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夫如沃宠妻如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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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夫如沃宠妻如禾- 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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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晴迟疑了片刻放下针线实言道:“不瞒阿正叔说,一来,咱们总归不是正经夫妻,我本再蘸,你又是青山的叔叔,于这一层上,我到人前便有些抬不起头来。再者,她是王府,自幼十分尊贵的出身,而我不过一个泥腿妇人,这一点上更加自卑,便是到了她面前,也深觉得自己抬不起头来,所以就更加不愿意去。”
    伏罡又问道:“那为何你愿意与定国公府那二少奶奶往来?她不也是贵家出身,难道你就不自卑?”
    晚晴思索了片刻道:“京城的人们,就算知我是个再蘸,想必也不知道我与青山的关系,相处起来也自在些,总归一个人呆着没个朋友相往来,也太寂寞。”
    伏罡起身又到书案后提笔去习字,习了片刻才道:“总有一日,这些事就算不说到明面上,私底下人人皆会知道,到那时,难道你就不出门了?”
    晚晴停了手中针线,怔了片刻,心中也是一叹:那高含嫣是知道她与伏罡,伏青山的关系的。如今她被褫去长公主名号,又叫自己剥光衣服一通暴打还戳穿了一只手掌,只要不死,只怕为了心中愤恨,也要将自己形容的十分不堪。
    要截流言,好比抽刀断水,是绝计不可能的。
    她顿了片刻才问道:“所以,你的意思了?”
    伏罡又搁了笔,于书案旁回头望着晚晴:“在凉州四年时间,你可曾听人提过一丝一毫关于咱们的流言?”
    晚晴摇头,却也辩道:“只怕人家明面上不说,背地里不知嚼舌根嚼成什么样。”
    伏罡笑着摇头:“若果真有人背地里嚼舌根,四年时间,你总会听到些什么。”
    晚晴这才醒悟过来:“所以,你的意思是,或者是圣人当时有过勒束,不曾叫那流言散出去。”
    伏罡这才又搁毛走了过来,取下晚晴怀中针线,将她整个儿抱了圈在自己怀中道:“这就对了。当初在凉州时,我唯向她提及过你的事情,她怕你要难堪,私底下严禁勒束仆妇们的嘴,尤其是白凤那个大嘴巴,她难得拉脸的人,还拉去训过一回。就连皇上那里,她也未曾提及过,所以一凉州的人并不知道此事。”
    晚晴竟还不知道有这种事情,怔了半天才道:“那我真该感谢她一回。”
    伏罡放晚晴两手攀到自己脖子上,纵身将她压平在那小榻床上,伏身在她唇齿间细细搜掠了一回,抬头看了片刻,又低头一下下咬着她的嘴唇,直逗的晚晴笑个不停时,才道:“你须得有个明面上的身份,才能弹压住人们的口舌,那身份,仍还得往圣人那里去寻。”
    晚晴连忙捉了伏罡往下溜的手道:“快往床上去,这窄巴巴的地方怎能尽兴?”
    言罢,忽而意会到自己有些太不害臊,又红着脸笑了起来。随即身子一空,已经叫伏罡抱着往卧室去了。
    次日一早起来自西秀门上入延福宫,那容颜娇丽的圣人缓了几日,如今确实颜色比亲蚕祭天时好了很多。圣人本不是个惯能与外人热闹的人,今日却难得站在宫门口迎晚晴,远远一见便伸出了手问道:“那日可曾吓坏了夫人?”
