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女提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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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燕女提刑- 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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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我明白了!这双鞋的鞋底太干净!”
  易长安唇角浮起了一抹笑容,轻轻点了点头:“对,这双软缎鞋是用于穿在卧室里的,假设凶手是王青云,他杀了曹家一家子之后把这事告诉了曹三小姐,那么曹三小姐肯定要跑出去看个究竟,才能确信王青云的话。
  一个人,在那种情况怎么还会考虑到要先换双外出的鞋?那么曹三小姐有很大的机率就是穿着这双鞋跑出去的,如果真看到自己的爹娘、兄嫂甚至小侄子都倒在血泊中,按照人的正常反应,应该会扑上去呼唤自己的亲人,探查亲人是否还活着。
  曹家几口人都是被人一刀割颈而死,凶杀现场血流满地,但是,这双鞋底非常干净,不仅没有沾染半点血迹,甚至连灰尘印子也很少!
  因此我首先推断,曹三小姐并没有出她的卧室。那么,一个人仅凭他人的几句言辞,不出房间去确认全家灭门这样的重大事件,可能吗?
  常理推测是不可能,所以我就转向另外一个方向——曹三小姐可能是他杀!而我也很快在尸身上找到了线索。
  我首先看到的就是曹三小姐脚上穿的这双白绫袜,绫袜的脚掌位置都沾了那张让大家误以为是她用来上吊垫脚的小杌子上的毛。”
  让墨竹把先前拿着的那只小杌子放到大家面前,易长安轻轻抚了抚凳面上那已经起毛了的墨绿素棉面子,看着手掌上略微沾到的一点墨绿色的素棉细毛,轻轻拍了拍:
  “有谁在上吊前会把鞋子先踢掉,直接穿着袜子踩上凳子的吗?基本上是没有,而且我从曹三小姐的衣物上的几处地方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狐臭味。
  那几处地方,正是一个人袭击另外一个人,将她伪装成自缢身亡时,所做的动作最可能让他的腋下接触到死者衣物的地方。
  所以我推测凶手为了混淆视听,也为了祸水东引,袭击了睡梦中的曹三小姐,将她活活吊死在房梁上;同时为了伪造曹三小姐自杀的现场,特意拿这张小杌子垫在下面,确定好了高度。
  因为曹三小姐是直接从床上被吊起来的,因此她当时脚上穿就是这双白绫袜,那双绣鞋是凶手胡乱扔在地上。之后我削断了吊死曹三小姐的白绫,白绫上那两枚淡淡的血指印更是证明了曹三小姐是他杀。
  如果凶手是王青云,他不会在连杀了曹家数人后还要把曹三小姐的死伪装出对自己不利的情况;再之后,我在曹员外被杀现场发现了大半枚血足印,由此推断出凶手的身高、走路姿势,再加上根本致命伤口推断出凶手所用的凶器……”
  正厅里的一群人眼睛都听直了:真是不服不行啊,易长安怎么就能从尸体和凶杀现场里看出这么多线索?!


第113章 安哥……
  吴先生顾不得斯文,用力一拍大腿:“吴某服了!有易大人这样的好官儿,我大燕何愁政事不兴啊?!”
  易长安浅笑着摇了摇头,双手团团一揖:“吴先生过誉了,不过易某在破案一事上多有几分心得罢了。对了,时辰也不早了,耽搁了大家这么久,实在是易某的不是了。”
  何止时辰不早,这么一番勘验、审讯下来,这会儿公鸡都打鸣了。
  石开运扔下一句话,让周顺达负责招待好易长安,自己低着头先走了。周顺达连忙殷勤上前:“易大人,下官这就带你去驿馆洗漱休息。”
  易长安点了点头,出了门看着衙役重新给曹家贴了封条,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只顾着听曹勇招供杀人的情形去了,曹勇杀人的动机还没有交待清楚呢,他和他生父到底是为了什么价值万金的东西起了分歧,这个也得问清楚才行!
  强忍住泛上来的倦意,易长安回头跟莫离叮嘱了一句:“小莫,一会儿你先回驿馆休息吧,我想起来还有件事没问清楚凶犯。”
  莫离不解:“安哥,先前你不是都审得明明白白的了吗?还要问什么?”
