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才急着替亚当把我们引走？大不列颠行宫的宴会是为了迷惑我们？这小丫头在伊甸园的时候就不简单了，不过那时候她起码还会和亚当闹，现在倒是一条心了。真是想不到啊……”
“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必须立即采取行动，否则……我们的时间是有限的，他肯定明白这一点。”
小小的空间里，黄昏和烟雾对坐着。
“撒旦不会让他们长久留在地球，逼急了就一定会行动，有可能打退堂鼓离开，也有可能逼虎跳墙……从现在的情况看，对方还是不想明着来的。只希望他们看到警戒这么严密，能打消念头才好。”
沉默了一下，黄昏接着说道：“不过如果他们真来硬的，那些人肯定挡不住他们。我们守在这里，他们要找父亲，必定会来这里。”
“可是……这样有用吗？”烟雾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他们是叔父，说起来也是有些渊源，我是父亲的女婿，最起码，我在这里能保证他们不乱来。而且见他们一面，远比他们找不到人乱跑的好。夏娃说他们会站在父亲这一边，哪怕对撒旦。只希望她没估计错误才好。”黄昏轻轻叹气，左手放在床板，习惯性地用手指敲打，只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让他有些不习惯。
“这……也是。现在我们唯一能做的也只有这个了。”烟雾缓缓低下头，眼睛不住地往门的方向瞄。双手放在膝盖有些不安。
“想好了没有？见还是不见？”格雷蹲在树悄悄问道。
“见就一定会暴露，不见……妈的我又不甘心！亚当啊，悄悄见一面又不会死！！”帕斯深深吸了一口气，声音被压在喉咙里，脸色有些难看。
犹豫，犹豫，再犹豫。当太阳高挂正午的时候，忽然间，他大喊一声：“见——！”
身体好像子弹一样疾冲了出去。
“有人——！”一声嘶吼顿时压过了所有的轰鸣。
“站住不许动！否则——”
没有否则，因为对方根本连叱喝都不想听。
紧接着是连串的枪响。机炮直接开火了，肆无忌惮地扫射碎削漫天飞。天空中的战舰底部打被打开，无数的猎魔者好像蜜蜂一样飞了出来涌向行宫，他们就好像在空中布置开的大网一样，手拿着的利刃在阳光下闪着夺目的光芒。
“他们在西苑！在西苑！”
“枪械对他们没有用！请求支援！请求支援！”
“不行，猎魔者追不他们，他们速度太快了！”
“已经弄清楚了，对方是两个人，一个堕天使，一个恶魔！”
“打开粒子轰击系统！”
“没办法瞄准，系统追踪不到他们！他们实在太快了！”
“他们进了主楼了！”
“所有紧急防护门封闭，无比阻断！”
“第七区全员戒备，他们……不好！他们到我这里来了……”
话没说完，通讯已经中断。
“妈的！这些家伙也太……这才多少人啊。没想到人类的科技已经进步到这种地步了！”帕斯一把拧碎了通讯器狠狠地咒骂。一个军官躺在他的脚下。
在他的身后，更多荷枪实弹的士兵正在狂奔而来，就连手持利刃的猎魔者也进入了不利于他们作战的室内。
“只许你进步，不许别人进步吗？”格雷在一旁调侃似地说道。
空气中的电波还在不断流动，战斗声，紧急命令充斥了行宫的每一个角落。枪械横扫，利刃仿佛冤魂一样来回游荡。
富有纪念价值的物品和文官早在昨天晚便被连夜送走了。这些军官得到的命令是不用忌惮行宫中的任何东西。——现在这里是彻彻底底的战场。
“黄昏殿下，我们挡不住他们！请赶紧撤离！他们……他们……”
