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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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川- 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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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在房间里搜出一叠信件,但是突然间,墙壁上绽放开了大片大片的绿色纹路,碧落花从墙角开始,像一张网开始蔓延。
  “快冲出去!这是陷阱!”迪兰一声令下,带着士兵朝着门口奔去。
  绿色的花纹已经舒展,迪兰迅速掏出自己的护身符,念起加持。护身符闪着淡淡的光,一时间碧落花纹有所凝固,迪兰的护身符是在圣堂教会申请的,所以还有一定神力。“快,快推出去!”迪兰一面吆喝,一面高举。
  但是碧落花毕竟是盛世的妖花,区区的加持不能抵御。迪兰看到护身符光芒在绿光压制之下,渐渐淡却,这个时候不由得咒骂自己小时候没有在神学院好好修行。
  霎时间,碧落的妖光已经压倒了护身符,迪兰将护身符朝屋内一扔,匆忙朝门外奔去。但晚了一步,舒展开来的的碧落缠住迪兰右臂,迪兰抽出军刀抵在门上,士兵忙上前帮助迪兰拉住。角力下,迪兰脑门上的汉水一滴滴往下落。眼见要被拖进布满碧落花的陷阱,迪兰咬牙抽出身边士兵的军刀,一剑斩断了自己的右臂。
  周围士兵被吓呆了,迪兰忍着剧痛,看着碧落的花枝缠着自己的右臂卷进了门内。
  “快快,快叫救护车来!”
  御前会议前乱糟糟的。已经僵持了五个小时,在这间窒气的屋子里,李玉涵觉得胃里一阵阵翻腾。小淑女小心翼翼地靠近她,摸摸她的肚子。
  “嫌犯房子布下陷阱,执行任务的队长受伤,大丰路消失了大半条街。不过,赛伦老爵士赶到布下封印阵。现在到底要怎么样,如果犯人威胁地是要在帝都展开这种陷阱怎么办?”
  李玉涵觉得胃越来越疼了。
  “李公爵,下决心的时候到了。准备着手办理释放犯人的手续。”
  “我做了法定程序的手册初版。请照着这个进行。”
  “我们会负责发布消息。强调优先考虑国民的安全。”
  “首相大选还在进行中,替斯特林将军考虑一下他的前程吧。”
  常务委员长签完字便走了。李玉涵追着快要离去的委员长,拦在了他的面前,“长官,为了政治利益忽略基层意见,是不可取的事情。”
  “最后由女王殿下决定。”委员长轻蔑地说道:“学着点。这间大厦里没有正义。有的只是个人立场的利益。”
  他这一走,便带走了半数以上的议员。剩下的议员也陆续离席。
  李玉涵环顾四周,发现最后只有白雍林坐在原地没动。
  他手上的那票,是代替赛伦家族的。
  “李公爵,快下决定,没时间了。”参事官站在一旁对李玉涵说道。白雍林看着她,他的副官等待在一旁,偌大的会议室里,只有他们四个人了。
  “如果答应,帝国的法治就荡然无存了。!”
  “问题是现在凯萨琳夫人被当成人质,难道你连皇室的威严也不顾了吗!” 
  “难道你们还看不出来,一旦释放达龙,凯萨琳夫人就真正性命不保了吗?”
