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相亲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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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相亲记-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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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潜在说起她时,神情总是显得格外柔和。“含章虽是个女子,却比许多男儿更为刚强。我也曾想过,让她退下来,为她择一贵婿,走封妻荫子的路子。”
  这只怕是做不到,安素在心里默默回答。
  “是啊,翱翔于九天的凤鸟,你要她回去与家禽争食,就算她自己肯,我都不甘心。”似乎看穿了安素心中所想,卫潜轻叹了一声:“但她如今能立于朝堂之上,一是她毕竟出身世家,姓氏高贵;二是她军功卓著,于国有功;三就是我一力护持了。等我一去,你们尚且要受波及,她又该怎么办呢?”
  卫潜自问自答道:“我只好替她找个夫婿,让她有个依靠。她一个孤身女子,不是那些老狐狸的对手。倘若有夫有子,新平侯府便是有了根基,我总能放心一些。”
  “以后我会看着她的,总不会叫她有事。”安素强撑着给出承诺,却止不住满心的悲凉。
  他的陛下啊!在这个时候,他想到了江山社稷,想到了心腹臣子,想到了心爱之人。可他什么时候能想想自己,就这样坦然迎接命运的安排,难道他的心里当真没有任何遗憾吗?
  “蒋澄那边,你也多操一下心。”这件事,卫潜如今只能指望安素了。“我没有料到他居然会对含章动了心思,你知道我是属意他接任御史中丞的。但若是他真娶了含章,你觉得那些老臣能答应吗?”
  自然是不能,萧锦初封侯的事情已经踩到了底线,任何有可能壮大新平侯势力的人与事,都会遭到群起攻击。
  这一点,卫潜看得再清楚不过。“反倒是楚向澜,虽然是鸿胪寺少卿之子,但他自幼从医,与朝臣没有利害关系,难得含章也不反对,他是最好的人选。亦纯,回去好生劝慰蒋澄,就当他们有缘无份罢了!”
  世间事就是这样奇怪,不管在什么时候遇上,也不论你有几分的痴心。若是天意作梗,凡人毫无还手之力。
  有缘无份的,又何止蒋澄……
作者有话要说:  
有缘无份,这种时候是该恨有缘,还是恨无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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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6章 女儿心事

  昨天晚上; 萧锦初几乎一夜无眠。先是在殿外当了一个时辰的望夫石,好不容易被宫人三催四请拉回了殿,躺在床上也只觉思绪一片混乱。
  几乎在不经意间; 西戎有意联姻一事已经传遍了整个宫廷。不少宫女、内侍都在议论那位公主究竟长得如何,会有多少嫁妆; 婚礼会怎么办,迎亲时需不需要考虑西戎的礼俗。
  萧锦初听着听着; 就觉得心烦气躁。她觉得自己这样的情绪简直就是莫名其妙; 师兄要成亲了,虚位已久的后宫终于要迎来女主人。她不是应该为他感到高兴吗?
  可她偏偏高兴不起来……
  萧锦初有时候也好钻个牛角尖,平时在军中若有拿不定主意时,她便会召集众将领一同参详。
  眼下在宫中,所以……
  “你们过来,我给你们说件事; 你们帮着想想究竟是怎么回事?”萧侯大手一挥; 自然有无数宫女、内侍们等着替她排忧解难。
  “婢子们愿意效命……”七八个穿着粉衣的宫女们当即细声细气地应道; 虽然不如军中那般齐整,终究是心意可嘉; 萧侯也就满意了。
  她装模做样地清了清嗓子; 开始讲起来:“是这么一个事; 我麾下有个小校,年纪老大了一直未成亲。我看他可怜,就给了他假,让他回乡看望父母; 顺便瞧着能不能说个亲。没想到,他回来后却是越发犯愁了。”
  “难道是相亲没相中?”一个杏眼的宫女大着胆子猜道。
  “不对不对,我看一定是因为他长得不行,压根没人肯给他说亲。”另一个圆脸的姑娘做出一副十分了解内情的样子。
  “依我说,肯定是他家中太穷了……”
  眼见闹哄哄地争执不休,萧侯赶紧往回收:“都不是,我这个手下也算是一表人才,虽说年纪大了些,可家中浮财也不少,许多姑娘都看中他呢!”
