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驯养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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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驯养记-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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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云鹤总要顾及些妹妹的意见和旁人目光,只能捺下想时时将妹妹抱在怀里的想法,同时不免想象幼幼还是个小不点刚学会走路的模样。
  那时的幼幼会是怎样?定是迈着小短腿也要往自己怀里冲吧,像个小尾巴般跟在身后唤“哥哥”。光是这幅可能的画面就让容云鹤止不住笑意,转眼记起妹妹在信中对那位十三哥哥不自觉的撒娇,又恢复了神情。
  他顿了顿,决定即便寻不回记忆,也要弄清此人到底是谁。
  “公子,姑娘。”外院嬷嬷在槛外道,“贺府的人求见姑娘,说是有话儿要传。”
  正巧早膳用毕,容云鹤颔首,便见一婢女笑盈盈进了,看着圆润憨实,开口却是伶俐,“奴婢见过容公子、容姑娘,二姑娘说午后未时有场书会,担心容姑娘在府中觉着无趣,所以问您有没有兴致一道去看看。”
  “书会?”幼宁思索间,杏儿解释道,“就在太守府,南城各府公子姑娘似乎都会去。”
  “哥哥也会去吗?”
  “我今日有事。”容云鹤见幼宁瞬间兴致缺缺的模样笑道,“幼幼去吧,整日待着不出门可不好,晚些说不定我还能赶去。”
  既是容云鹤开了口,幼宁便点点头,“我在那儿等哥哥。”
  “嗯,好好玩儿,带上杏儿她们。”
  幼宁回院换了衣裳,容夫人心中也总觉得女儿还未长大,给她选的式样也都以精致可爱居多,虽然少了些少女韵味,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但不得不说这些极是适合幼宁。
  杏儿熟稔地将乌发分成上下两股,半披半束,用丝带系上,再别上一朵早开的桃花儿,桃蕊妍丽,衬得小少女如春露般纯澈可人。
  幼宁依言慢慢转了一圈,好奇道:“有什么不一样吗?”
  杏儿等人含笑摇头,拼命忍着要上前抱起人举高高的想法,小主子这乖巧任人摆弄的模样着实太惹人心痒了。
  上前给幼宁袖边系了一根精致红绳,绳端绑了颗细小玉石,杏儿道:“这是贺府着人送来的,说是去书会的客人都得戴着。”
  “嗯。”幼宁弹了弹便不再注意,“阿肥呢?”
  那只鸟儿……几个婢女脸色顿时有些青,勉强笑道:“想是昨夜玩得太晚,如今还在睡呢。”
  几个伺候这鸟儿的下人就没安宁过,这鸟大爷懒起来省心无比,闹腾起来也是真能去人半条命,这府里大概也就剩公子没被它捉弄过了。平日里众人不是少了手帕荷包就是面前突然多了什么虫子小花儿,就那几朵蔫巴巴的花儿还是姑娘才能有的待遇。
  鸟大爷素来嚣张无比,被姑娘教训了无数次都不听,下人更是没人敢和它对着干。
  幼宁昨夜睡得沉,没听见动静,闻言不疑有它,只道:“那就看好阿肥,别让它醒了偷偷跟来。”
  阿肥太机灵,常常幼宁离府一段路程都能被它寻到,而每逢小主人出去玩儿没带自己,它都要闹一通。幼宁对这只顽皮的鸟儿又喜爱又头疼,若不是还有兄长帮她压制着,怕是早就被骑在了头顶。
  “姑娘放心,奴婢们一定关好门窗。”
  *****
  约定是未时,二姑娘便极为准时,提前两刻候在了府门那儿,幼宁上马车时头也没抬,继续专注盯着书卷,轻声道:“这儿离太守府近,一刻就能到。”
  “嗯。”幼宁同样低声应了句,没什么起伏的语气让二姑娘终于舍得移开书面的视线,“你不开心?”
