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女提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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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燕女提刑- 第1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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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一个从五品的推官,月俸也只是一匹绢、两石米外加四十两月银,更别说娄参军这个从七品的芝麻小官儿了。
  再是京官,娄四德的月俸大概就是十两银子,要攒下一万多两银子,娄四德得不吃不喝攒上八十多年才行……再说了,这么多钱,娄四德为什么不换成银票,而非要保存着这沉甸甸、不好放又更容易遭贼惦记的赤金条?
  难道娄四德还在京中有些什么产业?他本人又对赤金有狂热的嗜好?
  易长安脑子里还在转着,方未这时也回过了神,惊讶地抽了一口气:“天哪,娄参军竟然这么有钱,那他还一直在我们面前哭穷,说他家里是乡下的,自己在这京里头处处都要用钱,日子过得怎么怎么艰苦……”
  财不露白是常事,但是抱着这么多金条,家中还有那一件件价值昂贵的金玉摆设,还要在外面哭穷,这么一副守财奴的嘴脸也实在是……
  易长安抽了抽唇角,扫了方未和那两名衙役一眼:“你们可知道娄参军在京中有什么产业营生?”
  三人均面色茫然地摇了摇头,那名年纪大些衙役认真想了想,有些语气谨慎地开了口:“大人,小的在府衙当差也有快二十年了,府衙里的人小的多少也知道些七七八八的。
  娄参军原来是户部下面在大冲县那块儿管银库核查的典吏,据说有一回刚好救了胡阁老家嫡出二少爷的命,得了胡阁老提携,这才来我们府衙任了从七品的司户参军,如今也有八个年头了。
  娄参军才来的时候,就没有带家眷过来,说是燕京城里什么米珠薪桂的,拖家带口的过来,每日嚼用的花费太大,所以就让家眷在乡下家里了,每年有地耕种,不愁饱不了肚子。
  听说胡家二爷跟前任府尹王大人打过招呼,所以娄参军在府衙里还混得可以,没人敢为难他。不过他向来花费节俭,每日除了当差以外,也没见过他做过其他营生。
  他刚来的时候要租房子住,还是我帮着找的人,还帮他搬进去的,那时候娄参军也就只一个装行李的藤箱而已,不过后来他搬到这杨左胡同以后,我就不怎么知道他的事了……”
  说到这里,老衙役眼睛忍不住又溜向那一箱金子,也不知道是因为刚才说多了话还是别的什么,一时只觉得口干得很;毕竟就跟自己一个衙门,而且一向哭穷的娄参军家里居然有这么多金子,实在是一件让人很震憾的事!
  老衙役说完,易长安不由陷入了深思。
  家里是乡下的,自己又没有做过什么营生,那娄四德家里的这些财物是从哪里来的呢?莫非是贪污?
  算上那些摆件,小两万两银子也是要的吧;一个司户参军,八年里要贪下这么些东西,平均每年要贪下两千五百两,相当于她四五年的年俸了,账目上这么多缺口,八年了都没人看得出来?不可能啊!
  那名年轻的衙役面色有些犹豫地嗫嚅了几下嘴唇,方未一眼看见,忙开口问了一声:“张三哥,你是不是还知道什么事?”
  易长安不由抬头向张衙役看了过来。


第256章 搜
  见易长安目光灼灼,张衙役有些尴尬地干咳了几声,嗓子有些发紧:“那个……大人,小的曾经在香粉街见过娄参军几次……”
  “香粉街?”易长安有些奇怪,“难不成娄参军在香粉街开的有什么铺子?”
  方未连忙低声在一边解释了:“大人,那个香粉街上……都是青楼。”
  原来那条街倒是有个别的名字,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那条街上一溜儿全开的是青楼,那些妓子们整日里倚门卖笑,冲前来的恩客抛媚眼、丢香帕,整条街上香粉味儿扑鼻,久而久之,那条街就叫做香粉街了。
  易长安了然地“哦”了一声,点了点头。
  她刚才倒是一时没想到,娄四德年纪不过四旬出头,来燕京已经八年却没有带着家眷,要解决一些生理需要,只怕就是往香粉街上去了。
  张衙役能在香粉街上碰到娄四德几回,大概也是因为他是那里的常客,所以刚才说出来的时候才会那么尴尬。
  除了陈岳那里,她可没兴趣关心别人洁身自好的问题。易长安表情不变地追问了一句:“张三,你可知道娄参军寻常是找的谁?”
