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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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檐- 第2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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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福临大笑,问:“你们佟家到底又多少家财,都在东北吗?”
  元曦点头:“阿玛说虽然不能和祖宗比,也强过大部分的人呢,至于有多少,臣妾也不知道。”
  福临正经说:“别太奢侈,虽然体面,可你只是个贵人。”
  元曦说:“已经不让阿玛往宫里送东西了,皇上给的就够用。”
  她嘴巴甜,性子好,不会太过胆怯,又不张扬,这样的人陪在身边,眼睛里看着舒服,心里更舒服。
  福临也会感慨,倘若孟古青是这样的,他又怎么舍得丢下皇后。
  最初对孟古青体内自由奔放的新鲜,终究是淡下去了,他肩上的担子那么重,再多加一分都是负累,可孟古青却再而三地,死命往下压。
  “皇后病倒了。”他们吃宵夜的时候,福临说,“说实话,朕也不知道,该把她怎么办。”
  元曦静静地听皇帝说了很多话,说到科尔沁,也提起察哈尔,甚至还有过去在盛京的往事,不过那会儿皇帝也小,很多事都是听说的。
  “长公主说,家和万事兴。”元曦道,“虽然臣妾不合适说这样的话,皇上,臣妾不会和皇后娘娘计较。”
  “就让让她吧。”福临叹息,“朕要应付察哈尔的事,暂时无暇和她周旋。”
  元曦随口道:“阿玛在家念叨过,察哈尔早晚要叛变的。”
  福临用手里的筷子,在她额头一敲:“不可议论朝政。”
  元曦抿着唇笑得娇软,福临问她笑什么,便是见美人儿媚眼如丝,轻声问:“皇上要罚我吗?”
  夜色深深,景仁宫里满室旖旎,但紫禁城外的贝勒府里,博穆博果尔的福晋还很年轻,两人都无心圆房,大婚以来,这事儿一直耽搁着,他倒也不在意。
  此刻,书房里的灯还没灭,他正把一封信在烛火上引燃,扔在地上,看着它满满燃成灰烬。
  下人们闻见焦灼气息赶进门来,他冷冷地走出门:“我回房睡了,把这里收拾干净。”
  然而,这一堆灰烬,转天就出现在了慈宁宫里,玉儿用手里的花剪在灰烬里挑了挑,问跪在地上的人:“阿布奈的密信?”
  “回太后的话,正是。”那人有些紧张,“是、是太后您吩咐,不要拦截的,所以……”
  玉儿道:“他们兄弟互致问候,没什么要紧,退下吧。”


第455章 别看太后如今有多狠

  送信的人退下,苏麻喇捧着水盆来,让侍弄花草的太后洗一洗手,一并命人将地上的灰烬收拾走了。
  “他们随便烧一堆灰烬来糊弄您,也不是不成的。”苏麻喇说。
  “我知道,所以在博穆博果尔看这封信之前,我就先派人看过了。”玉儿不以为然,放下花剪洗手,闲适地吩咐门前宫女,“去景仁宫找佟贵人来,这事儿,还真离不开她了,我哪儿有这份耐心。”
  苏麻喇则到门前说:“给贵人打着点伞。”
  玉儿笑:“也没见你几时叮嘱人好好照顾皇后,咱们这慈宁宫偏在皇宫的一边,连心都是偏的了。”
  苏麻喇道:“奴婢怎么不说,您没听见罢了,最要紧的就是照顾好皇后了。”
  玉儿问:“她的身体怎么样了?”
  “今天吃了些东西,气色尚可,到底年轻。”苏麻喇道,“哪里经得住饿,但凡……”
  玉儿瞥她一眼,苏麻喇没敢继续说下去。
  她本想说,但凡没有寻死的心,捱不过一两天,可这大清的皇后要是寻死觅活了,那还了得,连说都说不得。
  过不多久,玉儿忽然想起派人去找元曦的事,念叨这孩子怎么还不过来,苏麻喇说佟贵人要绕到后面过来,走好些路的。
  “不是跟着皇上的时候,怎么都不肯从乾清宫门前过,自然也不敢横穿坤宁宫了。”苏麻喇道,“正如您说的,好的孩子,什么都不用教,自己就明白着呢。”
  不过元曦今日来的慢些,还是因为半路上遇见了淑太妃的驾,淑太妃很少在内宫走动,皇帝有了后宫后,那些先帝的庶福晋们也不往御花园去了,元曦只在几次宴席上见过她们的面。
  到了慈宁宫,便听淑太妃对太后夸赞:“咱们皇上的后宫,真是俊俏的恨。”
  元曦不敢打扰二位长辈相谈,带着宫女将花盆搬走,去偏殿里修剪。
  淑太妃在门前看了眼,回宫身来,便道:“太后娘娘,臣妾来,有事相求。”
  玉儿笑道:“想女儿了吗?”
