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夫人探案手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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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夫人探案手札- 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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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嘛……”

    顾景同不知如何解释。

    门外的楚姮听不下去了,她扭头道:“因为这个凶手他笨呗!”

    “乱说。”蔺伯钦斜她一眼。

    能说出李仲毅挖地道去十里湾行凶,她的分析根本就是天马行空的歪理。

    楚姮哼了哼,继续轻轻拍着苏钰的手背,安抚他。

    李仲毅一直听着他们谈论,但想到刚才那一幕,他简直都要喘不过气来。也就这时,他才体会到楚姮为什么会怕鬼了。思及此,他心有余悸的问楚姮:“蔺夫人,你不是最怕鬼了吗,怎么见到苏梅的尸体,你还敢上前查探?”

    楚姮解释道:“我怕鬼,怕骷髅,但不怕含冤才死之人。”说到此处,她低头看了眼苏钰,“更何况这个人,还是苏钰的养母。”

    李仲毅微微颔首,感叹道:“亡妻若还在世,这个案子应该会很快查清。”

    “但朱氏早逝十年,苏梅也被人害死,如今还知道十年前旧案的人……”

    顾景同突然回头道:“柯志喜还在清远县!”

    ***

    苏梅的尸首暂时停放在家。

    苏钰忧心忡忡,不肯随李仲毅离开,硬是要守在她身旁。

    他不走,梁秀云也不会走,李仲毅无奈,只好让蔺伯钦派两个衙役守着,放任他们去了。

    楚姮随蔺伯钦一行人去找柯志喜,顾景同甚至担心柯志喜会不会也被凶手杀死。然而他们心急如焚的感到,柯志喜正在县衙内的屋子里喝稀粥。

    李仲毅见他就捧着一碗白稀饭,菜也没有,筷子也脏兮兮,不禁心酸:“老柯……”

    柯志喜听是他声音,侧了侧耳:“李仲毅?你带谁来了?”

    “是我。”

    柯志喜听出是蔺伯钦的声音,放下碗筷站起:“是蔺大人。”

    蔺伯钦知他行动不便,道:“你坐下,我只是有几件事想问问你。”

    “大人但讲无妨。”

    蔺伯钦直接开门见山:“我们发现朱成业一家并非意外烧死,而是被人先下毒,再纵火。当年你负责送朱氏遗体回十里湾,可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柯志喜还处于震惊中没反应过来?

    “什么?朱成业家中六口竟是被人毒死的?”

    他怔忪了片刻,努力回想,有些惶然道:“我……我对停灵当日的事情并不了解,在去十里湾的途中,我的双眼就已经被毒虫咬瞎。那时候,我整个人都处于崩溃的边缘,幸好送灵队伍不止我一人,还有另外三个做白事的朋友,不然朱氏的遗体,怕没那么容易送到朱家。”他语气顿了顿,“我一心急着回清远县医治眼睛,将朱氏的棺椁一放,就风风火火往回走。当晚朱成业家中起火,我还是后来很久很久才得知此事。”

    蔺伯钦敏锐的察觉到一处蹊跷,他蹙眉问:“送灵的不止你一个?”

    “当然不止,棺椁那般沉重,我一个人怎会抬得起。”

    “另外三人是谁?”

    柯志喜皱着眉思索:“三个都是跟我一起做白事的,后来我眼睛瞎了,搬去沣水,就再也没了联系。其中一个叫曾红才,一个汪化元,还有一个叫魏高。曾红才六年前就死了,因为他在外勾三搭四,两人因此起了纠纷。她妻子是个急脾气的粗蛮妇人,竟从厨房提了刀将他砍死,清远县的建武十七年的卷宗上应该记录的有。”

    胡裕点了点头:“这事儿我耳闻过,闹得挺大,曾红才的妻子秋后就被问斩了,连个收尸的都没有。”

    顾景同追问:“那汪化元和魏高呢?”