  “这个小的就不知道了,只是看他似乎是常去满春院……”张衙役连忙答了,见易长安不作声,急急又解释了一句,“那满春院一夜的渡资要得贵,小的从来没进去的,所以不知道……”
  易长安“嗯”了一声,看了眼被那婆子翻的凌乱卧室,点头发了话:“你们再把这里好好搜一搜,搜完了再跟我去书房搜。”
  所谓“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大概是那婆子在这里做得久,早瞄见了娄四德藏钱的地方,两名衙役并方未将这间卧室又仔细搜找了一回,却是再没有发现别的值钱的东西了;一行人转身就踏进了书房。
  书房的摆设很是简陋,不过一个书架,一张书桌并一把椅子而已。两名衙役将书桌的抽屉全都拉开了,里面除了些小玩意儿并没有别的东西,甚至连书架上的那几本单落落的书拿下来翻了翻、抖了抖,也是没有任何发现。
  易长安的目光不由凝了凝。
  有些人确实喜欢在自己眼前看得到的地方放东西,一般而言,会把一些重要的书信物件放在书房,财物之类则放在自己睡觉的卧室,这样似乎更安心一些。
  娄四德典吏出身,并不喜欢看书,这从他的书房就可以看得出来,书架上不多的几本,除了一本《大燕律》大部头外,就是一些带了些颜色的词话本子,间或还有本秘戏图鉴之类的。
  按说这样的人就算挑灯夜读,也犯不着动用笔墨。
  可是娄四德书房里的那方砚池,墨渍已经浸入砚石的纹理中,旁边的一方墨锭瞧着应该是新墨,却已经用了一半,笔洗上搁着的一支羊豪笔,笔杆纯滑,笔头圆钝,明显就是被经常使用的样子。
  那么,娄四德写了些什么?他写的东西呢?
  书房里的情形,在外人看来是没有收拾好,易长安却从几处都看出了有翻动的痕迹;可是不管是书架上还是书桌里,却是半张着墨写字儿的纸都没有……
  见易长安还拧紧了眉头站在那里,似乎想着什么,方未上前轻轻提了个醒儿:“大人,书房里也搜完,没有再搜出什么了。”
  易长安回身就把娄家那老婆子提了过来,使劲掐了掐她的人中。
  婆子“哎哟”一声,悠悠醒转过来,正要继续干嚎撒泼,易长安“刷”地从靴筒里抽出了那柄陈岳送她的匕首,在婆子眼前一挥晃过。
  婆子只觉得耳尖处飞快掠过一点凉意,却并没有感觉到什么疼痛,正在疑惑间,一缕被割断的鬓发却轻飘飘地落了下来。
  婆子不由一个激灵,抬头对上易长安似笑非笑的脸,立时没骨气地低了声气儿:“大、大人,都怪老奴一时猪油蒙了心——”
  易长安不耐烦地打断了她的话:“你在书房里翻到了什么?”
  婆子又惊又怕地往后缩了缩:“大人,老奴就只来得及翻了卧室,书房那边没去翻过啊?”
  易长安瞧着婆子的眼神和动作确实不像骗人,心里不由紧了紧:“在我们来之前,包括昨天,可曾有人来找娄参军?”
  她说话的时候匕首在指间轻轻转了一圈,耍了个花儿又重新握在手里,动作很是娴熟,看在那婆子眼里,却更添了一分害怕。
  易长安话音刚落,那婆子就一迭声地回答了:“没有,昨天一早老爷去上值以后,就没有人来找过老爷!大人,老奴可以对天发誓,老奴说的都是真的!”
  易长安轻哼了一声,确定了这婆子说的是真话,让张三把婆子先提溜出去了,自己在书房里慢慢转悠起来。
  方未不解地上前问了一声:“大人可是发现了什么?”
