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没了身体，独靠意志，又如何存活？
哪怕是在太古时期就存在的古老大能，若没了肉身作为容器，紧靠一缕意志，也无法万古长存！
“这…”
见荒幽圣主一口回绝，戈秋心中也是急了，连握紧拳头，近乎使出浑身的力气说道，“若前辈能救下水月兄，晚辈身上的灵果，前辈想要多少都行，哪怕是全都拿走，我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这…”
看着戈秋坚毅的目光，荒幽圣主有些动容了。
那可是所有的灵果啊！若是他能得到戈秋身上所有的灵果，那么至少，他的实力可以恢复到太古前的八成！
要知道，八成实力的他，在如今的大荒上，只要不遇到那些个古老的异族生灵，他就是一统大陆，都不会有太大问题。
面对如此大的诱惑，荒幽圣主的内心开始纠结起来。
似乎察觉到身旁荒幽圣主的神情，水月老祖眉头一皱。
他皱眉不光是因为他察觉到荒幽圣主想要插手自己的事情，而是因为在前一秒，眼看着自己就可以彻底控制水月凌时，忽然一股强大的意念从水月凌意志边缘中迸发，欲要将他从本体脱离的意志给硬生生的抹去。
“好小子，独立的意志已经进化到了如此地步？也幸好老夫发现的够及时，不然，若是真的让你这样下去，恐怕到时候老夫想在一次掌控你，也难了。”
目光闪过一抹阴寒，就在水月老祖准备出手将水月凌仅存的意志崩塌时。
忽然间，一只散发着浓浓金色光纱的手臂从一旁虚空伸出，狠狠抓向他握住水月凌头颅的右手。
出手的不是荒幽圣主，而是一旁早先被水月老祖用破玄之力所彻底禁锢的楚云！
此刻的他，目光中不断迸发出一股阴冷的蔚蓝色光束，如海波荡漾般的涟漪波浪在他皮肤表面形成一道道金色琉璃的不朽光罩。
一眼望去，此刻的楚云，哪还有半点颓废之色？更像是一尊自来自太古时的古老大能，只手破碎天地！
“小子你…是想找死么？”
感受着手臂上如浩瀚源泉般不断涌出的不朽之力，水月圣主看向面前浑身被琉璃金光渲染的楚云目光一寒。
他虽然有轻易抹杀楚云的力量，可他却不想那么做。
与其说不想，倒不如说不敢。
比起帝元君对楚云的重视，他甚至更加明白，对方诞生在这一时代的作用，所以他可以毫无顾忌的对水月凌出手，却无法轻易触碰楚云的一个指头。
这也造成了，如今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楚云将他右手握住，没有任何举动。
“死？呵呵，阁下若有本事动手，想必早就动手了，何须跟我这般废话？”楚云声音格外的平静，“先前你说水月兄是你的幻身，这一点我或许无法否认，可至少此刻，他已经具有了自己的意识，自己的命格，这就足以说明，他现在，已经不在因你而生！”
楚云刚一说完，顿时身上的金色琉璃光纱从他身体表面脱离，慢慢向水月凌的身躯汇去。
永恒沉沦的黑暗中。
水月凌虚无缥缈意志徘徊在一片孤寂模糊的汪洋世界内。
在这里，他感受不到任何事物的气息，感受不到更古严寒的温度，更感受不到孤寂中仅存的温暖。
就仿佛他的出现，是这片模糊汪洋世界变为孤寂的唯一原因。
“好冷…我这是在哪里？我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直到过去了许久，当水月凌意志已经开始认可这片永恒汪洋的世界时，他意志边缘才响起这样一个古怪的念头。
“不对，似乎哪里出现了问题，我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才对。”意志边缘中水月凌喃喃一声。
