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刃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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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刃霜- 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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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进书房,面上的笑意骤然消失,神情严肃:“可查出了什么?”
  闻大人,王府暗卫之一,恭敬道:“宋太尉早前曾与韩国公有过书信的往来。具体内容已不得而知。但是燕南古道上的兵马如今已悉数是宋家的人。”
  萧彻眸光一沉:“我们的人呢?”
  闻雀面色有些忿忿:“被宋家的人设计,大多降职,少部分被关押。”
  萧彻皱了皱眉。燕南古道地势险辟,十分狭长,连接着南国、凤新和大赫三国。他之前未曾注意此处的状况,让宋家有机可趁。只是,韩縢的想法亦紧跟着暴露。
  “他想让大赫借道燕南,攻打南国。”
  闻雀点头,却有些不解:“但那燕南古道险辟不说,就算大赫的军队借着那条道到了南国,南国兵马若在尽头以逸待劳,大赫岂不是得不偿失?”
  萧彻眉宇稍展:“所以,燕南古道应是偷袭的前锋军。真正的大军不会走那里。”
  “但在其他地方,宋家领的兵不过三成,关隘之处亦皆是王府的人。他们又能走哪里?”
  萧彻沉思片刻,却直觉陷入一个怪圈。韩縢为何非要借道大赫?他不是傻子。知道这样对凤新无甚好处。他们掳走左相顾染,应是为了以她作为人质,增添几分砝码。但两国交战,绝非易事。仅凭一位丞相,又能将战火延绵至何处?
  闻雀见萧彻不说话,自不敢莽撞开口。与秦昇略略交换一下神色,皆垂头不语。
  再开口时,萧彻却提出了旁的事情:“韩旷的情况如何?”
  闻雀看出他不愿探究前事,识趣道:“属下发现,韩旷在蠡县时曾收到过一封信。信的内容与发件者并不知情,但却查探出来自遂城。这之后没多久他便回到大安,第二天便来拜访了王府。后来便在九华山的小镇里租了一个院子。期间无甚特别,唯有一日,韩国公府的总管孙喆曾亲自登门拜访。说是韩国公希望韩大人能回府居住。韩大人婉言推拒后,韩大人与韩国公府的联系便几乎没有了。”
  萧彻猜出孙喆前去,必不是说回府居住一事。韩旷还是世子时便就不常住在府中,韩縢也没做出什么动作。只是那封信,眼中异光一闪,来得甚为蹊跷。
  遂城……
  顾霜借言小憩,将内室的门阖上。除了萧彻外,旁人此刻都是不敢前来打扰的。顾霜瞧了一眼放在小案上的针线,笑了笑,走到那处将其拿起来,细细看着。
  走针比之前好了许多,但细节处理得仍不大好。正欲动手继续,两道人影却已稳稳落在面前。
  “属下南泽/北渚拜见主上。”
  她料到北渚会过来。将针线放下,随意寻了一处坐好,淡淡道:“有何进展?”
  回答她的是南泽:“如主上所料,韩国公府的势力多在江湖。”若不是这次探查,谁会料到凤新皇亲的背后竟有这些,“目前江湖上有三大名派,分别是鹤尾楼、长秋门和应光阁。除了长秋门外,其余两派皆被国公府控制。”
  顾霜敛目:“鹤尾楼和应光阁是很早创立的吗?”
