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家被排除出权势名流之外,只做个田舍翁,既能保傅家人性命,又可以给傅侯爷一个教训。
而自此之后,傅家无权无势,便再难做什么小动作。
不再是侯府世子之后,傅其弦怕是也难以再像以前一般行事无状了。
“那怎么行?”
傅侯爷正失魂落魄,白氏却异常着急:“那怎么行?”
她拍着腿,忍耐不住:
“如此一来,将来你三叔差事怎么办?你几个妹妹都订了亲事,如今邓州侯府等,都纷纷上门退亲……”
白氏急得快要哭出声来,长乐侯府风光之时,这些人便如闻了腥的猫,个个恨不能与傅家结亲。
想借燕追的势。
可现在长乐侯府一旦倒了大霉,便都一个个的恨不能躲得远些,邓州侯府的人恰好在洛阳,府中三郎君与傅明雅定下了亲事,昨日却派了人上门,退回了傅明雅的生辰八字,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若是长乐侯府一倒,将来事事都不如意,府里几位小娘子的亲事也要受到影响。
最重要的是,白氏已经习惯了现在的生活,但傅侯爷要是辞去了官职,长乐侯府不复存在,将来如此在洛阳立足?
甚至曾经讨好她的人,看到她时还会像躲瘟疫似的。
“绝对不行的!”白氏摇了摇头,“王爷呢?王爷对此事怎么说?”
傅侯爷也双眼一亮,望着傅明华。
“你三叔不日便会回来。”傅侯爷脸上带着希冀之色,向傅明华小声央求:“使王爷顶一段时间,待你三叔回来之后再说?”
一旁傅其弦听了这话,便愣了一愣。
他就是再蠢,此时也听得出来傅侯爷话里对他的鄙夷。
甚至在这样的大事儿上,压根儿就没有要考虑他意见的意思。
傅其弦眼皮抽了抽,握紧了拳头。
“顶一段时间?”
傅明华已经将话说得清楚了,傅侯爷却仍是不肯死心。
“昨日您进宫里,可顶住了几个时辰?”
傅侯爷哑口无言,傅明华也不想再与他们多说,便站起了身来:“我话已说完,祖父要如何做,就好好考虑一番。”
她说完朝门口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未转身,却侧了头回来,目光落在身后华丽灿烂的地衣上:“若知机,遇急流而退,尚可保全侯府几分,否则悔之晚矣。”
傅侯爷等人没有说话,她出了房门,就听到里面白氏压低了嗓子说话的声音。
听不清究竟说了些什么,但想也知道怕是没有什么好话的。
钟氏等人就坐在另一边暖阁的碧纱橱里,正焦急的等着事情的发展,傅明华出来时,钟氏便得知了动静,连忙也跟了出来,此时看到傅明华,就忍不住问:“您说完话了?”
傅明华便点了点头。
钟氏拧了帕子,几个女儿忧心忡忡的跟在她身侧。
她最小的女儿傅明娜还未定亲,长乐侯府一出事,亲事是肯定会受影响的。
白氏之前还说,傅明雅的未来婆家退回了生辰八字。
傅明月那边没有动静,但钟氏这心中依旧是提心吊胆的。
她上前一步,握了傅明华的手就道:“不瞒您说,我这心里总是七上八下,我倒是没什么,但还请王妃怜惜这底下几个弟妹。”
钟氏说到这儿,就问道:“您可曾得到什么消息了?”问完,又补充道:“贵妃娘娘在宫中,可曾打听到些许情况?”