不过，还不等他将这股念头延续下去，紧接着，一股波涛汹涌的紫色烟雾便从他所在的永恒世界上方点点浮现。
它们就像是一抹柔和的霞光，慢慢将漆黑苍穹撕裂，如同一幅漆黑墨画上所勾勒出来的云彩，将这片天地点缀的光彩缭绕。
“这些光雾是…”
喃喃一声，水月凌虚无缥缈的意志看着眼前虚空中不断浮现的紫色云朵，突然一愣，顿时一股强烈恐惧的不安感有心而生。
仿佛在他眼前的这些烟雾缭绕的紫色光纱不是自然孕育的，而是因他所在，破开万古虚空而来，成为他永恒长存的宿敌，
“不好！它们要过来了。”
意志边缘一颤，水月凌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便看到那漫天紫色光霞破开虚无，向着他意志所在地方徐徐而来。
“卑微的蝼蚁…竟然还敢自生意志？给我抹去吧，若是让你如此存在下去，那老夫万古岁月中的计划，又该如何进行？”
一道凌厉的声音从水月凌意志边缘中响起，紧接着，水月凌便没有任何抵抗的被紫色缭绕雾气笼罩其中，彻底失去这片未知荒芜世界的影像。
“好凉啊…”
紫色缭绕的光雾中，水月凌意志变得无比痛苦，他总感觉，自己四周的紫色光纱想要将他仅存的这一点意志从世间给彻底抹去，让他永久消失在这片大荒之中。
“不…我还不想消失，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完成，我还…”
意志边缘中，水月凌苦苦抵抗着水月老祖降临的意志，可惜…凭他如今的实力，又如何能是这尊天玄境霸主的对手？
时间越来越长，水月凌的意志也渐渐变得无比稀薄，眼看着，他仅存的最后一缕意志就要彻底消亡时。
忽然间，一道霞光万丈的金色柔光出现在这片虚空之中。
耀眼刺人的金色霞光和永恒黑暗刚一接触，便一下破开黑暗的重重阻隔，照耀在水月凌快要消亡的意志体上。
顿时，水月凌被紫色烟雾所吞噬掉的意志开始恢复，无数紫色缭绕烟雾也跟着在这道金色霞光的照耀下，开始不断消退，流逝…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许久。
水月凌更不知道，自己在那股柔和的霞光中到底经历了什么。
可当他再一次睁开眼，看着面前无比熟悉的景色时，才突然明白，原来自己刚刚离投入死神的怀抱，竟只差了半步之遥。
第0405章 天机眼
哗——
睁开眼，看着面前三名熟悉到不能在熟悉的身影如今正一脸关切的看向自己，水月凌心中莫名一颤，一股暖意瞬间涌上心头。
很久了，自从当初在虚空通道中，楚云不顾一切救下他和戈秋后，水月凌心中已经很久没有滋生过这样的念头。
那股暖意，就仿佛他在永恒黑暗世界中，唯一指引他前进的烛火，让他看清自己所要前行的道路…
“你们…大家…”
喉咙哽咽一声，水月凌看着眼前一脸关切的楚云等人，就准备开口道声‘感谢’时。
忽然，在他身旁，一名干瘦无比的沧桑老者上前一步，挡在他的面前。如星辰般闪耀的目光下，一张很是幽怨的面孔如今正十分悲愤的看着浑身被琉璃金光笼罩的楚云，仿佛要把他生生吞噬一般。
“小子，很好，你…很好！”
“你竟然可以用你那薄弱的意志，将老夫本体脱离的意志抹去，不错，很不错！”
声音愈发的阴寒起来，就在水月圣主已经忍不住要对楚云下手时，忽的，他脸上狰狞的表情一变，随即一下露出一抹祥和的神色。
“哈哈，忘记了，老夫倒是差点忘记了，你乃命运之子，生来便被天命所垂帘；我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对你出手的。”
“也罢，既然这孩子跟随你诞生出了属于他的意志，那这一次，老夫便放过你们好了。“
