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闱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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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闱花- 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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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最惨的却属于杏雨。
  她身上脸上以眼见的速度被绿矾油蚀出一个个可怖的洞来,冒着白泡,‘滋滋’作响,难闻恶心的气味充斥整个刑部大牢。
  她痛苦异样的挣扎着,可偏偏她拿瓷瓶的手臂被箭驽牢牢钉在牢柱上,除了一声声惨绝人寰的哀嚎,竟是半点挣扎都不能够。
  “小姐……救我……救我啊……啊……”
  如今本就是盛夏,人人都衣着单薄,所以,泼到杏雨身上的绿矾油从她身上缓缓滑下,所过之处,衣裳马上被腐蚀,里面光洁细腻的皮肉也变成了一条条可怖的血痕,全身上下仿佛被刀密密的划下,到处都是可怖的血痕……
  而她的脸更是彻底被毁坏,一只眼睛瞎了,鼻尖腐蚀没了,嘴角也被腐蚀掉一半,露出空洞的血口,脸庞上更是沆洼一片,看得让人直做呕!
  苏诗语早已被她的样子吓傻,那里还敢上前去救她。
  而其他丫鬟宫女更是害怕沾到她身上的绿矾油,一个个逃命似的往外逃,统统逃到了牢房外面,不敢再踏进苏流萤的牢房半步。
  牢房里的惨叫终是惊动了外面的刑部官差,等李志亲领着人进来时,看着牢房里的一切,大惊失色之下,却是震惊到目瞪口呆。
  荣清领人进牢房教训苏流萤李志是知道的,他原以为受到折磨的会是苏流萤,所以故意支走了值守的狱卒,任由荣清他们狠狠尽情的折磨苏流萤,然而没想到,进来看到的,苏流萤什么事都没有,其他人却是伤痕累累。
  他惊恐的走到荣清面前,担心道:“发生了什么事,公主可有受到伤害?”
  方才这些人当中,惟一幸免的只有荣清了。
  她肚子里塞的是棉布枕头,所以,根本没有伤到她。
  所以最先回过神来的也是她。
  她伸手指向牢房里的苏流萤,咬牙道:“苏流萤勾结刺客意图逃狱,被我们撞破,还伤及无辜,父亲快派人将刺客抓回,重治苏流萤。最好是将她关进死牢,以免她逃跑。”
  虽然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何事,但李志还是立刻厉声吩咐下去,一边派人去四周搜寻刺客,一面却是依荣清所言,立刻让人拖苏流萤往死牢重地走。
  死牢与普通牢房有本质的区别,进到那里面的人,就休想再走出来了。
  而荣清却是公然撒谎,说苏流萤勾结刺客意欲逃狱,让李志将她抓进死牢……
  “住手!”
  一声凌厉的声音突兀的出现牢房里,众人震惊回头,却是宁妃领着宫人急忙赶来了。
  宁妃突然驾到,李志的眸光里闪过惊诧,却不得不领着众人上前接驾。
  凌厉杏眼冷冷扫过众人,宁妃跨步走进污秽凌乱的牢房,拉起跌坐在地上的苏流萤,转身就将她护在了身后。
  “李尚书,死牢关的是执行死刑的死囚,苏流萤犯了何罪,竟要将她关进那里?!你们刑部办事都不讲究规矩,全凭你一口之言了吗?”
  宁妃看也不看白着脸站在一边的荣清公主,眸光冷冷的看着额头沁出冷汗的李志,咄咄逼问道。
  不等李志开口,荣清公主已冷冷开口道:“苏流萤犯的虽然不是死罪,可她勾结刺客劫狱,刑部不得不防,将她关进死牢又何错之有?”
  “刺客?!”宁妃看着荣清冷冷嗤笑道:“本宫却没发现什么刺客,只知道你们在大牢里滥用私刑,谋害人命!”
  闻言,荣清公主脸色白了,而苏诗语也从手背上的剧痛中回过神来,指着被钉在牢柱上已痛到晕死过去的杏雨,痛心疾首道:“娘娘请看这箭驽,正是劫狱的刺客射出来的,所以证据确凿,娘娘为她辩解不了!”
