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姽之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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姽之婳-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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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荣华公主一愣:“病了?”
  “对,他病了,御医还没回来所以并不知道具体病情,但这个消息在第一时间传遍了京城。”
  太子慢悠悠地说:“既然明远侯能想出收了李静仁当女婿这种主意,他就一定不会再找麻烦了。”
  荣华公主若有所悟:“因为谢中堂已经示弱了?”
  “没错,这一次明远侯被算计,按照他的性子,必然是要找回场子的,可是谢中堂却主动病了,而最新的消息,李静仁已经去了长孙府,想必主持订亲仪式的将会是长孙荣,毕竟那李静仁的两位父亲都身份低微。”
  太子虽然居于东宫之中,消息却比荣华公主灵通太多了。
  他笑着说:“聪明人都有默契,偏巧朝中文武都是聪明人,既然谢中堂病了,那明远伯好好准备他女儿的亲事即可,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荣华公主听后沉默良久,她啧啧道:“太复杂了。”
  太子却道:“还好,仔细琢磨一下就会觉得挺有趣的,毕竟孤为太子,只要一碗水端平,就不会有人算计到孤的头上。”
  荣华公主听到这句话,顿时颇感无语。
  太子起身,走到书房一侧,他拉开挡在前面的屏风,露出了后面巨大无比的地图。
  太子引着荣华公主:“你来看,这就是咱们楚朝全部疆域。”
  荣华公主站在这张地图前,倒吸了一口凉气。
  京城在这张地图上只不过一个小点,京城到东都的距离不过指甲盖之远,可是整个楚朝疆域是那么辽阔浩远,完全超出了荣华公主的想象。
  “文字永远没有图像来的直白。”
  太子伸出双手,其长度竟无法囊括整个楚朝疆域。
  “占据着如此广袤的疆域,我们皇室想要稳固这片天下,就要求我们的心胸必须比这片土地还要宽广啊。”

  ☆、第42章 赌约

  荣华公主受到了极大震撼。
  她单知道自家国土疆域很宽广; 可诚如太子所言; 画面可比文字有震撼力多了。
  如此大的地图挂在眼前,再看看上面标注的边军都督和位置,荣华公主顿时说不出话了。
  楚朝的疆域太大了; 大到七个大都督都不够防守。
  而在遥远的中西部大陆上; 楚朝的大军还在跃跃欲试地向外拓展,只要月氏都护府继续向西南下行,就可以将整个吐蕃包围住了!?
  荣华公主看到月氏都护府那标了一个小红旗标志,不由得问太子:“这是什么意思?”
  太子叹了口气:“那边好像打起来了。”
  “打起来了?”荣华公主震惊脸:“可是朝中没消息啊。”
  太子嗯了一声:“兵部那边还没有接到月氏的文书和战报,但你看,朝中勋贵已经三天两头地凑到一起喝酒了,恐怕他们私下里或多或少地知道了什么。”
  荣华公主的表情严肃起来:“阿兄,你是说他们都得了消息?”
  “也不算是得了消息; 而是推算出来的吧。”
  太子慢悠悠地说:“之前我在北疆时,阿宁曾说过; 一军之首需要有叶落知秋的能力。”
  “只是根据军中来往的粮食和器械,就能推测出朝政和各部门的细微变化,只要观察一下身边的将士和状态; 就能探查出中军士气和战斗意志是否能支撑得起一场战斗。”
  太子笑了笑:“既然边军都督互有走私勾连; 那么一旦某个地区发生激战; 他们一定能凭借来往货物的变化和运送人员沿途所见情况,推测出一些既定的事实。”
  荣华公主听后立刻哑然。
  太子摊手:“他们能察觉到问题; 全凭经验和直觉; 但没证据; 所以也不可能上折子说中西部地区可能出战事了。”
  “但他们可以私下里互相沟通交流。”荣华公主若有所思:“当他们发现大家和自己猜测的相似时,就会确定的确发生战事了,并开始暗中做准备。”
  “差不多吧。”太子轻轻笑了起来:“所以你看,京城勋贵们扎堆吃酒,可能是在琢磨未来出现的战事,也可能是在琢磨着什么时候去敲谢中堂的闷棍,阿姽不觉得这很有意思吗?”
