瞥了一眼吴雨秋,便提脚往前厅走,对吴雨秋心里不知该同情她还是该看轻她,瞧着满眼放精,可惜精灵都用错了地方。(糯。 米 。小 说。论。坛)
☆、第248章 陪产(上)
“她大伯下个月能赶回来吗?”
吴雨秋一落座就问起王洛尧,苏苏一时拿不准她此问意欲为何,扶了扶鬓角,道:“应该可以吧!不过那也得看皇上那边的安排!”
三个月前,新帝登基,老卫国侯领了府里唯一的官品,她的丈夫,进京朝拜,这一去就是三个月。
王洛尧差不多隔一个月来一封信,没说在京都做什么,只说新帝留他们。
吴雨秋闻此,眼睛不住往苏苏面上瞅。
苏苏被她瞅得奇怪,便问;“有什么不妥么?”
这时,吴雨秋搂紧怀中小尚琪,微微前倾上半身,悄声道:“大嫂怎么这时候糊涂了?”
“哦?此话怎讲?”苏苏一时摸不准她到底要说什么。
吴雨秋缩回脖子,先是讪笑一声,而后道:“许是我想多了,大嫂别见怪就是!”
“有什么话,你尽管说就是!”苏苏见不得她这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由催促起来。
“那我可就直说啦!”吴雨秋扫了一眼苏苏身后的艾芙,却没有避她,“大嫂成日忙东忙西,不比我们事少心眼又小,大伯虽跟着老祖宗去了京都,但按理若是朝拜的话,这会早该回来了,就算皇帝有意相留,有国事相商,可大伯年纪轻轻,什么事非得要他在吗?咱们老祖宗还不够成事的?”
说到此处,她有意顿了顿,再次瞄了眼苏苏,见她果然面色有异,不由继续道:“况且,大嫂您都快临盆了,难道大伯不该同皇上说明一下,让他早些回来吗?”
说着,她突然又勾首上前,声音小了许多:“大嫂,不是我说大伯不是,只是,我觉得咱们都是妇人,且您还身怀六甲,我是有些替您叫屈啊!想当初,我肚子大了那会儿,洛达每天都花时间陪我,临产那一阵更是寸步不离!我看您院里一直没给大伯安排个通房,或者抬个姨娘……大伯觑得这么个空当,一去就是三个来月,京都又是那样繁花似锦的地方!要我看,大嫂不如去信一封,催他早日回来的好!”
这语气何其诚恳,道理又是何其清晰,苏苏听后,竟是想不出驳辩的话来。
是啊,这几个月里,她确实挺忙乎的,给林平和吴光两对儿张罗了两场婚事,又挑了几个伶俐的丫头入园来培养,又要养胎又要过问中馈,间或还要查阅一下汇珍楼的账目,完全腾不出心思去琢磨她丈夫在京都的行踪。
算起来,自得知有了身孕后,她怕生出万一,他们便没有再行夫妻之事,这一数,竟是七八月过去了。
因为骨子里她就是苏家庄的人,从小又受她父亲影响,因此,虽然没有给王洛尧纳妾,他自己也没有通房,但她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她父亲不就是这么多年没有通房没有妾室么?
然,此时听了吴雨秋的话,她似是恍然一般,这里是卫国侯府,哪是苏家庄?
连王洛达那样看起来不染俗尘的男子,都有两三个通房,何况一般男子呢?
她不以为从小在侯府这样环境长大的王洛尧会是个特例,只是当着吴雨秋的面,她自是不能不给丈夫说几句好话,给他抬颜面:“催,我就不催他了!他当年得中状元,再加上他上任这两年政绩又多,皇上对他器重也是情理之中!弟妹为我着想,我甚是感动,不过洛尧是什么人,我还是清楚的!”
听及,吴雨秋面现讶异,不过很快恢复常色:“是啊是啊,我也就是提醒大嫂一下,若是大嫂心中有数,那就最好不过!今儿个来,主要还是为着送衣裳来的!”
