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种混乱的局势下，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一点，巨人们还是明白的。
于是，巨人们转而配合胖子的建议，将威力最强、最大的箭射向战舰。对他们来说，战舰的距离其实很远，他们的眼力也并不十分出色。论箭术，巨人绝不是精灵的对手。
但好在战舰够大，天空够拥挤。
相比之下，射战舰比射飞行器更轻松。
巨箭纷纷射起，重重地刺穿战舰。
无数的烟雾腾空而起，剧烈的爆炸声此起彼伏，整个夜空都被照得昏红。
黄静峰在战舰里歇斯底里地嘶吼，不过一切都是徒劳，局势已非他所能控制。
眼下的情况相对于他的无奈，更应该担忧的却是希腊政府——这些庞大的战舰失去动力之后，会坠落！
第一艘战舰坠落了，拖着长长的火焰，这个上万吨重的庞然大物直接撞在奥林匹斯山山腰处，就好像一个飞快插入的盘子。威力却远远超过一颗普通的陨石。
上万吨的质能一撞之下，激起遮天的沙尘，山峰摇晃不已。扭曲的战舰不断喷发各种不知名的燃料，大火迅速绵延向大地的每一个角落！
恐怖的声响中，整个世界都变得惨白。对于这种要命的冲击，就连巨人也要目瞪口呆。
在英吉利海峡曾经出现过庞大数十倍的战舰坠落，不过那里出了几个小渔村什么都没有——而这里，是雅典！
不远处的帐篷里，与凯瑞对坐的莫尔卡睁大了眼睛盯着自己身旁的一杯水。那水在杯子中剧烈跃动，几乎就要洒出来了！
战舰冲击之下诱发的地震竟比自然产生的还要剧烈，可以想象，巨大的海啸正在跃向他方，而且，不仅仅是一波。
好在现在雅典也没什么高层建筑可以倒塌了。不过，更严重的问题却近在咫尺。
“如果……战舰坠入隔离区，我们应该怎么办？”莫可卡和凯瑞从没想过，如果这个庞大的舰队就在雅典上空悉数坠毁，那会是怎么样一场灾难。
当莫尔卡想到这个问题的时候，隔离区里的人们也都想到了这个问题！
此刻，地动山摇，整个隔离区的民众已经开始四处逃窜，他们疯狂地冲击雅典政府军的阵营试图逃离这个危险的地方。
“侯爵大人，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灾民都发疯了！”一位军官冲入帐篷中喊道。
其实，现在军队中也是逃兵无数。天空中的战舰纷纷摇摇欲坠，在这种情况下，整个雅典每一寸土地都有危险。
“阻止……他们！”莫尔卡几乎是咬着牙喊出这句话。
雅典的瘟疫并未解除，这些人宁可让他们全部死在这里，也不能让他们离开！
那军官似乎被莫尔卡的命令吓到，先是怔住，紧接着，他一句话不说转身走出帐篷。
凯瑞面无表情地望着莫尔卡，呼吸的频率却明显加剧了。
“我不知道，我们究竟会成为希腊的罪人，还是希腊的英雄。就目前的情况看来，也许罪人的几率多一点。”莫尔卡望向帐篷顶部的眼中透着丝丝凄切。
亚当的信仰危机解除了，但这些灾民却还是逃不过一死。
凯瑞沉默了许久，才开口回答：“你是希腊的英雄，最起码在我心里是。只不过在数百年后，史料上对于我们的记载却绝不会光彩。这就是当权者的悲哀，我们做的许多决定，背后的难处没有人会愿意去理解。”
“那就一起当罪人吧。”莫尔卡注视着凯瑞，笑得平淡。
“罪人万岁。”凯瑞还以同样的平淡。
这是两个在这磅礴史诗中微不足道的人之间的对话，他们几乎无法改变什么，只能默默地承受，如此地无奈。
……
隔离区里已是一片熙熙攘攘，最直接的死亡威胁之下，灾民聚集起来冲向大门试图离开。
坚守的军队亮出了兵器阻止，鲜血染红了土壤。
对于军队没有人性的行为灾民们破口大骂，但任何的咒骂都无法改变眼前的情况，最后留守的士兵决意要坚决执行这个灭绝人性的命令，不会后退一步。