    晚晴面色尴尬,那敢提吓,连忙提裙下跪就要行大礼。圣人一个眼色叫两边宫婢止了,亲自携着晚晴入殿。圣人在一处铺着寸长白狐裘的软榻上相对坐下,晚晴坐在下首一只绣墩上,宫婢随即奉上热浆。圣人遥遥相敬,晚晴见了这浆已是心惊肉跳,却也不敢不从,端起啜了一唇,随即抿唇放下。
    待放下了浆,她这才又起身,提裙于圣人膝前跪了道:“臣妇大罪,不敢求恕,还要请圣人责罚。”
    圣人左右一顾,宫婢们知趣的一溜烟儿退下。她这才欠腰要虚扶,晚晴自然不敢叫圣人受累,忙自己磕过头起了身,重又坐到那绣墩上。
    圣人道:“那日宫中一场闹事,我亦吓得好几日才能缓过劲儿来。皇上凭怒发作了一干人等,我也是起来之后才知道。”
    她说完,顿了片刻,忽而却是一笑,那笑中有些揶揄还有些顽皮,竟叫晚晴无所适从。
    圣人笑过了才又道:“那宫皇后,论理该是我的嫂嫂,又丧夫又丧子,在宫中待的时日也比我长的多。我自凉州归来,开初时因凡事不懂,便要请教她几句。本来一直宫中事皆是她理,我便也插不进手去。前些日子来太医诊出我有了身孕,前朝言官们一片论调要叫皇上重开大选广充后宫,纳三宫六院八十一御妻。那宫皇后府上几个妹妹,也是晨省昏定再不差的要到延福宫来请安,倒弄的我头痛不已。那日趁着一通乱,索性我将她们都打发了,也省得为了见她们,我早晚还要换一回衣服。”
    在凉州时没有说过知心话儿,因为宫中一通大闹,这两个女人倒能敞开说话儿了。
    晚晴抿了口浆道:“若论起这纳不纳后宫的事儿,臣妇倒要说起一个妇人,只怕圣人也知道她。”
    圣人歪歪在榻上坐了,抚着腰问道:“何人?”
    晚晴道:“前中书令魏源的女儿,魏芸。”
    圣人虽在当初在凉州,但于魏芸伏青山的事情也早有耳闻,是而问道:“她不是与伏督察合离了么?”
    晚晴一笑道:“臣妇要赞的正是她。臣妇与伏青山为结发夫妻的事情,圣人想必也是知道的。当初青山谎称自己单身,在京中与魏芸成亲。后来事情闹出来,即便她父亲已死家族失事,却也果断与伏青山合离,概因接受不了男子娶二妻。如今她落魄,在臣妇家中教臣妇识文断字,也常言,即便终身不嫁,终不是忍受男子有三妻四妾。
    圣人虽不言语,却也深深点头。
    这世间无论贫富贵贱,就如没有男子愿意与他人他享妻子一般。妇人也不愿意与其他女子一起他享丈夫的。
    话说到这里,自然就不能再说下去了。就算帝后,终归也是夫妻,夫妻间的事情,床头床尾,皆要自己调和,外人是插不上嘴的。
    圣人顿神片刻道:“我倒很愿意与你说说话儿,总归咱们是凉州故人,言谈也能比旁人随意,你若闲来无事,只管递帖子进来,与我说说话儿。”
    既圣人都这样说了,此时不求更待何时。晚晴随即又起身跪了道:“臣妇与伏青山及伏罡间的事情,您是早就知道的。臣妇再蘸,嫁的又是先夫的叔叔,因怕人闲话,总是不愿出门,遑论宫廷贵地,更不敢踏足。”
    圣人一经晚晴提醒,这才发觉自打伏罡归京以来,她竟还未管过这事情。
    这日自宫中回来,约摸过了两个时辰,便又有内侍上门。这一回,除了许多赏赐之外,竟还额外赐了晚晴一个二等郡夫人的诰命头衔,而在那敕制文书上,略略提及郡夫人出身,竟写着:凉州平王府王妃身侧一等侍婢。
    晚晴捧着这敕制文书笑了许久,见伏罡来了,递给他道:“难怪人人要称皇后是圣人,她这样一句话,将我两脚上半生的泥都洗净了。”
    既然是圣人在凉州时的一等侍婢,便是再有人听闻些传言口风想要胡说,张嘴时却也得思量思量,万一得罪了那爱妻如眼珠子的黑脸皇帝,只怕要赴个中书令高千正的后途。
    这日伏罡休沐,见外面花开了满院子,赶了懒身盘腿坐在圈椅上读书的晚晴道:“快出去走一走,如今花开的正好,你为何不去看一看,或者也邀三五知已到府中闲聊片刻,总胜过一个人闷着?”
    晚晴够了桌子上一颗话梅在嘴中含了,换腿压了问伏罡道:“听闻如今你也算个从二品?”