苏苏面上不显,但心头却像被塞了什么东西一样,不大畅快,吴雨秋一件一件给她展示亲手所制的小衣,明明可爱之极,但她实在没有什么兴趣挨件赏玩,仓促收下衣物,便推拖要去朝晖园一趟,将吴雨秋打发。
“小姐,您别听二少奶奶的话,明显是离间您同大少爷来着!”艾芙看苏苏闷闷不乐,就知道吴雨秋刚才的话让她心里不舒坦了,“若真没什么事的话,老祖宗也该回来不是?老祖宗年纪大,一旦可以回家,定然是第一时间回江宁来的,不会耽搁!大少爷跟他老人家在一起,就算皇上那里用他不着,他也要照顾老祖宗不是,到时等他老人家一块回江宁啊!”
那我和孩子呢?
苏苏在心里念叨这么一句,摇了摇头,没有应话。
艾芙有些紧张,不希望苏苏这种时候胡思乱想,马上就要临产,当然要保持心情愉悦才好。
“小姐,二少奶奶别个时候不来,偏这个时候来,来了也不说些好话,尽说那些个话,让您心里添堵,您就不觉得她来意不善吗?”
苏苏挥挥手,打断道:“我没糊涂,心里明镜似的!她安什么心,我自然清楚,只是她的话,也不能说没有一点道理!他果真要是心里存着我们母子,京里便是再大的事,他这时候也该寻个借口回来了!再说,他又不是初出茅庐的诸葛孔明,凭什么皇上要问他拿主意?”
“小姐,您要这么以为,我没别的人话可说,但您想想,大少爷进京后不久,上元县令就换了人,这皇上定然是有别的职位给大少爷的,可见皇上是器重大少爷的!那么留他在京都这么久也是说得通的,再者,人都说君命难违!倘皇上真要留他,他就是有再十万火急的事也抵不过皇上一句话啊!”艾芙脑子飞转,极力劝慰,不想苏苏往不好的方向胡思乱想。
苏苏听她这么一说,的确脸色舒缓下来,抬头扫了眼一脸急迫的艾芙,取笑道:“瞧把你急的,你就那么相信大少爷?平日,他给你灌什么迷魂汤了?”
闻言,艾芙赶忙摆起两只手,苦着脸冤枉道:“小姐,不带您这样埋汰人的啊!我只是觉得二少奶奶的话不可信,您别真觉得她心怀什么好意,因为她的话,伤您和大少爷的感情,那也太不值了”
“好了好了!我心里有谱,你别操心了!”苏苏到底是听进艾芙的话,只是道理归道理,可吴雨秋的话多少是在她的心里引起一阵一阵波澜。
尤其是其后的一个月里,王洛尧仍是只来一封信,信中没提他在京都究竟忙什么,仅是表示一定会赶在她生产前回来江宁一趟。
苏苏为了不让心情变糟,她努力克制住自己往坏处想的欲念,一心等待着孩子的降生,将平时放到王洛尧身上的那部分注意力通通转到即将出世的孩子身上。
可是,直到她羊水破开的这一日,仍不见王洛尧的身影,饶她拼命不去想他,然潜意识里,她的思维总离不开不了他。许是孩子就要降生,亲生父亲却无法在第一时间看到;许是想到各种糟糕的万一,确切的是,她怕她过不了这一关,而他连给自己看最后一眼的机会都不给,更不给自己质问他的机会。
总之,周围围满了人,其中还有三个经验丰富的稳婆,这都是她事先安排的。
脑子纷乱间,她迷迷糊糊地被抬到一样都是早早整理好的产房里,然传言中剧烈的疼痛并没有随之而来。
她目光无神地看着周边经由她亲手布置的温馨产房,地龙早早就烧了,就怕不知道什么时候,孩子就要出来了,所以,尽管寒冬腊月末,但屋里暖意融融。
除了几个稳婆,屋里还有叶妈妈和艾芙,她们一直在忙活,或是给她拭汗,或是给她切参片,几个稳婆还不时在她耳边说着什么,只是她听得甚是模糊。
直到许久过后,腹间传来的剧痛将她一下子击醒,她甚至痛得叫出声来。
艾芙和叶妈妈紧张地扑上来。
苏苏能感觉额间往外渗的汗珠,看着她们俩问:“外头都有谁?”
叶妈妈不打顿地应道:“老祖宗都来了,所以能来的都来了!这会儿,都站外头呢!”