    “不知道,一直都没有联系。”柯志喜说到此处,自嘲一笑,“我这么个瞎子,又有谁肯打交道,住在沣水那么个偏僻地儿,自然是无人问津了。”

    李仲毅听到这话,心头一酸。

    他嗫嚅道:“老柯……”

    柯志喜打断他,扭头对着蔺伯钦的方向:“蔺大人,希望我所说的话能对你有帮助。”

    蔺伯钦微一颔首:“多谢。”

    李仲毅见柯志喜这种态度,想起以往旧事,愠怒不已,到底是没跟他说一句,扭头就走。

    蔺伯钦对顾景同道:“建武十七年有关的曾红才的卷宗,找来给我看看。还有汪化元和魏高,这两人也要安排人手尽量找到,决不能放过任何一条线索。”

    他吩咐完,发现楚姮还在这里。

    夜色已深,蔺伯钦对杨腊道:“你护送夫人回去。”

    “我不回去。”

    楚姮撇嘴。

    蔺伯钦微恼:“大半夜不回去休息,你待在县衙干什么?”

    “我一个人回去不好玩,想跟你查案。”

    “溪暮濯碧都在家,你有什么不好玩儿的?再者,查案并非儿戏!”蔺伯钦都懒得与她细说,挥了挥手让杨腊将她带出去。

    杨腊露出一个尴尬讨好的笑,做了请的姿势:“夫人,别为难属下了,回罢。”

    楚姮看了眼蔺伯钦,又瞪了一眼在旁看热闹的顾景同,跺了跺脚,转身大步离开。

正文 五一章

    曾红才被杀一案,当年在清远县轰动一时。

    因为大元朝女子信奉勤俭持家,温柔贤德,似曾红才之妻般敢杀死丈夫的,百年来还只有这么一个。

    蔺伯钦查看了曾红才被杀一案的卷宗,发现来龙去脉其实很简单,系纠纷过失杀人。曾红才在外与有夫之妇通奸,曾妻发现,气不过与之理论,两人因此大打出手,曾还将曾妻打伤。当夜,曾妻气不过,便拿了菜刀一刀砍断了曾红才脖颈。官府拷问时,曾妻对杀夫一案供认不讳。

    “佩之。”

    更深露重,顾景同见蔺伯钦还未休息,不禁敲了敲门,提醒道,“该歇息了,明早事务还多。”

    蔺伯钦看了眼门外,道:“盛风,你进来。”

    顾景同推门而入,蔺伯钦正揉着眉心,十分疲倦的样子。

    他这些天没有休息好,脸色憔悴,盯着面前的卷宗叹息一声:“多年前的卷宗都有一个通病,记录的都是大致情况,并不详细,现在要追查起来,很不方便。”

    顾景同颔首道:“你放心,近来卷宗我都记录的很细致,包括当事人的生辰八字,营生住址,以及堂审细节,我全都整理在一起,以后查阅起来清晰明了。”

    “甚好。”蔺伯钦颔了颔首,“你办事我极为放心。”

    顾景同不知为何,突然想到了楚姮。

    他问:“你处理完手里的这桩案子,还会去乡镇巡察么?”

    蔺伯钦迟疑道:“会吧。”

    顾景同“嗯”了一声,又问:“还是要带上李四娘?”

    “我带她干什么。”

    顾景同哈哈一笑,神态促狭的看着他,打趣说:“我瞧你们这次同行回来,关系好像变好了一些。莫非你改变主意,准备跟她当正经夫妻了?”

    他以为蔺伯钦回立刻否认,却没想到蔺伯钦垂下眼帘,一阵沉默。

    好半晌,蔺伯钦才低声打破寂静的氛围。

    他皱着眉,语气平静:“不错,我是有这个想法。”

    顾景同闻言一怔,似乎没想到他会这样说。可想到李四娘娇俏美艳的样子,蔺伯钦会有这个想法也是情理之中。

    “但现在没有了。”

    蔺伯钦抬起头,对自己的好友吐露心声:“毕竟这样相处始终不是办法,我尝试过,但做不到。且不论她实在太过胡搅蛮缠,任性妄为,我每每想到她曾嫁三次,便心头复杂,不是滋味……”

    顾景同蹙眉:“你嫌弃她?”

    “不是嫌弃。”

    蔺伯钦立刻否认:“当朝男人可以三妻四妾,更何况她因丧夫改嫁,我怎会因此嫌弃。只是想到她曾经的丈夫是书生,屠夫,有钱员外,我就总有些……生气。”

    顾景同摸了摸下巴,说:“可能是因为她此前三位丈夫都是草包,你看不上?”