  荣华公主惊讶地看着自己的兄长。
  她突然觉得自己简直就是瞎操心。
  “明远伯选择吃下这个闷亏,也让孤确定了这一点,月氏那边的确出事了。”
  太子不开心地说:“所以父皇想要用谢宁,因为战事是最好的磨练机会,若是谢宁能起来,那正好继承镇国公的衣钵,替换掉现有的老牌勋贵。”
  荣华公主听完后只有一个想法。
  她的哥和她的爹都不是人,想的也太多了吧!
  不过目前看来,自家兄长还是不如父皇啊。
  想到这里,荣华公主语气轻快地说:“既然阿兄心里有数,那我就不管了,省的坏了阿兄的事。”
  太子摆摆手:“这些你看看就行了,哪怕不会,但要明白是怎么回事。”
  荣华公主眨眨眼,她看着面前的兄长,冷不丁说:“阿兄,我回来时,遇到韩泾侯府的云澜了。”
  太子一愣:“韩泾侯府的云澜?韩泾侯的嫡孙?好像在金吾卫当值吧?据说实力不错,年少有为,和阿宁一样幼年也在边疆历练过,算是军中下一代的翘楚。”
  荣华公主笑吟吟地说:“是啊,似乎还对阿宁很好奇。”
  太子闻言脸上表情微变,他看向荣华公主:“好奇?”
  荣华公主笑着点头,刚开始她的确没明白云澜是想干什么,可是现在仔细回想,那小子……
  她越想越乐,噗地笑出来:“我回来时坐了阿宁的马车,他好像以为马车里坐的是阿宁,就跑过来自说自话,说了一些乱七八糟的话。”
  太子听后下意识地眯眼。
  他的表情虽然没变,□□华公主硬是从兄长似乎平淡的表情中看出了恼怒。
  太子开口,语气很慢:“他都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话了?”
  荣华公主心里发笑,不过看着兄长危险的表情,她也不敢再隐瞒,连忙将云澜的话复述了一遍。
  末了她说:“我看那云澜只是想和阿宁比试一番吧?”
  听了荣华公主的描述,太子垂眸,他看着自己的手,半晌才道:“可能吧。”
  他突然说:“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你好歹也是公主,出门也不带仪仗和侍卫,若不是孤知道阿宁实力不错,也知道她不会让你出事,你就这么跑出去,不说父皇,太皇太后和孤就一定会生气的。”
  荣华公主一愣,怎么说到自己身上了?
  太子一锤定音:“孤一会就去找父皇,你要开始定暗卫和侍卫了。”
  荣华公主满头雾水:“……哦。”
  然后她就听到太子说:“为了安抚勋贵,也为了给你选拔侍卫,正好二者凑到一起,提议父皇举行一场军中大比吧。”
  荣华公主:“……军中大比?”
  太子微笑起来:“云澜不是想和阿宁比试吗?私下里比试多无趣啊,不如在满朝文武面前好好比试一番。”
  荣华公主无言地看着兄长,她说:“您就不怕最后反而是阿宁出丑?”
  太子自信地说:“不会,阿宁实力很强的。”
  他说:“既然父皇要用阿宁,不如尽可能给她增加更多的砝码。”
  荣华公主张张嘴,千言万语卡在嘴边,最终只能说:“您开心就好。”
  等荣华公主回了琼华殿,看着太皇太后派人送来的大堆宫务,她难得沉默了。
  几个尚宫和荣华公主身边的大宫女都一言不发,生怕公主生气。
  只是她们没想到,荣华公主不说话,并不是因为生气,而是觉得……如果太子阿兄都说朝政其实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那宫务呢?
  她没有那份能力和天赋去揣摩朝政,不如先拿宫务练练手?
  也许处理宫务也很有趣呢?
