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虞我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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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虞我嫁- 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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鬟!”

    于是,时隔两个月不到,盛乖囡再次回到了祠堂厢房的稻草堆上!

    将手肘抵住双膝,托着脸,皱着眉,她恨恨的想:“以前听人说当父母的最爱重男轻女,我还不相信——明明爹娘那么疼我!结果现在盛睡鹤一来,果然他们就不喜欢我,专门喜欢那个盛睡鹤去了!!!”

    她之前排斥盛睡鹤的时候,也想过如果自己有个同父同母的亲哥哥就好了,那样外面的私生子哪来的资格登堂入室?!

    当年她姨母宣于冯氏,之所以能够在丈夫宣于勒去世后,将丈夫的私生子、庶出子,包括几个女儿,统统赶出家门,固然跟宣于冯氏手腕过人,又有冯家、盛家作为引援有关系,归根到底,却是因为她生有宣于涉这个宣于勒的嫡子。

    不然,宣于冯氏手段再厉害,又哪能断绝那些人对宣于家的觊觎之念?

    但现在,认定了盛睡鹤其实正是自己同父同母的嫡亲哥哥后,盛惟乔发现……她完全高兴不起来好吗?!

    外室子顶多跟她争家产,了不起再分去亲爹盛兰辞的宠爱与关心,至少亲娘还是她一个人的——同胞哥哥那是全方位多角度无死角的跟她抢东西啊!

    以独生女的身份做了十二年掌上明珠后,盛惟乔沉痛的感受到有了同胞兄弟姐妹之后,不再属于“唯一”的失落。

    就在她又是自怨自艾、又是心若死灰时,厢房外的回廊上,蓦然传来一阵不轻不重的脚步声。

    “不知道是爹爹,还是娘?”盛惟乔顿时竖起耳朵,边听边想,“哼哼,我毕竟也是他们的亲生骨肉,又一直养在跟前,他们再重视那盛睡鹤,至少目前肯定是舍不得我的……不过,不管来的是谁,想三言两语就劝我回朱嬴小筑去,却是不可能的!”

    她都说了朱嬴小筑是她的伤心地了,怎么可以离开伤心地才一个时辰不到就回去呢!?

    她一定要在这个祠堂好好的住几天,住到爹娘都心疼万分,再三押着盛睡鹤过来给她赔不是,她才屈尊纡贵的点头同意回去啊!

    “古人说三顾茅庐——决定了!一定要盛睡鹤连续三次来给我赔礼,我才考虑回去!”盛惟乔这么想着,脚步声终于到了门外,她才昂起头,准备用一个骄傲的神情迎接父母的到来——不料,伴随轻轻叩门声响起的,却是盛睡鹤带着笑意的嗓音:“妹妹?睡了么?为兄给你送夜宵来了。”

    “滚!”盛惟乔只觉得自己心都碎了!

    她可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啊!

    她爹以前恨不得一天说八遍“爹最喜欢乖囡”的啊!

    她爹在玳瑁岛上的时候,还劝她别对盛睡鹤太好,说盛睡鹤的重要性跟她完全不能比啊!

    这才几天,乖囡一个人被关祠堂厢房一个多时辰了,亲爹居然连个人影都不见!!!

    “姨母说的没错!!!”盛惟乔悲痛万分,“男人的话听听就算了,当真的话就输了!爹也是男人,爹爹的话也不能信啊!”

    “妹妹真的不吃吗?”然而盛睡鹤岂是那么容易赶走的?他完全无视了盛惟乔的恶劣态度,施施然踏进来后,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一只三层高的描金漆盒,“今儿个小厨房格外卖力,专门拣妹妹爱吃的菜做了足足一大桌子!有五侯鲭、牛濯胃、鲒酱、衔炙、蜜纯煎鱼、胡炮肉、浑羊殁忽、遍地锦装鳖、升平炙、汤浴绣丸、葱醋鸡、糖醋茄、松黄汤、鼓儿签子、芙蓉鸡、酿烧鱼、蜜酿蝤蛑、青虾卷鬣……”

    他边说边走到旁边的长案前,将漆盒里的一盆盆佳肴挨个取出来——盛惟乔这天从午饭后就只喝了几口茶,她这年纪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中间又跟盛睡鹤闹了一场,跟着就收拾东西来祠堂,这么一折腾,早就饿了。

    再被这些美味佳肴的香气一勾,脸上还是愤愤然的模样,趁盛睡鹤不注意的时候,却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

    于是她对盛睡鹤更讨厌了:“叫你滚,听不懂嘛?!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肯定在这些菜里偷偷的吐口水掺沙子放蟑螂下巴豆了,我是绝对不会上当的!”