    “也不能这么说……算了。”蔺伯钦摆了摆手,显然不想继续说下去,“无关重要的事不必谈论。”

    顾景同看了他一眼,到底没有开口。

    ***

    连日来,县衙的人都在全力寻找汪化元和魏高。

    这两人还没找到,薛遥师父的回信便已寄至。

    “我师父说,王县令在任时的仵作姓鲁,就住在清远县的东平街。”薛遥将住址呈给蔺伯钦。

    蔺伯钦当下就和顾景同一起前往。

    东平街姓鲁的就只有一户,就在街口。顾景同敲了敲门,不一会儿便有一名五十上下的中年男人过来开门,他见蔺伯钦和顾景同容貌陌生,迟疑问:“两位找谁啊?”

    顾景同指了指身侧的蔺伯钦,答道:“这是本县县令蔺大人,请问大叔认识仵作鲁骅吗?”

    那中年男人愣了愣,道:“我就是。”他随即反应过来,不该让两个当官儿的杵在门外,忙请蔺伯钦和顾景同进屋。

    两人一进他家院子,就发现到处都贴着神符,家中还有一个佛龛,供奉的却不是观音,不是如来,而是手持青龙偃月刀的关公。

    关公像主辟邪镇宅,在大元朝很少有人供奉,因此蔺伯钦不由多看了两眼。

    鲁骅穿着一身青布棉袍,略有宽大,唇边三缕美髯,显得他清濯孱弱,像个书生,而不是跟尸体打交道的仵作。

    他抬手掩嘴,轻轻咳嗽道:“两位大人有何事要询问草民?”

    顾景同道:“我们是想问你关于朱成业一家灭门的案子。”他怕鲁骅记不清楚,又解释道,“就是十年前,在十里湾被火烧死的六口。”

    没曾想,鲁骅闻言脸色突变。

    “……这有什么好问的,当年卷宗上写的明明白白,因蜡烛引燃了挽联,朱成业一家于睡梦中葬身火海。”

    蔺伯钦和顾景同对视一眼,显然不信。

    他微微抬起下颌,冷道:“鲁仵作是不是记错了?”

    鲁骅低头道:“大人切莫叫草民仵作……草民已不干这行多年。”说完,他又掩着嘴一阵咳嗽。

    蔺伯钦直言道:“你无须欺瞒,朱成业一家被人先毒死,再伪造被火烧死,你作为当年的验尸仵作,应该很清楚。这样一桩骇人听闻的冤案却被草草了结,这些年来,你也能心安?”他语气不疾不徐,但每一个字都敲在鲁骅心上。

    他看了眼蔺伯钦,又重重的叹了口气:“大人,草民若是心安,又何必在家中贴这么多符咒?”

    “你这话何意?”顾景同追问道。

    鲁骅望着窗外的一盆的富贵竹,捻须道:“当年我随王县令一起前往十里湾,查验朱成业一家死因。表面上的确是死于大火,但我查验尸体,发现不对劲。尸体口中十分干净,若真是死于火灾,那死者嘴里一定会有烟灰……经我用银针探吼,才发现朱成业一家死于砒霜。”

    蔺伯钦星目一冷:“为何在当年卷宗上却记载为失火?你是在为凶手暴毙不成?”

    “草民万万不敢!”

    鲁骅忙站起身,手足无措:“是因为王县令不准!那会儿正值朝廷钦派的刺史巡察,王县令觉得灭门惨案难破,怕影响政绩,便让我不许声张,将此事隐瞒!草民字字属实,绝不敢欺瞒二位大人!”

    说着他一撩衣袍,跪地拜伏。

    蔺伯钦拧着眉没有接话。

    顾景同沉吟片刻,才直白的问:“那关于朱成业一家,你有没有什么可疑的发现?”

    “这……”鲁骅说到此处,有些慌张,他放轻了声音,“传言,朱成业一家是死于鬼婴之手。朱氏遗体停灵,却有鬼婴破腹而出,戕害朱成业一家,也未可知……”

    他还没说完,就被蔺伯钦一声呵斥:“鬼神之说,简直荒谬!”