  “动机!”易长安答了两个字,急步向马车走去,没想到一只脚才踩上车辕将将用力,身体就突然晃了几晃往后倒去。
  跟在后面的莫离急忙上前接住了她:“安哥,你怎么了?”
  易长安觉得头一下子晕得厉害。
  她一路辛苦从定州赶回滁州,才刚到家还没喘上几口气,又赶急坐着颠簸的马车赶来怀阴县,一来就查案审案搞到了三更鸡叫。
  刚才放松之下又是一急,头突然就晕了起来,易长安虽然在意识中还模糊听到莫离跟自己问的话,只是眼皮像被什么黏住似的,沉沉地睁不开,想说些什么,嘴也硬是张不开,意识似乎被无数个黑色的小格子瞬间填满,直到脑中完全漆黑一片……
  见易长安竟然晕了过去,莫离连忙将她抱了车,周顺达从后面急着赶过来:“易大人怎么了?”
  莫离正在给易长安把脉,听到周顺达问的一句话,却像是惊到了似的,搭在易长安脉搏上的两指如触了火炭一样飞快弹开,嘴上却立即含糊说道:“先去驿馆,安……易大人这是一时有些劳累过度,晕过去了。”
  墨竹正想也坐上马车好照顾易长安,却被莫离开口赶下去了:“墨竹,你和周大人坐后头一辆马车吧,这里要是人多气息杂了对大人不好;我会医术,有我在这里看着就行了。”
  墨竹连忙跟着周顺达往后头一辆马车去了。
  问了莫离已经坐好,车夫轻轻扬了扬鞭子,驾着车缓缓往驿馆方向驶动。随着马车的轻轻摇晃,莫离的脸色也有些变幻不定起来,默坐了片刻,才又伸出手指按在了易长安的脉搏上。
  这一回莫离伸出三根手指头,仔细切了易长安左右两只手的脉息。
  没错,他先前诊的还是没错!易长安的脉息轻滑细弱,并不是他以为的那种宽大有力……这种脉息,分明就是——女子!
  借着车内马灯的光亮,莫离仔细看了看易长安的脸。
  这张脸并没有让人惊艳的美,却带着一种另类的隽秀,宜雄,也宜雌。她生动时,会不由自主地将别人的视线聚焦过来,随着她的认真而认真,随着她的严肃而肃然……
  马灯的光线并不怎么明亮,莫离迟疑了片刻,慢慢伸出手指抚上了易长安的颈中。这光线下看不出来,可是他到底当了神医谷这么些年的弟子,只一触,还是察觉到了易长安的喉结那里,跟人的皮肤并不相同。
  易长安的喉结……是假的!他之前一口一个叫的“安哥”,在树林中救了自己逃走的“安哥”,在归途中跟自己畅意纵谈的“安哥”,在一堆死尸中沉着破案的“安哥”……
  她,竟然是女子?!
  盯着灯光下陷入晕睡的那张脸,莫离有些苦恼地搔了搔头:虽然“安哥”是女子并不影响自己对她的敬佩之情,可是现在这种情况,是不是……他还是暂时不要施针,让她睡到自然醒来好了?
  不然的话,莫离真怕自己这会儿会露出什么端倪,让易长安发觉出来……
  眼前像是有无数的小黑方块如潮水一般退去,退得一干二净的时候,易长安突然就睁开了眼。
  窗户天光已经大亮,清脆的鸟啼声抑扬婉转,声声入耳时,让人心情无端就好上几分。
  易长安躺在床上清醒了片刻,立即起身坐了起来:还好,她身上只除了一件外衣,中衣还是好好地穿在身上,中衣还有一件防弹背心呢,而且她还缠了胸,轻易并不会被人看出来。
  房间内各色用具都摆放得齐全,易长安洗漱清爽了,推门走了出来。
  隔着一小块花圃,莫离正跟墨竹说着什么,听到动静,转头向她看来:“大人,你醒了?我让人熬了补虚益气的药膳,现在就给你端过来。”
  十七八岁的大男孩正立在阳光下,脸上映着春日的阳光,更显得朝气勃勃,清秀的眉眼微微弯着,看着她的目光中似乎带了些什么与以往几日不同的东西。
  易长安一时辨不出到底是什么不同,想了想才以为自己找到了根源:“小莫,这会儿没有外人,你怎么也叫我‘大人’了?难不成是昨天本大人大发神威,把你也给震住了?”
