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明天下一根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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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明天下一根钉- 第1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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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承宗一看见卢象升,就想到了袁崇焕,两人在很多地方都极为相似。实际上,茅元仪文武双全,也和袁崇焕、卢象升很相似,只是茅元仪非是独当一面之才。
  袁崇焕和卢象升两人都能激励部属,感染部属,都能把一支羸弱之兵变成虎狼之师,而茅元仪则做不到。
  茅元仪是孙承最亲近的部属,他曾在茅元仪面前夸赞过卢象升,所以茅元仪就记住了卢象升这个人。
  孙承宗点了点头,道:“他们二人都是卢大人的亲兄弟,元仪,今后你要与他们多亲多近,好好相处。”
  茅元仪今年十六岁,而卢象升只有三十岁,卢象升的兄弟自然更小,孙承宗怕茅元仪怠慢了卢家兄弟,是故特意点了两句。
  茅元仪知道自己的短处,也知道承宗的意思,他点了点头,道:“大人放心。”
  卢家多慷慨忠贞之士,哥卢象升如此,兄弟卢象同、卢象晋、卢象坤同样如此。今年三月,卢象升因入卫有功,升右参政兼副使,负责整大名、广平、顺德三府兵备,号天雄军。
  国家积弱,百病丛,卢象升心怀壮志,有此良机,一展胸中所学,自然热血沸腾,但要想打造一支雄师劲旅又谈何容易?
  万事开头难,卢象升又急,而这最难就是人才,人才难求,尤其是能与自己同心同德的人才更难求。
  为此,卢象升冒了一次险,他把三个兄弟都招了来帮自己,想等基础打好之后,再让三个兄弟回家,但没想到,三个兄弟刚到不久,京里就出事了。
  当《北京协议》送到大名府之后,卢象升置之不理,但好在那方面也没有派军队强行接收。
  清楚了京里发生了什么事,知道太子即将去南京安国,卢象升自己不敢离开,他就派两个兄弟象同象晋去迎接太子,让太子一行来大名府,由大名府进入河南。
  大名府离河南开封很近,把两个兄弟把发走之后,卢象升又同开封取得了联系,让河南方面做好准备,迎接太子。
  此时还有这等忠贞之臣,众人自是又心安了不少。此时非比他时,讲规矩是要条件的,周皇后亲自出面,对两兄弟极尽勉励嘉许。
  周皇后为什么这么做,明眼人都心知肚明。
  刚才,卢象同卢象晋两兄弟看见了懿安皇后训斥那些皇亲国戚的场面,他们都惊讶之极。
  懿安皇后本就是绝世美人,在夕阳的余晖里,威仪凛凛,说的话又掷地有声,简直帅呆了!卢象同卢象晋兄弟俩的年纪和张嫣仿佛,他们惊讶之后,立刻就成了懿安皇后的铁杆粉丝。
  兄弟俩来了之后,和茅元仪倒是很对脾气,看着他们推杯换盏,气氛融洽,孙承宗心中很是欣慰。
  酒宴结束之后,送走了卢象同卢象晋兄弟俩,就剩下孙承宗和茅元仪,两人品茗闲谈。
  茅元仪问道:“大人,明后天就能到鹿大人的家了,您不去看看?”
  茅元仪说的鹿大人指的是鹿善继,住在定兴西南二十里的鹿家庄。当年随孙承宗督师辽东的,除了袁崇焕、茅元仪、孙元化,还有鹿善继。那会儿,茅元仪和孙元化还嫩点,袁崇焕和鹿善继才是孙承宗的左膀右臂。
  鹿善继非常了不起,鹿家更是了不起,鹿家三代在整个士林都拥有极高的威望。如果要在大明朝选一个以忠正节义著称的家庭,那就非鹿家莫属。
  鹿善继祖父鹿久徵一生为官,始终伉直任事,勤政爱民;父亲鹿正,终身不仕,能急人之难,至于激于大义,虽毁身弃家亦在所不惜。阉党肆虐之时,残害东林党徒,士人避之不及,而鹿氏父子却大施援手,毫不畏惧。
  鹿正的年纪比孙承宗大不了几岁,但孙承宗见了,也得尊称一声鹿太公。
  到了鹿善继这儿,更是集祖父父亲之大成,人品学问概莫如是。
  萨尔浒一战,明军丧师三路,努尔哈赤乘势攻陷了重镇开原、铁岭,进逼辽沈,窥伺中原,形势十分危急。但就在此时,辽东竟然缺饷少粮,大臣数请万历皇帝发帑救急,但万历皇帝根本不予理会。