  “我想爹爹和娘。”幼宁撑腮望着某处发呆,虽然在南城也能每年见几次容候与容夫人,但她对容夫人依恋最深,若不是为了陪哥哥,早就委屈得要回京了。
  她很少自己参宴,幼时在京城有爹娘堂姐他们,南城有兄长。之前任杏儿她们打扮好后突然想起了每次容夫人给自己梳发的情景,不由生出了思念。
  “喔。”二姑娘对这话没什么感觉,她从开蒙起最重视和喜爱的便是书,旁的人或事很难在她心中留下深刻印象,如果不是当初幼宁刚来时由她陪着玩了一阵,她连一个朋友都没。
  但是作为朋友,怎么也该为对方排忧解难,二姑娘想了想,一指膝上的书,“这里有。”
  她的意思是书中什么都有,也可以缓解幼宁对爹娘的渴盼和依恋。幼宁虽然明白她的话,依旧无精打采看去一眼,不说话。
  安慰无效,二姑娘又凝思许久,最终十分为难地放下了书,把身旁的小少女往怀里一带,学着母亲对妹妹的模样轻轻拍了拍。她不知说什么话儿,就伸手摸了摸那小脸,又觉得触感不错,便开始来回地捏,偏偏还是一副没什么表情的模样。
  真乖。二姑娘心中想道,怪不得兄长他们总对自己投来欣羡目光,应该也是想要个幼宁这么乖的妹妹。
  两人婢女简直看得又好笑又无奈,这种动作换谁来做都会觉得怪,偏偏这两个主子不觉得,一个捏得舒服,一个神游天际完全不管。
  等到了太守府,幼宁粉扑扑的脸蛋完全是被捏出来的,像朵初绽的小桃花儿。
  她们被婢女引着去了另一处,却有个少年在檐下不觉望了许久,他身旁好友见了奇怪,也跟着看去,只瞥见两道熟悉的身影,便调笑道:“看得如此入迷,可见咱们子望兄是春心大动了。”
  他摸着下巴接道:“贺府的二姑娘虽然是出了名的书痴,但模样却也算清秀,这性子又省心,确实不错。”
  少年这才反应过来他说的甚么,忙涨红了脸解释,“什么,不、不是,我看的不……”
  “不是贺二姑娘?”好友讶异,记起另一人的身份和年纪,当即露出痛心神情,“容姑娘玉雪可爱,乖巧可人,我们都把她当妹妹疼爱,你居然生出那种心思?容姑娘才十三岁呢,你……子望没想到你居然有这种癖好!”
  “不、不……我不是……”被好友说得语噎,少年更是结巴,完全无法解释清楚。
  他也一直是把人当妹妹的,只是最近不知为何,总是想起那和寻常姑娘不同的小小身影,婴儿肥的脸蛋和笑起来浅浅的梨涡。他、他做了好几次梦,梦见小少女都仰着眸乖巧站在自己面前,而他终于做了自己一直想做的事……戳上了那可爱的小梨涡,而且一次性就戳了大半夜。
  每次想到这个梦,少年都羞涩极了,此刻也不例外,直接红到了耳根,像只被煮熟的虾。
  好友看得啧啧称叹,没想到自己随口的调侃居然可能是真的。他停顿一下,拍了拍少年,怜悯道:“虽然你是太守独子,但如果被容公子知道了你这心思,怕是你爹第一个要拿起棍子揍你一顿,好自为之吧。”
  少年“啊?”得一声抬头,仍然沉浸在那梦里,根本没听清这话,略带迷茫的眼眸不知为何让好友想到了家中妹妹养的小狗。
  好友抖了抖,撇去一身恶寒,暂时不论这事,道:“你前几日不是说,这次书会与以往不同,可能会有贵客?”
  说到正事,少年敛了神色,摇头道:“是爹和我说的,我也不大清楚。不过太守府已经为此精心准备了十多日,想来应该不是假话。”
  “太守都如此重视……”好友追问,“知道是哪儿来的贵客吗?”
  “京城?”少年不确定道。
  “京城啊……”好友琢磨了番,想起这两年上面的动作,突然眼睛一亮,“莫不是太子?”