  抱着这样的想法,荣华公主这次看完账本并布置了事务后,并未让尚宫们全都离开。
  她看了看,挑了两个资历最老的尚宫,开始聊天。
  什么时候进宫的啊,平时都做点是什么啊,都分配到哪里去过啊,见过什么事啊,谁和谁是同乡啊,谁更喜欢干什么啊……
  没几日,荣华公主就知道了往日根本不可能知道的消息。
  听着尚宫们娓娓道来,她好像发现了一个全新的,她不了解的世界。
  大人物有大人物的活法,小人物也有小人物的生活。
  人生百态,各有不同。
  渐渐的,荣华公主多少明白了太子的乐趣。
  因身份不同,她可以端坐于高堂,坐看下面小人物为了生存或者利益而汲汲钻营。
  有些人不为所动,有些人俯首折腰,有些人冷眼旁观,有些人风骨铮铮。
  观察这些人在不同状况下的反应和想法,的确是一件有意思的事。
  荣华公主慢慢品出了味道,自此之后说话言谈间倒是多了一份宽容和温和,之前身上咄咄逼人的锋利和锐气渐渐收敛,举止变得更加沉稳厚重,沉淀出了波澜不惊的从容和气度。
  就在荣华公主琢磨人和事时,外朝却渐渐热闹了起来。
  还是太子那一份提议举办军中大比的奏折,点燃了朝野上下的热情和气氛。
  文臣需要稳一稳阵脚,武将也需要彰显自身能力,表示他们每年向户部申报那么多军费并不是胡搅蛮缠,他们的确在好好练兵,用心治军。
  再加上明远伯和长孙荣凑到一起给李静仁和赵大屠夫的女儿订婚,一时间文武官员似乎再无嫌隙,他们团结一心,上下一体。
  重景帝有感于朝中气氛的变化,就打算在端午前半个月举行军中大比。
  因边军距离遥远,暂不参加比赛,但是朝中勋贵弟子可以去金吾卫那报名,只要报名就可以获得五十人的士兵名额,先到先得。
  比赛一共分两项,一项是个人实力比赛,一项是军阵演武。
  前者嘛,自然是两两对阵,先是淘汰赛,再是筹码赛,最后循环比赛,按照众人得的筹码数量取前十。
  前十名将在御前比赛,由重景帝亲自阅览。
  军阵演武也有淘汰赛和筹码赛,不过因军阵演武需要的场地较大,比赛时间也较长,所以这个比赛最后取前四名,只有前四名才能在御前率军比赛。
  军中大比的规则和时间一经颁布,勋贵们顿时放过找文臣的麻烦,开始摩拳擦掌准备在大比中一展雄风。
  荣华公主这日听了出门采买的内侍眉飞色舞地说起外面各路勋贵为了争夺一把好武器,或者争夺一匹好马而大打出手的乐子,想起前些日子云澜对谢宁下战书,不由得问道:“韩泾侯府有什么消息吗?”
  “有啊!”那内侍激动地说:“听说韩泾侯府的少将军云澜在东市堵住了镇国公府的谢少将军,两人在东市上定下了赌约!”
  谢宁一愣:“赌约?”
  “没错!”内侍因兴奋而说话声音越发尖细,然而荣华公主完全注意不到了,因为……
  “云少将军说,若是此次大比他输了,今后他就唯谢少将军马首是瞻,当她的副将!”
  “但如果他赢了……那他就去镇国公府下聘!镇国公不得拒绝!”
  荣华公主:!!!

