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虞我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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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虞我嫁- 第7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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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谓态度,坦白点讲,就是补偿了。

    侵犯了人家国家,明明是自己有麻烦必须走了,却还是要敲一笔才肯离开。

    这事儿在前朝的时候,茹茹干的素来就是得心应手。

    就是本朝,穆宗皇帝那会儿,因为赶着乱世伤的元气还没回复过来,天灾人祸之下,也没少受这样的气。

    近几十年来,由于周大将军,还有登辰利予跟那伏真之间的矛盾,两国之间没有大的摩擦,所以也没出过这样的事情。

    然而这并不影响那伏真轻车熟路的学习前辈们。

    只是这话委婉传到大穆这边来,容睡鹤跟孟归羽当下就撕破脸了:草原上阿托等人的叛乱,本来就是容睡鹤弄出来的,他这会儿落井下石都来不及呢,怎么可能接受那伏真的敲诈?!

    他不敲诈那伏真,那伏真就该谢天谢地了!

    而孟归羽则坚持认为,茹茹留在大穆境内一日,大穆的百姓就多受一日苦难!

    反正大穆这些年来风调雨顺的,国库并不空虚,为了早日解救无辜百姓,些许钱帛的代价是值得的!

    ……这么悲天悯人当然不可能是孟归羽真心实意的情怀,归根到底是他不想看到容睡鹤因此名声大噪,怎么都要对他这势头进行打击。要是能够因此打乱容睡鹤的节奏,那就更好了!

    由于宣景帝还在位,那伏真的要求,是一式两份,一份给容睡鹤,一份给宣景帝的。

    这倒不是说那伏真有多么尊敬容睡鹤,看他跟大穆天子似的,而是为了挑拨离间。

    容睡鹤不欲在这种时候落下口舌,所以派了使者,将自己那份带上,前往长安,面见宣景帝,请求圣裁。

    但宣景帝经过经年的刻意沉迷酒色以来,本来就不怎么样的身子骨儿,越发的一塌糊涂。

    本来他甚至根本不想出面,也没力气出面的。

    后来还是容睡鹤的使者要求的急,甚至当众质问孟归羽,早先高密王说的天子早已驾崩,如今只是替身是真是假,否则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可能皇帝连亲自上朝主持朝会都不肯!?

    孟归羽崛起太快,根基比容睡鹤还凄惨,如今摄政全靠宣景帝这个幌子,这会儿哪里禁得住这样的质疑?

    早先高密王的污蔑,他就是花了好大力气辟谣的。无可奈何之下,只得硬着头皮让人弄醒宣景帝,硬架到了专门用来召开大朝会的兴德宫。

    索性皇帝到场之后,也没人真正把他放在心上,见礼毕,只是容睡鹤的使者跟孟归羽一派撕架。

    双方唇枪舌战了足足三天,私下里的交锋更是无数,始终未能达成统一的意见。

    最后孟归羽这边的人气急之下口不择言,说容睡鹤因为早就将自己的正妻跟幼子送去了距离战场几千里的南风郡,过着安逸富贵又优渥的日子,当然不在乎战乱之地百姓的疾苦了!

    只是身为大穆郡王,这么做不觉得不要脸吗?!

    怎么对得起朝廷给予的俸禄,还有宣景帝的厚爱跟期望呢?!结果容睡鹤的使者当场就呵呵了:“这位大人说的仿佛诸位的亲眷都在战乱之地似的!”

    就扫一眼脸色阴沉的孟归羽,悍然说道,“如果崇信侯愿意将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连同永宁伯跟义丰长公主夫妇一块儿送去沙场之畔,我家郡王如何不能请郡王妃以及小世子前往,与诸位作伴?!”

    义丰长公主就是孟归欣,是前段时间孟太后跟孟皇后为了笼络孟归羽,专门给她封的,还赏了座长公主府。

    此刻闻言,孟归瀚少年心性,血气上头之下正要答应,却被兄长一个凌厉的眼神止住,面无表情道:“本侯竟然不知道,郡王妃与小世子一个是郡王结发之妻,一个是郡王元配嫡长子,母子俩的地位居然如此之低,竟然连你一个使者,也有资格决定这两位贵人的去向与安危?”