  “那还愁什么?”一个柳叶眉的宫女怯怯地问了一句。
  是啊,这愁的什么呢?小宫女们都不明白了。
  听得她们如此捧场,萧侯差点就要接一句,欲知这小校发的什么愁,且听下回……得,差点成了唱词了。
  “这个小校家中有个妹子,本来是一直都盼望能有个嫂嫂的。谁料这回兄长说定了亲事,她却不满意起来,成日里闹别扭,怎么都哄不好。你们说,这是什么缘故?”萧侯一派淡定地给自己按了个小姑的身份,等着小宫女们给出分析。
  谁料她们这回却没那么些揣测了,简直是众口一词。“还能是什么缘故,小姑子怕嫂子进了门,往后兄长就不独宠着自个了,使性子了呗!”
  都是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在家中也多是有兄姊的,这样的心情最是清楚不过,此时不禁你推我搡地笑闹成了一团。
  萧侯陷入了沉思,是因为以后不能再独享兄长的宠爱了吗?说的……似乎很有道理啊!她一直都是东郡王府唯一的女孩,卫潜虽说对她要求严格,但也是真疼她。在他面前,自己与公主也不差什么了。
  就算他有了后宫后,这点也一直没有改变。郑贵人一直养病,几乎从不出宫门半步。而陈婕妤,只有比师兄更加娇纵她。
  所以这回听说他要立后,自己才会惴惴不安吗?那个来自异邦的公主,长相如何,性情如何,她全然不了解。但她会站在师兄身旁,陪着他度过余生。
  这样一想,很多事情似乎都可以解释得通了。萧锦初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果然还是人多主意也多。既然知道了症结所在,自己往后还是要看开些。就算是为了师兄,也要多亲近赫连姝,万不能让外人看了笑话。
  小宫女们见她愣在那里,久久没有回话,那个圆脸的姑娘小心翼翼地问道:“侯爷,可还有什么事要吩咐婢子的?”
  “没事了,你们去罢!我那里有新制的胭脂,一人去拿一盒。”萧锦初一高兴,就直接发起赏来。
  小宫女正是爱美的时候,听了这话简直就要乐得蹦起来,纷纷道谢,一声声如黄鹂般婉转清脆。
  萧锦初光是看着她们,就感受到了勃勃生气。与军营中那些徒手劈桩子的汉子截然不同,很是赏心悦目。
  散开时,那个圆脸的小宫女走在最后头,一边小声嘟囔“亏得是亲妹子……”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萧锦初就有些奇怪:“你笑什么呢?”
  “侯爷,婢子失仪了。不过方才婢子想到,那小姑亏得是校尉亲生的妹子,否则这里头不定有多少女儿家的心思呢,就不禁笑了出来。”圆脸的小宫女先有些害怕,见萧侯确实没有怪罪的样子,才大胆说道。
  “女儿家的心思?”萧锦初无意识地重复了一遍。
  圆脸的小宫女捂着嘴偷乐,又补了一句:“若是亲妹子,大约是怕新嫂子进门分了宠。若不是亲的,那她多半呀是看上自己的兄长了。”
  当啷一声,上好的天青色茶盏落在了地上,碎成了三瓣。
  “哎呀,” 圆脸小宫女见地上尽是碎瓷,赶紧喊了一声:“侯爷您别动,等着婢子来收拾……”
  “不必了,”萧锦初的脸色有些僵硬,但还是吩咐道:“你先下去吧!”
