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明天下一根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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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明天下一根钉- 第1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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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回闹起来,起因是从朝鲜来的女子。
  皇太极的灭朝之战,杀的人自然不在少数;其后在移民的过程中,以及剿灭那些继续抵抗的人,杀的人更多。
  皇太极已经立法废奴,但变相的依然存在。这些被杀的人的家属,不管男女都成了可以变卖的物品。被买去的男人都成了奴隶,漂亮的女人则大多都成了**,买她们的主力军就是中国这些开妓院的老板。
  由于人数巨大,终于引起了女将们的关注,于是就闹了起来,这次女将们的口号是关妓院,彻底把一行业给废除。
  向彩英虽然没有跟着闹,但她无疑也是支持的。
  在所有这些女将之中,在他面前说话最有份量的,那无疑就是向彩英,所以向彩英就被拱了出来,向他要求废除**这一行业。
  没有多少心情,所以向彩英一坐下,陈海平就直截了当地问道:“彩英,你是被她们拱出来的?”
  向彩英道:“少爷,不是,是我自己想来。”
  陈海平道:“彩英,对不起。这件事不能按你们的意思办。”
  “少爷,为什么不行?”向彩英惊讶地问道。
  本来以为这是很正常的事儿,以前没有立刻把妓院关了,向彩英还以为这是为了稳妥起见,一步一步来,但现在看来不是。
  “彩英,我可以把妓院关了,把这一行业废除,但这并不能解决问题。”陈海平道。
  “少爷,为什么不能解决问题?我看不出来。”向彩英固执地道。
  陈海平道:“娼妓这是最古来的一个行业,它是随着人性而来的。我们活着,确实可以把妓院废除,但这样的话,一旦我们都死了,那我可以断言,早早晚晚,这个行业还得兴起。而且,正因为我们的废除,更是会畸形地发展。所以,要是真为了女人好,那最好是把规则逐步完善确立起来。”
  向彩英是非常理性的一个人,闻言,思索良久。最后,向彩英不得不承认陈海平说的有道理。
  默然片刻,向彩英问道:“少爷,那要不要我告诉她们不要闹了?”
  摆了摆手,陈海平道:“不用,随她们闹去,这也未尝不是好事儿。”
  向彩英走后,陈海平的脑仁继续疼。
  妓院,妓院,忽然,陈海平猛地想起一个人来。他想起了“桃花扇底送南朝”的李香君。
  该死,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陈海平提笔在手,写下一道手令:“查秦淮李姓名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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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一个月后,陈海平看到调查的结果,愣了。原来,李香君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在这北京城。
  哪里银子多,哪里的**就多,这是自然的道理。何况,这里又是如此特殊,所以很多江南的**都来北京城发展了。
  李贞丽就是其中之一。
  “你们谁想去青楼?”
  晚上,回到家中,陈海平扔出这么一句后,一妻四妾,五个女人都懵了。
  陈海平解释道:“这些日子,一天到晚,师姐和娇娇她们嘴里不离‘青楼’‘**’这些词,所以弄得我也想去见识见识。”
  陈家的女人不干政,陈海平没立过这样的规矩,但不让丈夫心烦,是孙茜几个女人自然而然的最高准则,所以,她们一般很少当着丈夫的面议论时政。