    “原来妹妹怀疑为兄对你的菜做了手脚?这可真叫为兄伤心啊!”盛睡鹤装模作样的拭泪,叹道,“那这样,为兄当场替你试吃,你可相信了?毕竟为兄可没有往自己吃的饭菜里偷偷的吐口水掺沙子放蟑螂下巴豆的爱好啊!”

    盛惟乔轻蔑的扫了他一眼,昂着头颅转过脸去不理不睬。

    盛睡鹤也不尴尬,从漆盒里抽出一双牙箸,当真挨个把所有的菜都试吃了一圈,末了搁箸,掏出袖子里的锦帕擦了擦嘴角,笑道:“怎么样?妹妹现在相信了吧?”

    “你叫我吃我就吃,凭什么!?”盛惟乔其实一直拿眼角的余光盯着他,见他果然每道菜都试吃过,心想这些饭菜看来是没问题的——不过她这么有骨气的人,是这么容易讨好的吗?!

    所以闻言脸色一沉,将本来就昂着的脑袋抬的更高,差不多是盯着头顶的房梁冷笑出声,挑衅道,“你求我了吗?没有求我,我凭什么理会你!”

    “求求你了乖囡囡,你就吃点吧!”她以为盛睡鹤听了这话肯定很生气,这只外室子,噢不,这只兄长生气了,她就高兴了!

    然而盛睡鹤连眼都没眨一下,立刻高高兴兴道,“你就发发慈悲——唔,为了表达为兄的诚意,要不要跪下来求你?五体投地的那种?”

    盛惟乔:“!!!!!”

    他为什么不生气?!

    他怎么可以不生气!

    他他他居然不生气!!

    她觉得自己快要气炸了好吗?!

 第八十四章 内情与升堂

    祠堂里兄妹两个一怒一乐之际,盛府的正房禁雪堂内,却惟有一片愁云惨雾。

    “吴氏还没认罪吗?”盛老太爷疲倦的问,“确定是她?她说到底也就是个秀才的女儿,那秀才前几年还过世了,这样的人家……哪来的本事把手伸进二房?”

    吴氏就是令盛兰斯想让白氏下堂的那一位,衙门的人怀疑到盛怜怜头上后,很快通过跟盛怜怜接触过的下人,追查到她头上。

    不过这吴氏虽是女流,却意志顽强,从今儿个晌午前后被拿下狱起,三木来来回回过了两遍,数次昏死之后被泼醒,愣是紧咬牙关,死活不肯承认自己是谋害白氏且嫁祸盛兰斯的罪魁祸首!

    不但不承认,她还反过来说盛家依仗权势,想将她屈打成招好为盛兰斯顶罪:“我虽是秀才之女,然而先父去后家道中落,只余姐弟相依为命,家境清贫,连为幼弟延师教导的束脩都凑不出来。好不容易得盛二老爷垂青,喜不自胜都来不及!即使因为嫉妒,巴不得白氏那老妇早日魂归地府,又怎么可能掐着盛二老爷返家的时候对她下手?!如此即使我今日不曾下狱,害死了盛二老爷,对我又有什么好处?!”

    这番话入情入理,再加上她熬刑时表现出来的韧性,以至于辗转传到盛老太爷耳中后,老太爷都怀疑,是不是衙门的人弄错了,真凶实际上还是自己儿子,这吴氏是冤枉的?

    “衙门负责此案的都是老手,世代吃这碗饭的,以咱们家跟衙门的关系,他们哪会不用心?之所以对那吴氏动大刑,肯定是心里有数。”但盛兰辞闻言,却摇头道,“至于说吴氏是怎么把手伸进二房的,其实倒不如说,是二房的下人,主动同吴氏联络的。”

    盛老太爷眉心一跳:“你说仔细些!”