  “三者中,只有长秋门算得上百年名派,另外二派是近十年间才崭露头角的。”
  这样才对。若是收买一个门派实在太过不易,不如自创,面上有江湖人士守着,自己则可以安心守在暗处,默默操纵一切。
  顾霜点头,示意南泽继续。
  “韩国公府一直暗中支持两个门派打压其它,从而在江湖获得一席之地。十年前,精通奇门遁甲的唐门忽然消失不见,江湖皆以为其如其它奇门遁甲的门派一般,寻地归隐了。但属下们将蛛丝马迹串联,发现唐门实是被人灭门。但不知为何留下了一个血脉,即唐门门主独女,唐芍。”
  门派一夕之间不在,韩縢却有能力遮掩一切。这样的能力。
  “但韩国公府虽有如此势力,之后多年却几乎未有大的变动。除了唐家灭门一事外,属下等以为还有一事奇怪——约三十年前,韩縢曾从遂城带回一个孩子,不知性别。之后这个孩子却如人间蒸发一般,属下等暂且找不出有关的线索。”
  找不出?顾霜一笑,那就是被人故意切断了。
  这样说起来,韩国公府真是有趣。坐拥如此江湖势力,令人有迹可循之事却只有两件。但顾霜知晓,能将这两件事从头到尾分析清楚,必是费了两人不少的心力。
  她这才抬头望向北渚。北渚和南泽皆是同样的装束,只是听他的声音,应比南泽年长一些。
  “此次劳烦北渚大人倾力协助。”想了想,目前只有南泽一人回禀,微微一顿,笑道,“北渚大人之前的任务是调查凤新地道,不知此次可有什么意外的收获?”
  北渚恭声道:“是,属下确有意外的收获。”
  ……
  顾霜心中有了计较,灵光一闪,想起易容之术,忽地询问:“不知北渚可知江湖上有何易容的高人?”估摸着那人的年龄,补道,“最好在近三十年。”
  北渚略略思索:“近三十年的易容高手甚多,但名号并不十分响亮。”
  顾霜有些失望:“这么说来,劫犯的身份还是不能确定吗?”
  北渚眸光微亮,似是有些犹疑。顿了顿,终是开口:“属下曾探过驿站一次。”
  顾霜抬头:“可是发现了什么?”
  北渚垂眸淡淡道:“五十年前,曾有一位高手,人称‘千面先生’,其易容之术精绝天下,独步武林,实乃平生之罕见。……属下瞧着那人的易容技巧,有七成像他。”
  顾霜挑眉,听出他语气中淡淡的惋惜:“此人已经不在了吗?”
  北渚道:“属下并不知其现状。但三十年前,这位千面先生便隐匿人世,不知踪迹了。”
  顾染心中一动,隐隐有了猜想,却又担心是自己联想甚广。本欲将念头忍下,却还是将话说出了口:“那便劳烦北渚查探一下这位千面先生的消息。”顿了顿,“不必刻意,便当顺带而为吧。”有收获自是最好,若无,那也无伤大雅。
  北渚与她所想相似,且之前顾霜所提的方向确实令他有所斩获,暗卫守则之一又是不得怀疑主上。自然恭敬着应了。
  顾霜点了点头,细细分析:“眼下之事,重点还是以下,一,随时与娘亲交换信息;二,监视驿站的蛛丝马迹;三,前往遂城,将当年那个孩子的身份查出来。”能令韩縢花费如此心思,说明那个孩子必有特别之处。
  “是!”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冷冷和姽婳的地雷。
谢谢没有留名字的小天使的营养液~
谢谢每一位支持文文的小天使~么么!

  ☆、一往情深深几许(9)

  南国,昭宁宫。
  陈寐斜靠在美人榻上,松松捧着一杯茶,淡淡对着低下跪着的人道:“顾府如今不是没有人主事吗?直接从那里下手就好了。”
  跪着的人面有难色:“虽是这般,但顾家根基尚在,一时半会儿恐——”
  陈寐冷笑一声,将他的话打断:“所以就让本宫母子去触犯陛下的逆鳞吗?”
  语气更是惶恐:“贵妃这话实在是折煞奴才了。”
  陈寐将手中的茶递给身旁的宫女:“折煞不折煞的,本宫不知道。本宫只知道,上次因着陈芷一事,已和顾府交恶,惹得陛下不喜。甚至还差点连累了楠儿。”
  说到后面语气愈发不好,原本懒懒靠着的身子也慢慢坐直,眼神一眯,“本宫虽是庶出,比不得她陈芷精贵,但是别忘了,大皇子如今已快弱冠,假以时日必有大成。若在此刻有何不利动作,只会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来人低头沉默,似是不知如何反驳。
  早年陈家子息单薄,多年只得了陈寐一个庶女,熟料她却十分争气,不仅依靠家族势力登上了贵妃之位,更生下了大皇子楚楠。
  南国至今只有两位皇子与三位公主,其中二皇子还只是个十岁的稚童,且母家亦无争权夺利的能力,很是安分。
  但陈家似乎不大放心陈寐。陈寐是个聪明的女人,知道楚霆喜欢顾染,常常避开她的锋芒。奈何起初势力单薄,陈顾两家又有些政事上的纠缠,便免不得成为了替罪羊。众人都说是她看不惯顾染,陈家才如此针对顾家。事实上却恰恰相反。
  如今大皇子势力已成,陈寐便愈发不好把控了。
  来人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像他这样身份的人最是难做。知晓今日定是无功而返,正欲起身告退,却听见太监的声音:“大皇子到。”
  陈寐冷淡的脸色立刻褪去,笑着望向进来的高大人影:“今日怎么这么早就来请安?”