    伏罡点头道:“是。”
    晚晴叫那话梅酸的直咋舌头,齿间漏了风含糊不清道:“戏里的官老爷们总要有长长的胡须,你也该须个长须才好。”
    伏罡道:“好。”
    他本就大她太多,若再蓄个长须,也太苍老了些。
    伏罡取了书过的宣纸晾到地上,再抽一张出来铺开,提笔专心写了起来。他的椅子叫她占了,便只好站在长案对面来练书法。
    又书完一张纸,伏罡抬头,便见自家娇靥如花的小夫人正勾着唇角两边脸颊上盛满了笑,见他望她,才低声道:“放心,我不会嫌阿正叔老的。”
    伏罡探过去一把抓了晚晴的手,亦是压低了声音道:“你若敢再叫一声阿正叔,我不介意再来一回白日宣淫。”
    晚晴往后躲着,伸了未穿鞋的光脚踢着伏罡的双手,忽而抚了肚子道:“坏事了!”
    伏罡扔了笔在笔洗中,绕案过来问道:“怎么了?”
    晚晴许久才道:“我记得自二月里头来过一回月信,到如今好像都没有来过。”
    伏罡皱眉:“如今已经快五月了,这两三个月你都不知道?”
    晚晴娇怒道:“你每天晚上也在我身边睡着,不也一样不知道?”
    而且夜夜至少要来一上回,几乎没有一晚上空过。两人相视无言,伏罡屈膝半跪在圈椅前环着晚晴看了许久才道:“那可糟了,我至少要当一年和尚。”
    晚晴一手指着伏罡掩面哭了起来:“你可真没人性,自家妻子怀了身孕不体谅她辛苦,先就想这种禽兽事情。”
    她不过佯怒,见他面上渐渐浮起不可置信而又难抑的欢喜,心内竟有些凄凉之感:看伏罡的样子也是欢喜的,可她已有一个铎儿,就不想再要一个孩子。
    伏罡焉能不欢喜?他已过而立之年,位居高位又恰逢明君,侄子虽与自己在私事上不对付,但于公事上却还能彼此相携相助,唯一一点遗憾就是铎儿渐渐长大膝下没有幼子欢娱。但正因为铎儿不是亲生,他怕再有了孩子自己会厚此薄彼,也怕晚晴会厚此薄彼,那样难免对铎儿太不公平。
    所以于房事上很注意,正如晚晴所说,不敢给她种粒种子进去。
    但既然意外之喜有了就很好,他伸手抚了晚晴平平的腹部问道:“现在说话他可能听见?”
    晚晴道:“不能,他如今还是颗种子,要渐渐长大。”
    她伸了手指掰数着:“我头一回怀铎儿的时候,总是整日的馋,那时候恰逢冬天什么吃的都没有,这回我可得好好解解馋意。”
    既有了,或者是天意。晚晴心中这样安慰着自己。
    五月正是各色鲜蔬鲜果丰盛的季节,伏罡一人出了屋子,负手站在院中望天笑了许久,才往厨房去寻陈妈与顾妈妈,细细叮嘱了些孕妇饮食上的宜忌并该采买的食材,又将厨下仔细检视了一遍,见各处干净清亮才又出来,往外院而去。
    吴长安早在外院书房候着,见伏罡进来忙拱手行礼叫道:“知事大人!”
    伏罡点头,在圈椅上正襟坐了,也请外院男仆给吴长安安顿了座位上了茶,才问道:“兵部的公文可带来了?”
    吴长安将公文递给男仆,男仆再递予伏罡,伏罡便翻了起来。他今日太过欢喜,眉目间一片和颜悦色,翻着翻着却皱起了眉头:“所以这二十万的禁军,果真都在京郊备着?”
    “是。”吴长安欠身回道:“二十万禁军的饷银急不能等,因如今兵部的事情全移到了知事大人这里,下官怕军中久则生哗变,才冒昧打扰。”
    伏罡仍是眉头紧锁,盯着吴长安看了许久扔了那封公文在桌上,另捡了一封道:“三年前我曾巡过一回禁军,当时号称有二十万人,其实真正能拎出来的只有五千人,其中还有两千人是城中的地痞流氓无赖乞丐们临时拼凑的。伏青山理得两三年兵部,仍就理成如今这个样子?”