“我也没有进宫里。”傅明华摇了摇头,看了傅明娜一眼,她有些怯生生的,不由便朝她微微一笑,小娘子有些羞臊的低下头来,像朵娇嫩的迎春花。
“不过叔母心中也该有数。”容三娘一尸两命,云阳郡主昏迷未醒,容涂英一口咬死长乐侯府,这事儿不是那样轻易便能揭过的。
钟氏听她这样一说,便瞧出了些端倪,脸上露出难以掩饰的失望之色。
她伸手摸了摸傅明娜头顶,又有些不死心:“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就看祖父如何做了。”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傅侯爷若照自己所说,及时丢官弃爵而保命,嘉安帝便也会留其几分脸面。
傅其彬任满回洛阳,他在江南任六品的通判已经好些年了,一直没挪过位置。
到时嘉安帝会破格提用他,若傅其彬本人不是太蠢,能力不是太差,兴许长乐侯府也不是全无机会。
若长乐侯府被废,而傅其彬得势,傅明月几人婚事倒不可能有什么太大波折,至于已经退了傅明雅生辰八字的邓州侯府,能在危难之时便撇清关系,傅明雅将来另择良人也是可以的。
至于长房傅明霞,她一直不想嫁冯万应,长乐侯府出事,她的婚事可能也会生出波折,到时若实在不想嫁,便可以顺势退了。
但傅侯爷含恋权势地位,怕是不会舍得放权。
最坏的可能,他假意辞官而保爵,嘉安帝若厌烦长乐侯府,便会对傅其彬明褒而暗贬,同时有可能提任傅其弦这个名声在外的浪荡子,而非回洛阳续职的傅其彬。
若是如此一来,长乐侯府才真正算是完了。
钟氏听了这话,不明就里,想问却又不敢。
几人都是一脸惶恐,傅明霞就道:“大姐姐与祖父说了些什么?”
杨氏脸上也露出好奇之色,却不敢开口。
她对傅明华并不如何了解,嫁进长乐侯府后,对这个嫡长女有一种本能的畏惧。
每当看到傅明华时,杨氏都莫名觉得心虚气短,自然也在傅明华面前摆不出母亲的谱来,反倒每次见到,都有些唯唯诺诺。
此时傅明霞都敢开口问话,她却不敢出声。
第三百章 不灵
“也就是问了些话。”几人站了一阵,屋里有下人出来,说是夫人唤众人进去。
钟氏急于知道结果,忙不迭便进去了。
她几个女儿跟在身后,傅明霞却站着没动,盯着傅明华看。
直到众人都进去了,沈氏也走了两步,以眼神催促她时,她才问道:“大姐姐都与祖父说了些什么?”
傅明华就问:“当初二妹妹不想嫁冯大人,如今便可以得偿所愿了。”
她意有所指,嘴角边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来,傅明霞顿时便死死咬住了下唇。
长乐侯府如今的情况,若是傅明霞当真不想再嫁冯万应,此时说不定就有可能的。
傅明霞听到此话,眼中露出几分亮色,可很快的她眼里的光彩就暗淡下去了。
“你是不是耍弄着我玩?”她当傅明华是拿话诳她,脸上露出警惕之色来,语气有些不大好的责问。
傅明华就不由笑了笑:“我耍弄着你玩干什么?长乐侯府如今出了事,极有可能爵位不保,祖母如此宠你,想必九妹妹的事情你也知道。”
长乐侯府一旦全都,邓州侯府来退亲的人,只不过是个开端罢了!
“到时说不准不用二妹妹来嫌弃这门婚事,冯大人便要率先退亲了。”她说了这话,傅明霞一下脸色变了。
若真像傅明华所说,到时连冯家都要退亲,将来的她又能嫁得了什么好人家?
傅明霞忍不住就急道:“若侯府出事,你也没有了娘家依靠,怎么能说得这样轻松呢?”