  楚楠体形与楚霆一般无二,皆是魁梧的架子,但其容貌却随了陈寐,剑眉星目,俊朗非常。再加上后天的教养,使其既有君子的温和有礼,又有武人的刚毅果敢,乃一文武双全之材,十分得百官的赞赏。
  自楚霆登基,中宫便一直空悬,后宫最大者不外乎陈寐这个贵妃,若有一日她能再进一步,楚楠便是名正言顺的嫡长子了。
  但若是不能,眼下看来,亦已算不得什么。
  楚楠恍若未看见跪在地上的人,笑道:“儿臣还有些时日便要行冠礼了,今日借着请安的机会,特来送拟定的宾客名单。”
  陈寐微微挑眉。冠礼虽是大事,却也不必他亲自交给她。知晓他有话要说,笑着将名单接了过来,不经意道:“你先下去吧。”
  这话自然不是对楚楠说的。陈寐干脆又将一干宫女也放了出去。屋内一下只有他们两人。
  陈寐翻着名单的前几页,见都是些再正常不过的名字,心上浮出一层奇怪。却没开口询问,按着性子继续看了下去。
  果然。在名单的倒数第二页,陈寐看见一串姓聂的人。
  聂准、聂照、聂昀,以及……聂晚。似是为了避嫌,后面还跟了别府的女眷名字。
  陈寐好笑地抬头,看着楚楠,故意道:“男子行冠礼,请人家女孩子来作什么?”
  楚楠面不改色:“礼部侍郎家的公子行冠礼时也邀了各家女眷。”
  陈寐好像明白了什么:“聂晚当时去了?”
  楚楠面色闪过一丝僵硬,淡淡嗯了一声。他记得她还夸那家的公子生得好看。……不过就是冠礼那日穿的周正些罢了。
  陈寐认真打量着她别扭的儿子,忍不住笑出声来。本稳如泰山的楚楠一下有些不自在,淡淡将目光移开,生硬道:“母妃以为如何?”
  陈寐停住笑,眸中闪过一丝精光。她当然不会阻拦楠儿与聂家交好。
  “你的冠礼,当然是你自己做主了。”
  楚楠矜持地点点头,想到冠礼时晚晚在场的样子,忽然就希望时间过得再快些。
  顾霜躺在床上,睁着眼盯着头顶的承尘。起先她恨不得每日都睡上十二个时辰,如今三个月一过,她却是如何都睡不着了。
  大体的事情已经理清,她不再让南泽频繁现身。交流皆是通过特别的法子传递。
  遂城的那个孩子仍旧没有消息,但唐门并地道一事已几乎露出全貌。甚连那位千面先生,北渚亦查出其最后现身之处是在凤新和大赫的边境。虽止于此,但已足够印证她部分的猜想。
  娘亲目前还未传来什么消息。她唯一能用的,便是唐门的往事。只是如何用,却是要好好想想。
  耳边传来萧彻平稳的呼吸声。他的大手正无意识正轻轻揽着她的腰。顾霜忍不住一笑,他连在睡梦中都如此小心。
  她一时便有些恍惚。萧彻还不知道自己已领了顾府半数的暗卫,还在试图对她隐瞒娘亲的事情。她初始有些恼怒他这样的隐瞒,但设身处地,似又能明白他的不安。
  可这样是不行的。她和他已为一体。隐瞒虽是为了保护,但她更有能力和他站在一起。他应该试着再相信她一些。
  所以,这次换她来隐瞒吧。她偏头注视着自己的夫君,若有似无地叹了一口气。只有这样,或许才能换来他真正的明白。
  韩国公府。
  一道人影快速地闪过。提灯巡夜的侍卫眨了眨眼,见只是风吹树动,收下惊讶,暗道多想。继续向前走去。
  北渚在树上藏了片刻,待觉杀气渐散,这才从重新开始移动。
  国公府他已来了六次,每次却都一无所获,甚还差些被府上的高手发现踪迹。眼下国公府的戒备较之以往,已是严密了许多。他潜进府邸中央的时间亦随之增加了不少。若今次还不能得手,恐怕下次难有机会。
  只是,那样的东西,会在哪里呢?
