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白河这个等级的家伙来说，一个八、九环的法术记载更是如此。
这个层级的法术，哪怕仅仅是一个法术卷轴都能卖出天文数字般的价钱，排除法术本身的价值，特制的墨水和卷轴纸张都昂贵非常。
虽说大多数世界都是与时俱进的，未必先代的东西一定就好，但考虑到高阶法术资料的稀缺，以及那个年代相对原始的魔法环境催生出的独特力量，这些远古巫术的价值显而易见。
白河不禁有些心痒难搔。
“嗯……”
他站起来看着缇露，两眼微微一眯。
缇露却仿佛受惊的兔子一般跳了起来，她大喊着不断蹬腿，随着白河的靠近紧紧缩到角落里：“不要过来！不要！求你！”
“这么紧张做什么？缇露小姐，我正在考虑你的‘交易’。”白河笑了起来。
这个笑容在缇露的眼睛里却异常地恐怖：“不，你是魔鬼，我们没什么可交易的！”
白河表情严肃起来：“话不要说得太满，科布登女士，你不想拿回你的权位了？还是你想要在这座矿场里为我一辈子效忠呢？”
缇露·科布登打了个寒噤，她看着白河，原本恐惧、凶恶、歇斯底里的视线变得警惕：“你，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的不多。”白河笑了笑：“如你所见，我是个巫师，只对你家的远古魔法感兴趣。”
他看着缇露明显松一口气的神情，又道：“当然，还有一个条件。”
缇露·科布登精神紧张起来。
“……这座寒铁矿场，我需要大量的矿工，销路，嗯，以及足够的隐蔽。”白河问：“不要告诉我你的家族做不到。”
“就这么简单？”缇露·科布登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我虽然邪恶，但还不算太贪婪，这是我为数不多的优点之一。”白河嘿嘿笑着，一道传送光芒消失在了原地。
缇露面色阴晴不定，她敢肯定，这个神秘的死灵法师想要从她身上索取的绝不仅仅是那么廉价的报酬——在大冰川修建一座秘密的寒铁矿场当然不是问题，家族秘藏里那几本几千年来也没几个人读懂过的法术书在她眼里也不是什么必不可少的珍宝，这个可怕的死灵巫师显然另有所图。
即使他的要求真的只有这么多，缇露也很容易意识到，这种关系一旦建立，日后的交易内容，也一定不会如此的单纯。
虽然如此，她却没有反对的意思，平静下来的头脑让缇露·科布登很容易意识到她现在一无所有，只要能够活着重新夺回家族，无论失去什么都不算是太亏的生意，何况对方要价不高。
“与其仁慈待人，不如令人畏惧，使人畏易，使人爱难，啧~果然是真理啊真理。”回到了临冬城矿场上方的主起居室，白河观察着大浴室里缇露的反应，不由得微微点头：“要价这么低，她很难因为利益驱动顶着心中的恐惧做出背叛我的事情，接下来就要向她展示一部分力量，进一步提升这种畏惧感，再随便给点好处，嗯，一个抖M就这样培训成功了。”
白河总结着“抖M训练大法”的实践经验，沾沾自喜，自吹自擂，得意非常。
指挥大军攻城略地，占据大冰川和冰川以南的广阔荒原，另一面在南方的人类之中配置傀儡势力和代理人，增强与外界联系，一手军事征伐，一手对外贸易，左手棒子右手银子，大冰川攻略大有可为，嗯，大有可为。
白龙闭着眼睛做着春秋大梦，西芙却有些奇怪：
“与其仁慈待人，不如令人畏惧，龙先生，这是谁的理论？听起来好……残忍呢。”
“马基雅维里，你肯定不认识他。”白河道：“他写过一本小册子，尤其适合中二病患者完成政治的快速入门。”