失望的灾民开始转而试图突破围栏，但围栏边同样驻守着军队的人马，他们的手中也同样有寒光闪闪的刀刃。
于是，天空中爆炸不断，巨大的战舰一艘接一艘地陨落，整个隔离区四处一片哭天抢地。
耶稣猛地在帐篷里站了前来，望着纷扰的外界：“我要去拯救他们……”
“你应该坐在这里不动，即使战舰向这里坠落，我也能保你安全。”藤蔓面无表情地说。
“但你能保他们安全吗？”耶稣转过头问，却不敢正视藤蔓的眼睛，或许就连他自己都觉得心中的想法尤其可笑。
“他们？他们是谁？”藤蔓冷笑着。
“他们，我是指灾民。”耶稣的声音微弱至极。
“我没那个能力，也没必要。”藤蔓摇摇头回答：“他们的生死与我们有什么关系？”
“可是，与我有关系。我答应过他们，我会拯救他们。”
“可他们没相信你不是吗？最后他们都背弃你而去。”
“可我不能背弃他们！”耶稣坚定地回答。
藤蔓有点忍受不了了，他实在不知道这个耶稣究竟是哪根筋搭得不对了，居然想起要和这帮灾民同生共死。
沉默了一小会，藤蔓说：“可是，事实是，你根本没有能力拯救他们，连你自己都要我来拯救。所以，忘掉那该死的诺言吧。”
“忘不掉。”耶稣闭上眼睛摇头：“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做到的，但我忘不了自己的诺言。当我许诺的时候，我认为我真的能从瘟疫中拯救他们，可是事实是我害死了更多人。现在，我无法丢下他们。”
在他的身边，是那个失去父亲的小男孩，他正眼巴巴的望着耶稣。
“我答应连这个男孩一起救，行了吧？”藤蔓无奈地叹了口气：“不过那样的话，我们必须要立即离开，我可没把握在剧烈的冲撞中同时护住两个人。”
“不。”耶稣望着挂门外的纷纷扰扰：“我不能离开，他们还在这里。”
“该死！你真的发疯了！早知道我应该和古典一起强行带你离开！”藤蔓猛地站起来一脸的愤怒：“听着，不要再发疯了！如果你还想救这个孩子，就现在和我一起走。我带你们两个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至于外面那些人，你确信他们还记得你给予的承诺吗？别忘了他们投向你的质疑的眼神，他们早就把你当成一个骗子了！”
“可我不是骗子！”耶稣喊道：“当时我真认为我自己能拯救他们。”
“闭嘴！”藤蔓几乎想过去给耶稣两巴掌：“你就是个骗子，我们从头到尾都是骗子，我们只是为了骗取他们的信仰才给他们来自第一城市的药，最终我们失败了，就这么简单。
耶和华从来都不会看这里一眼，他也不会保护他的信徒！那不过是胖子的谎话，现在谎话被戳穿了。
我们是一帮倒霉的，不计回报的骗子！我真不知道亚当殿下为什么要为耶和华争取什么信仰，他之所以要在这里拼死搏杀，还不是因为耶和华！这个人，或者说神，他与我们有什么关系吗？”
天空中传来一声剧烈的爆炸，剧烈的冲击下，整个帐篷剧烈摇晃，好像随时都会被掀飞。
藤蔓冲出帐篷外望了望天空：“听着，你没有时间了。马上选择，要和我一起走，还是要留下来。如果留下来，我也会保护你。但我就无法保护那个男孩了！”
藤蔓恶狠狠地瞪向耶稣，那小孩显然被藤蔓吓到了，紧紧地拽着耶稣的袍子。
“放心吧，没事的。”耶稣拍了拍小孩的头：“我会保护你们的……不，应该说‘父’会保护你们的。”
“你真是走火入魔了！该死的胖子，我现在怀疑他是不是连你也骗了，真当自己是救世主吗？”藤蔓狠狠地唾骂着，走回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来。现在他已经打定主意如果战舰冲撞这里他就护住耶稣就好，其余的一概不管。
正在此时，一串铁靴的声音传来，帐篷外火光跃动。