  “箭驽么?!”宁妃眸光从不人不鬼的杏雨面上冷冷划过,冷冷道:“若是本宫没猜错,她身上所淋的绿矾油可是公主与苏姑娘带来,意欲要淋苏流萤身上的。而这箭驽,本宫完全可以相信,是有人要取她性命,不过那杀手箭法偏了些,误伤了自己人罢了!”
  宁妃为了护住苏流萤,完全不想再与眼前这些恶人再讲什么真道理,而且在看到杏雨脸上身上那些可怕的毁伤后,她心里直颤抖——
  若是没有楼家影卫护着苏流萤,只怕自己赶到,苏流萤已成了杏雨这般下场了……
  原来,楼樾担心苏流萤在狱中的危险,不光让楼家影卫日夜守在牢房四周,更是悄悄让南山给宫里的宁妃送口信,托她暗中观察楼皇后一举一动,若是发现异常,请她出面保住苏流萤。
  得到楼樾的请求后,宁妃不但让人密切关注永坤宫的一切举动,更是去慧成帝面前阐明驿馆当日之事的原委,求慧成帝亲下谕旨放苏流萤出狱。
  所以昨日苏诗语突然造访永坤后,宁妃就起了防心,今日在得知荣清出宫后,她也随后赶来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那箭驽是为了护住苏流萤的,但无凭无据,宁妃硬要这样说,荣清与苏诗语她们也反驳不了。反倒是她们拿绿矾油私下用刑残害苏流萤的事情,证据确凿。
  宁妃心有余悸的将苏流萤挡在身后,眸光冰冷的看向沉着脸站在一旁的李志,修长护甲朝苏诗语凉凉一指,语气冰凉道:“如今苏姑娘已痊愈无事,驿馆一案李大人准备何时结案——何时放苏流萤出狱?”
  李志眸光一沉,然而不等他开口,荣清公主一听宁妃张口向李志要人,脱口而出道:“苏姑娘虽然无事了,但她执刀伤人仍是重罪,按着大庸刑法,关她几个月也是应该……”
  “堂堂大庸嫡公主竟是分不清事非黑白么?”
  宁妃毫不客气的打断荣清公主的话,冷冷嘲讽道:“苏诗语因犯七出被休出安王府,却不知悔改,猖狂凶狠的执利器跑到驿馆杀人。公主,本宫想请问你一句,假若有一日有人拿着剪子杀到你面前,你会站在那儿任由她杀吗?”
  “你……”荣清公主气到气结,刚开口又被宁妃打断。
  “堂堂嫡公主竟不知道何为正当防卫,传出去岂不让天下人笑掉大牙!而苏家出了名的名门闺秀,却凶残的跑到驿馆杀人!北鲜大皇子虽然是入大庸为质,但人家终归是身份尊贵的大皇子,来大庸更是为了两国交好,若此事闹大传到北鲜,李大人,你觉得届时皇上会认同你对此事的处置吗?”
  宁妃巧言善辩在整个大庸后宫是出了名的,这一番连削带打下来,却是将荣清公主、苏诗语以及李志都毫不留情面的打击透彻,三个人的脸色都白了。
  特别是苏诗语,被宁妃当着众人的面,揭出她被楼樾休出王府的事来,却是羞怒到恨不得当场找个地洞钻进去……
  可偏偏狠揭她伤痕的是执掌后宫大权的宁妃,连荣清公主都不敢回驳她的话,她更是不敢再开口,只得将一肚子的恶气死命的压在肚子里,脸都憋青了!
  姜到底是老的辣。李志瞬间神色就恢复沉稳,并不为宁妃话语间的恐吓吓到,沉声道:“虽然娘娘执掌后宫大权,但历来祖训,后宫不得干政,所以,下官管辖的刑部之事,就不必娘娘过于操心!”
  说罢,当着宁妃的面让人将昏死过去的杏雨抬出来,吩咐人重新锁上牢门,竟是不肯放苏流萤出狱的意思。
  见此,一直处在震惊中的苏流萤终是回过神来,生怕因自己的事让宁妃也被有心人扯到错处,正要开口劝宁妃离开,没想到宁妃却是重重一甩袖子,将一样东西狠狠甩到了李志的脸上,冷冷笑道:“狗奴才,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看是不是本宫干政了!?”
  砸在李志脸上的却是宁妃为苏流萤从慧成帝那里求来的手谕。
  捡起谕旨的那一刻,李志脸色彻底白了,与荣清等人一起跪下领旨,再也不敢多说半句,立刻放苏流萤出狱。
  宁妃亲自拉起苏流萤的手昂首挺胸的从牢房里走出来!