第61章 
  太子还未登基; 但他才是真正的掌权者,这在周朝已人尽皆知。
  七年前三皇子大逆不道行刺陛下,为迷惑众人还事先囚禁了大皇子,试图谋逆篡位; 这几乎是几年来京城至各地达官贵人们心照不宣的密辛。
  寻常百姓不清楚这些,只知太子励精图治、勤政仁勉,是个不可多得为国为民的储君。他们哪知当初上京的人差点被归来的太子给吓死,要知道大皇子那断掉的一臂可不是被三皇子所害; 而是怒极的太子所为。
  谢氏等人为掩住这件事; 便将三皇子当日的恶行一再扩大; 直至罪无可恕; 最后顺理成章把大皇子这茬也算了进去,道是大皇子被三皇子囚禁多日,神志混乱下与人争斗; 不慎失臂。
  大部分人不知太子当初为何突然性情大变,仔细思索下只能猜测太子孝父心切,见陛下受伤不免急躁。只有小部分人才在心中琢磨,太子这模样; 莫不是因为容侯一双儿女突然不见了?毕竟里面有未来的太子妃,且听说太子对那小姑娘喜爱至极。
  好在太子没让他们担忧太久,越见暴躁的性情在几月后便慢慢平复,不过行事倒是越发高深莫测。而且许多人总有种奇异的感觉; 他们这位太子似乎有神通; 一双眼几乎能看穿人的心底; 无论他们私下议论何事,好像都会被知晓。
  时日渐长,已没有多少人敢再无事与太子对视,更慢慢有了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敬畏。
  太后掌朝几十年,作风虽也不柔,但毕竟是女子身份,没多少人真正惧怕她。因此心底松懈了这么久,金銮殿上的人陡然换成太子,半数人都多了些紧张。
  南城这些公子之所以熟悉太子,还是因为太子这两年一改闷在皇城的作风,自北而南开始巡游,访民生百态,兼向一些隐士名家求学问道,而且还没耽误过正事。
  算算时日,也差不多该到南城了。
  刚迈出檐下,好友对少年问道:“子望,你有没有听过一个传言?”
  “嗯?”
  “我听说……”好友笑了笑,“太子表面为访各地民态,实际是想寻人。不然怎么会冠礼一过,就又匆匆出京?若只为巡游,可不用这么急,谁敢催太子,除非是那位自己心切。”
  少年皱眉,“无凭无据的话不要乱传,太子的心思也敢乱猜。”
  好友撇撇嘴,果然不再言语。子望说起正事和平日真是两副面孔,有时突然转变还挺吓人。
  书会是南城特色,南城一带都尚文轻武,只这朝以来就出过两个状元四个探花,秀才之流更是不胜枚举。只看贺府二姑娘成了有名的书痴名声却还不错便能知晓,这儿对读书人格外宽容。
  幼宁被带到布置精美的花苑落座,二姑娘照例捧起了书,她只得百无聊赖地抬眼观望了下风景。幼宁不喜欢读书,小孩儿心性一直没长进,只喜欢听些看些有趣的故事。
  不过后来燕归不许她自己乱七八糟地看,只偶尔寻来一些趣味话本,亲自读给她听。
  想到这儿,幼宁更蔫了,“十三哥哥……”
  正巧被来寻她的人见着,不由笑道:“容妹妹这是怎么了?无精打采的模样。难道是在咱们贺二姑娘这儿受了冷待,不高兴了?”