嘴角微微扬起，水月老祖没有理会一旁虎视眈眈的荒幽圣主，而是将手中的水月凌缓缓放在虚空中，然后一脸祥和的看向楚云，说道：“这一次老夫出现在你们脚下的大荒上，已经是破例出格了，所以今后很长一段时间，你都不会在看到老夫，不过…我希望你我下一次见面，这片大陆旧的格局，会被彻底取代。”
水月老祖说了一句让人莫名其妙的话后，整个人身上便开始燃起一道道紫色烟雾。
“水月晟，此地岂是你说来就来，说就走的？”
荒幽圣主看着水月老祖四周的紫色烟雾破空虚空，就准备遁离此地时，忽然大喝一声，属于天玄境的气势徒然迸发。
怎么说，他也是一名传闻中的天玄境圣主，若是这般被同时期的古老存在无视？还让他今后颜面何在？
“荒幽？老夫想走，难道你以为你可以阻拦我？”嘴角微微一抿，水月老祖又道：“看来太古之后，老夫因为沉寂太久，那无形中的震慑早已荡然无存了，也罢，既然已经出来了，怎么也要活动一番，既然如此，今日就让老夫先拿你开刀吧。”
目光幽深的看了一眼在虚空中不断战栗的水月凌，水月老祖暗自点了点头。
先前一颤那，虽然有楚云的阻碍，他没有彻底将水月凌的意志崩碎，可同样在那一颤那，他在水月凌卑微的意志中留下了一道意念种子。
那种子无形无念，纵然是天玄境圣主也无从发现。可只要时机成熟后，种子生根发芽，那么…他将重新掌控对水月凌的控制。
“对我开刀？哈哈，水月晟，你也太看的起自己了吧？你把你当成什么了？人族大帝？亦或者是无尽海域中的那些传奇生灵？竟然还妄想对我动刀，老夫现在就站在这里，看你能拿我怎样！”
目光一寒，荒幽圣主身体表面顿时浮现出一层朦胧光幕，光幕四周，因紫色雾气所吞噬虚空而扭曲的苍穹，也在这一刻，开始剧烈晃动。
“怎么？荒幽，你这家伙，难道不相信老夫有这样的能力？不过也是，纵然是在太古，老夫的威名也是鲜有人知的。”
森森一笑，忽然间，笼罩在水月老祖四周的紫色烟雾一阵飘动，紧接着，一道道恐怖浩瀚的黑色电弧从紫色烟雾中升起。
这些黑色电弧就像是来自九幽之底的亡灵英魂，诞生于这片苍穹下后，便不断散发出阴冷凄森的咆哮声。
“恩？这个感觉是…”
一旁，站在戈秋等人身边的楚云看向水月老祖忽然祭出黑色电弧，顿时一股不好念头浮现，仿佛他在什么地方，也曾有过这样心悸的感觉。
“不好！这黑色闪电的源头，和当初在太古遗迹中那一尊人玄境虎王施展的黑色烟雾一般。”
心中暗道一声不妙，紧接着，楚云便冲着面前的荒幽圣主大喊道：“荒幽前辈，小心！那黑色闪电不可抵抗！它们有吞噬破玄之力的力量。”
“恩？”
原本荒幽圣主还准备硬撼水月老祖四周的紫色烟雾，谁想他在听到楚云的声音后，脸色哗然一变，连退数百丈。身上的金色光幕更是在一瞬间，变得耀眼无比，连整个虚空都在这股金色光幕的照耀下，刺眼起来。
“想跑？哼，哼！可惜已经晚了！”
见楚云突然提醒荒幽圣主，水月老祖心中杀机更胜，可惜，他也知道自己无法对楚云出手，只能将这股怨念全部转移到远处的荒幽圣主身上。
哗——
虚空被一下撕裂，水月老祖在荒幽圣主退后百丈的同时，迅速穿梭虚空，来到对方头顶，欲要用四周紫色烟雾中所蕴含的黑色电弧将其笼罩其内。
“果然是灭生之力！水月晟，你竟然敢染指这股来自荒地的力量，难道，你就不怕因为自己的过错，而将你天玄境的修为彻底耗尽么？”感受到虚空中水月老祖四周黑色电弧内所蕴含的恐怖力量，荒幽圣主面色一寒。
他到现在，的确不得不承认，对方先前所说的话，并非虚假！
因为拥有灭生之力的水月老祖，完全有着可以将他从这片大荒抹灭的能力！
“修为耗尽？哼哼！你以为我是太古时期的那些白痴？你睁大眼睛看仔细了，蕴含灭生之力的，并非是我的本体，而是老夫从古老荒地中所炼化的一缕蝶云！”
闻言，水月老祖脸色变得淡漠无比。