  看着苏流萤毫发无损的离开大牢,而自己却是损兵折将,荣清公主心里恨意无法抑止。
  心里的恨意让她不由自主的上前去阻拦苏流萤,不肯放她出去。
  宁妃往她面前一挡,冷笑道:“公主这是要抗旨不遵了么?”
  荣清全身一颤,终是明白今日这一战她注定又是输了。
  她看着宁妃咬牙笑道:“宁娘娘还真是阴险狡诈,明明一早就带了父皇的谕旨来,却转弯抹角的迟迟不拿出来,是故意想借此羞辱我们么!”
  闻言,宁妃妩媚一笑,讥嘲道:“对,本宫就是故意的。本宫就是想看看你们的心到底有多恶毒,嘴脸有多丑陋,手段有多卑劣!”
  宁妃在出宫前已是争分夺秒的从慧成帝那里求来了手谕,但一开始她并不着急拿出来,却是要看尽荣清她们的丑恶嘴脸,再狠狠奚落她们,最后才拿出手谕带苏流萤离开。
  而她最后的话,更是再次将荣清等人狠狠羞辱……
  离开刑部后,苏流萤感动的向宁妃致谢,更是将自己改变主意留在驿馆照顾韩钰的事也一并向她解释清楚。
  宁妃并不怪她,更是明白她的身不由已,怜惜道:“你真正要感谢的却是你的楼世子。是他托信到宫中让我帮你,我才知道你被关进了大牢的,也是他派人日夜在你的身边守护你,才帮你逃过了方才那一劫——他从未真正放下过你。”
  从那突然出现、帮她逃过一劫的箭驽开始,苏流萤如何不明白,是楼樾一直派人在暗中保护自己。
  死寂的心田再次复活,苏流萤终是明白,楼樾之前那般对自己,一定有他不得已的苦衷。他从来就不是无情之人,不会那么绝情的对自己……
  眼泪无声的落下,可这一次,苏流萤的心却是暖的。
  看着她的样子,宁妃知道,她的心里同样从未真正放下过楼樾,不免为他们欣慰一笑。
  然而下一刻想到不久后的太子授印大典,宁妃却是烦忧起来,沉声道:“下月初六就是太子的授印大典了。只要大典一成,太子就是真正的储君、下一任的新帝,如此,那毒妇彻底没了忧虑,可以只手遮天了……而我们的好日子也要到头了……”
  想到阿娘,再想到刚刚遇难的安王妃,虽然还不确定是楼皇后做下的,但苏流萤直觉却是告诉她,安王妃之死楼皇后一定脱不了干系。
  所以,她如何愿意看到楼皇后再得势?!
  眸光暗下去,她冷声道:“惟今之计,只有想办法阻止太子的授印大典顺利进行,如此,才能有机会再扳倒皇后。”
  宁妃眸光也暗了下来,叹息道:“可此事太难,那毒妇将太子的大业看做生命一样珍视,这样的时刻她防备得一丝不漏,很难找到破解之法……”
  “既然不能从太子的大典上找机会,只有在楼皇后身上找机会了。”
  看着宁妃不解的目光,苏流萤沉声又道:“太子与皇后本就是一体的,或者说,太子与整个楼家就是一体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是不能在太子身上找缺口,只能从楼家或是楼皇后身上找突破口——而最直接简单的,就是从楼家身上下手。”
  闻言,宁妃眸光一亮——
  楼誉为官几十年,要寻他的错处却是比对付楼皇后轻松许多。
  所以,苏流萤此法却是可行。
  但一想到将楼家牵扯进来,势必就要牵扯到楼樾,宁妃不免迟疑的看着一脸清冷的苏流萤,道:“若是牵扯到楼家,楼樾怎么办?”