    “二弟妹待下不算宽厚。”盛兰辞简短道,“尤其是在跟敖家世妹比的情况下。”

    敖氏改嫁后,盛兰辞不便继续称她为弟妹,但凭着敖氏之父与盛老太爷曾经的从属关系,以世兄世妹相称却没问题。

    盛老太爷沉着脸,半晌才长叹一声:“作孽!”

    ——他明白盛兰辞的意思:这件事情跟敖家有关系!

    虽然当年敖氏没做几年盛家妇就走了,但她在盛家时,上侍公婆,中敬长嫂,待下宽厚,可以说除了喜新厌旧的盛兰斯外,没有不说她好的!

    再加上她自己是走了,却留了个二房元配嫡长子盛惟德下来,彼时的盛惟德还在襁褓,根本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

    那么即使知道盛老太爷与明老夫人会维护这个孙儿,不会教他落到白氏手里去受磋磨,作为生身之母的敖氏,肯定也不会把心腹全带走,必然要留下人手给儿子的。

    所以即使白氏做了十几年的盛家二夫人,主持二房后院的时间比敖氏长了好几倍,敖家人想坑她,依然有的是法子从内部下手!

    至于说敖家这会这么做,恐怕不全是为了替敖氏报仇——因为正如盛惟乔说的那样,敖氏改嫁后过的不错,并没有因为盛兰斯与白氏二人落到什么悲惨的处境里去,所以敖家人也好,敖氏也罢,即使对盛兰斯与白氏仍旧存着芥蒂,却也未必上升到起杀心的地步。

    让他们决定干掉白氏的原因,十有八九,是为了盛惟德。

    “虽然自从行儿出生后,二弟陆续纳了两房姨娘,生下贤儿跟洁儿,对二弟妹大不如前。”盛兰辞缓声说道,“但二弟妹毕竟是令他倾心爱慕过的人,所以两房姨娘即使得宠一时,二房的主母,却始终是二弟妹。”

    “何况当年敖家世妹离开盛家的事情,固然是二弟妹对不起敖家世妹,但观二弟妹这些年来的举动,可丝毫没有愧疚的意思不说,对德儿,甚至还暗藏敌意。”

    “偏偏德儿是二房的元配嫡长子,而二弟妹,也生有亲生的行儿。”

    “以二弟妹的为人,哪能不希望行儿可以越过德儿,继承二房?”

    “敖家素来重视血脉,哪怕是外孙,他们也一直非常上心——预料到这种可能后,新仇旧恨加一起……”

    盛老太爷面无表情,整个人宛如石雕,半晌,他才道:“所以……敖家买通了吴氏?”

    见盛兰辞缓缓点头,老太爷重重的合上眼,嘿然道,“难怪吴氏会一口咬定咱们家仗势欺人,蓄意让她给兰斯顶罪!敖家……不但不放心白氏,是连兰斯也不放心,希望他们夫妇两个都下去,好让德儿将来不受这双父母一丁点的牵累啊!”

    这番话他说的既愤懑,又心酸:愤懑的是曾经可以互相交托性命的老部下,居然会对自己的亲生儿子起了杀心,且付诸行动!心酸的是,站在敖家的立场上,很难不说他们做出这样的举动,乃是情有可原。

    因为盛兰斯跟白氏这种标准的渣爹后母,现在有长辈压在头上,对盛惟德也算不上贴心,将来盛老太爷夫妇没了,这夫妇两个坑盛惟德的地方,想也知道不会少。

    盛惟德又不是什么城府深沉擅长勾心斗角的人,摊上这么对爹娘,说不定一辈子都要毁他们手里。

    作为亲舅舅,也许还有亲娘的建议在里面,为了他的前途考虑,哪能不对盛兰斯与白氏除之而后快?

    “衙门的人说,鹿蹄印非常明显,要不是这事儿猝不及防,把上上下下都打了个措手不及,那天也不必怀疑到二弟头上,以至于把事情闹大了。”盛兰辞小心翼翼的安慰道,“可见敖家其实没有谋害二弟性命的意思,多半还是想借此事敲打他一下?不然敖家这回的设局这样隐蔽,咱们家都没能提前察觉,真要害二弟,哪会留下这样明显的破绽?”

    盛老太爷半晌没说话,良久才语气萧瑟道:“终究是我教子无方,以至于自己的嫡亲孙儿,反倒要他外家帮忙操心往后……且不说现在那孽障还活着,就算当真被算计死了,我有多少脸面,去找敖家算账?!”