    吴长安乌纱帽下汗珠不停往外渗着,心知这伏罡是武将出身,不比伏青山好糊弄,但他在下面多少年,上级官员来了又走已经应付成了习惯,是而筹了措辞言道:“当然,实际数字远不及二十万之众,但咱们开朝老祖宗定下来的规矩,一个禁军一月只有一两银子的军饷。如今物价远不是百年前的物价,但银饷却从示涨过。我们下面上了多少道疏都是原样驳回,是而才会想出这个多报人数的法子来,如今禁军约有四万之数,一个人一月五两银子也仅够养家糊口而已,实在没有多报。”
    他这话说的巧妙,四万禁军是假,但一两银子是真。实际上到如今禁军每人每月也不过二三两银子的军饷,余下的皆叫京畿督察并兵部几位大员们瓜分了而已。
    伏罡再看兵器、军粮、春冬衣并马料钱等开支,自然仍是跟着这二十万人水涨船高,果然一年三百万银子都远远不够。
    他将公文丢到桌子上,摇头道:“这东西我不能批,待我亲赴一趟京郊禁军校场再说。”
    伏长安忍着送走了伏青山,叫他高升到了督察院,以为这位子终于能落到自己身上,谁知这又空降个伏罡,不但一手抓了枢密院,另一只手还占住了兵部。而且这个嚣张的武将不比伏青山好糊弄,能用几句话推太极糊弄过去。
    他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道:“这笔银子户部黄尚书已经批过了,如今更是十万火急,还请知事大人提早办理。”
    六部中资历最老也最受新群器重的当属黄熙,如今高千正已退,接下来入主中书省可能性最高的就是黄熙。
    吴长安这话说的明了不过,你如今不签,只怕要得罪马上上任的中书令。
    伏罡是武将出身,性子当然直来直去,冷冷摔了公文道:“照你的意思,你自去提银既可,为何还要到我这里来寻一道签章?”
    吴长安见伏罡动了怒,连忙起身道:“下官并不敢。”
    伏罡见吴长安也四五十岁的老人,高幞下两鬓早生着华发,毕竟年老为尊,不好再向他发怒,递回了公文道:“待我亲去一趟校场,再谈此事。若你恐禁军弹压不住生变,我可从凉州调大军来替你围着。”
    “这?”吴长安忽而意识到自己方才话说的过蠢,若禁军生变,督察院唐多鹤先就是个谋反,而自己与唐多鹤缔结着子女姻亲,到时候必然也会牵扯到自己。他仍是不停擦着汗摇头道:“必不会,必不会。”
    伏罡着男仆送了吴长安出去,坐了许久才唤那男仆道:“罗郭,备马,我要去趟督察院。”
    督察院督察使公房中,伏青山正在案后批阅公文,忽而听得沉沉一阵脚步声至,抬头就见叔叔伏罡走了进来。
    随着年龄渐长,伏青山仍然消瘦,但面相与叔叔伏罡颇为相似,他们不似叔侄,倒像是两兄弟一般。伏青山请伏罡在圈椅上坐了,亲自接了杂役送来的茶捧给伏罡,才问道:“阿正叔何事前来?”
    伏罡直言道:“京畿是个烂摊子。”
    伏青山点头道:“是。”
    伏罡盯着伏青山,一字一顿道:“我以为你接手后至少会有所改观,毕竟我对你寄予了很大期望。”
    长辈一般的期望,期望他能施展自己的谋略才华,亦能将政事理顺:“当初我曾看过你给高千正的万言策,条条皆是良策,为何不用?”
    伏青山起身关了公房门,自踱到窗前负手看着窗外,许久才道:“三年前我初涉官场意气风发,当然也意气用事,不懂官场规矩规则就要横冲直撞,这几年下来才知这朝堂已然从下到上腐朽糠烂,并不是我一介儒夫就能玩得转的。”
    他回头道:“所以我才奏请圣上将兵部交给阿正叔你来打理。枢密院管军令调度,兵部管粮草军备,这本是一摊子的事情叫两家管了,内里能打马虎眼的地方就很多,协调起来颇费周章,但如今将它们兼到一人手中,又阿正叔你是军人出身熟悉军情,自然比我这个只知提笔的文人更适合。”
    “所以……”伏青山坐到圈椅上端了茶盏刮着,却不沾唇:“我自愿领这招仇拉恨的督察使职位,就是想要从上到下好好整饬一番大历朝的官员们,也希望阿正叔能一正军中士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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