“里面的人听着！我知道你们在里面！立即出来束手就擒！”一个浑厚的声音传来。
“呵……”藤蔓无言地笑了笑：“听到没有，希腊政府比你聪明多了，在这个时候他们没有想要去拯救那些灾民，而是想要拯救你。你是他们在这个隔离区里的最后一颗毒瘤！”
“我只是在做我自己认为对的事情。”耶稣低下头，抱着小男孩。
无奈，藤蔓站起来拍了拍袍子走出帐篷外。
当帐篷的挂布被提起露出藤蔓脸庞的时候，他猛然看到外面将这里团团围住的士兵通通往后退了大一步，恐惧的神色溢于言表。
为首的大胡子将领脸色难看至极。
四周的居民只是告诉他亚当派遣的神棍在这里，并没有告诉他这里还有一个血族在，而且，这个血族他曾经见过——是新血族君王中的一位！
这样的对手，他哪里招惹得起。别说带一百个士兵来，就是带上一整个军团也无法阻止对方做任何事。
“说，怎么不接着说下去，不是让我出来束手就擒吗？”藤蔓愤怒地望着将领，从客观的角度来讲他犯不着和一个希腊政府的将领生气，这是一个微不足道的角色。
但从主观的角度讲，他现在被耶稣气坏了，急需一个发泄的地方！
第十章：黄昏脱险
。“说，怎么不接着说下去，不是让我出来束手就擒吗？”藤蔓愤怒地望着将领，从客观的角度来讲他犯不着和一个希腊政府的将领生气，这是一个微不足道的角色。
但从主观的角度讲，他现在被耶稣气坏了，急需一个发泄的地方！
眼前的情况，对大胡子将领来说简直是糟糕透了。
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直面一位血族，更没想到这还是一位血族新君王。
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希腊将领，而眼前的这位却是权倾西方的血族新君王。
要知道，在血族新君王这样的存在面前，希腊将领或者希腊士兵和一只蝼蚁没有丝毫的区别，对他们来说都是一根手指就可以碾死的东西。
此刻，他汗如雨下，张大了嘴巴却说不出话来，只觉得舌头已经开始打结了。
左右环顾，发现自己手下的士兵已经悉数往后退了一步，面露恐惧。
如无意外，只要藤蔓大喝一声，这些人当即就会落跑。
现在他已经在心里盘算着是不是应该抢先一步逃跑了，当然，前提是他能跑得过一位血族新君王。
“刚刚的话，是你说的吧？”藤蔓慢悠悠地踱着步来到他的面前：“有勇气！”
说着，他伸手拍拍将领的肩。
顿时，将领两脚一软，当场给拍得跪了下去。而他带过来的士兵更是一哄而散，逃得连影子都没有了。
“殿下……饶命啊……”将领死的心都有了，只见他堂堂七尺男儿当场趴在地上恸哭起来。
“我还没说要你的命呢。”藤蔓干脆蹲下来，扣着对方的双肩挑着眉毛笑道：“别急着求饶，我刚刚不是还夸奖你吗？”
那笑容现在在将领的眼中简直比魔鬼的笑容还恐怖，不笑还好，这一笑，将领哭得更厉害了。在他的心底基本上已经断定自己要枉死在这里了。
他开始想自己的父母，开始想自己的儿女。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开始想自己的童年，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在无声无息间已经被杀掉而自己却还不知道。
身为军人，特别是在这时候还驻守在雅典的希腊军人，对他来说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枉死、冤死，死得莫名其妙，死得不明不白连为什么死都不知道。
而碰上藤蔓这种角色，基本上他想不死得莫名其妙都难。
血族杀人不眨眼，这一形象早就在希腊人的心中定了型。至于血族君王，那更是随便一挥手杀几百上千人眉头不皱一下的角色。