“知道了。”黄昏缓缓挂断了通讯。
在这个隔音效果极好的空间里，一切都寂静了。只是偶尔能感觉到地板的震动，才能让两人清楚地认识到外面的战斗还在继续。
而且，这种震动震源越来越接近了……
“咣——！”
一声巨响，机械操控的大门被直接撕裂开来，烟尘中显露出帕斯爬满血脉的赤红色肌肉。
一张来自地狱的红脸布满了青筋。
“亚当呢？亚当呢？”他竭斯底里地咆哮。
黄昏缓缓站了起来，低头行礼：“帕斯叔叔，父亲不在这里。”
“不在这里？哼！”杀红了眼的帕斯一下子冲了进来：“不在这里，那他们守护的是什么？跟昨天晚的飞船走了？别骗我，我探查过，里面没有亚当！”
帕斯猛地四下张望，可是房间很小，一眼便看了个尽。
他还不甘心，冲过去一把掀翻了床，床下空空如也。
“那些士兵骗我，他们告诉我亚当在这里的。我还特地多问了几个的，没想到还是被骗了！”仿佛单纯为了发泄一般一拳打在坚硬的铁壁，瞬间殴出了一个大坑，整个房子都整栋了。
帕斯似乎想起了什么，又忽然转过身去，用大手一把揪住了黄昏的衣领：“说，亚当究竟在哪里！”
那眼神，就好像要将黄昏生吞了一样。
“住手！”
另一只手缓缓伸了过来，握住帕斯的手腕——是格雷。渐渐散去的烟尘中，白色的身影渐渐露出。
外面的枪声透过被撕裂的大门一下子涌了进来，黄昏知道那些士兵正在对这烟尘进行徒劳的设计。他伸出手，握住一头接在门的通讯器：“全线撤离，离开主楼。”
“可是殿下……”
“服从命令！”
“是！”
帕斯的胸膛不断起伏，许久，他终于止住了怒火，轻轻松开了捉住黄昏的手。
黄昏跌在地，整了整身的衣物，又面不改色地站了起来。
“亚当究竟在哪里？”格雷拨开帕斯，走到黄昏的面前问道。
“父亲不在这里。”黄昏面无表情地答道。
“那究竟在哪里？”
“我们也不知道，他已经失踪了。”烟雾在一旁吱声。
“失踪了？”帕斯与格雷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
在格雷和帕斯到来之前黄昏与烟雾便已经商量好了，如果他们真的来了，便如实相告。
帕斯大喊道：“怎么失……”
话还没说完，格雷已经一肘子顶在他的胃。黄昏与烟雾只听“嗡”的一声，帕斯顿时口吐白沫。
这一肘子可是真的用了力的！
“你……你干什么？”帕斯怒视格雷吼道。
“多用脑子少动手行吗？”格雷瞪了他一眼，才缓缓地说：“现在你还不明白吗？不是亚当不肯见我们，而是亚当失踪了。这件事情如果暴露出去，整个西方都会陷入混乱。所以他们不告诉我们。”
门外传来士兵们撤离的脚步声。
“这……还好，好还。”帕斯忽然笑了起来。他心里想的大概是亚当失踪了，总好过他吞噬月石残片来对付撒旦。毕竟亚当是不会死的，失踪了，找回来便是。
“谢谢叔父成全。”黄昏恭敬地对格雷行了个礼。
格雷轻轻摆了摆手，也不看黄昏，低声问道：“怎么失踪的。”
黄昏一个静音结界已经丢了出去，将四个人都笼罩在内，才说道：“具体我们也不清楚，不过……之前敖顺来过。”
“敖顺？”格雷迟疑了一下：“敖顺拐走了亚当？”
在他看来，他听闻的亚当的实力，敖顺要轻易带走亚当不太可能，毕竟这里还是亚当的地盘，更有一大堆他都不清楚的科技保护。那就只能是拐了……
可是他认识的亚当会让人拐走吗？他忽然又有点相信亚当是被敖顺劫走的了，这种可能性虽然低，但感觉比另一种要高……
第十八章：返回北冰洋
黄昏和烟雾沉默着，帕斯和格雷睁大了眼睛静静地等待他们的答案——是被强行带走，还是被欺骗？