  车马劳顿,又不可能如意地骑马,只能憋在这样一个四方齐整的马车里。
  顾染半靠在车壁上,微微苦笑。
  她终究是个文臣,原本以为无甚大碍,但这几近一月的路程到了最后,实在令她有些难以招架。所幸前几日押送的人同意将厚厚的棉布拆去,让马车内多了光亮,她的心情也跟着好了些。
  门忽然被打开,光线大亮。顾染不适地将头转向一旁,眯了眯眼。
  男人将水囊和面饼扔给了她,然后“咚”得一声将门关上。
  顾染又适应了会儿暗下的内室。这才慢慢将水囊和面饼拿到面前。虽是犯人一样的对待,用食的仪态仍旧必不可少。
  她先用还算干净的衣服擦了擦水囊的嘴口,然后举着水囊,将水倒入口中,并不与其直接接触。每喝一口略停顿片刻,以免一次太多反而愈喝愈渴。这样喝了几口,才把面饼拿到手上。
  就着光,看到表层已经沾染了一层灰。想了想,以为还是体力重要,张嘴便要去吃。却在最后一刻停下。轻轻叹了一口气,颇有些无奈地将面饼的表皮撕去,露出干净的内穰。这才细嚼慢咽地吃了起来。
  她吃着吃着,想起在南国珍酒美肴的日子,忽地一笑。庆幸这些江湖人,虽粗蛮了些,却并不打扰或催促她用饭,让她一路都有难言的清净。
  “明日便到地方了。咱们头上悬着的刀,可算是要下来了。”
  “你没听说过,行百里者半九十吗?关羽还大意失了荆州呢!今夜都给老子好生警醒着!不到最后,不许放松!”
  “哎,都听您的!”
  几人的对话隐约传到顾染的耳里,逗得她一笑。她历经辛苦才到了此处,怎好一下就回去了呢?
  不过出去后,定要与西汀见上一面。这几位押送者的身份,实在令她好奇。
  秦昇脚步匆匆,来到书房才见门外侍立着吴嬷嬷。这才想起已是酉时了。
  屋内听见了动静。
  “是秦昇吗?进来吧。”
  吴嬷嬷朝他行了一礼,说不上谄媚,却十分恭敬。他微微颔首以对,便走了进去。
  两人似是在作画。秦昇一哂。前些日子自家王爷得知胎教一事,便常常念些兵书给王妃听。初次还好,到了后面,王妃便就不依了。说万一是个女孩,岂不是教偏了。王爷倒是无所谓的样子。
  但想是拗不过王妃,这几日大多是吟诗作画。哦,偶尔还读读策论。
  顾霜见秦昇进来,脸虽是不红了,握着笔的手却下意识想松开。
  萧彻觉察到了。将右手覆在她的柔荑上,在她耳边轻轻一笑:“恩,这只鸟还没画完呢。”
  她侧头看着他,鼻尖无意触到他的下颌,也是笑:“有人来了。不要闹。”
  萧彻仍是笑。却依她所言将手挪开,复放在她的腰上。
  顾霜见秦昇似有话要说,轻声道:“你们有事商谈吧。我先回屋了。”正欲起身,却被人拉住。
  萧彻示意她坐下来,沉眸淡淡对着秦昇:“可是沈昙那处有结果了?”
  秦昇见萧彻并不打算瞒着,恭敬道:“正是。”稍顿了顿,理理思绪,便将具体结果一次性说了出来。
  “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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