“什么是中二病啊龙先生？”西芙歪着脑袋，眼睛里全是问号。
“看到我没有？”白河举起翅膀，摆了个POSS道：“本龙就是典型的中二病患者，你懂了没有啊？”
“呃？”西芙似懂非懂，呆萌地眨着眼睛。
“坏龙主人！”塞娜突然打开大门走了进来：“坏龙主人，辛帕希娅小姐过来了。”
“辛帕希娅！？”白河睁开眼睛，脸上突然露出奇怪的表情，展开翅膀飞出了宽大的门户。
自从和大小水晶龙重新建立起了联络，辛帕希娅的串门就成了白龙巢穴的日常，对于白河这条怪异且与自己颇有渊源的白龙，辛帕希娅显然充满了好奇，对于白龙的力量她并不是知道的十分清楚，只是知道这条白龙有着极高的魔法水平，很显然，当年离开冰川去追寻魔法力量的白河已经有了巨大的成就，连自己的妈妈都能够轻易地击败，已经说明这条白龙的力量远远超越一般的成年龙类了。
白龙最近闷声不响的大动作更是让辛帕希娅惊奇，由于大冰川本身的闭塞环境以及霜巨人松散且自闭的社会组织，加上白河活干得利索，这个消息甚至还没有传到最近的霜巨人部落那里，不过却瞒不过一直来回窜门的辛帕希娅。
辛帕希娅暗暗震惊，这条白龙的力量强大到这个地步，难道已经被心中的恶龙本能驱动，开始掠夺扩张了吗？
这并没让她感到不舒服，龙类的本能就是占据更多的财产和更大的地盘，白河的行动在她看来没有问题——即使是所谓“善良”的金属龙类，在拥有了足够强大的力量之后，也会积极地扩展自己的势力；作为一条白龙，白河的行为再正常也不过了。
辛帕希娅只是十分好奇，这个白龙的力量究竟强大到什么程度，能够一夜之间就把一个霜巨人部落夷为平地？
在她所属的水晶龙祖系里面，能做到这点的也只不过几条古龙而已。
难道他的力量能与古龙相比了？
她胡思乱想着，白河已经飞了出来，这里是靠近“临冬城”的一座山峰，辛帕希娅看着白河相比她而言十分巨大的身躯飞了过来，一时有些紧张，因为白龙的脸色并不好看。
“奥苏尔，你的心情好像看起来不太好。”
辛帕希娅看着他落了下来，虽然不太害怕，但还是谨慎地问了一句。
“当然不好，辛帕希娅老师。”白河语气怪异地盯着只有他三分之一大小的小水晶龙：“能不能解释一下，你外公给二哈的启智术到底是加了什么佐料的，为什么他会变成这个模样？”
“哎？二哈怎么了吗？”辛帕希娅怪异地眨了眨眼睛：“他很聪明啊。”
“没说他聪不聪明。”白河一提起这个事情，就有种气不打一处来的感觉。
二哈初到手，白河只是觉得这傻孩子耿直了一些，但是智力也还算可以，可见那条老水晶龙的确有两把刷子，不过很快白河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了。
二哈住在实验区里，经常能够看到实验品在各种花样百出的实验之下悲惨哀嚎的场景，这让他不断地对白河发出抗议，认为这种事情“太残忍”。
白河听到这种反馈的时候，差点以为自己产生了幻听。
白龙这种生物什么时候会指责别人“残忍”了？
难道在水晶龙窝里长大让这孩子得了神经病？
这种怪异的感觉在二哈目睹霜巨人部落被屠杀殆尽的场面时达到了最高峰，二哈颤抖着对白河进行指责，可见他心中巨大的恐惧，尽管如此，他还是给予白河“邪恶的，残暴的、穷凶极恶的暴君、杀戮狂和掠夺者”这个充满了批判性的评价。
这义正词严的指责让白河的大脑宕机了许久，他观察了二哈一段时间，让研究所炮制出了几份阵营倾向试卷，这些命题技巧爆表、无论白河怎么隐藏伪装都能精准地测出他“混乱邪恶”的试题，轮到二哈的时候，就全变成了闪瞎白河狗眼的金光闪闪的“守序善良”。