她急得眼泪都要流出来,十分怨恨:“你如今已经嫁了,便来说这样的风凉话,如果我是你,我必定不会对娘家见死不救的。”她跺了跺脚,脸上露出恨色,眼里泪水都要流了出来,沈氏满怀敌意的看了傅明华一眼,招呼傅明霞道:“快些进来吧。”
傅明霞便恨恨的走了。
碧蓝有些生气,长乐侯府明明是有求于人,却摆出这样的态度。
因傅明华提议傅侯爷弃官丢爵的话,白氏等人对她态度十分冷淡,坐了一阵,晌午后她便回去了。
回到府中时,院中留下来的碧箩迎了上来,说是王爷回来了。
燕追已经两宿没有回来,宫里虽然短不了他吃喝,但傅明华以为他一回来便是要歇息的。
没想到进了屋,取了大氅,擦了把脸进屋时,左侧纱橱之中,燕追坐在铺了紫貂皮毛的褥子上,拿了她最近在看的谢氏族规、族训看。
这是当初装填陪嫁的物品时,谢家送来的。
江嬷嬷找了出来之后,她觉得有些意思,平时拿着打发时间。
他换了一身银灰色软袍,只以丝络束了腰,歪坐在软榻之上。
一双长腿也未收起,头发散在身旁。
傅明华一回来,他头也没抬,便道:“换了衣裳过来。”傅明华便应了一声,进后头拆发鬓换衣裳时,便猜想燕追这一趟进宫之后与嘉安帝说了些什么。
她换了轻便的湘妃色襦服,头发也只是以簪子轻轻拢住,出来时燕追正一手端茶,一手拿书。
那茶香气四溢,他喝了一口,看傅明华过来,便以拿书的手伸了出来,揽了她腰将她抱着坐在他腿上,就着手里的茶杯喂了她一口:“尝尝,采自天竺寺的香茗。”
这样的动作也实在是太亲密了。
但傅明华知道他性格,便也温顺低头嘴唇碰在了茶杯边沿。
他却不知想起了什么,又将茶杯移开了。
“王爷?”
傅明华问了一声,他将茶杯放下,双手轻松使力,便将她抱得更紧了一些。傅明华转过头,仰望着他看。
哪怕是两宿未眠,但他骨子里受教育很深,脸上不见丝毫狼狈之色,胡子刮得干净,除了眼里分明的血丝,他看起来没有一个几日未曾合眼的人的焦躁感。
傅明华也是差不多,其实她也是两宿没有睡好,但脸上敷了香膏,收拾得十分齐整,哪怕是已经回来了,也丝毫没有马虎,穿戴收拾看起来随意,却又处处精致。
两人一对望,傅明华便不由笑了起来。
二人母族都是出身四姓,某些共同点是惊人的相似。
燕追低头与她额心轻抵,就道:“我猜你也没睡好,茶少喝为妙,否则难以入眠。”
少女脸颊粉白,因才洗过脸的缘故,脸颊微凉柔软,燕追又蹭了蹭,才将头抬了起来,举了手里的族训,扬着眉冲她笑:“我倒不知你还看这个。”
他说完,含了笑意轻声念:“敦孝悌,睦宗亲。尊族规,和乡邻。子不孝,心须狠。”
燕追念着念着,嘴角边笑意就更深。
傅明华听出他话里有些取笑的意思,不由便微微脸红,靠着他道:“只不过是闲暇时看看罢了。”
谢氏的族规很有意思,里面还有诸如‘远亲不如近邻,不交无品无德之人。’等看起来与谢氏严谨世家形象并不相符的族训,她这几日翻着翻着,偶尔倒是打发时间,没想到被燕追发现了。
她靠在燕追臂弯里,有些害怕压到他伤口,不敢离他近了,就有些好奇的问:“王爷,崔家没有这样的族训吗?”