  “我就是想着找找,总觉得娄参军似乎藏了什么东西,这书房之前有被人翻动过的痕迹……”易长安低应了一声,仔细看着书房各处。
  房间的墙壁俱是用青砖垒成的,勾缝应该用的是加了糯米汁的三合土,看起来很是严实,要在墙上做什么机关藏东西,估计是不可能。
  就这么一间屋子,要藏东西的话,既然墙上不可能,那么地上呢?
  大概是为了防潮和暖和些,房间里并没有铺方砖,而是铺的一块块木板,易长安想了想,慢慢地踩过每一块能走人的木板,却发现根据声音来听,下面都是实心的。
  易长安不由诧异起来;难不成她想错了?娄四德写的那些东西纯粹只是随便练字玩玩的?写完后还全都拿去引火了?
  皱着眉头在书桌前的方椅上坐了下来,正想着把那婆子再提过来问问是不是有字纸引火的事,易长安突然听到脚下的声音有些不对,连忙踮着脚尖加了几分力道用力在地板上点了点。
  地板发出了“嘭嘭”的清音,证明下面是空的!
  看来娄四德是把一些重要东西放在了这里!或许这里会找出娄四德藏金的一些秘密……易长安心里不由一跳,起身将椅子移开,蹲下身伸指叩了叩那块木板,很快就找到一处缝隙,拿桌上一把薄竹尺将那块木板轻轻撬了起来。


第257章 旷家
  一方狭长的木板被竹尺轻轻撬开,里面确实有一处用青砖砌得很是规整的长方体状凹洞,只是里面却是空空如也。
  易长安愣了愣,不甘心地伸手在那里仔细敲摸了一阵,这才确认里面确实没有别的东西了,只得悻悻地站了起来:“把搜出来的东西和那个婆子一起都带回衙门去,再取封条来把娄家先封了。”
  娄四德家里有这么多财物,事情没查清之前,可不能轻忽。
  等易长安回了府衙,又让方未查了房契,发现杨左胡同的这套一进院子也是娄四德在五年前买下来的,当时是花了一千两银子,房契却是一声不吱儿的,私下里找人给办的;平常跟他一起共事的其他几名参军对这事都是一无所知,还以为娄四德杨左胡同的宅子一直是赁的呢。
  婆子先入了大牢,财物让书吏清点后出了清单先入库暂扣,易长安跟宁玉堂禀报了事情经过,宁玉堂也吃了一惊,很快就派了人去娄家贴了封条。
  既然那婆子已经入了狱跑不了,推迟一些再问笔录也是一样的;易长安回头就带了人先去了旷扬名的家里了解情况。
  旷扬名是一大早就被人从屋里拘走的,因为也是府衙里的参军,过来带走他的衙役还算客气,只说衙门里有事是他经手的,要他过去核实一下。
  饶是如此,旷家老小还是有些人心惶惶的,只担心旷扬名差事上是不是出了什么差错,见府衙里又来了人,一听方未介绍是易推官,连忙战战兢兢地上前行了礼。
  旷扬名本来就是燕京人氏,父亲已经过世,家里一个姐姐、一个妹妹,俱都嫁了出去,只有他这个独子留在家中奉养老母亲。
  后来娶妻林氏之后,倒是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大儿子十四岁,读书不行,跟着舅舅外出跑生意去了,小儿子十岁,这时已经去了学堂里读书,小女儿才得五岁,倚在母亲林氏身边,两眼懵懂地看着这些陌生的来人。
  家中顶梁的男人就是旷扬名了,这时他不在,旷老太太只好哄了小孙女儿去屋里头玩,陪着儿媳林氏一起接待了易长安。
  易长安张眼打量了下旷家的光景,见家具摆设已经陈旧暗淡,家里也并没有请仆妇,旷老太太年纪大了也就罢了,林氏不过三旬多的年纪,头上也只是戴了一只银钗,一朵小米珍珠镶缀的花胜,耳朵上倒是挂了一对金丁香;心里大致有了些底。
  勉强捱着给易长安和方未以及那两名衙役上了茶,林氏就有些着急地问了出来:“易大人,我家夫君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是有些事要他过去核查一下。”易长安解释了一句,见方未已经持好了笔,冲他示意了一个眼色,开始了询问,“旷老夫人,旷夫人,我这里有几个问题要问你们,此事关乎旷参军,还请你们如实回答,勿要隐瞒。”
  “易大人请问。”林氏跟婆婆对视了一眼,虽然被易长安客气地称了一声“老夫人”和“夫人”,两人却都有些紧张拘束起来,虽然坐在椅子上,手却似乎僵硬得没处放似的;方未不由仔细看了两人一眼。
  易长安默默观察着两人的神态,开始发问第一个问题:“昨天旷参军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林氏仔细回想了下,慢慢答道:“昨天夫君说有同僚请酒,使人回来说了一声不回来吃晡食,我在家里做些针线给他留着门,夫君后来敲门进来没过多久,我就听到外面打更已经到子时了。”
  “既然是同僚请酒,那昨天旷参军回来时可有喝醉?可曾跟你说过什么?”