  来人似是不惧寒,黄裙鲜妍明丽,一如其主人爽利的性格。她快人快语过后拉起幼宁,见杏儿几个伺候的人刚巧不在旁,便倾下身对准惦记了许久的白嫩脸蛋就是一口,惊得小少女“哎呀”一声捂脸,睁大了黑亮的眸子看她,认出来人是太守府的三姑娘徐可君。
  幼宁和她见过几面,不算陌生,但也没熟到这个地步。况且如今已经很少有人这般亲昵地亲她脸蛋,因此还有一丝丝羞意,脸儿红通通的。
  徐可君达成所愿心满意足,转眼见了杏儿等人快回,便若无其事地牵住幼宁,“贺二向来拿了书就不理人,容妹妹先同我去玩儿吧。”
  静静看书的人果然没反应,幼宁倒有些犹豫,但三言两语就被人劝走。
  徐可君年十五,月前刚及笄,算来不过长幼宁两岁,却比她高了整整一头。虽说其中有徐可君身高拔众的缘由,幼宁向来长得缓慢的个子也是个重要原因。
  事实上,书会中的姑娘几乎没有人比幼宁更矮,不过在年纪上幼宁也属最小。
  徐可君带着这么个小小的少女在苑中穿梭,惹了不少姑娘注意,进而都是眼神一亮,看向幼宁的目光都隐隐热切起来。
  若单以寻常对姑娘家的外貌评论来言,幼宁自然也能被赞一声美。但她的美毫无攻击性,更多的是一种小女孩儿的清澈纯粹,加之个子娇小脸蛋幼嫩,在女子间向来容易引得好感。
  又都知她家世不凡,更是只有喜爱的份儿。
  熟识的不熟识的都凑上前说了好些话,半晌才回到正题,有人道:“虽然往日书会主要都是那些公子们的事,我们却也不可光看着。今次出了新规矩,往年只抱着玩乐心思来的人,可要当心了。”
  “什么规矩?”立即便有不少人心急追问,徐可君望着她们挑了挑眉,把幼宁拉到一旁,毫不客气笑道,“我就知道不少人都是附庸风雅,肚子里没几点墨水,平日根本不看书,偏爱什么书会都跟去,好像这样就能得个多才的名声般。”
  南城尚文风气虽重,也大都在男子间。女子自由得多,若非真心喜爱,很少沉得下那个心去真正习究。
  幼宁看了看她,实诚道:“我也不爱看书。”
  徐可君一怔,随即忍不住笑,“你啊,可真是……”
  这么没心机,也太可爱了些。
  徐可君越发觉得面前的小少女有意思,转头道:“我们不与他们一道,来,带你去个更好的地儿。”
  她是太守府的三姑娘,杏儿几人自然不会阻拦,只多了句“要不要叫上贺姑娘?”
  “不用。”徐可君满不在意摆手,“书会没开始,你们是叫不动她的,时辰一到自己就会去了,哪需要人带,不管她。”
  前厅,来客都等了许久,眼见说好的时辰快到,主人家说暂时离开后就连个影子都没了,不免生出好奇。
  管家好声解释道:“还有客未到,公子去迎了,烦请各位稍候片刻。”
  看来定是位贵客了,众人同时心忖,等人的耐心都是有的,并不见急躁。
  被他们猜测的主人家此刻正在守在廊在吹着冷风,三月春寒让徐子望抖了抖,依旧谨遵父亲嘱咐站得笔挺,不一会儿就吹得鼻尖泛红。
  好在没等太久,他很快就瞥见父亲熟悉的衣角,与此同时快父亲半步的青年身影亦映入眼帘。
  青年着了件简单的墨袍,腰带束紧,身姿英挺而修长。有人上前为他披了件山水墨纹披风,他停顿片刻,徐子望随之清清楚楚看到了青年面容。轮廓似刀刻般深邃,剑眉凌厉,神情却极为淡漠,仿佛带着轻慢,又仿佛只是漫不经心。
  徐子望本以为身为太守的父亲已经极有威严,此刻被那人随意睨来一眼才真正领略什么叫君威不可冒犯。
  这定是太子无疑了,他心道。
  “子望。”太守见了儿子,立刻正色道,“快来见过太子殿下。”
  徐子望素来崇敬太子,此时不得不按捺住激动的心情,上前稽首,“徐子望见过太子。”
  太子颔首,视线掠过一眼,太守立刻道:“书会都是些年轻人,微臣这把老骨头不大适合在场。殿下想去看看,不如让犬子为您效劳。”
  “嗯,有劳。”低音如终年不化的积雪,带着凛冽寒意,徐子望早听说太子不易亲近,果不其然。
  太子不想过早表露身份,徐子望便派人去前厅传话,令书会先行开始,不必等他,自己则带着太子从另一处阁楼转去,先在暗处观望。
  阁楼高耸,只在第二层便几乎可看见太守府全景,才登上便自然而然被花苑美景吸引,进而看到一众或娴静端坐或相聚欢笑的女子。徐子望见太子目光投去,有些不好意思解释道:“南城书会惯例,这些都是各府与会公子家中的姐妹。”
  徐子望不知其他地方有没有这等习俗,但南城这儿男女大防没那么严谨,只要不是两人单独见面,并不会有什么风言风语。
  太子并没怎么注意花苑情景,反倒是耳梢微动,忽然道:“阁楼上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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