  ☆、第43章 当众表白

  镇国公府和韩泾侯府之间的赌约几乎是瞬间就传遍了朝野上下。
  据说镇国公当时还在御马苑察验贡马的状况; 听说自家女儿被个野小子盯上了之后; 顿时气的火冒三丈。
  甚至因为镇国公外放的气势太过尖锐冰冷,本来还围在附近的御马全都撒蹄子跑了老远。
  然后镇国公就离开了宫苑,打马回了镇国公府; 找来亲卫仔细询问了一番。
  原来那日亲卫送了荣华公主回宫后; 就立刻回镇国公府找谢宁。
  当时谢宁正找林晞嘀嘀咕咕,她表示自己的爹搞了明远伯,你快去搞了李静仁,得了他的人情。
  林晞虽然和谢宁不对付,但俩人的不对付只限于本身,就是那种除了我没人能坑他她的状态。
  此刻听了谢宁转述亲爹的话后,林晞自然去找李静仁。
  李静仁的养父不过是万年县下属的农户,并没有太多积蓄; 这所谓的宅子也是万年县的县令为了本县的士子有个落脚考试的地方,找了县中富户集资; 在京城边角的地方置了个两进的小院子。
  李静仁接了亲爹和亲哥,暂时带着两人回到了这所宅子。
  在这院子里居住的还有李静仁同乡的两个学子,如今他们都在云深书院读书; 准备今秋的考试。
  他们也都听说了李静仁的遭遇; 在同情的同时也很佩服。
  毕竟不是什么人都有胆子告御状的; 而且一开始张老汉抓着李静仁说这是自己儿子时,李静仁完全可以否认的。
  于是当李静仁上门道歉; 表示自己的父亲和兄长可能占了大屋子; 给两位添麻烦时; 那两个学子都很好说话,表示暂时住着吧没关系。
  李静仁松了口气。
  便宜兄长又是受刑又是成死囚,吃了将近一年的牢饭,今日总算出来后,整个人顿时撑不住了,头一歪,病了。
  张老汉是本来病就没好,只是被两个儿子安然无恙以及小儿子的婚事撑着才显得有精神,此刻一看大儿子病歪歪,顿时也吓傻眼了。
  李静仁又连忙去医馆请大夫过来看病,给便宜父亲和便宜兄长一人一碗安神药,让这俩人睡过去了,这才安静了下来。
  等安静了,李静仁才有种茫然的不真实感。
  他想了想,还是撑着起身去了长孙荣的府邸求教并求助。
  好在老师依旧很宽和,表示愿意过来帮忙,李静仁的心情总算好了一些。
  离开长孙府,李静仁慢吞吞地走在路上,觉得很累很累。
  他还要安抚远在万年县的养父,还要和明远伯府的人打交道,还要考虑下半年的考试……
  “李兄。”
  就在李静仁全身心都散发着疲惫,恨不得将这些事全都抛到一边时,一个声音响起。
  李静仁勉力抬头看去,就见以前云深书院的同窗,后来去国子监读书的林晞正站在不远处看着自己。
  李静仁几乎是下意识地扬起笑容,他抬手行礼:“林弟。”
  林晞上前两步仔细观察了一下李静仁的脸色,他摇摇头:“李兄看上去不大好,还是先休息一番吧。”
  林晞强行抓着李静仁走了几步,并在李静仁没反应过来之前,将李静仁塞进了自己的马车里。
  国公府的马车自然是极好的,李静仁感受着身下软软的垫子,他惊讶地看着林晞:“这……”
  “我知道你住在哪,你且在马车上眯一眯,我让人送你回去吧。”
  林晞摇摇头,他跳上车辕,对李静仁:“我听说你和明远伯府的婚事了,我们家毕竟和伯府有些人情往来,本想和你说一下,能让我妹妹帮你看看赵家的娘子,但现在……你还是先好好养养吧。”
  说完,林晞就放下了车帘,让车夫驾车赶路了。
  李静仁心下叹息,他暗暗记下林晞的人情,默默躺了下来。
  是啊,不管他想做什么,不管他想怎么选择未来的路,总要养好自己的身体啊。
  李静仁一路睡回了宅子前。
  经过这番小睡,他看上去精神了许多,林晞又塞给他了五十两银子,李静仁本来不想要,不过林晞问李静仁要了欠条,李静仁想想自己两个爹,只得苦笑着接了。
  因林晞这番安置,三日后明远侯府的大管家上门时,李静仁已经基本恢复了正常,身上的疲惫和伤势都消失殆尽。
  李静仁换了干净的袍子,打理好自己的仪容,他面带微笑,站在门口迎接来宾,也算是仪表不俗,风度不凡。
  婚姻乃大事,自然由双方父母商定,明远伯府的管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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