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女提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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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燕女提刑- 第1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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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跟这个是一个品种的。”
  陈岳目光不由深了深。
  张家有几个妾氏庶女,住得挤挤挨挨的连个像样的院子都没有,养的花草都是用大缸装了土栽种的,哪里有条件栽种这劳么子名品梅花?
  但是赵氏身为张胜元得宠的姨娘,房间里却有这么几枝插瓶,好巧不巧的,娄四德的那只木匣子里还掉落了一朵这梅花……
  伸手将梅瓶抱了过来,陈岳凤眸微微眯了眯:“我去问问,有哪些人府上种了这种梅花!”
  锦衣卫办事效率极高,陈岳刚和易长安回到府上,就有属下过来报消息了。
  这种梅花确实是一种珍品,取其淡青而沁红之意,名唤“碧海丹心”,而且在种植上也格外讲究,要得一株,可谓是千金难求。
  整个燕京城里,除了御花园里,其他达官贵人府上能种活的也是寥寥无几。除了几位阁老府上有那么一两株,燕京城里就再没有人家有这“碧海丹心”了。
  难道是那几位阁老……陈岳看了眼梅瓶里的那几枝不算太精神的梅花,冷着脸发了话下去:“即刻去查查,三四天前那几位大人府上可曾修剪过‘碧海丹心’的梅枝,或者是赠过人!”
  燕京是大燕皇都所在,京畿锦衣卫下面的暗探也多得让人发指。陈岳才发了话下去,不过一个多时辰,魏亭已经把收集的消息回报了上来:“如今正是‘碧海丹心’的花期,几位阁老府上都没有修剪过梅枝,因这梅树珍品可贵,也没有剪枝赠人……”
  不可能啊,赵氏房间里的那几枝梅花,明明就是三四天才剪下不久的,这梅花又不可能是凭空变出来的,怎么会找不到上家呢?
  易长安瞧着陈岳拧紧了眉头,想到自己原来那个时空花市里诸多空运过来的鲜花,轻声提醒了一句:“会不会是从城外附近几个县里摘来的呢?”
  这“碧海丹心”这么名贵又难种,花市上一般是不可能卖花枝的,但是不妨碍城外有人家种了,然后拿馈赠亲友啊?
  陈岳眼睛蓦地一亮:“差点忘了,不在这燕京城里,还有可能在燕京城外的庄子上!”
  高门大户里能得这么一株珍品奇梅,自然是要种在自己的后花园里,冬来时才方便赏梅,但是如果那人更方便在庄子上赏梅呢?
  消息没过多久就悄然传了回来,东城外的遇仙山庄,里面正种着两株“碧海丹心”,四天前也确实有一群人受邀在山庄里面赏梅!


第287章 永嘉长公主
  易长安微松了一口气:“陈岳,我们现在就过去先讯问遇仙山庄的主人!”
  陈岳却面色凝重地摇了摇头:“我们现在还不能去。”
  “为什么?”易长安心里有些着急,“这事不抓紧办,如果那人牵涉到这件案子里,再等些时日只怕就会把所有的线索都清理得一干二净了!”
  “你知不知道那遇仙山庄的主人是谁?”陈岳看了易长安一眼,见她茫然摇了摇头,低声一字一句地告诉了她,“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姐,永嘉长公主!”