  听到易长安随口开的玩笑,莫离心里长松了一口气,很快掩饰了自己刚才有些尴尬的神色,也笑了起来:“是啊,大人官威这么足,可把我给唬住了!”
  易长安不由哈哈笑了起来:“来人呐,还不把本官的朝食给端上来,想饿死本官不成?用完了饭,本官还要再提审曹勇问案因呢!”
  “少爷,这会儿可是用午食了!”墨竹“嘿嘿”笑着,一溜烟儿地跑去给易长安端饭食了;莫先生说的果然没错,不用胡乱服药,只要让大人好好休息休息不要打扰,等大人醒了,精神自然就养足了!
  用神医谷的方子出品的药膳果然与众不同,易长安吃下去才得一刻钟,就觉得胃里头暖洋洋得舒服,恨不得摆张躺椅在这太阳下再快快活活睡上一觉。
  只是当周顺达急匆匆跑过来带给她一个消息后,易长安就觉得这时光不是那么美好了——周顺达告诉她,锦衣卫把曹勇给提走了!
  她这案子还没算彻底问完呢,锦衣卫就把人提走了,这算怎么回事?原来也没听说锦衣卫会关注灭门案啊?
  易长安急忙追问了一句:“锦衣卫来的是些什么人?”
  曹氏灭门一案,她破都破了,不把动机问出来,案情就不完整,易长安心里总硌着觉得没做完这事呢。


第114章 不行!
  只是不等易长安出门,就有人先进了驿馆,迎面看见易长安,眼中不自觉就带了些笑意:“听说怀阴县的灭门血案被神速告破,我正想着是不是长安在这里,果然如此——”
  一说起锦衣卫,还真是在哪儿都有陈岳的影子……易长安连忙上前行礼:“钰山兄怎么亲自过来了?”
  周顺达一看这位锦衣卫试千户原来跟易长安是旧识,瞧着似乎关系还不错的样子,心里对易长安又高看了一眼,跟在后头低声给她解释了一句:“易大人,这位陈千户就是过来提人的……”
  原来是陈岳过来提人的,那她还要再审曹勇的事应该好办了。
  易长安满脸笑意地将陈岳请了进去:“钰山兄请坐,我正有件事还请钰山兄通融,今天凌晨押进牢里的那个犯人曹勇,我还有些事没审讯完呢,刚刚周推官告诉我说你们提人走了,你看能不能稍微缓缓,让我把这案子审个囫囵出来?”
  陈岳挑眉:“之前我看过县衙取的供状了,曹勇不是把他如何灭人满门的细节都交待得很清楚了吗?长安你还有什么没审完的?”
  “动机……我昨天一时忘记审了。”易长安有些脸红,一边暗自警醒着自己下次不要再出差错,一边解释了一句,“曹勇犯下这起重案的起因,我还没来得及问呢;发案有因,结案有据,这因没问出来……”
  不等易长安说完话,陈岳就一摆手打断了她的话:“不行!”
  不行?为什么不行?易长安嘴里虽然说的是通融,可是曹勇这人是因为她破了这个案子才抓住的,现在她要把这案子审完,这有什么不行的?!
  要是别人,陈岳说不行就不行,哪里还会再啰嗦什么,不过见易长安睁圆了眼睛,陈岳还是正色解释了一句:
  “曹勇与我们现在查的重案有牵涉,曹氏灭门案你们就这样结案往上报就是,从我提人开始,曹勇这人就由锦衣卫全权接手了;外人一律不许多问。”
  “可这发案的原因没问出来,这案子我怎么结?曹氏灭门一案还是我破的呢,让我问问曹勇——”
  “不行!”