正当藤蔓打算好好戏弄一下这个将领好修补一下心中创伤的时候，耶稣从帐篷里走了出来：“放了他吧。”
“放了他？”藤蔓的脸部表情顿时僵住，现在他就算在耶稣口中听到他要杀亚当也不会觉得奇怪，这就是个疯子。
别扭、矫情、疯癫，脑瓜子给门板夹过的疯子。藤蔓恨不得把自己所能想到的贬义词都掏出来丢到耶稣头上，不过他并不是贵族出身的古典，不懂得哄骗贵族小妞也没那么多华丽的辞藻。
“放了他，他也不过是奉命行事。上级要他来捉我，他就来。他并没有错，希腊政府也没有错。他们已经站到了反亚当一边，派人来捉我也是分内事。”
“你……”藤蔓一甩手直接将将领甩倒在地：“你看得还真清楚！说地这么淡然！”
耶稣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摔倒在地的将领：“赶紧走吧，这里太危险了，别再回来了。”
“是……是！”将领恍然大悟，连忙从地上爬起来给耶稣磕了个头，转身就跑，连滚带爬，连铁靴都跑掉在半路。
“你真的疯了！”藤蔓狠狠地跺脚：“你知道你自己在干什么吗？亚当殿下让我们无论如何护你周全，可见他真的把你当弟弟。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我早就甩下你不管了！”
“那你还是走吧，我不会怪你的。我相信亚当也不会怪你。”耶稣说完就转身走进帐篷。
身后，藤蔓气得狂啸：“你说不怪就不怪吗？亚当殿下要是回来了发现你死了，你让我们怎么交代！”
耶稣头也不回。
“你给我站住！”藤蔓真的气坏了，他一阵快步追了上去，伸手捉住耶稣的肩。
顿时，奇异的事情发生了。
捉住耶稣肩膀的一瞬间，他顿时觉得自己浑身的力量都被抽空，下一刻，整个人被直接弹了出去重重撞在身后一个已经没有人住的帐篷上，本来就已经摇摇欲坠的帐篷轰然倒塌。
好不容易从乱七八糟的木棍和麻布堆中挣扎着爬起来，他茫然地看着自己的手掌——力量又回来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抬头望去，远处帐篷里，耶稣拍着小孩子的头，那小孩天真地笑。
“我不能接触他？但那孩子怎么就能？难道耶稣的身体是血族不能触碰的？可他分明是亚当殿下的分身啊！”藤蔓猛地打了个冷颤：“难道他隐藏了力量？”
这个问题，注定是不会有答案的。
此时，天空中的战斗依旧激烈，陨落的战舰已经超过五艘，这些重达万吨的战舰有的撞入山峰，将整座山峰削去，沙石漫天。
有的插入山腰，渗漏的燃料沿着大地流淌，将森林整片烧毁就连赶来支援的白精灵也不得不四处逃窜。
有的直接跌落河流中央，巨大的河流在一瞬间被硬生生截断，现在汹涌的河水正在蓄酿，不久之后堤坝也会崩塌，届时，洪水将洗刷大地。
仅仅是个位数的战舰跌落就足够将整个雅典毁去。如果整个莫斯科舰队全部在这里陨落的话……
如果说先前雅典的永夜是将整个雅典夷为平地，但至少给希腊留下了重建雅典的希望。
那么这一战下来，雅典就连重建的希望都不再拥有，这颗世界的明珠将永恒地被掩埋在钢铁堆里面，人们只能通过书籍去缅怀雅典过去的辉煌。
引擎失控，又一艘战舰摇摇欲坠地滑向远方，躲在战舰后面的“猎魔者”迅速显现在白精灵的视线范围下，
“咻咻咻咻咻咻咻！”
把握住机会，一连串的破空声响起，数十支弓箭瞬间划过一公里的距离直接射在捆绑黄昏的绳索上！
下一刻，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捆绑在黄昏身上的绳索就好像煮烂了的面条一样悉数断裂开来。
这是只有白精灵才能办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