  就在争执中,门开了,林冰走进会议室,他脑袋上绑着一圈绷带。
  “女王要我进行调停。”他用那种一贯玩世不恭的态度说着。
  李玉涵生硬说道:“这不是你能调停的问题。”
  “我不这么认为,”林冰说着,又从口袋中掏出一个小酒瓶,灌了自己一口。
  “林次长,”白雍林出声道,“这里是国会。”
  “啊,白长也在啊,我还以为你不会发出自己的声音了呢。”林冰说道:“在大丰街受了点伤,减缓一点痛苦。”他看着俨然已经坐回去、背对着他的李玉涵道:“政府和法务部不得不释放要犯,但是李公爵反对,这就是现在的矛盾吧。”
  “是。”副官回答。
  “那么不如这么办,将犯人送往军五局,等到救出凯萨琳夫人,直接射杀。如何?”林冰的目光掠过白雍林,最后落在李玉涵冰玉般的面庞上。
  李玉涵没有直接回答。
  “我想这个决定符合大家立场。”林冰笑着说完,又灌了自己一口酒。
  白雍林和自己的副官面面相窥,最后白雍林对李玉涵说道:“就这么办吧,李公爵。”
  “……”
  副官连忙拿起文件和笔,示意李玉涵签字。
  “下命令者必须具备果决的判断力。”林冰走近李玉涵说道,“还有在正确时候的判断力,李公爵。”
  李玉涵扬眉抬头看他,心中对这个人的厌恶又多了几分,但她最终签了字。李玉涵在许可书上签字后,白雍林也在上面署名。
  签完字后,李玉涵才发觉过了好几个小时了,腹内饥饿,顿时觉得眼前有些晕眩。白雍林见她脸色不好,问她要不要去找个医生来。
  林冰抵达军二总部,斯特林知道他也去了大风街,又看到林冰脑门上的伤。林冰远远摆手说道:“我没事。我来传达最高政务处的命令,犯人会被送到这里,在要求期限的十分钟前释放,准备好弓箭手。”
  斯特林下了命令后,却看见林冰一面灌自己酒一面含糊说道:“夫人给你尽了最大的努力。”
  “……”
作者有话要说:  





☆、151 陷阱

  
  晚10点,丹枫白露广场围满了人,各家的媒体记者都赶到了。
  “各位请稍安勿躁。副长官现在要开始说明。”
  身着黑衣铠甲的防务副长官上前一步:
  “犯人对帝国的要求,对女王而言这是一个困难的决定。但保护国民的生命是最重要的。皇室决定答应犯人的要求。当然也能采取人道的处置。但是为了守护法律程序,法务大臣决定引咎辞职。为了请国民理解我们的做法。我们做了以上决定。”
  斯特林在台场监狱见到了达龙,他听说要释放自己后,只露出一个意义不明的笑容。他带上自己的素描本子,跟斯特林上了戒备森严的马车。
  “要将我送到哪里去?”达龙问。
  斯特林反问:“难道不是该问你想去哪吗?”
  达龙又笑了,他现在已经是一个骨瘦如柴的老头子,笑起来脸上的皱纹一条条显现,“我想回到我的房间去。”他说:“出来跑这一趟还要回去简直受不了,反正还是溜达一圈又要回去的。”他说完注意了一下斯特林的神情,“哦,也许我不用回去了。”
  斯特林瞅着他手里的素描册子,问:“你什么时候开始,对这个有兴趣的?”
  “我以前就报考过帝都美术学院,”达龙看着窗外,不过窗子被封死了,外面什么也看不到,“不过他们没录取我。你知道后来我怎么整治那个美术学院的。”
  “那还真是令人遗憾啊。”斯特林发自内心地说。
  “也不算吧,”达龙说道:“他们启发了我。原来我确实没有美术才能,但我可以搞别的,比如,政治。”
  “你失败了。”斯特林提醒他。
  “没有人会永远成功,”达龙说:“在政治上,你可以嬴千万次,但只要输一次,你就玩完了。想想这还真是个苛刻的条件,大概只有神才能做到永远不败吧。”
  “神也不能。”
  “是的,”达龙说:“那我还有什么好沮丧的,既然连神都不能。”
  “……”
  “你要任职首相了吧,”达龙突然说道:“按你的资历来算,似乎你跟那个卑鄙小人都到了可以竞选首相的位置。”