  对此,陈海平是很满意的,他当然不希望把政事带到家里来。这不为别的,只是想心里清静,身心都能在家里得到休息。
  紫桃和绿柳不感兴趣,田秀英大肚子也不能去,红娘子心思都在学习上,最感兴致盎然的还是孙茜。
  看了看孙茜,陈海平道:“你要去,头发最好还得剪短点。”
  剪发,解放最大的不是男人,而是女人,每天收拾那头一两米长的秀发。可不是个简单的活儿。
  陈海平自然不会放过,所以,他让最喜好新奇的孙茜带头剪发。
  可想而知,那又是一场风暴,立刻席卷了京城的女士。于是乎,几乎在外有工作的女人个个剪发,剪短发。
  当然,这也引发了不少了夫妻吵架的家庭问题。
  孙茜剪发,那自然是田秀英动手。田秀英虽然大着肚子,但干这点活儿还是没问题的。
  收拾完,孙茜用白布把胸部缠紧了,然后穿上男人的衣服。
  陈海平在青云宫第一次穿的衣服,自然而然地成为了国服。孙茜喜欢,她不仅自己做了很多套,也给其他人做了不少。
  基本的衣服变了,其他的比如大衣、帽子什么的,自然也要跟着改变。
  天已经很冷了,出门时,陈海平和孙茜都穿上大衣,带上礼帽。
  这些日子太忙,很久没来外城走走了。到了外城,陈海平和孙茜下了马车,在大街上慢慢走着。
  街上的人不多,这个时候,人都在夜市里挤着呢。
  和孙茜手牵着手,一种别样的感觉在两人的身体里流动。慢慢地,孙茜挤进了陈海平的怀里。
  两个大男人这么亲密,这没什么可奇怪的,这种事儿平常的很,谁都见怪不怪,尤其是在陈海平倡导下的氛围里,国人的习惯渐渐变了,由能做不能说,慢慢地变成了能做就能说。
  夜市依旧热闹极了,因为天冷,反而显得夜市就更热闹了。
  夜市里,人人都是一张笑脸,开心而温暖。
  看着这一张张开心而温暖的笑脸,陈海平想到了那一世,心底不由悠悠地叹息了一声。
  均穷自然不是道理,但富者愈富,贫者愈贫,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造成的,都更不是道理。
  何况,这种状况的出现,又几乎都是上位者巧取豪夺造成的,所以就更不是道理。
  在那样的社会,富贵者的快乐是邪恶的快乐,贫穷者的痛苦则是地狱的痛苦,最终的结果只能是双方一起毁灭。
  在一个社会,富者可以愈富,但贫者决不能愈贫,这是一个正常的社会最起码的底线。
  但是,要守住这个底线,却又是何其艰难!
  那一世,他的国家就不用说了,仅仅三十几年,便水落石出:贫穷的,当得贫穷,富贵的,大享富贵。
  就是那些kao掠夺起家的西方国家,景况更是不容乐观。
  福利资本主义的欧洲,因为掠夺越来越不容易,所以,福利资本主义越来越难以为继,各种社会问题便越来越层出不穷。
  竞争资本主义的美国,同样是因为掠夺越来越不容易,那些大财团便不得不把掠夺的目标越来越多的对准自己本国的国民,于是,美国和欧洲的问题也如出一辙。
  苏联和美国,这两个当时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但它们崩溃的都是何其突然,似乎只是一夜之间的事儿。
  尤其是美国,苏联崩溃之后,即便美国开始迅速衰落,也很少有人认为美国会在百年内让出第一强国的宝座,但谁曾想……
  当美国再也无法通过掠夺,维持让全体国民享受先前的那种幸福生活时,因为富者愈富,贫者愈贫,崩溃就在瞬间降临。
  贪婪是毁灭的根源,个人如是,国家也如是。陈海平默默走着,思索着他是不是已经走过头了。
  远人不服,修己之德。
  陈海平也曾同很多人一样,对此嗤之以鼻,但现在,他感到这其中蕴含着某些本源性的智慧。
  没有人可以预见到一种思想在千年后所造成的结果,但结果就是结果,而结果又才是最重要的。
  “想什么呢?”忽然,孙茜在丈夫的怀里动了动,问道。
  想千年之后的事儿重要,但享受眼前的这一刻更重要,陈海平手臂紧了紧,然后大手又往现在不该去的地方溜达了溜达。
  孙茜的身子登时就软了。
  媚香楼也在夜市,在小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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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贞丽算是一位风尘中的侠女,性情极是仗义豪爽,但同时,李贞丽又眉眼玲珑,有长袖善舞的本事,极善交际应酬。