    盛兰辞忙道:“是二弟自己不肯学好,您看孩儿跟三弟,可没有这样惹事的!”

    “养不教,父之过。老子的儿子不成器,自然是老子这个当爹的责任——这么点事儿老子还是担当得起的,你不必担心!”盛老太爷仿佛这片刻又老了几岁,耷拉着眼皮,疲倦道,“罢了,这些话不说了。且说如今……你打算怎么办?”

    “孩儿以为,解铃还须系铃人。”盛兰辞沉吟道,“吴氏始终不肯招供,哪怕强压着她在供词上按下手印,只怕将来处决时,到了人前,她也会继续喊冤!以二弟一贯的名声,只怕外人不知就里,反倒会相信她——所以孩儿以为,应该跟敖家联络一下。”

    他顿了顿,“何况咱们既然知道此事由敖家而起,即使爹爹念及旧情,不愿意追究,总也不能闭口不言、若无其事吧?正如爹爹所言,德儿毕竟是我盛家子嗣,他的将来,咱们这些做长辈的,心里哪能没数?敖家人不跟咱们商议、连招呼都没打一个就擅作主张,咱们岂能不要个说法?!”

    盛老太爷盯着不远处挂帐子的银钩看了会,微不可觉的一点头:“你去办吧!”

    不待盛兰辞答应,又吩咐,“这事儿,咱们爷俩知道就成了,其他人……尤其是你娘那儿,万万不可让她知晓!”

    虽然明老夫人奈何不了敖家,但万一因此迁怒上盛惟德,这可不是盛老太爷想看到的了。

    再说,十几年袍泽之情,到底不是一个不争气的二房能够斩断的。

    盛兰辞会意道:“爹您放心!这件事情,是孩儿派心腹查出来的,衙门的人也不知道!那吴氏既然是个硬骨头,孩儿方才又吩咐衙门手下留情,免得伤了她性命死无对证,想也不会泄露什么!”

    于是这番内情在父子两个的约定下,悄没声息的被隐瞒了。

    其他人只知道,盛家在邻郡的生意忽然出了点事,似乎很麻烦的样子——因为盛兰辞这个当家人,居然撇下牢里的弟弟、卧病的父母,亲自赶去处置了。

    这一来一去大概五六天,回来后连盛府都不及踏,直接去牢里看了盛兰斯。

    至于说他的心腹盛福中间离开了一段时间去了哪里,自然是没什么人注意到——注意到的也在一张迅速塞进袖子里的银票面前开心的闭了嘴。

    总之,次日一早,当着堂下水泄不通的围观群众,吴氏总算招了:是她利用白氏待下苛刻的机会,买通了二房的下仆,里应外合谋害了白氏!

    这时候举郡都认为盛兰斯是真凶了,对这个说辞自然不相信,堂下登时就鼓噪起来!

    郡守拍了惊堂木,两班衙役以水火棍顿地,长呼“威武”,方将一干闹事的人弹压下去,郡守则立刻问:“本官查明盛府二房下人皆言,案发当日,白氏曾勒令左右回避至傍晚,方可回转岗位,此举也是出自于你之计谋么?”

    “小女子岂有这样的本事?”吴氏冷笑了一声,她本来的容貌肯定是非常美丽的,否则也不会让盛兰斯为之神魂颠倒,一心一意抛弃白氏,改娶她进门,但经过这么些天的下狱与受刑后,已是枝折花落,风韵难存,但这一笑时,眼波盈盈,兀自可见昔时风采,傲然道,“那是因为白氏她不安好心在前,存心要坑小女子——小女子早就把身子给了盛二老爷,若不能成为盛二老爷的妻子,族中必也不能见容,届时除了一死还能怎么办?!”

    “白氏不给小女子活路,小女子又哪能不先下手为强,送她上路?!”

    这下子满堂之人都起了好奇心:难道白氏早就知道吴氏那天要害她,所以打算来个以身为饵,好抓吴氏的现行吗?

    那白氏怎么还是死了?

    郡守也问:“你说白氏对你不安好心,却是何意?”

 第八十五章 结案

    “小女子虽然在盛府二房买通了些下人,但那儿毕竟是白氏经营了十几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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