自他在太古末端，因帝元君祈求而施展出无上之法后，整个人便彻底从这片大荒上沉寂下去。
唯一还记得他拥有‘蝶云’的那些老家伙，如今也都沉睡的沉睡，陨落的陨落，没有一人重新站在这片古老的浩土上。
虚空中。
就在荒幽圣主和水月老祖开始正式交锋的短暂瞬间，楚云几人看向远处苍穹中不断闪烁的金色霞光和黑色电弧，不由心生向往之色。
要知道，这样的手段，神通，早就已经不是南域任何修士可以拥有的。
那是真正大陆霸主才能拥有的无上手段！
“天玄境圣主？楚兄，你说天玄境圣主，那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境界？为何看到如今的他们，我仿佛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只卑微渺小的蝼蚁，连抵抗的勇气都没有？”
目光早就已经麻木不仁的玄斗看着远处那仿佛神邸降临的太古大能，颤颤克克冲身旁楚云说道。
他不是没有见过强横的存在，在他们潜海域中的霸主，那也是无比可怕的生灵！
可是…若那样的存在和眼前这两尊太古生灵相比，就仿佛是天上的繁星和浩土中砂石，差距简直不是一般的大。
“天玄境圣主？怎样的境界？”
闻言，楚云别过头，看着身旁一脸向往之色的玄斗，忽然笑道，“怎样的境界？恩…这要说来的话，比较复杂，你且当他们二人，便是整个大荒之下，最无敌的王者好了，就是中都的人皇与之相比，都要暗淡几分。”
楚云刚一说完，远处二人所交锋的虚空便开始剧烈沉陷，无数道漆黑的虚空风暴不断从摇坠的苍穹上方划过。
“快看，那是什么？”
目光一紧，忽然间，戈秋看到在那摇坠的虚空中，一只宛如天上烈日般的金色眼眸出现在众人头顶，不禁失声道。
“那是…”
闻言，众人目光纷纷看去，只见在不断晃动的虚空中，一颗好比天上星辰般璀璨的金色眼眸凭空屹立在金色光幕四周。
耀眼的金色光幕随着它的出现，也仿佛受到了巨大刺激一般，不断向一团凝缩，显得十分畏惧。
“那是…天机眼！”
众人身旁，被楚云搀扶住的水月凌见到如此一幕，心脏不禁开始颤抖起来，一股无形的意念跟着从他脑海中响起。
更古初开，冥冥自有定数，四九为极，遁去无上天机眼！
“天机眼？”楚云等人脸上一阵疑惑，不过，还不等他们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便听到苍穹中忽然响起一道私心裂肺的咆哮。
“灭生之力！我恨，我恨啊！！！”
轰——
金色的光幕开始崩碎，无数崩塌的虚空更是在金色眼眸出现的同时，仿佛成为了永恒的画面，被死死刻印在这一方天地之中。
“发生了什么？”
看着远处那一只仿佛更古之时便永恒屹立在苍穹的巨大金色眼眸，玄斗几人同时一愣。因为…他们刚刚都听到了那股撕心裂肺的咆哮，出自和他们同行的荒幽圣主。
“不…不知道。”
无力的叹了口气，此时此刻，楚云别说用灵识去感知远方的战场，就连他用目光去看向远处破碎的光幕时，都仿佛感受到了一股巨大阻碍，无法看清虚实。
“不…不知道？难道说，荒幽圣主他，他已经陨落了？”闻言，玄斗目光诧异的看了一眼楚云，随后又将目光看向远处摇摇欲坠的苍穹，似乎想要看到在那巨大的金色眼眸下，究竟发生了什么。
只是可惜，连楚云都无法看出虚实的景色，凭他一名凡灵，又如何能做到？
目光只是微微停留在远处的虚空中，顿时玄斗便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压迫从浩瀚苍穹中传来，无数模糊的光景画面不断遮掩他的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