美人儿在怀,吐气如兰,燕追并非柳下惠,当即便生了那么几分旖旎的意思来,便不紧不慢的将她抱得更紧。
“有倒是有,但是与这谢家的族训并不一样。”
他有意无意嘴唇碰触着她晶莹剔透的耳朵,吐出的热气让她直缩脖子,一副想躲又不敢的模样。
仍强作镇定,只是脸颊却染上红霞,十分可爱诱人。
“你看这里。”
燕追伸手扣了她腰,手指轻轻在她柔软的腰肢上磨蹭,一边则低头将下巴搁在她小巧的香肩之上,脸颊与她耳畔相贴,这个动作能使他闻到傅明华身上的香气,两人体温只隔了薄薄两层轻便的衣裳而已。
他声音有些沉:“谢氏的族训写的是,赌乃贪念之祸,奢是败家之根,酒色过度伤人。”
燕追一边念着谢氏族训,一边就笑,说话时吐出的热气全拂在她耳上,使她脸又更红,娇躯都微微紧绷轻颤,使他目光便更深沉。
第三百零一章 族训
“而崔氏族训则是:勿好贪色而失常业。”一句话便将谢氏族训概括了个齐全,但相较之下,谢氏族训自然看着便更有意思。
他顿了半晌,故意便不说话了。
果不其然,傅明华转头要来看他:“还有呢……”
话未说完,她最后一个字还在嘴角边呢喃,燕追却低垂下头来,封住她檀口,圈了她腰肢便与她亲吻。
她还不大会换气,只感觉呼吸都要被他夺走似的。
那舌尖描着她的唇形,使她又痒又难受了,他才探了进来,吸她口中津液。
柔软的舌头紧紧吸吮着她舌尖,仿佛连魂都要被他吸了去。
她一张脸憋得通红,燕追渡了口气给她,才使她回过神来。
傅明华坐在他身上,很清楚的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有东西苏醒了过来,骇得她要挣扎。
燕追就轻喝:“别动。”
他捂着腰腹,脸上露出痛苦之色。
那里曾受了伤,前两日看时分明还有血的,她登时便不敢再动了,有些紧张的望着他看,神情显得可怜兮兮的。
燕追便又舔了舔她嘴角,感觉她唇齿都染上自己气息了,才捡了之前丢在一旁的族训,又念道:“口过是非离间人,淫气作风败德伦。”他又说了崔家的族训,傅明华听他语气平静,却忽略了他忍得微红的眼,以及额角脖子下绽起的青筋。
他装着平静的模样与她说这些崔氏、谢氏之间祖宗们留下来的族规与族训。
燕追以前只是不屑于哄人,但此时他却哄得傅明华笑得眼中都蒙了水意。
他语气幽默,神态从容,将一本谢氏族训与崔家族训两相对比之后,说得风趣了然,枯燥的族规也仿佛生趣盎然。
“吃亏就当吃补,忍气就当忍财。”燕追一边轻声念着,一边不着痕迹撩她裙摆。
她又笑了一阵,这会儿两人说得亲近了,她乖巧的靠在他怀中,娇躯软绵绵的,柔若无骨。
一只手还攀在他胸前,没有了往常的矜持,笑得露出几颗编贝似的玉齿。
粉嫩的唇衬着玉白的齿,眼下堆出的卧蚕,燕追只觉得无一不美。
他不着痕迹看了一眼,又将她裙摆撩得更高。
傅明华似是没有察觉,还双腿踢了踢。
“勿贪意外之财,贪则必失更多。”他又念了一句,傅明华便忍不住又笑,轻踢了下小腿,无声的催促他仍接着念。
她回长乐侯府时,他在屋中已经将这谢氏族谱翻了一遍了,此时将上面规诫早就记熟于心中,感觉到她催促,便将书本一扔,宠溺似的吻了她一下。
这回也不躲闪了,反倒乖乖仰头承接他的吻。
他将裙子拉扯了,将她抱着换了个姿势,她长腿使她跨坐于自己身上,这才又将她裙子放了下来,不时隔着裙子便摸摸她腿。
傅明华有些不大自在,她的裙下两条腿紧贴着他的衣摆。
衣摆上绣好的猛兽微微有些硌人,使她有些不适的缩了缩小腿,显然是想要坐起身来,燕追却将手放在她腰间,制止了她要起身的动作,接着才念:“百善孝为先,不孝遭人骂。孝敬父母要趁早,不要等人都变老。”
她笑不出来了,双手扶着他胸:
“王爷。”
燕追就将手里的族训放下了。
“不想听了?”
她点了点头,目光不敢看他,她努力想将双腿并拢,并撑起身来,却又无能为力。
“不想再听了。”
才将午时,她细声细气的:“您两日未曾合眼,不如歇会儿。”她无意识的动了动腿,燕追便点了点头,双手放在她大腿上:“既然如此,元娘,今日回长乐侯府,长乐侯府可答应你的要求了?”
她就有些吃惊,眼神都变了。
燕追的手伸手裙中,抚着她的腿,她一面要将他手压住,一面又在想他问的话。
明明他在进宫之前,自己与他还没来得及说到长乐侯府的事儿,自己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