  所以,李贞丽结交的不是文人雅士,就是高官显宦。
  像李贞丽这种女人,是没人敢欺负的,如果有谁敢撒野,那就会犯众怒,所以她们可以卖艺不卖身,即使卖身,也是她们自己看得上眼,心甘情愿的。
  年纪渐长之后,李贞丽自己在秦淮河畔开了一家媚香楼。北京大变,南京又变成了国都,媚香楼的生意自然大好。
  像媚香楼这种地方,消息最是灵通不过,李贞丽对北京的情势一清二楚。
  对北京的一切,李贞丽都极为好奇,尤其是女人竟然可以像男人一样当官。
  李贞丽的心早就动了,在得知北方关于妓院的相关规定后,她终于决定去北京亲自看一看。
  到了北京,李贞丽很容易就下了决心,把媚香楼搬到北京来。
  把媚香楼搬到北京来之后,李贞丽就更深刻地体会到了北京和南京的不同,她在南京不受欺负,那是她自己的本事,但在北京,她不受欺负,不用凭本事,因为人人都一样。
  在南京,即便受到各方的关照,但有时受些窝囊气还是难免的,可在这北京城,一点气都不用受。
  在京城,别说来捣乱耍横的,就是撒酒疯都撒的很温柔。之所以如此,是因为酒疯很容易撒,但后果很严重。轻的,做仨月无薪工作,比如掏粪什么的;重的,去草原种树开荒什么的。而且,条条框框规定的很清楚,谁适合哪一条,人人清楚,绝对没有任何通融的余地。
  李贞丽自己就亲眼看到过一个例子。
  刚到北京那会儿,李贞丽遇见一个在京城很有地位的大商家的儿子喝高了,把人打了,本来按规定得去草原旅行一年,但花上钱了,就把工作换了,换在本地掏三个月的粪。
  这就已经让李贞丽目瞪口呆,但更目瞪口呆的事儿还在后头。没过三天,李贞丽就听说,涉及此事的三个捕快全被开除,而且终生不得录用。至于那位大商家的儿子,草原旅行还是一年,但办换工作这事儿的那位则要去草原旅行三年。
  这件事儿,李贞丽首先震惊的是花了钱,却仅仅把工作换了,而这就说明执法严厉到了什么程度,要不然,这种情况是绝不会出现的。
  其次,李贞丽震惊的是惩罚之严。
  李贞丽虽然只是一个风尘女子,但论见识,很多男人也是远远不及的,她知道这些做法会造成什么后果。
  这些做法的一个最大的后果是老百姓不怕官了,而老百姓不怕官了,结果就是“官”再也不敢轻易胡作非为了,而“官”不敢胡作非为,反过来,老百姓就更不怕官了……
  这是一个极其要命的循环,北方有这样的循环,那江南无论如何也是争不过北方的。
  这是李贞丽从自己的角度看问题,从而提前趋吉避凶,把媚香楼从南京的秦淮河畔搬到了北京城的小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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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晚,媚香楼照例是高朋满座。
  媚香楼是最高等级的青楼,来这里的客人,生理的欲望是次要的,心灵的享受才是主要的。即使有生理的欲望,你也得凭着本事,让心仪的女子心甘情愿投怀送抱才行。换句话说,这也才是媚香楼这种地方最大的乐趣所在。
  陈海平知道,这个时代,最有才华的女子,青楼是最多,也是最集中的所在。而这个时代的男人,尤其是那些才华横溢的男人,和妻妾谈心的极少,青楼里的才女才是他们谈心的对象。
  在媚香楼这种地方,龟公、大茶壶、老鸨子什么的,这些俗物是没有的,这里就是打杂的,也都是文质彬彬的。
  迎客的是一位三十多岁的女子,一见陈海平和孙茜进来,赶紧迎上去,笑道:“二位先生,里面请。”
  落座献茶,陈海平喝了一口茶,然后举目四下打量,心里也不由暗赞了一声:虽说这里是卖笑的青楼,但真是清雅到了极点。
  这时,迎客的女子才恭敬地问道:“不知二位先生预约了没有?”
  陈海平轻轻摇了摇头。
  迎客的女子刚要开口说,这个时候到媚香楼来必须得预约才行,但话到舌尖却又咽了回去。
  女子道:“二位先生,您请稍等。”
  陈海平道:“无妨。”
  女子点手招来一个侍女,站在一旁服侍,然后起身向楼上款步走去。

第二百九十三章 惑解
  李贞丽正在应酬。被叫出来后,迎客的女子低声道:“老板,来了两位客人,他们没有预约。”
  眉毛动了动,李贞丽道:“怎么,他们不讲理?”