    “是是是,大人说的是。”

    鲁骅连连点头:“我验出朱成业一家死于中毒,便知绝不会什么鬼婴所为。这个谣言第一个传出的人,是朱成业的同乡,张老头。当年我和王县令也粗略走访调查过,这张老头就像得了失心疯一般,逢人就说朱家闹鬼,是鬼婴纵火害死了朱成业六口。我当他是无稽之谈,但张老头却说他亲眼目睹,隔着一张薄薄的窗户纸,就见着大肚子的朱氏突然坐起,肚子里钻出来一个青面獠牙的鬼婴!他吓得当场跑回家,不久,就见朱家火光大盛。他言之凿凿,这十里湾有鬼的谣言也就越传越广。”

    蔺伯钦想到十里湾已经荒凉的土地和房屋,默然不语。

    鲁骅又叹息道:“我因为隐瞒朱成业一家死于中毒,于心有愧,听闻这些传言更觉得毛骨悚然,所以年年在寺庙求灵符镇宅,日日在关公像面前跪拜。”

    蔺伯钦抬眼看他,淡声道:“求佛不如求己,朱成业一家破案之时,你也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鲁骅深以为然:“大人所言极是。”

    “那张老头……如今住在何处?”蔺伯钦觉得有些事情,还是要当面问清楚才好。

    即便这张老头可能是骗子。

    鲁骅道:“我前年在德庄村见过他,那会儿他都已经八十岁了。若如今还在世,大人前去打听打听就知道了。”

    蔺伯钦和顾景同回县衙商量,决定去德庄村看个究竟。

    能找到张老头最好,找不到也算尽力了。

    彼时楚姮正在安慰眼睛都哭肿了的苏钰,她端着瓷碗,柔声道:“听你姨父说,你一整天都没有吃东西了。苏钰,你在我眼里一直是个懂事的孩子,即便悲痛万分,也不该把自己折磨的哀毁骨立。”她拍了拍他瘦弱的肩膀,“听我的话,吃点儿东西,否则不到查明真凶的那天,你就病了。”

    他这番话似乎对苏钰起了作用。

    苏钰看了眼棺椁中的苏梅,泪凝于睫:“我好怕找不到杀害娘的凶手。”

    “会的。”楚姮安抚着他,“你要对蔺大人有信心。”

    苏钰点了点头,接过楚姮手中的碗,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这时楚姮见杨腊急匆匆的往外走,忙叫住他,问是怎么回事。一听要去德庄村找什么张老头,她看了眼苏钰,忙道:“那我也去。”

    杨腊“呃”了一声,有些为难。

    但他也不敢对楚姮说什么,便做了个手势,让她亲自去给蔺伯钦说。

正文 五二章

    “不行。”

    蔺伯钦冷然的扫她一眼,“此去一天一夜,你就为了听取一手消息?”

    楚姮点点头,回答的不假思索:“是啊,我知道消息才好告诉苏钰,他就不会这般难受了。”

    蔺伯钦讽刺说:“你倒舍得奔波。”

    若不是确定楚姮十年前没杀朱成业一家,他简直觉得她的行为才像凶手。

    “我不管,反正我要去,你拦不住我。”楚姮干脆双手抱臂,下巴抬的老高,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别说,这样子还真把蔺伯钦唬住了。

    她不听管教任性妄为是出了名,若绞尽脑汁要东跑西跑,蔺伯钦还真拦不住她。如今县衙人手有限,他也没有精力再去调动人手看管楚姮。

    半晌,他才忖道:“此去德庄村,已委托盛风去办,我并不会前往。”

    楚姮愣了愣,眨眼道:“你不去就不去呗,我跟顾景同去也无妨。”她扫了眼门口看戏的顾景同,撇了撇嘴,“虽然他这人挺讨厌的,但我还能忍受。”

    蔺伯钦听到这话,心情怫然。

    但他喜怒不形于色,面上一片平静,只冷然道:“你要去就去吧。”

    楚姮不知道他情绪有变,还颇为惊喜的说:“你今天怎这么好说话?没有磨磨唧唧讲一大堆道理,简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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