  淑太妃摇头,走近了些,神情凝重:“那一位,像是要不行了,有两天没进食了。”
  “怎么一个个都不吃东西呢?”玉儿冷然道,“御膳房的乌雅总管,很和我的脾胃,她们也太挑剔了。”
  淑太妃不知道她们还另指哪一个,她只管道:“您打算怎么处置,回头臣妾也好管束其他人,不要胡说八道。”
  “难为你了。”玉儿道,“哪日嫌烦了,搬过来,慈宁宫后面好些小院子空着,清清静静也宽敞。”
  淑太妃笑道:“倒也不必,和她们在一起,每日说说闲话也惯了。”
  玉儿颔首,又问:“她撑不下去了?”
  淑太妃收敛笑容,应道:“怕是到头了。”
  玉儿冷笑:“可我还没觉得解气,这些日子忙这忙那,把她忘了。走,去看看吧。”
  淑太妃愣住,便见皇太后已经往外走了,她忙跟着一道出来,也不敢多说什么,心里却是巴不得娜木钟赶紧咽气,大家都清静。
  玉儿一路往外走,见偏殿里元曦绕着花盆在转圈圈,便道:“孩子,过来。”
  元曦听见动静,赶紧放下花剪迎出来,却听太后问她:“跟我去见见世面吗?”
  苏麻喇姑姑跟来,劝道:“太后,别吓着佟贵人了。”
  玉儿问元曦:“你怕吗?”
  元曦心想太后您能先告诉我什么事儿吗,可她是聪明的姑娘,见淑太妃一脸为难,见苏麻喇姑姑紧张,就猜到了,恐怕是和那位传说中被太后软禁折磨的贵太妃有关系。
  “不怕。”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吐出了这两个字,大抵是为了巴结皇太后。
  “那就走吧。”玉儿说,“一会儿顺路,到你宫里去坐坐。”
  乾清宫里,福临听完几件察哈尔的事,心里正毛躁,见吴良辅在门前与人窃窃私语,没好气地问:“又出什么事了?”
  吴良辅忙进来说:“皇上,没什么事儿,就是、就是……太后去见贵太妃了。”
  福临这才松了口气:“知道了。”
  可吴良辅又说:“太后把佟贵人也带去了?”
  福临不解:“她去做什么?”
  这边厢,元曦一路为太后打伞,兜兜转转来到她从未踏足过的地方,就快一年了,她们进宫后曾被提醒不必到这里来请安的,就算是淑太妃,头一回也是在慈宁宫见的面。
  静谧深邃的宫苑里,阴冷无比,像与外头在两个季节,元曦一进门就觉得背上发冷,听得苏麻喇姑姑又道:“主子,别叫佟贵人跟着了,佟贵人还小呢。”
  玉儿转身来看元曦,道是:“你知道要去见谁了吧。”
  元曦怯怯地点头:“回太后的话,臣妾想到了。”
  玉儿问:“不想去,就在这里等。”
  元曦抿着唇,紧紧握着手里已经收起来的伞,她是真想巴结太后讨她的喜欢,可……
  “你杀人放火了吗?”玉儿问。
  “太后?”
  “那有什么可怕的?”玉儿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和你有什么关系?”