  斯特林猜他说的是荧惑,毕竟灭他家全门的是荧惑,这点倒是跟他的另外一个背叛者林冰的想法不谋而合。
  “从古至今,统治人类的一切国家,一切政权,不是共和国就是君主国。”达龙说:“像沙特那样的共和国我不予讨论,我单独只关注君主国这方面。”
  “你在说什么?”斯特林问。
  “帝都美术学院拒绝我后,我上了一所普通院校,学的社会史专业。这是我的毕业论文。”
  “……”
  “人们已经习惯了在君主后裔统治下生活的世袭里保持政权,比起在新的国家里困难小很多。因为君主只要不触犯他的皇宗皇祖的制度,如遇到有意外事件,则随机应变,这就足够了。因此,如果一位君主具有非凡的能力,依此方法,总是能够维持自己的地位的,除非遇有某种异乎寻常的格外强大的力量,才可能被篡位。但是即便他被夺权了,当篡位者一旦发生祸患的时候,他就能够光复旧物。”
  “世袭的君主得罪人民的原因和必要性都比较少,因此他自然会比较为人们所爱戴,除非他异常恶劣,惹人憎恨之外,他的臣民自然而然地向着他,这是顺理成章的。而且革新的记忆与原因,由于统治年代久远而且连绵不断而消失了;因为一次变革总是为另一次变革留下可以继续进行的条件。”
  “但是在新君主国里面,就会出现重重困难,首先,如果它不是全部是新的,而只是一部分是新的,那里的变动主要是来源于一切新君主国所固有的困难。这就是人们希望改善自己的境遇,愿意更换他们的统治者,并且这种希望促使他们拿起武器来反对他们的统治者。可在这件事情上,他们上当受骗了,因为后来的经验告诉他们,后来,情况更糟了。这种情况是由于另一种自然、通常是必然的情况造成的。因为基于他的军队和新占领后带来的无数的其他损害,新君主常常不可避免地开罪于新的属民。”
  斯特林问:“你就不关心为什么这次你要被放出去?”
  “那并不重要,”达龙说:“帝国的延续才是最重要的。现在你所遭遇的小事,不过是转眼而过的蝇头小事。而年前收服龙渊国,才是大事,是下一任首相长久的经营和心血。”
  “你想说现在这种情况,不过是因为我们夺取龙渊之后,沙特对付我们的阴谋?”
  达龙狡黠说道:“我可没有这样说。你在带着我绕路吗?也是,这样便减少了伏击的可能,不过么,这样可骗不过那些魔法师。”
  “只是例行的安全策略。”斯特林说。
  “嗯,那我可以继续说我的论文内容了。”达龙又一次笑出满脸恐怖的皱纹和烧伤,“……当你占领一个国家领土的时候,所有受到你损害的人都变成你的敌人。而你又不能够继保持那些帮助你取得那里统治权的朋友们,因为你既不能够依照他们的期望给予满足,又不能够采取强有力的措施对付他们,还因为一个人纵使在武力上十分强大,可是在进入一个地方的时候,总是需要获得那个地方的人民的好感的……”
  斯特林无法表达倾听达龙涛涛不绝地演说有多少感触,不过终于,马车还是停了。
  停在军二局门口。每个楼顶死角,都有弓箭手,只要稍有异动,达龙就会万箭穿心。
  “我当然不会下去,”达龙说:“我下去,才是自己找死。我坐在这里,多坐一刻,就能多活一刻。”
  斯特林没有强迫他下车,自己跳了下去。
  斯特林走进来的时候,大厅里没有几个人,李玉涵正仰头看着那朵绿色的碧落花。她见斯特林进来,朝他做了一个手势。
  白魔法家族的威尔站在房屋外,房屋外已经拉起了黄色警戒线,威尔用白魔法划了道封印之阵,将碧落花封印在里面。他心神不宁地站在阵外,突然耳边有人说道:“碧落花不是用在这种地方的。”
  威尔抬头一看,居然是李玉涵。
  “这不是真正的碧落花,这只是借助碧落的妖力蔓延出来的一种伪装品。世界上并无真正的碧落花,”李玉涵道:“没有人见过它。灰色魔女只是利用了传说而已。”
  “公爵见过灰色魔女?”威尔警觉。