胃疼的白河思忖良久，只能把原因推到那个启智术上面。
“哦，是这样啊。”辛帕希娅知道了白河的意思，恍然道：“我外祖父，嗯，他认为白龙的思维模式太粗野，太不文明，所以使用启智仪式的时候采用了银龙的思维模版，嗯，他觉得这能让二哈看上去不那么野蛮。”
“把银龙的思维模式灌到白龙脑袋里，你的外公是神经病吗？”一股风中凌乱的感觉让白河的龙脸脸皮一抽一抽，忍不住吐槽了起来：“至少也是个奇葩吧。”
第143章 黑水港
“有什么不好的吗？”辛帕希娅奇怪地问：“如果简单地把白龙的思想注入进去，启智术不就失去意义了嘛。”
她围着白河巨大的身体飞了一圈，最终落到了白河的龙头侧面的雪山上：“如果不是外公没和金龙打过交道，估计就用金龙的了。”
“白龙的思想怎么了？你这是种族歧视吗？”白河佯怒问。
“白龙是什么样子你自己清楚，奥苏尔，我不管你究竟把你自己当成什么，但你真的希望二哈变得和普通白龙一个模样？”辛帕希娅问。
“那你们为什么不把它变成水晶龙或者别的龙？哪怕是绿龙蓝龙也好啊。”白河哇哇叫道：“变成个恶龙宿敌是什么意思？现在我只能把他放在窝里，哪里也不敢带他去，以前打猎的时候他还能帮我，现在他只会给我捣乱！”
“其实我也不太同意，不过祖父坚持这样，他说必须这样才能从根本上改造二哈。”辛帕希娅眨眨眼睛：“我们龙类从来就不是一种拥有纯粹自由意志的生物，奥苏尔，不知道你是否感受过来自肉体和灵魂深处的邪恶本能，这是从各大龙族的始祖流传下来的不可扭转的天性，虽然二哈是龙兽，不过仍然继承了从提亚玛特那里传承而来的恶念和混沌，如果没有足够强力的意识形态进行扭转，最终只能是白费功夫。”
白河琢磨了一阵，觉得有那么点道理：“这是你外公的理论？”
“他是外位面知名的龙类思维研究专家，水晶龙一族公认的最强大的传心者（心灵术士六种分支之一），现存最伟大的宝石龙中最为年轻的一位。”辛帕希娅骄傲地说。
“真厉害。”白河刮目相看。
参照龙类的年龄段和生殖期，加上阿斯塔莉亚的年纪，白河能够推断出辛帕希娅这位外公最老也不会超过失去繁育能力的古龙阶段，甚至可能只是一条老龙。
能够在这个年龄段就被整个水晶龙族群认为是最强的传心者，甚至上古龙太古龙都“公认”，可以想象这老家伙升了多少职业等级，绝非打酱油的路人龙可比。
“当然。”辛帕希娅摇了摇尾巴：“你不要为你的力量自满，不是所有的龙类都安于命运，龙族之中兼具勤奋和天分的强者也不少，你只是其中之一，或许你天资绝顶，但不要因此小看所有的龙族。”
“受教受教。”白河敷衍道：“辛帕希娅老师，你来到这里不会只是为了教训我的吧。”
“我倒不想教育你，是你先指责我的。”辛帕希娅翻个白眼：“我来是想问问你，是不是准备把这附近的霜巨人部落全都干掉，如果需要帮助，我可以帮忙。”
“唔？你和霜巨人有仇？”白河怪异地问。
“当然，它们总是想要侵犯我们的巢穴，幸亏我们住的够高。我妈妈想要干掉他们很久了，最好把附近的霜巨人讨厌鬼全干掉才好。”辛帕希娅杀气凌厉地说。
“你外祖父那么厉害，怎么不去求他啊？”
“你傻啊？哪有离巢的龙还要回头求助父母的？”辛帕希娅白了白河一眼。
“打住吧。”白河想了想，还是决定拒绝辛帕希娅，拖着个二哈已经够艰难了，再多个拖油瓶可拖不起：“我暂时有别的事情要做，亲爱的辛帕希娅老师，失陪了。”
“等等，你要去做什么？”辛帕希娅叫住白河。