“这么冷的天,让她们进屋里坐着去!”苏苏听到毕氏不顾大冷天也候在外头,嘴角微有暖意。
“小姐,您先别管她们!她们又不是孩子,觉得冷了自然会寻暖和地儿,这会儿,您只顾着您自己就行!”叶妈妈看着苏苏长大,苏苏这会儿魂不守舍,她当然明白是为着什么,心里虽有些苦,可生孩子本就是要人命的事,这会儿哪容得分心呢!
苏苏点点头,下腹又一阵剧痛传来,她的脸色刷一下变得雪白,一只手紧紧抓住叶妈妈的手,本能地喊了一声:“娘——”
声音甚是凄沥,叶妈妈逼回眼眶中的眼泪,在一旁鼓劲:“小姐,您先别用力,还不到用力的时候,您先囤着力气,待会再使啊!”
苏苏痛得牙齿打颤,却把叶妈妈的话听进耳里,松开手,不敢再用力,连声音都不敢喊出来。
“尧儿,你不能进去!”
这时,产房外传来毕氏扬高的喝止声,因为音量高而亢,产房内听得一清二楚。
“是,太婆!”
这道磁实的声音,苏苏再耳熟不过,他终究还是赶回来了,想来他定是准备冲进产房,所以被老祖宗厉声制止住了。
苏苏念头才落,房门吱哑一声开了,旋即又被关上,一开一关,不过眨眼之间,甚至一丝冷风都没有漏进来。
冠容微有些凌乱的王洛尧在门口只立了一立,便大步冲到床头:“苏儿——”(糯。 米 。小 说。论。坛)
☆、第249章 陪产(下)
床上的苏苏脸色仍是略显苍白,额头碎发被汗水浸湿,粘在额间光洁的皮肤上,愈发显得柔弱娇软,此时,虽然王洛尧近在咫尺,但她仍是被他这近乎荒诞的行止怔得有些发懵,这里可是产房,他怎好当着外面一堆人闯了进来呢?还明着抗了老祖宗的命令!
苏苏在这里转不过弯,另一厢王洛尧看她这副羸弱样子,脸色已然微微变样,再看床尾几个产婆只顾张着嘴盯着他看,下意识就想训斥,但一看眼前场景,还是忍住愠意,凛声道:“务必保她们母子平安,本爷重重有赏!”
被他这一句话惊醒,苏苏回过意识来,再听门外头并没有传为老祖宗催回的声音,想来她老人家也没什么招可使,他既进来也就让他进来了,总不能再硬声迫他出去吧!
“你……你怎么进来了?”苏苏本能地伸手理了理被她折腾乱的被和褥,原本没什么血色的脸蓦地泛出些嫣红来,“快……快出去吧!”
“别推我!”王洛尧轻声道,伸手一把将她推拒的手臂收在怀中,再以自己的胸背当靠枕给她靠在脑后,“我陪你一起!”
听到这么一句,苏苏原先黯淡的心怀霎那间就敞亮起来,尽管多少还是有些不好意思,让心爱之人看到如此狼狈的她,可是这种时候,她其实是想他留下来的,因而他坚持留下,她怎能不欢喜!