  宁妃不知道楼樾的真正身份所以担心楼樾会受到牵连。可苏流萤正是因为要帮楼樾打赢与楼家的恶战才要这样做的——
  只有下手对付楼家,才能分散楼誉的精力,让他焦头烂额,不能再一门心思的对付楼樾。
  如此一来,楼樾的危险减少,胜算自然就大了。
  但楼樾身世之事,苏流萤现在还不能告诉给宁妃,所以,面上她只能跟宁妃说,楼樾有军功傍身,就算楼家出事,他虽会受到牵连,但不至于送命。到时再请宁妃出面尽力保他……
  与苏流萤交谈一番,宁妃烦闷的心思豁然明朗许多。
  道别时,苏流萤对宁妃道:“我与娘娘兵分两路,娘娘在宫里盯紧楼皇后与东宫。而我则在宫外搜寻楼誉的罪证。”
  宁妃点头应下,吩咐她小心行事,起驾回宫去了。
  送走宁妃,苏流萤心事重重,但眼下她却是要先回驿馆,以免韩钰为自己担心。
  然后还没走出两步,苏诗语却是从后面追了上来。
  她手上缠着纱布,面容痛苦阴沉,身后下人抬着担架,上面躺着已醒过来,正痛苦呻吟着的杏雨。
  杏雨是苏府的家生丫头,从小就跟在苏诗语身边伺候,与苏诗语关系亲厚,亦仆亦友。
  所以如今看着她面目全非,面容如鬼的可怖样子,苏诗语心如刀绞——
  明明这样的形容应该出现在苏流萤的脸上,为什么最后却是杏雨遭了这生不如死的大罪?!
  越想,她越是愤恨,越步拦在了苏流萤面前,指着担架上面容如鬼的杏雨痛心道:“贱人,看看你做下的好事。她如今这个样子,全是你害的……”
  苏流萤停下步子,眸光冰凉的从杏雨身上落在了一脸痛苦狰狞的苏诗语脸上,冷冷道:“绿矾油是她带进牢房的。所以,一切都是她罪有应得的报应。”
  苏诗语将手背上被绿矾油蚀出的丑陋伤疤藏在衣袖下,就像她那颗肮脏不堪的心,无法见人。
  心里的恨意翻涌着,苏诗语咬牙恨道:“你别高兴得太早,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我不会放过你的。”
  面对苏诗语的恐吓,苏流萤缓缓一笑,冷冷道:“老天终是有眼的,你活该被休,而你的恶婢更是活该成了如今这个样子——一切,都是你们自找的。”
  “你不放过我,我更不会放过你。苏诗语,好好记着我在牢房里说过的话吧,只要我还活着,我不会忘记你们今日的残忍,我更不会放过你——我与你,还是你们苏家之间的帐却是应该好好的、一笔一笔的算一算了!”
  当一切亲情友情化成仇恨,苏流萤再也不会心慈手软……

  ☆、第115章 庐山真容

  回到驿馆,刚进院子,就见到韩钰正送萧墨从屋子里出来。
  见到她回来,韩钰微微一怔,下一刻脸上却是露出欣慰的笑意来。
  萧墨面容一松,回头对韩钰道:“看来不需要本******这个忙了。人回来了!”
  韩钰温和道:“还是要谢谢太子爷的相助。”
  听到他们的话,苏流萤心里已是明白,是韩钰担心自己,请求萧墨出面救自己。
  心里一暖,她上前对萧墨盈盈拜下,感激道:“谢谢萧太子!”
  萧墨眸光淡淡的从她身上扫过,见她完好回来,心里一松,淡然道:“回来就好,你家公子却是很担心你。”
  送走萧墨,韩钰看着消瘦下来的苏流萤,揪了几天的心终于放下,温暖笑道:“先去洗漱休息一下,中午我让阿奴加菜。”
  苏流萤看着他略显苍白的脸,心里一片苦涩,顾不上休息,上前担心道:“公子身上的伤可好些了?”
  眸光划过晦涩,韩钰心里苦涩,面上却是淡淡笑道:“一点小伤,不碍事的。”
  说话间,阿奴与长风也赶了过来。长风性子老实敦厚,心时高兴也只是站在一边裂嘴笑笑。性格活泼的阿奴则是欢喜的围着苏流萤问长问短,高兴不已。又急忙拿来柚子叶水给她泡澡,让她去去晦气。
  阿奴将苏流萤拉走后,韩钰眸光默默的暗了下去,低声对长风道:“可有找到大夫?”
  长风不忍的看着一脸黯然的韩钰,不由开口劝道:“之前在北鲜,主子不是放弃了么?怎么突然又……”
  垂眸看着失去知觉的双腿,韩钰眸光一片灰暗,心里更是痛苦难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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