  苏麻喇有些不高兴了,她家格格的性子其实和年轻那会儿没什么太大的变化,只不过如今成为了皇太后,处处克制忍耐。
  若要是没有这么多担子压在身上,若要是先帝爷还在,莫说四十岁,就算五十岁六十岁,她还能照旧是从前的玉福晋,想干什么干什么。
  可不等苏麻喇开口,佟贵人竟然答应了,她眼睁睁看着娇小的孩子,跟着格格往门里去。
  娜木钟的屋子干净整洁,对她的虐待,从来也不是饿着冻着,也不会让她身上长虱子,可见到的人,果然是瘦成一把枯柴,形同魔鬼一般。
  元曦自然不会盯着床上的人看,但是皇太后说的话,她每一句都听见了。
  床上的人,发出野兽低吼般狰狞又凄惨的声音,虚弱的话不成句,而太后说:“想让你的两个儿子来救你吗,好好活着,你还有大把的机会呢。博果尔成亲了,娶了我的侄女,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没亏待她。”
  床上的人,突然扑腾向太后,被边上两个宫女按住了,元曦光是听声音,就吓得魂飞魄散,根本不敢再多看一眼。
  那样温柔慈祥的太后,进宫以来,对她恩威并重,但更多的还是心疼偏爱,若不是靠慈宁宫撑着,元曦未必能熬到皇后多看她一眼的时候。
  但此刻的皇太后,吓得她腿肚子直哆嗦。
  在凄厉的喊叫声,听不清楚的咒骂声里,元曦跟着皇太后离开了这阴森森的院落,外头的阳光又烫又明媚,舒坦极了。
  宫女们把伞交到她的手上,元曦忙回过神,来为太后打伞,太后则在吩咐淑太妃:“你不必费心,她死不了,不过是想见见我,看我是不是还活着。这世上,没有比她更坚挺的了,她会长命百岁的。”
  淑太妃苦笑:“臣妾知道了。”
  玉儿回眸看了眼元曦,问:“你知道那个人的事吗,外头各种传说都有吧。”
  元曦用力点了点头:“回太后的话,额、额娘她早就教导过臣妾。”
  玉儿含笑,已经变回了元曦平日里所见的模样,问道:“你额娘教你什么?”
  元曦抿着唇,一时不敢开口,小碎步跟着太后离开,轻声问:“臣妾可以说吗,太后,万一说臣妾错了,要连累额娘她……”
  玉儿不以为然:“若是说错了,那我就当没听过,就当今天什么都没发生过。”
  元曦深呼吸后,道:“额娘说别看太后如今有多狠,你是看不见太后曾经流过多少眼泪的。”
  玉儿倏然停下脚步,盯着元曦,吓得这孩子立刻跪在了地上。
  “若每个孩子都在家好好教过再送来,该多好。”玉儿伸手搀扶起元曦,在她彷徨不安的脸蛋上轻轻掐了一把,“真是年轻啊,小脸儿还是肉嘟嘟的,我听巴尔娅说,你容易饿。”
  元曦已经脑子一片混乱,点头道:“是……因为臣妾还在长身体。”


第456章 白瞎她父兄的赫赫战功

  淑太妃本是满心沉重和无奈,听这话不禁笑了,道:“太后,这孩子可讨人喜欢。”
  “嘴巴是甜,就是有些傻。”有这样可爱乖巧的儿媳妇,玉儿怎能不得意,但也道,“太妃别当着面夸,她该得意轻狂了。”
  淑太妃说:“孩子还小呢,您只管多疼爱便是了。”
  元曦低着脑袋,她如今敢对皇帝撒娇了,敢在福临的怀里翻腾,可若说皇上是大清的天,那太后就是天的天,岂容得她放肆。
  “要不,咱们去看看皇后。”玉儿对淑太妃说,“你难得出来走走的,皇后这几日身体不好,我们一起去看看她。”
  淑太妃是无所谓的,太后相邀自然相随,元曦一路送她们到坤宁宫附近,太后便吩咐她:“跪安吧,皇后不乐意见你。原说去你屋子里瞧瞧,以后有的是机会。”
  元曦行礼恭送二位,眼看着太后和太妃转进坤宁门,才往景仁宫回去。
  坤宁宫寝殿里,皇后披头散发地靠在垫子上,冲着窗外发呆,听见外头接驾的动静,也无动于衷。
  直到见淑太妃一同进门,孟古青才做出要下地的动作,自然是被淑太妃拦下了,她温柔地说:“娘娘怎么瘦成这样了?夏日里,吃不下饭吗?”