  女子摇头,道:“没有,是我看那两位客人极不寻常。”
  李贞丽奇道:“怎么个不寻常?”
  女子道:“那两位是一男一女,看上去像是夫妻。”
  这可新鲜,李贞丽想了想,吩咐道:“你把他们让到我的客房。”但刚说完,李贞丽又道:“慢,还是我亲自去吧。”
  下了楼,一见坐在客厅里的两人,李贞丽就知道手下人没看错,这两人确是极为不凡。
  李贞丽看见那个男人的第一眼,就本能地感觉到,这个男人比她以前见过的任何一个男人都更要不凡。
  气度,在李贞丽眼中,不要说用这两个字来形容,就是能沾上点边的都没几个。但这个男人,简直就是“气度”这个词最完美的解释。
  对什么人该说什么话,该用什么态度,李贞丽本能地就知道。
  不卑不亢,进退有度,李贞丽亲自上前招呼,把这一男一女两人请进了自己的客房。
  这间客房就是李贞丽自己寝室的外厅。
  落座之后,李贞丽歉意地道:“二位先生,真是对不住,暂时没有姑娘陪你们了。”
  孙茜上下打量李贞丽,她对这个女人极为好奇。这个女人简直就是优雅的典范,一举一动,一言一笑,怎么都是那么优雅?青楼的女人都这样吗?难怪男人们都愿意往这儿钻。
  陈海平笑道:“没关系,我们就是来坐坐,有杯茶喝就可以。”
  闲谈了两句,李贞丽忽然道:“两位先生,我有个小女儿,小曲唱的还行,要是你们不嫌弃,可以让小女来唱一曲。”
  陈海平一听,正中下怀,就道:“好啊,那就有劳了。”
  李贞丽转身出去,不一会儿,就领了一个八九岁的小姑娘进来。
  小姑娘的模样清秀之极,眉眼间灵气逼人。陈海平一看就可以断定,这个小姑娘一定就是那个名垂千古的李香君。
  小姑娘进来,有模有样,一板一眼地行礼,活拖像个小大人。
  孙茜看的哈哈直乐,喜欢的不得了,她把小姑娘叫到跟前,拉进了怀里,喜欢的不行。
  见女客人很喜欢自己的女儿,李贞丽松了口气,这时,她看到气度不凡的男客人向女儿的脚看去,就在一旁道:“这孩子是我收养的,命苦,一直颠沛流离,所以就没有裹过脚。”
  陈海平心下恍然,也称赞这个女人确实聪明。
  他的手令虽然是让调查李贞丽,但有关的补充资料也很充分,其中就有李香君的详细情况。
  李香君本姓吴,苏州人,天启四年生。比自己的三个儿女只大一岁。
  李香君的父亲原是一位武官,因系东林党成员,被魏忠贤一伙阉党治罪后,家道败落,一家人飘泊异乡。
  就在一年前,李贞丽巧遇李香君,便把李香君收为养女,改名李香,号香君。
  听李贞丽这么一说,孙茜心下恻然,把李香君抱在怀里,叹道:“唉,可怜的孩子!”
  对自己好不好,孩子本能地就能分辨出来,所以,李香君在孙茜怀里极为乖巧,惹得孙茜更是喜欢。
  这里的房间隔音效果都很好,但还是多少能听到些的,这时,李贞丽蓦地发觉外面似乎静了下来,侧耳一听,一点丝竹的声音都听不到了。
  心中奇怪,李贞丽道:“二位先生,想听什么就吩咐香君好了。”
  摆了摆手,陈海平道:“好。”
  李贞丽欠了欠身,道:“我还有事,先出去一下。”
  见陈海平点头,李贞丽轻轻退了出去。
  一出屋,就见先前迎客的女子站在外面的过道里。
  “怎么了?”李贞丽问道。
  女子低声道:“老板。客人都走了。”
  李贞丽一愣,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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