不过,腹中的小家伙没容她欢喜多会儿,很快即再次发作起来,苏苏因为得到几个稳婆的指导,这次只是咬着牙,攥紧王洛尧的手腕,硬生生抗下痛意,没有痛呼出声,然而脸色恢复刚才的那种苍白。
王洛尧见这场景,脸色亦是一白,眉间皱得可以拧出水来。
一下镇痛过后,苏苏急喘两口气,一只手仍是用力抓住王洛尧的手腕。如此冷的天,可他仅是身着一席窄袍,偏偏手还这么温热有力,透过她的掌心传进她的体内。
苏苏顿时就觉得腹下没有那么痛了,躺靠在身侧之人的怀中,稍事休息。
王洛尧一眨不眨地看着她,自叶妈妈手中抽过巾帕,替她拭汗。
马不停蹄地自京都赶回,到了香浮院,他原没有打算进产房一探的意思,虽然想,但固有的观念让他打消了这份想,可是就在踏进院门的瞬间,他耳听到苏苏那一声抑制不住的痛喊,登时就抛开一切想法,飞腾到后院里来。
一看产房门口候了一群人,其中老祖宗赫然在列,可他顾不了那么多,抢进门来。
三个月不见,天知道他有多想念怀中之人。
三个月前,两人朝夕相处,即便因为身孕的原因,少了很多肌肤之亲,但每天能相见,生活就不觉得有什么短缺,可乍然分别这么久,数月不得见,他的心口就似缺了一大块,虽然在信中他没有说一句想念的话,可是他却是疯狂地想念有关她的一切。
这种想念,已经超出最初的感觉,而是更深层次的,她已然成为身体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她不在身边,他的身体就有如残缺一般。
“啊——”苏苏突然嘶叫一声,这一下疼痛来得特别猛烈,让她猝不及防地痛呼出声。
“苏儿——”王洛尧搂紧她,额上的汗竟比苏苏额头渗出来的还要密集。
叶妈妈拢着脸,转身自几上盘中取来一瓣参片,递到王洛尧手前:“大少爷,让大少奶奶含上这个!不能再让她喊出声,这样容易白耗力气!”
王洛尧连忙接过,柔声对苏苏哄道:“把嘴张开,含上这个!”
苏苏没有拒绝,很是听话地启齿含住参片。
后面站着的叶妈妈与艾芙对视一眼,就在王洛尧进门之前,她们可是劝了几次,苏苏都不愿含参片,就嫌味道太涩,这下倒好,人家只是一句哄她就张口给含上了。
“开了!开了!”
这时,一个稳婆有些激动地自床尾抬起上半身来,眉毛上都沾着水气:“大少奶奶,开了开了!再稍等一下就该到您使力气的时候了!”
另外两个稳婆打了两盆冒着热气的汤水,放到床尾的地上,双双都把袖口朝上臂又卷了卷,摆开阵势来,一个留在床尾辅助主稳婆,另一个来到床上,准备从旁教引如何正确地用尽。
苏苏被稳婆激动的叫声还有眼前这阵仗刺激得也是精神一振,咬紧下唇,深吸一口气,预备好用力一搏。
一旁的王洛尧除了给她依靠,一时也帮不上其他忙,一会儿紧张地看看床尾的三个稳婆,一会儿关切地瞅瞅怀中的苏苏,恨不得这一切尽快过去。
“好,又开了些又开了些!”稳婆再次扬声说道,“再开一点后,大少奶奶您就听我的指令,开始用劲!”
苏苏长吐一口气,抿着唇重重地点了一下头,然后扭头看了一眼王洛尧,右手抓上他宽厚的手掌。
苏苏不知道自己究竟使了几回力气,也不知道这一切过去了多少时间,总之,在耳边传来一阵“哇哇哇”的哭啼声时,她觉得自己耗完最后一丝力气,全身瘫软无可支撑,进而不知是昏还是睡地迷糊过去,不醒人事。
“苏儿——苏儿——”
意识临丢之前,耳边响着王洛尧急切中带着害怕的呼喊声,她想扯出一抹笑容回应他,让他安心,可惜她连这丝力气都匀不出来了。
“大少爷,恭喜您贺喜您,大少奶奶给您生了位大公子!”稳婆顾不得抹去一脸的汗珠,将洗净的婴孩以包被裹住,送到王洛尧跟前报喜。
王洛尧朝她怀中小人觑了一眼,扭头指着晕倒的苏苏,厉声道:“还不快看看大少奶奶怎么回事?”
他虽不懂产科知识,但也知道苏苏只是晕了过去,却不晓得她为何晕过去。
稳婆忙将孩子递到叶妈妈怀中,将苏苏上下仔细查了一遍,然后回道:“请大少爷莫需惊慌,大少奶奶是使光了力气,乏晕了过去,待她稍事休息一会儿后,自己就会醒过来,那时再别喂她些汤水,理应没有大碍了!”
一听此言,王洛尧一颗紧绷的神经登时放松下来,冲稳婆挥挥手:“去,去给老祖宗报喜去!”
稳婆一听,喜滋滋地转身跑出门外,对着候在外头的人报了喜。
这个时候,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