  易长安不由一阵气闷。
  在刑侦队,谁经手的案子,如果没有别的要命的事,那么是要负责到底的,出了差错方便找人追责,立了功也不会有人胡乱争抢。
  可在这里……锦衣卫说要接管就接管,谁还敢多置喙不成?算上这回,陈岳这是第几次在自己这里逞霸道了?!
  要自己去破案,就直接抢人,也不管自己愿不愿意;想跟她交好,不管三七二十一,人情礼物砸过来,还非跟她换了随身匕首;一顶州府推官的官帽子,逼得她不得不表态,踏上他那艘船……
  你说船都踏上了,多少也算一个战壕的了吧,她辛苦一夜破了这案子,陈岳直接高调接管就算了,她就想做完这么个想有始有终的事,陈岳却还偏不答应!
  易长安忍不住咬着下唇,恨恨瞪了陈岳一眼。
  换了别一个,谁还敢这么瞪陈岳,陈岳一准儿要他吃不了兜着走。可是这瞪他的人是易长安……
  陈岳不由自主地扫了一眼易长安被咬得水润艳红的下唇,又极快地转开了视线,声音温和了一点:“你放心,该是你的功劳,我自会给你请功,不会少了你的……”
  易长安有些恼怒地生硬答了:“不必!我当初接手办这案子不过是职责所在,又不是为了争功来的。”
  一听易长安这语气,陈岳就知道这家伙又倒毛了,心里不由一阵好气。
  在定州,他好容易才哄得易长安跟他称兄道弟的呢,这回才几句话不对,这家伙就又把他给恼上了,还真是……真当是他是泥人性子吗?!
  见易长安先前还和那位锦衣卫陈千户挺融洽的,这一言不合,两边就给夹上了,坐在下首的周顺达心里打着鼓,连忙赔笑着出来打圆场:
  “千户大人,易大人,两位也别争了,这曹家灭门血案怎么说也算是破了,至于发案之因,回头下官跟县尊大人说一说,在案卷上多润色几句想来也。难得两位来了我们这怀阴县,不如下官作东……”
  易长安心里不快,眼风都没有朝陈岳那边看一眼,假笑着跟周顺达告辞:“这就不必了;既然这边的事情办完了,我还是早些回去跟府尊大人那里报备一声为好,就不在这里多耽搁了。周大人,告辞。”
  回头吩咐了墨竹赶紧去收拾行李,易长安这才面无表情地转向陈岳:“陈大人既然公务繁忙,下官也马上要回去,就不在这里多耽误大人的时间了;大人,请。”
  易长安到底还是年轻气盛,这会儿赌了一口气,连“钰山兄”也不叫了,重新又叫回了“陈大人”。
  这是……要逐客了?!陈岳定定看着易长安,心里的不快也一下子涌了上来:“易大人好走不送!周大人,本官这里还有些关于曹勇的事要问你……”
  周顺达顿时觉得自己成了风箱里的老鼠,本来还想送一送易长安的,被陈岳这一开口,不留下来却是不行了。
  周顺达正嗤嗤吭吭的想着怎么两全时,易长安已经向他拱了拱手,转身先走了;她的行李本来就简单,不过一个包裹一打就可以走人,马车也是滁州府衙过来的,要走就走,什么也不用磨叽。
  瞧着易长安脚步飞快地出去了,周顺达心里暗叹了一声,打定主意等后头再去一趟滁州府找易长安赔罪,这会儿屁股却不得不先坐了下来:“千、千户大人有什么想问的,下官——”
  陈岳将周顺达的脸色都看在眼里,不说正题却先淡淡地开口问了一句:“周大人原来跟易大人有交情?”
  不然之前也不会顶着他的压力出来打圆场,刚才易长安就那么走了,周顺达也不会如坐针毡似的。
  周顺达苦笑了一声:“千户大人,下官之前只是闻名而已,直到昨天才见到易大人的真容。不过易大人他为了尽快破这案子,昨天刚回滁州府,还没喘匀口气就跟着下官来了怀阴县。
  为了破案,易大人又是验尸又是勘查现场的,连轴转着也没得休息,直到今天凌晨三更的时候才把凶犯问讯完。
  凶犯刚被押走,易大人就想到还有案因没有问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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