    那使者是玳瑁岛乌衣营出身,容睡鹤的铁杆心腹,闻言想都没想就说:“这并非下官有这样越俎代庖的胆量,而是因为郡王妃早有与郡王同甘共苦之意,只不过咱们忙着收拾茹茹,腾不出空去接罢了!怎么样?崇信侯,您舍得么?您要是舍得,郡王何必不能以家眷陪同?且看到底是谁更舍不得自家人受苦!”

    这当然是他胡说八道的,实际上他就是在来之前听同僚提过,容睡鹤的岳父盛兰辞似乎很为女儿女婿长年分居担心,已经写了好几封信给容睡鹤,希望他得空能够考虑这个问题了。

    不过他早年烧杀掳掠的事情没少做,绑票要赎金也是熟手,这种诈人的事情干的多了去了,这会儿说的跟真的似的,被满朝文武盯着都是一点不发虚的……也没必要发虚,因为孟归羽发狠之下把其他亲戚送去前线也还罢了,一个太后一个皇后,怎么可能嘛?

    “太后娘娘固然是本侯姑母,皇后娘娘固然是本侯堂妹,到底都是天家宗妇,身份尊贵,岂能视作寻常家眷?!”果然孟归羽听罢,面沉似水,森然喝道,“你这话荒唐至极,不必再提了!”

    不给这使者再次开口的机会,孟归羽就开始长篇大论的阐述起百姓疾苦的问题来……不过这天拖到傍晚,最终结果出来,孟归羽到底还是让了步。

    这倒不是他的人被使者抓了把柄,落了口舌,而是因为再不让步已经没有讨论的意义了:阿托起兵之后,第一个攻打的就是胏渥部,胏渥部的头人,就是茹茹里头封俟力发的,没有随那伏真出征,是亲自坐镇部族的。

    然而也不知道是登辰利予还是容睡鹤还是谁的手笔,总之这位俟力发左右出了内奸,关键时刻给了他三发毒镖,虽然没有当场身亡,却也昏迷不醒。

    等他缓过来之后……好吧没有缓过来,他在昏迷中就被阿托的人一刀砍死了!

    这情况震动了跟随那伏真出征的各部头人,本来还打算磨蹭个几天继续给大穆增加压力的,这会儿都没这心思了!

    如此孟归羽不让步还能怎么办?

    茹茹没有好处不肯退兵的时候,帮他们要好处,还能说是心疼百姓。

    人家自己不要了,还要帮他们要……这不是妥妥的内贼么?

    尤其孟氏才出了个孟伯勤,任凭孟归羽手腕过人,这会儿敢做这种事情,不啻是唯恐容睡鹤收拾不了自己?

 第二章 会晤

    “茹茹一旦返回草原,密贞没了后顾之忧,下一个要对付的必然就是咱们!”决定妥协之后,容睡鹤的使者固然踌躇志满的回去复命,长安朝堂之上,却是愁云惨雾萦绕。

    归附孟归羽的诸臣都说,“他跟三大边军都有暧昧,咱们手里却只有大半支禁军,还得防着里头有陶褖的余孽……如此,只怕是前途渺茫?”

    这话明摆着就是要孟归羽拿出个章程来,好安他们的心。

    要是拿不出来的话……

    当初他们能够利落的投靠孟归羽,这会儿也未必不能利落的转头去讨好容睡鹤不是?

    “东宫不能再空下去了!”孟归羽面色阴沉,说道,“陛下这些日子只顾自己醉生梦死,全不管朝野上下的死活!所谓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就算陛下是这天下最名正言顺的主人,如今这天下还有多少人对他心存敬畏,甘心情愿的拜俯在他足前?!”

    吐了口气,他道,“况且陛下如今不问世事,连大朝都无心理会……这情况,哪怕换上一位年少尚不晓事的新君,又还有什么差别?”

    诸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片刻后,有人出来说道:“侯爷,陛下如今不理朝政,确实叫人失望。只是早先陛下膝下无子的时候也还罢了,如今中宫与昭仪娘娘都是有孕在身……然而哪怕是最早有喜的昭仪娘娘,这会儿距离生产,也还有好几个月?而茹茹退兵之举,却是近在眉睫!”