许久，黄昏深深吸了一口气，跳过原本的话题说道：“两位叔叔，这事情就请你们不要管了。拜托叔叔们不要插手，也不要透露这件事情，否则……父亲在西方的心血可能会付诸东流。”
听到这句话，格雷神色凝重地站在原地，眼睛微微眯起来似乎在想什么。
帕斯却直接冲了去一把揪住黄昏的衣领爆吼道：“说清楚！什么叫不要插手？我们插手什么了？亚当被敖顺带走，你想我们就这么灰溜溜地走了？”
“别……别激动。”黄昏用力地掰帕斯的手，却发现自己根本掰不动，力量的差距实在太大了。
恶魔帕斯，早已经不是原本的恶魔帕斯。
格雷缓缓伸出手来按在帕斯的肩膀：“我们还有多长时间？”
“什么还有多长时间？”帕斯回过头去问。
“我是说，撒旦还有多久会苏醒？”
“还有……”帕斯的眼睛转动了两下，松开黄昏的衣领，答道：“大概二十天。”
“二十天？”
“二十天根本来不及！我们不知道他会把亚当藏在哪里！”帕斯痛心地跺脚。
“也许……我们知道……”
“你知道？”格雷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注视着黄昏问道：“你们已经查出什么了吗？”
昏点了点头说：“敖顺之后曾经在秦国出现过。”
“秦国？”帕斯对这个地名感到很陌生，虽然他从东方来，虽然撒旦已经在东方的神话里有了一席之地，但事实恶魔现在究竟属于哪一边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两千年的光阴错失，让他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
“是东方的？”格雷问。
“是的，东方的一个公国，他出现在秦国王宫，意图俘虏我们派过去的特使。”
“俘虏特使？”格雷沉吟了一番，说道：“我不知道他在地球有什么纠葛，按照我的理解，他是撒旦的孩子，应该与这地球的事物都无关才对。你们知道他为什么要俘虏你们的特使吗？”
黄昏和烟雾摇了摇头。
“他一直都是和父亲接触，我们对他的事情也不清楚。”
“你们的特使是什么人？什么血统的？”帕斯问。
“他只是普通的土著人类，因为为父亲效力立过功劳，所以很受重用。”
“那就奇怪了……他要一个普通的人类干什么？”
格雷用手指轻轻捋了捋下巴：“你刚刚说他试图俘虏？意思是不是说，他俘虏未遂？”
“是的。”一旁的烟雾点头道：“秦王拿出了传家宝，用女娲威胁他。”
“不管了！”帕斯一拳捶在墙壁，整个主楼感觉都摇摇欲坠了：“只要找到敖顺，就能找回亚当！这家伙真是他妈的多灾多难啊，我真后悔交了这么个朋。”
“行。”格雷长叹了一声：“我们去把亚当找回来。既然敖顺盯了你们的特使，也许我们可以守着特使等他来。不过……只是尝试一下，没有绝对的保证。我觉得敖顺并没有非俘虏你们的特使不可的理由。”
听到这里，黄昏与烟雾简直是欣喜若狂！如果有了这两人的帮助，就算是要对付敖顺也完全不是问题了！
“谢谢两位叔叔！”黄昏当即掏出一个通讯器递给格雷：“如果我这边有最新的消息，会立即通过它联系两位叔叔。如果两位叔叔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也请通过它联系我。”
一天之后，帕斯与格雷悄悄地进入了秦王宫，一如他们潜入博朗峰行宫一般，无人知晓。
……
亚欧大陆中部一处人际罕见的森林边，一个深不见底的山洞悄悄地呆着。
这个山洞周围的泥土有翻动的痕迹，墙壁有明显的刮痕，看起来并不像是天然形成的洞穴。
亚当就在这山洞里静静地等待着，好像一头冬眠的熊一样潜伏。