  “不是我,”李玉涵盯着那间被封闭的屋子,“我师父曾经跟灰色魔女斗过一次,那次灰色魔女就手持碧落花。碧落花的威力确实无穷,师父说倘若是真的碧落花,自己那次真的要玩完了。但那不是,碧落虽然是妖花,但不是用在这种地方的,也不是普通的妖邪能够支配地了的。”
  “当年姬水女神落下碧落,并不是希望它落得如斯田地。”李玉涵说着突然抽剑敲中威尔后脑勺。威尔当即晕了过去,被老爹等人带了下去。
  几分钟后,斯特林赶到大厅。
  “现在达龙就在外面。”斯特林喊道:“你们该释放凯萨琳夫人了。”
  没有动静。
  绿色的花纹映在天花板上,和白色的纹路交织在一起。
  李玉涵抽出君子剑,唤道:“大家小心。这里也是个陷阱。”小淑女把她纯白色的伞收了,伞头对外。
  “你离开我。”李玉涵对小淑女说:“这里太危险,你会被碧落花吞没。”
  “妈妈又犯傻了,”小淑女咯咯笑道:“我没法离开妈妈身边的。”
  李玉涵看了小淑女一眼,然后把君子剑直接丢向碧落。剑尖插了进去,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声,然后涌出大量绿色的液体,在天花板上飞快地涂抹。
  斯特林用问询的目光看向李玉涵。
  “这里才是它的老巢。”李玉涵说:“那个该死的白魔法阵根本就妨碍了我们追踪到它的来源。威尔保护了它。”
  荧惑查了帝都所有的街道、房产,所有的街道小巷都一一排查,唯一疏漏的,“就是当时被他设为总部的军二新大楼。”
  那些绿色的颜料不再汹涌,长出了枝桠花纹,朝斯特林穿刺过来。
  “你相信吗?”李玉涵甩出腰间的碎银鞭,将君子从虚空的洞里□□,跟斯特林一起砍断那些生长出来的枝桠,“我觉得这个陷阱是完全针对你的。”
  “是针对负责人吧。”斯特林解嘲道:“谁最急功近利谁倒霉。”
  两人说着,顺着被切开的道朝碧落花枝卷成的漩涡中跑去。两人跑过长长的隧道,最后来到了军二新楼地下室。
  那是一个很大的地下室,亚鲁特一看到他们就大喊“斯特林叔叔快来救我。”他的身边是陷入半昏迷状态的凯萨琳夫人,再然后是,一个很大的箱子,水晶箱子,好吧它看上去更像一个水晶棺材。通透的玻璃棺上布满绿色的枝叶。
  突然,一个带兜帽的男人从黑暗中窜出,朝斯特林砍过去。斯特林回刀反击,跟他厮打在一起。地上突然闪出无数的荧火绿光,齐齐朝斯特林攻击过来。
  李玉涵看了被捆缚住的亚鲁特一眼,拔剑斩断那些闪动的碧落花,一剑劈向水晶棺材。
  “当”一声响,君子剑把棺材面罩砍出裂缝。那棺材像是有生命般从底座下面生出无数碧色的苔藓,朝李玉涵脚下蔓延。
作者有话要说:  





☆、152旁观者清

  
  “嚓……”
  斯特林将刀插入潘达西斯胸口的时候,正看见李玉涵脚下一滑,跌坐在地上。水晶棺材上的绿色藤蔓向她扑过来。
  “涵涵!”
  斯特林心中慌乱,还没死绝的潘达西斯用尽最后一口气将佩刀朝斯特林背后扔去。他听到背后风声一闪,刀插入左腿,令他踉跄倒地。
  李玉涵跌坐在地上,有些发愣地看着绿色火焰从头顶淋下。
  就在那个瞬间,一道白光从她眼前闪过。
  小淑女撑开她那把白色的伞,挡在李玉涵面前。绿色的光流在李玉涵面前以一种奇怪的孤形被阻止了。
  “不,”李玉涵惊叫起来,“没有你我也没事的!”
  可是小淑女只是回头微微地一笑,她惨淡的笑容和那些绿色的荧光一起慢慢蒸发在空气中。
  “再见,妈妈。”她说。
  斯特林已经制服了潘达西斯,又不顾危险地扑向棺材里的灰色魔女。那是一个有着枯萎身形的女人,她睁着眼睛,却毫无生命活动的迹象。她看上去就像个傀儡,躺在铺满碧落花瓣的棺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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