  “永嘉长公主?”易长安轻声跟了一句,脸色也慢慢凝重起来。
  永嘉长公主自小聪慧乖巧,颇得先皇的疼爱,连带着她的母妃,如今已故的圣母孝慈皇太后也沾了不少光,得了先皇几分宠,由此生下了如今的燕皇。
  后来夺嫡之争中,孝慈皇太后被当时的皇后构陷而死,是永嘉长公主而出,在先皇的盛怒中护住了,后来孝慈皇太后冤情得雪,先皇心中愧欠,自此对格外关照几分,也就此起势,终于被立为太子,之后更是登上了大宝。
  燕皇登基以后,很快就封了他的嫡姐为永嘉长公主,长公主府的一应待遇,是皇亲国戚里面最好的一份,生下的两个儿子先后都封了个伯爵之位,虽然是虚衔,也可见圣心偏宠之意。
  连带着长公主嫁的文驸马家也水涨船高,不仅受封了一个怀恩伯的爵位,还在勋贵圈子中如鱼得水。
  自娄四德的死开始,越是查下去,易长安就越感觉那只无形的手势力很大,如果这手的背后是燕皇一母同胞的永嘉长公主,那也确实能有这样的力量。
  难道是这些年来养尊处优,永嘉长公主也养大了心志,想着再往上登一层?易长安看向陈岳,眼中满含了担忧……
  夜色已深,御书房里灯火明亮,却安静得落针可闻。
  陈岳跪在锦衣卫指挥同知周良保的身后,目不转睛地盯着膝前厚绒毡毯上织就的宝相花纹,仿佛那并不是什么简单的花纹,而是一张十八姑娘的娇面一般。
  良久,上方终于传来一声冷淡而威严的声音:“起来吧。”
  陈岳微微抬了抬眼,瞧着跪在前面的周良保并没有动作,也沉着地跟着继续跪着。
  周良保抬眼对上燕皇微深的目光,又飞快地低下了头:“还请皇上示下,此事臣等该如何办理?若是被御史参上臣一个暗窥皇族的罪名,臣这个年也没法儿安稳过了……”
  话没说完,一支紫玉狼毫就劈头向他砸来。周良保下意识地抄手接在手中,又连忙双手捧着高举过头顶:“臣,谢皇上赏赐!”
  燕皇终于气笑了一声:“当着钰山的面,你这上峰倒是好厚的脸!还不快起来!”
  周良保这才带着陈岳站了起来,只是神色轻松的握着那支紫玉狼毫,并没有再出声。
  燕皇却是收了有些晦暗莫名的脸色,轻轻叹了一声:“人心易变吗,这么些年了……”
  此时的燕皇,语气中带了些伤感,要是不看他身上穿的那件明黄色的龙袍,完全就是一个已知天命的沧桑老人。
  陈岳心头正微微有所触动,忽然听到燕皇点了自己的名:“陈岳听旨!”
  “臣在!”陈岳连忙一步上前,重新跪了下去,听着燕皇一字一句缓缓念出的口谕,心头一紧,响亮应了一声:“臣遵旨!”这才起身垂目退回到周良保身后一步的位置。
  刚才的沧桑老人似乎根本只是他的错觉,此时的燕皇,目光幽深不可见底,一身含而不露的威势让人不敢直视,刚才那一道口谕,更是让陈岳清楚,这天家,从来就没有什么亲情……
  宫门已经下匙,还是刘继拿了燕皇的手书,亲自将周良保和陈岳送了出来。早有一直等在宫门外的下属将马匹牵了过来。
  陈岳虚送了送,周良保翻身上马,沉吟了片刻还是低低叮嘱了一句:“我知道你素来稳重,不过此事,你切记万须慎重而行!”
  当初还在潜邸时就跟在燕皇身边的人不少,他的才能并不算是最出众的,但是后来能坐上现在这个锦衣卫指挥同知的位置,除了两人之间的交情,靠的就是会揣摩圣心。
  圣心……难测啊!
  而且这一回他们要对上的又是皇上一直敬重的长姐——永嘉长公主!现在锦衣卫只是根据证据有所怀疑,如果长公主没事,他们可能会挨燕皇一顿申斥,如果真有事……
  以周良保的了解,燕皇会震怒,会从严处置,锦衣卫不就是皇上手中的一把刀吗?可是燕皇挥着这把刀把他曾经的那片亲情斩断以后,谁又能保证,他以后再怀念自己的长姐的时候,不会迁怒甚至厌弃当初的这把刀呢?