  “是……”宫里人最擅长就是察言观色,虽然不知道萧侯是因为什么心情不好,但只要主子发了话,她听着就行了。
  殿内再度恢复了寂静,萧锦初独自坐在案前发呆。其实也不算发呆,她只是被吓到了。这话听起来有些可笑,在战场上所向披靡,从不知畏惧为何物的征东将军居然也有被吓到的时候。
  但是那个人不是别人,是卫潜啊!自己对师兄,竟然怀着这样的心思吗?她不敢信,也不能信……
  小宫女的那番话就像一根刺,直扎进她的心底。将她一直视而不见的东西,硬生生地从血肉中挑了出来。
  她在心底反复地诘问着自己,昨日卫潜明明跟她说了两桩事,西戎有意联姻还有替她赐婚。这两件事中,分明是第二件才与自己息息相关。可她一整晚脑子里就只想着西戎公主,全然不顾自己的婚事。这真地正常吗?
  这个发现让她无比惶恐,她甚至有些后悔,不该去追根究底的。一旦越过了那条线,有些事情就再也回不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那些不经意间播下的种子,已经生根发芽,待到发现时,早开了一片花海。
所以汤显祖说,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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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7章 山有木兮

  楚向澜每天午后照例来含章殿替萧锦初诊脉; 才走到殿外就觉得气氛有些异样,这外头的宫人似乎也太多了些。
  “楚待诏……”见着他来,宫女内侍们纷纷行礼。
  微微点头示意; 楚向澜直接问道:“萧侯何在,可是出去了吗?”
  “没有; ”杏仁眼的小宫女悄悄指了指门:“在殿内休息呢,所以婢子们不敢打扰。要不要婢子去通传一声?”
  楚待诏只有在看病时才会露出不通人情的一面; 日常中可以称得上见微知著; 立即就注意到了其中的关窍。既然把伺候的人都打发了出来,那其他人想必更不想见了,当即推辞:“不必了,等萧侯方便时我再来吧!”
  正准备转身离开这个是非地,却恰恰听到殿内传来一声询问:“可是楚待诏么?请进来罢!”
  小宫女们俱露出一片欣羨的表情,宫中的各路消息一向最为灵通; 要知道萧侯发起脾气来; 连陛下都是要让三分的。如今她明摆着心情不佳; 却还是愿意请楚待诏进门,这是多大的面子呀!
  在各种热烈的注视下; 楚向澜颇有些哭笑不得地推开了沉重的殿门。
  虽然是大白天; 可因为只开了几扇窗; 殿内的光线很是昏暗。他的目光梭巡了一圈,才最终锁定了书案旁正襟危坐的女子。
  萧锦初今天看起来很不同,这个不同指的不是衣着外貌,而是一种微妙的感觉。楚向澜缓缓走向她; 行了一礼后默默在对面坐下,顺便将医箱内的迎枕取了出来。
  萧锦初抬起头来看他,忽地笑了起来:“今日还诊脉吗?”
  就在一笑中,楚向澜已经明白了,坦然道:“萧侯绝顶聪明,若不是与陛下有关,断不会到今天才问出这句话来。”
  “要喝点茶吗?”与安素混得久了,萧锦初也开始习惯在聊天时手里拿一个茶杯。若是实在无话可讲还能低头喝茶,不至于冷场。茶是她自己烹的,味道一般,胜在难得动手的乐趣。
  “是卑职的荣幸。”既然主人有邀,楚向澜也就从善如流地应了。
  “昨日……”萧锦初舀起一勺碧色的茶汤,缓缓倾入乳白的瓷盏。“陛下说,要给我们俩赐婚。我想知道,你与陛下是什么时候有的这个默契?其实,你应该很清楚,娶了我对你并没有什么实际的益处。”
  “成亲为什么一定要有益处呢?”楚向澜似乎有些奇怪。
  萧锦初又笑了,把茶盏推到他面前:“婚姻是结两姓之好,你不妨去问问满朝文武,谁在结亲前不把利害算清楚了才遣媒下聘呢?”
