玉簪束发,长身玉立。
  见着周中,他拱手道:“周兄。”
  声音还是那般声音,面貌依然旧模样,只是眉眼间仿佛用重彩浓墨涂抹过,再不复旧时神采。
  周中盯着他看了一会,不紧不慢道:“陪我走走。”
  刘向东抬步跟在周中后面往后山走去,山小没甚参天大树,一会就到了山顶。
  天未明似明,清晨的风有些凉意,两人都没开口。
  半晌,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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