他能感觉到自己身的力量在以极快的速度恢复，这种速度越来越快，短短的时间里，他已经接近了五代巅峰血族的精血量，只是这种单纯的等待让他感觉度日如年。
在这里，他甚至不能好像平时一样施展秘术，从而增加自己血族秘术的熟练度。因为现在对他来说每一滴精血都是宝贵的，施展秘术，便必须消耗精血。
吞噬了月石残片之后的副作用名义是一年，实际可以不用一年，就好像当初亚当在天玄山那样，只要得到足够的精血补充就可以在短时间恢复。当精血达到巅峰状态的时候，副作用也就消失了。
但也可以超过一年，因为副作用消失的条件是精血达到巅峰状态，也就是说，如果他在这时候消耗精血，那么这世间将无限延长——处于副作用期间，精血的恢复速度相对于正常情况下的恢复可以说是天差地别。
他也曾想过好像次一样去吸食精血，在幽泉河、子虚岛、无量峰还有女娲的三件宝物以及数以万计的修士，这些对他来说都是大补药。但如今的局势已经不是先前可比的了。
一次来东方，他与东方还丝毫没有接触，在东方没有敌人，甚至知晓他的存在少之要少。在那种情况下他在天玄山动手，说白了等同于偷袭。
显然如果他还敢那么大张旗鼓地动手的话……不用半天，恐怕他的对手就全部知道他在哪里了。到时候别说恢复，恐怕会被围剿当场。
当初对付的仅仅是天玄山的大长老和手下一干修士，这次如果动手需要对抗的可是整个东方修士群体，甚至龙王们也随时会出现。
而且在如此虚弱的情况下，龙王们只要消耗掉亚当足够的精血就可以了，到时候光凭修士们恐怕都能收拾亚当。
至于天界……没错，只要龙王们敢动手，天界就会出击。可是如果天界的天使队东方修士动手，自己也同样违反了“千年之约”……
这是一连串的连锁反应，只是横推竖推，结果无非是亚当让东方的修士捕获。所以这计划是万万不能成行的。
最糟糕的是即使运气好到了极点，也很可能会在力量完全恢复的前夕惊动女娲。
一个强大的亚当作为第四势力出现，对女娲来说是何等的不利。在那种情况下如果还指望女娲顾及与耶和华的协定，无疑是傻到家了。
“那我现在究竟该干什么呢？”亚当百无聊赖地想。他不是东方那些常年苦修的修士，现在这种日子让他有些厌烦。
就算是当初沉睡的两千年，最少也有个耶稣陪着说说话。
想到这里，亚当忽然佩服起将臣了。他一个人在黑暗中呆了不知道多少年，以至于连自我都差点遗忘了。
“也许我可以去找夏娃……对方盯着博朗峰，盯着黄昏，但不可能盯住整个西方。”想了许久之后，他决定偷偷西行。
正当亚当开始西行的时候，遥远的北冰洋空，敖顺正迎着刺骨的寒风飞翔。
北地的风在这地球来说，属于最恶劣的天气之一，在这里滴水成冰。但再冷的风，只要还是自然产生的就不及敖顺身常年散发的寒气十分之一。
在这样的地方，他不只不觉得难受，反而觉得十分舒畅。
“还是这里适合我啊，冰冷的感觉，让我心静。要是整个世界都是这样的气温该多好。”敖顺感叹着在一望无际的冰原驻了足，望向南方。又或者说，他是望向秦国所在的方向。
这里是极点，任何一个方向，都向着南方。
“接下来，就看他自己的了。能否躲过捕杀……在那之前，我还是先明哲保身乖乖留在北冰洋的海底比较好。万一沾点什么让女娲知道了，就麻烦了。呵呵呵呵，那个老女人！”提到女娲的时候敖顺的眼中闪过一丝精芒。
“咣——”
一声惊天巨响仿佛要将天地也震开一般。遮天的冰屑直冲天际。落下的时候大地仿佛飘起了久违的大雪。
冰原裂开了蜘蛛网一样的图案，巨大的裂缝足有数十米宽。北冰洋冰冷的海水从冰层低下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