  “我只是一个医者,算多了也没有什么用。”楚向澜从容地接过了茶:“我想要的妻子只需是我心悦之人,其它无需考虑。”
  “你的意思是,你心悦于我?”萧锦初觉得此刻的心情很是奇异。她打小身边就没有同龄的玩伴,其它女子在情窦初开时她在打仗,其它女子定亲时她倒也定亲了,可很快就成了望门寡。
  所以,她对于情爱这桩事着实很陌生。像楚向澜这样,就算爱慕她吗?那她对师兄的感情又算什么……
  楚向澜也是第一次遇到有女子这样直接地问他,不由愣了一下。果然,对于萧侯,暗示是行不通的吧。必要清清楚楚地讲出来,泾渭分明才好。
  “对,我心悦于你……”想通了这点,楚向澜便很大方地承认了。
  “可是,为什么呢?”萧锦初却想不明白,“我又不是什么绝色,性子也不和顺,完全不符合一般人娶妻的要求。”最重要的一点是:“娶了我,便意味着你在仕途上再无可能进益了。”
  这一点以楚向澜的智慧不难猜到,难道他就没有一点野心,没有想过在仕途上压楚远一头,狠狠争口气的想法吗?
  楚向澜想了想,回答道:“因为你与众不同……”
  这怎么听起来不像什么好词呢?萧锦初深深地怀疑……
  果然,楚向澜接下去说道:“自萧侯从澧泉殿翻窗而入时,我就觉得这个女子很不寻常,气度非常人能及。”
  “对敢在御前提出剖尸验毒的楚待诏,我亦印象深刻。” 萧锦初颇有几分没好气地说道,与他惊世骇俗的提议相比,自己那点翻墙走壁的事完全不值得一提。
  楚向澜忍不住笑了起来,他本就给人温润如玉之感,这一笑更是如沐春风,就算是萧锦初也稍稍晃了下神。
  “你看,男女相悦本就没有道理可讲。也许就是一个照面,一曲琴音,一席谈话,便可定了一生。若是凡事都能讲出个由来,也许就谈不到情字上头了。”
  萧锦初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她从小受到的教育中并不包括这些。面对婚事,她首先是权衡利弊。难得在齐皋的事情上大胆发表了一回意见,却叫她一直愧疚到了如今。她似乎从来没有想过,有一个人会让她的辗转反侧,求之不得;会让她由衷期盼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一瞬,可定一生吗?萧锦初是个武将,她所能想到的一瞬多是危机关头,生死之间,那个时候她想的是谁?
  是…卫潜……
  萧锦初不由闭上眼,她真是个傻瓜。
  楚向澜的声音不疾不徐地响起:“陛下曾经问我,对于萧侯到底是怎样的看法。若有机缘,是否愿意与之相携百年。我回答: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案上的茶已经凉透了,澄澈的茶汤被雪白沫子遮住,显得云山雾罩。“我冒昧问一句,关于赐婚一事,您是怎么答复陛下的?”
  “我已经应了这门婚事。”萧锦初仍闭着眼,很干脆地回答道。
  楚向澜看着她,欲言又止。
  萧锦初已经猜到了他心中所想,难得耐心解释了一回:“我对你,的确谈不上爱慕。但对于新平侯,你是一个合适的对象。”
  “我明白了。”
  “不,你不明白,” 萧锦初睁开了双眼,她的眸中有光在跃动。“这是昨日的事,但就在刚才,我反悔了,我不能与你成亲。”
  她曾经错过一次,对于齐皋,她一直都很后悔。她后悔的不是提出退婚,而是没能亲口对他说出,她不能嫁给他。
  他对她很好,一直很好,而她却让那个男人以一种最不堪的方式得知了自己退婚的想法。同样的错,她不会再犯一遍。
  “楚向澜,我该多谢你……”萧锦初很认真地看着他,“但是你说的对,男女相悦真的没有道理可讲。这桩婚事对我可说是有益的,从此可堵了悠悠众口。但这对你不公平,我既然对你无意,便不该拖你蹚这趟浑水。”
  “我早该想到的,但还是想听你亲口说出来,是因为陛下?”楚向澜带着一丝了然,如果是因为这个人,那么他输得不冤。
  “这是不是就叫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萧锦初不知道该报以什么样的表情,唯有苦笑。“齐翔之前也说过,我和师兄的关系不一般。我当时狠狠申斥了他,说他满心都是龌龊的念头。到头来,却被自己打了脸。”
  楚向澜对这个结论表示很是奇怪:“抛开君臣之别,圣人也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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