  陈岳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好苗子,周良保并不想陈岳轻易在这件事中折戟;但是他向来只忠心燕皇,听到这件事不得不上报,但得了燕皇的口谕后,他又有些操心起陈岳来,所以临走前还是忍不住再次提点了他一声。
  “大人放心,属下省得!”陈岳心里有数,恭敬地退后一步揖了一礼,“夜已深了,大人骑马小心些。属下今天刚得了些铁皮枫斗,等明天就着人送到大人府上来。”
  “行了,知道钰山你有心,我可没老到七老八十地骑不动马。”周良保哈哈一笑,扬扬鞭子跟陈岳告别,一夹马腹先走了。
  等周良保带着随从的身影远远消失,陈岳似乎随意看了眼四周,这才从魏亭手中接过马缰,轻轻一撑就洒脱上了马:“走吧,我们也回吧。”
  魏亭看了他一眼,连忙纵马跟上,直到一路回到了陈府,才有些不解地跟近前问道:“大人,先前您明明瞧着有人在暗中窥伺……”
  “是锦衣卫里惯用的藏匿手法。”陈岳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估计不是毛文义就是徐忠的人,这案子直接交到了我手上,估计这两人有些坐不住了;我们现在先只管冷眼看着就是。倒是昭狱那边,过两天你就把张胜元的女眷都提出来发卖!”
  “不等这案子落地吗?”魏亭有些吃惊。
  “不等,反正那几个女眷也不知事,趁着还有几分颜色在,早些发卖出去还能多得些银钱交上去,别等着那几个在牢里病了死了的,没的大过年的添晦气!”
  陈岳随待了几句,见魏亭应了,这才回到了书房。
  他去找了同知大人一起入宫密报,易长安自然先回去休息了,倒是把那只梅瓶留在了这里。
  多亏了易长安观察入微,竟是凭着这么一朵小小的梅花,生生在一团毫无头绪的困境中帮他找出了一条线索,陈岳此时心情轻松了不少。
  他是男人,自然要遮挡风雨,护住自己的女人,但是这种原本该被他护在背后的女人却能伸手给他撑出一把伞的感觉,与他在风雨中并肩共行的感觉,却让他打心眼儿里也觉得愉悦起来。
  随手摘下一朵梅花在指间轻轻捻着,想着易长安今天演示时故意逗他的那一下,陈岳忍不住唇角含了笑意:什么时候,他的长安才能够一身红妆,双手捧着一杯酒对他一声娇语“夫君请喝酒”呢?


第288章 带信
  陈岳书房里的灯火不久就熄灭了,此时燕京东城官帽胡同的毛府,书房里仍然灯火通明。
  毛文义阴鹜的目光紧紧盯着下属的脸,又追问了一句:“真没看清他们说的什么?”
  下属一背的冷汗涔涔而下,单膝跪在了地上:“大人恕罪,实在是因为夜里光线不好,属下又不敢太过靠近,并没有看清他们说了些什么。”
  周良保和陈岳两个功夫都不弱,靠得太近会被发现,所以他只敢远远盯着梢。好容易守到他们从皇宫里面出来了,天色已经透黑,只凭着那两盏马灯的光亮,他再会唇语,又怎么可能看得清?
  毛文义心里一阵烦躁,几乎要一脚踹过去,想着这几天还得用这跟踪的人手,到底还是忍下去了:“行了,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明天继续跟着,有什么情况马上回来禀报!”
  下属连忙起身行礼下去了。
  毛文义瞧着人走没了影,一把抓起桌上的茶碗狠狠向地上砸去:“周良保,陈岳!”
  自昨天开始,这两个人就背着他神神秘秘的,他身为堂堂锦衣卫副指挥使,竟然连那两个到底在做些什么都不知道,还是中午的时候,才隐约探到锦衣卫是在办一件大案!
  锦衣卫办的什么大案,连他这个锦衣卫副指挥使都不知情,这要说出去,根本就是个天大的笑话!可恨周良保如今看他不顺眼,办事只揪着已经任了京畿锦衣卫千户的陈岳,硬是把他撇开了……
  毛文义盯着地上四溅的碎瓷片,哼哼冷笑了两声:“陈岳,你以为你抱住了周良保的大腿,我就奈何不了你吗?乳臭未干的小子,你给我等着瞧!”
  一夜很快过去,有人酣睡,有人无眠。不管如何,天色还是又亮了起来。
  在昭狱中惶惶度过了一个难捱夜晚的张家女眷们,此时却得知了一个让她们心惊又矛盾的消息:经判定,张家主母余氏死于心疾突发。据说上面嫌快过年的时候还死人太晦气,打算明天就把她们提出去发卖!
  提出去,她们就能脱了昭狱这个阴森恐怖的地方,可是提出去,也代表着她们就此失了原来的身份,只会被人当货物一样采买走……她们的命运以后又会如何呢?