  塔纳带着宫女为皇太后和太妃搬来梨花椅,玉儿款款落座,将屋子里看了几眼。
  摆设器皿虽然都好好地换了新的,但梁柱柜脚上,被剐蹭掉的漆水斑斑驳驳,失了几分中宫的尊贵庄严。
  这孩子才多大,已经到了要用狂躁暴力才能发泄心头恨的地步?
  淑太妃说一些安慰关心的话,这是她最擅长的事,也是玉儿带她来的目的,孟古青至少还有分寸,不愿在外人面前丢脸,倘若玉儿独自一个人来,怕是婆媳俩能吵起来,连门面功夫也做不好。
  喝了茶,二人便要走了,除了附和淑太妃的话,玉儿自己几乎没说什么,二人都请孟古青不要下地相送。
  塔纳将太后和太妃一路送到宫门外才回来,看着小宫女们搬走了梨花椅,她知道太后来只是做给外人看的,对于帝后不和的事儿,并没打算做些什么。
  皇后虚弱无力地靠在床头,见她走近才问:“怎么她们一起来了,太后特地请淑太妃来的?”
  塔纳道:“听说是从那里来的,就顺路来看您。”
  “那里?”孟古青不耐烦,随手抓过枕头仍在塔纳的身上,“说人话,叫我猜什么猜?”
  塔纳忙道:“是、是太后和淑太妃一道去探望了贵太妃。”
  孟古青浑身一颤,虽然还没亲眼见过,可她知道那个女人被皇太后关着受尽折磨,见过的人都说,贵太妃形如枯槁,十分可怕和可怜,皇太后还不许她死。
  “她什么意思?”孟古青顿时泪如雨下,“故意的?等废了我之后,也要把我送到那地方去。”
  塔纳忙道:“您别胡思乱想,太后娘娘怎么会那样对您呢。”
  孟古青哭着说:“一定会的,我天天骂她的儿子,那个老太婆一定恨死我了。塔纳,连阿玛都不管我,还要连同他们一起废了我,我是没指望了。”
  塔纳苦劝:“可您还有皇上啊,只要您好好的,皇上绝不会丢开您,娘娘您自己想想,这些日子您把皇上气成什么样了。”
  “那他欺负我呢?”孟古青捂着脸痛苦,“我学不来那些贱人的样子,我学不来那样哄他。”
  塔纳说:“您不用学那些哄人的功夫,只要稍稍克制脾气,别对皇上大呼小叫酸言冷语,就太平了。您昏睡的时候,皇上都来看过您,奴婢看得出来,皇上眼里很担心呢。”
  孟古青抽噎着,渐渐平静下来,问她:“他来看我,他真的担心我吗?”
  这一边,玉儿已经和淑太妃分开,回了慈宁宫,但之后一整天,苏麻喇都对她爱答不理。
  玉儿也硬气,主仆俩僵持到了日落,她实在忍不住,避开其他的宫女太监,问:“你做什么给我脸色看,反了你。”
  苏麻喇便跪下道:“奴婢该死,请太后责罚。”
  玉儿生气地瞪着她,但没多久就软了,拉着苏麻喇起来:“我给你赔不是,你别生气了。”
  苏麻喇别过脸说:“奴婢哪有资格和您生气呢。”
  玉儿笑悠悠:“好了,好了,我都给你赔不是了。”
  苏麻喇一脸正经:“那么好的孩子,吓坏了怎么办,您可真想得出来。您怎么不把那些嘴碎坏心的贵人们带过去立规矩呢,该吓唬的人是她们,那么小的年纪,怎么就一个个学得刻薄尖酸,那样的您倒是不管。”
  “你可是真疼元曦啊。”玉儿笑了,“你不要巴尔娅了?”
  “巴尔娅听话,哪里像有些人,过了四十岁,还跟小孩子似的,想一出是一出。”苏麻喇气哼哼地走开了。
  如今整个大清,玉儿唯一不敢惹的就是苏麻喇,好说歹说哄得她高兴,才板起脸道:“你可真能耐,我现在能有心思哄的人,连福临都轮不上。”
  苏麻喇严肃地说:“奴婢怎么敢无视您的尊贵,可……”
  玉儿知道她的心思,叹道:“福临喜欢,雅图她们喜欢,连淑太妃也喜欢,更别说你我了。我们的喜欢对元曦而言,就是恩宠,就怕恩宠过了头,她小小年纪错了道。让她知道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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