“呃~当然是扶持个人类势力把我的矿给开了，赚点钱搞些长期贸易。”白河刚说完，就看到辛帕希娅奇怪地看着他，让他心里毛毛的：“我怎么了？辛帕希娅老师？”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有龙会和人类搞长期贸易。”辛帕希娅眼睛里闪烁着奇怪的光芒：“奥苏尔，你不仅仅是不像一条白龙，干脆就不像一条龙。”
“我自己都搞不清楚我现在到底算是什么。”白河翻个白眼，难得说了句真心话。
“等等啊，我也要跟你去。”见白龙腾空而起准备离开，辛帕希娅扇扇翅膀，连忙喊道。
白河刚刚展开翅膀，听了这句话，整个龙差点从天上栽下来，他落在石头上，见鬼一般盯着辛帕希娅，险些以为自己又幻听了：“呃~辛帕希娅老师，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我也想去。”辛帕希娅认真地重复了一句：“扶持人类势力搞贸易，这太好玩了，我要看看你究竟准备怎么搞。”
白河揉了揉太阳穴：“你觉得参与进其他龙的财产事务里面合适吗？”
“你的巢穴位置现在整个大冰川除了我和我妈还没有任何其他生物知道呢。”辛帕希娅不满道：“你以为我是多嘴多舌的长舌妇吗？还是以为我会看得上你那条寒铁矿脉？哼，它的价值还不如我的私人财产的千分之一呢。”
“你这么有钱？”白河目瞪口呆。
“当然，我外公经常会散发财产，我拿的是最多的。”辛帕希娅哼了一声。
“你外公真是奇葩……”白河忍不住吐槽。
头一次听见有爱财如命的龙族会散财的。
辛帕希娅说完，又绕着白龙飞了起来：“奥苏尔，你就让我去见识一下嘛~我保证不会捣乱的，但如果你不让，我就要给你捣点乱了。”
“不行！”白河一翻白眼，仍然斩钉截铁地拒绝：“辛帕希娅老师，这事情没得商量，我的个龙财产隐私不容侵犯！”
他一展翅膀，也不给辛帕希娅反应时间，转身就走，小水晶龙在原地抓了两把地面，气得满面通红，大喊起来：“臭家伙，真没意思，哼！”
她看着白河远去，心中仍旧有些心痒难搔，长期贸易，培植势力……
不用说闻所未闻的龙族做贸易，单说培植势力，还是在人类社会中培植势力，就已经是她这样的未成年龙眼里很高大上的事情了。
对于培植势力这种事情，龙类自然称不上外行：哪个龙族旁边没有些蜥蜴人，狗头人，地精部落什么的。不过如同幼龙、少年龙一类的小龙，大概只能奴役几个狗头人地精，还往往成为各类屠龙勇士乡村冒险者磨刀霍霍的对象，能够在人类社会中培植势力，这都是足够狡猾、足够聪慧、足够强大的龙才能干的事情。
辛帕希娅好奇非常，她自然看得出来，哪怕加上魔力膨胀的生长加速效果，白河也只是在少年龙的阶段，甚至比她还年轻一些，尽管有着强大的力量，但这样的龙又是怎样培植势力的？
在龙类之中，水晶龙的好奇心强是出了名的，这好奇心一起来，辛帕希娅就再也压制不住，她扇着翅膀飞进了临冬城，想要找个矿工问一问——阿斯塔莉亚在人类社会中也有盟友，只要知道了白河的目标，辛帕希娅稍稍一打听，就能够找到白河。
不过无论是门口的缝合怪还是矿场里的变异雏龙，都按照白龙最初的命令不准任何外人进入矿场，辛帕希娅知道这些变异雏龙的厉害——别看它们身躯瘦弱，不过每一个都是高级的施法者，相处时间甚久，辛帕希娅知道白河有这样一群幽魂巫师盟友通过占据龙兽的身躯为他效力。
龙兽不算龙，这是所有龙族的共识。在辛帕希娅看来这种做法没什么大不了的。她只是十分羡慕白河有这么多强力盟友的帮助。
此刻这些雏龙巫师把她拒之门外，让她十分生气，再次在心里头把白河骂了个狗血淋头。
她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