  传话的人刚走没多久,一个四五十岁左右送饭的女狱卒就过来了,一边将一碗水和一碟子冻得石头似的馒头从栅栏缝里递进来,一边絮絮念了起来:
  “算你们运气好,没摊上男人的事儿,当中死了个人又快赶上过年了,这会儿上面也懒得让你们在这里费粮食,这才趁早发卖人。
  你们要有亲戚朋友什么能帮忙的,早早让人拿了银子去准备着,免得到时一到官卖坊就被人买走了,回头要想再找着影儿可就难了……”
  钱姨娘不由眼睛一亮,扒着牢门拉住了那女狱卒的袖子:“这位大姐,能不能请你帮个忙,我有个兄弟住在西城烟囱胡同,姓钱,叫钱富贵,就是门口有棵大槐树那家!求你帮我带个信过去,让他明天准备些银两来赎我……”
  女狱卒一边应着一边拿眼眯缝着钱姨娘,见她半天没说到点子上,不得不开口提了一声:“这昭狱里头可不许往外传消息的,虽说你们明天就要提出去了,可现在还是在昭狱里头呢。
  再说了,西城那边儿也不是一步两步的路,我你跑腿,还不得坐个车过去?这路上渴了饿了的——”
  女狱卒拖长了尾音,伸出两根手指搓了搓,动作粗俗却意思直白。
  钱姨娘怔了怔,很快会过意来,脸色滞了滞,回头迟疑地看了牢房里其他人一眼,咬了咬牙,弯腰从鞋垫下面摸了一张二十两的银票出来,心里一阵肉疼,有些暗悔自己以前只顾着方便收藏,怎么没换些十两面额的银票在身上。
  钱姨娘还拿着那张银票要递不递的,那女狱卒已经一把将那张银票抢了过来,放进了自己胸前的暗袋里:“行行,我知道了,一定帮你把信儿带到,不过你那兄弟会不会过来赎你,这我可打不了包票!”
  这人走茶凉的事儿,她可是见得多了,没落难时,那些兄弟靠着自己姐妹吃香喝辣好不快活,可姐妹们落了难想兄弟帮上一手时,可能就是推三诿四了。
  钱姨娘不舍地看着那张二十两面额的银票被女狱卒收走,想也知道不可能还让人给她找个十两八两的回来,这时也不敢因小失大,只得咬牙认了:“大姐放心,我那兄弟要是收到了信,一定会来赎我的!”
  钱姨娘虽然在余氏这个主母面前老实,心眼儿却不傻,知道自己不过一个奴婢出身,身契都掐在余氏手上的,哪里敢把银钱就放在家里?
  要是全交给她那兄弟,兄弟已经成年,她也不能全然信过,所才趁着有数地几次逛街的时候,她把这些年攒的体己都存进了钱庄。
  这事儿她兄弟陪她去办过,也知道只有她本人去签字摁手印儿,才能从钱庄取出那笔银钱来,所以她那兄弟知道信后,一定会来赎她的!
  钱姨娘居然还贴身藏了银钱!这个认知惊得其他一众人都张大了嘴。
  张五娘嚅嚅动了动嘴,却在钱姨娘一脸的冷然中又慢慢闭上了;她跟钱姨娘的关系并不怎么样,平素……她眼中根本是看不起这个跟在嫡母身后,仿佛影子似的妾室的,这个时候,就算她跪下来求钱姨娘,瞧着钱姨娘那脸色,只怕自己也只是自取其辱。
  赵姨娘却是眼睛飞快地转了转,瞧着那女狱卒要走,忙飞快地扑了过来:“大姐,大姐先别走!求你帮我也带个信儿,我、我这里也有些茶水钱请大姐帮忙。”
  女狱卒盯着她拉开了衣襟,从肚兜里头摸出一张银票,脸上一下子笑开了花,一把接过那张面额五十两的银票,态度和蔼地问道:“要我带信给谁?”
  赵姨娘回头有些不放心地看了另外几个女眷一眼,努力凑近了些,小声在女狱卒耳边说了几句。
  女狱卒连连点头:“放心,我一定把话给你带到!”又扫了一眼其他几个惴惴不安的女眷,见再没有人托她带信儿了,只得有些遗憾地起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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