    对于立储,甚至是换个小皇帝的法子,大家都没什么意见的。

    因为宣景帝这会儿本来就是个摆设,左右只是找个人坐在帝位上当样子,又不要做实事的,那么昏庸糊涂的老皇帝,跟懵懂无知的小皇帝,不都差不多么?

    尤其这个老皇帝名声还那么坏,换起来一点都不麻烦……这种敌国都快打到长安城下了,还成天召幸妃嫔喝的酩酊大醉的君主,猝死什么的,大家都能理解,简直太理解了。

    不要说臣子们了,三十来年的糟蹋,再深厚的福分被宣景这么长年累月的挥霍,又还能剩多少?

    就是天下百姓对这位老皇帝,也已经没什么眷恋了,甚至还有点忍无可忍。

    这种情况下接二连三大败茹茹的容睡鹤,声望既高,又是皇室血脉,还是公认的年轻有为……哪怕肯定有部分人对于他的篡位有着微词,却也不足以保住宣景帝的帝位。

    所以孟归羽急着让宣景帝下台,换个新君上去。

    虽然说为了照顾他自己的利益,这个新君肯定年纪不会太大,必然没有什么能够镇场子的政绩,可以同容睡鹤竞争。但新君么,没给过百姓好处,至少也不像宣景帝这种,坑过百姓啊!

    而年纪小这点,正可以争取到同情。

    怎么都比让宣景帝继续在这位子上好多了。

    可是这法子好是好,问题是孟皇后跟舒昭仪的身孕,都不是短时间里就能够生下来的。

    古往今来,有襁褓里登基的例子,可从来没有说让还没出世的孩子承位的道理吧?

    然后这两位有喜,总不好在这两位生产之前,给宣景帝过继嗣子吧?

    而茹茹国中的局势,已经让他们无心在大穆再逗留下去了。

    在他们彻底撤出大穆之前,孟归羽要是不给容睡鹤设几个套,挖几个坑的话,他自己放心不放心且不说,他手下就得先离心了!

    “这段时间兵荒马乱的,皇后娘娘跟昭仪娘娘想必受惊不小?”一干人面面相觑片刻后,有人一咬牙一跺脚,试探着问。

    “虽然如此,但皇后娘娘跟昭仪娘娘自有容氏福祚庇护,自该平安无事。”委婉提醒不如干脆让皇后跟昭仪小产,扫除迅速立储的障碍的建议,被冷冰冰的点醒:莫忘记早先舒昭仪跟孟皇后先后传出孕讯时,孟归羽为了激励士气,可都是口口声声说着这两位后妃的妊娠,正是上天庇护大穆,大穆苦尽甘来的征兆。

    这话放出去才几天?

    现在就自打嘴巴,给上上下下说皇后跟昭仪都小产了。

    他们就是不考虑朝廷的脸面,也得考虑之前密贞郡王妃盛惟乔的“贵子宜北”已然实现的问题:容睡鹤相关的谶语成为了事实,宣景帝后妃的吉兆却成了悲剧,这岂不是明晃晃的说明,上天已经厌弃了宣景帝,转而青睐年轻的密贞郡王么?!

    这样的话,宣景帝最后一点利用价值也要烟消云散了。

    对于目前不借助这个幌子根本不好对抗容睡鹤的人来说,岂能不惶恐?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都是无言。

    长安这边心事重重、一筹莫展的时候,容睡鹤这边却已经跟那伏真展开了频繁的交流:此刻的那伏真是打从心眼里不想跟他有什么接触的,但架不住孟归羽太不争气,庙堂之争没争过容睡鹤。

    不但没让大穆国库给茹茹送好处,甚至连和谈的人选都被容睡鹤自顾自的定成了自己。

    这会儿容睡鹤直截了当的给那伏真摊牌:那伏真当然可以直接跟长安方面谈,不过他跟长安谈的,容睡鹤什么都不会认!