  “夫君酒量甚好,昨夜倒是并没有大醉,回来后还去看了二子和小囡,才去洗漱睡觉的。夫君只跟我说了再过几天衙门封印,他那里就清闲了,到时陪我去街上买些东西,好准备过年。”
  林氏回答时眼睛不自觉地向左上方看,虽然两手有些紧张地交握着,神色间倒并不是慌张,从肢体语言来看,并不像是在说谎。
  易长安面色不变地看向旷老太太:“旷参军昨夜回来的时候,旷老夫人是已经就寝了还是醒着?”
  旷老太太连忙坐在椅子上屈了屈身子:“回大人的话,老婆子年纪大了熬不得夜,昨夜不到戌时就早早睡下了,并没有听到我家二郎回来;老婆子是今天早上用朝食的时候才见到二郎的。”
  易长安点了点头,状似随意地问了一句:“旷参军昨夜醉酒,今日朝食只怕是没有什么胃口用了吧,朝食他可用过了?”
  “二郎酒量尚可,睡了一觉起来并没有什么影响,朝食是用了的。”
  “哦,用了些什么?”
  虽然有些奇怪这位易大人怎么连这些也要问,旷老太太还是马上答了:“老婆子自己腌了些酱菜颇可开胃,二郎佐着用了两碗白粥,两个油饼……”
  “哦,旷参军倒是食量可以。”易长安随意点了点头,却突然看向林氏问了一句,“寻常旷参军朝食也是用的这些吗?”
  林氏没想到易长安跟自家婆婆说着话,一下子会突然问向自己,愣了下就赶紧答了:“是,家中朝食惯用白粥,另外在外面添买些油饼、炊饼之类的,夫君早上一般都是用两碗白粥,再加两个饼子。”
  也就是说,旷扬名今天早上吃的东西跟往常一样,分量没有变化……
  按方未说的,旷扬名是个老实人,如果他忍耐不住骤然爆发而行凶,昨天晚上回来后怎么会有心情去看他的小儿子和小女儿,今天早上吃早餐的时候又怎么可能跟往常一样吃得下?
  “旷参军今早可曾换了衣衫?”易长安脑中飞快地转过念头,却又开口发问了一句。
  林氏被易长安这天马行空的问话给搅糊涂了,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愣愣答了:“夫君还是穿的昨日的棉袍,就是换了件外面的罩衫。”
  “那罩衫可洗了?可否拿来看看?”
  “没洗,我还搁在那儿,我这就给大人拿过来。”林氏连忙起身进了卧室里头,很快就拿了一件暗蓝色的细棉罩衫过来;今天一早旷扬名就被衙门里的人匆匆带走了,一家只剩下几个妇孺,她哪里有心思洗什么衣服?
  易长安才接过罩衫,那件衣服上的一股酒气就直熏鼻子,让张衙役拎着那件罩衫展开来,易长安仔细查验了一遍,只见上面还残留着些许酒水和油渍的痕迹,袖口处却并没有血迹。
  易长安让张衙役将那件罩衫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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