    而那伏真对于大穆最头疼的就是容睡鹤,不摆平容睡鹤他根本就没心思回草原,这情况即使气的又砍了好几张几案,最后还是悻悻的妥协了。

    双方高层在一个高兴一个非常不高兴的情况下决定会面后,跟着就展开了围绕会面地点的争吵。

    那伏真这边表示容睡鹤既然这么积极的掺合和谈的事情,为了表示诚意,不如就到茹茹的军营里谈好了;

    容睡鹤又不是傻子,胆子大归大,怎么可能做这种自投罗网的事情?

    当下就说正因为自己积极的态度,茹茹跟大穆都看在眼里,这会儿哪里还需要表示什么诚意?该茹茹表示诚意,让那伏真还有手下一群高层都集体来西疆军军营里说话才是!

    这么吵了几天,草原上又传来消息,说是阿托不知道从哪里……啊不,是谁都知道十成十是从容睡鹤那里,弄了一批精巧的弩箭武装手下,偷袭了那伏真的岳家莫那娄氏。

    虽然莫那娄氏没有步上胏渥部的后尘,然而也是损失惨重。

    同时还有谍报,就是图律提的部族俟吕邻部,因为王帐之事,心中惴惴,目前很有倒向阿托的趋势。

    那伏真气的几欲抓狂,大骂孟归羽废物透顶:“阿托在登辰利予膝下诸子女中根本不算很出挑!甚至登辰利予驾崩前转移最疼爱的子女时,压根没有他的份!”

    “他这次反叛,起先的人手也不过是登辰利予还在时给他的那么点儿侍卫……就这么个东西,密贞隐藏幕后支持了一把,就能折腾出这样的动静来!”

    “孟归羽作为孟氏子弟,趁着孟氏罹难之际,收拢了孟氏数十年来的心血,还有太后、皇后人在宫闱可以互相策应!”

    “这么好的条件,他居然半点儿压力都没给密贞,叫密贞这会儿全心全意的插手咱们郁久闾氏的家事……如此无能之辈,他到底是怎么窃居高位的?!”

    “难道大穆朝堂都是死人不成?!”

    骂归骂,那伏真其实也知道,归根到底不是阿托厉害,而是自己才登基就急于铲除容睡鹤,不及稳固帝位就御驾亲征。

    要是没有王帐之变,凭他留在国中的兵力,以及可贺敦莫那娄氏与大王子联手之下的摄政,阿托之流未必有机会。

    但容睡鹤将莫那娄氏杀了,大王子绑了,王帐侍卫死伤惨重……这情况阿托等人还怕什么?

    发泄过后,那伏真叹口气,捏着眉心耐着性子继续跟容睡鹤的使者谈。

    最终双方达成协议,就是在夏州城外的旷野上各自陈列兵马对峙,那伏真跟容睡鹤各自只带随身亲卫,于两军之前会晤。

    这个协议达成之后,双方的手下都提出了一个问题,就是:“咱们趁机下毒手的话……有几成可能得手?”

    那伏真这边的人立刻被浇了冷水:“密贞的出身现在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幼年流落匪窝,靠自己杀出一条血路……如今他正值壮年,我的年纪却是做他祖父都够了,你们说呢?”

    手下讪讪道:“哪里敢让可汗亲自动手?这不是我们……”

    “你们不想我动手,密贞会答应么?”那伏真冷笑,“到时候你们既要保护我又要试图刺杀他;他的手下呢?只怕根本不需要保护他,随他动手就是!”

    心腹于是担心:“那可汗还是不要去了吧?万一密贞趁机下毒手……”

    “错非那伏真包藏祸心,否则咱们现在还不能动他。”然而容睡鹤却也正跟左右摇头,说道,“固然杀了那伏真之后,茹茹势必阵脚大乱。但老实说,就凭如今西疆、北疆二军合力,仍旧不是茹茹倾国之兵的对手。”

    “哪怕南疆军赶过来了也没用!”

    “毕竟咱们的骑兵实在是太少,相比他们也实在太不够精锐了。”

    “茹茹愿意打就打,不愿意打就走……咱们可没这样的便利。”

    “届时说不得就是被他们牵着鼻子走了!”

    “长安那边且对咱们满怀敌意,这会儿趁着和谈的机会对那伏真下毒手,这不是现成给孟归羽诋毁咱们的机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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