  在这种的情况下,鹿善继向户部尚书李汝华建议,采取扣留金花银的办法解决辽东战事的急需。
  所谓金花银,就是立国之初,为了防备万一各边塞有急用而准备的备用金。以前,金花银都是送到太仓存起来,后来边塞无事,用不到金花银,就改送内府,被宫中视为私钱了。
  这么干自然会触怒万历皇帝,而户部尚书李汝华之所以敢同意,是鹿善继一力承担的结果。
  此后,除了在孙承宗麾下干的时间长些,鹿善继大都辞归故里,专心治学授徒。
  鹿氏家学宗主陆王心学,至鹿善继而达大成,鹿善继在陆王学派内有着极高的地位。
  这样的一位人物,当此国破家亡、重整山河之际,朝廷自然是极为需要的,所以茅元仪才向孙承宗提到了鹿善继。
  但茅元仪没想到,孙承宗却摇了摇头,轻轻叹道:“太公已经年近八旬,老人故土难离,如果他们愿走,自然就会来的,如果不愿走,那我们就不该去打扰老人家。”
  茅元仪肃然起敬,点了点头,道:“大人,是元仪欠考虑了。”

第一百九十章 商团
  是靠精气神撑着的,老人尤是。现在,成基命成老:好了,人也年轻了至少十岁。
  一开始,成基命心情好,是因为国事稍安,但这之后,心情好还得再加上心里暖和、舒服。
  不管顶着什么名头,陈海平实际上就是皇帝,但在陈海平面前,成基命很容易就忘了这个,而且一忘了就不容易再想起来。
  和陈海平在一起,说话越来越随意,再也不必像以前那样思量再三。
  不思量再三,不是说说话可以不经大脑,而是心态不同了。和陈海平在一起,大家就是一起商量事儿,而感觉不到身份上的差别。
  和陈海平都如,那其他人自然就更不必说了,这种感觉真是太舒服了。
  大名府的家人都来了,是;海平安排的。一开始,成基命对此是很有顾虑的,但陈海平笑着跟他说,这儿是没有伴君如伴虎这一套的。让家人都来,既是为了让他安享天伦,更是让他不要因为思念家人分心,好好干活。
  人老了,随时可能驾鹤西去,谁不想儿孙们朝夕在一起?但此前,这是不可能的,不为别的,经济上就不允许。
  现在,所有的问题都不存在了,他奉银比徐光启低,但每年至少也有四千两,养活几十口子人完全不成问题。
  何况,人都是有私心,成基命也不例外。要是在允许的范围内,可以为儿孙光明正大地谋福利,成基命不会拒绝。
  成基命现在负责地这块是研究各:衙门地架构。不。现在不是衙门了。应该叫政府。
  成基命清楚为官为吏。过那种朝不保夕地情况再也没有了后在政府部门里有一份差事对一个人一个家庭意味着什么。
  按照陈海平提出地架构。现在可以说是人才奇缺。如果儿孙都来京城。那不用特权。他成家地儿孙都是人才。在政府里做事是完全够格地。
  这一次。随着太子走地几乎都是官跟着走地不能说没有。但极少。第三号领政令发布之后。京城地数以万计地大吏小吏几乎都疯了。
  什么们也可以做官。也有封侯拜相地机会了?仅此一条。就足以让这些大吏小吏对新政府充满最热切地期待了。
  一两个人地热情被点燃还没什么。但要是千个万个人地热情被点燃。那就不得了了。
  这可是天大的事儿,正如陈海平说的日之事,千载之基,成基命自然不会闭门造车,自己一个人在家里拍脑门。
  成基命广撒英雄帖,这下可了不得了,成府那可真叫门庭若市日里来找老爷子商议事情的人那叫一个多。最后,陈海平发现了赶紧专门做出规定,为了不让老爷子太累天来成府拜访的人不能超过三拨。
  现在成府守门的,不是家人是士兵,是陈海平安排的,他怕成府的人做不好这个差事儿。
  非常不凑巧,鹿太公和鹿善继到了成府门前时,第三拨访客刚刚进去。
  守门的士兵非常客气,但就是不让进,通报一声都不行。鹿太公和鹿善继的学养都极好,官没了当放个屁,刀砍来了,眼睛都不眨一下,但也叫这个两个和和气气的士兵给气的七窍生烟。
  孙家在高阳、成家在大名、鹿家在定兴,他们的老家相距都没有超过二百里,三家彼此的渊源都非常深。孙承宗、成基命和鹿善继是同辈,在一个晚辈门前吃了闭门羹,鹿太公有点上火,但上火他也没辙,两个把门的士兵油盐不进。
  鹿太公气的直哼哼,住着拐杖正要离开,但就在这时,成基命的三儿子成鹤山刚巧从外面回家来。
  见到鹿太公父子,成鹤山惊喜地叫道:“太公,您老怎么来了?”
  见是成鹤山,鹿太公瞪了他一眼,怒道:“你们老成家行啊,我都进不去你们家的门了!”
  成鹤山赶紧陪笑道:“太公,实在是对不起,我们也没辙,他们不听我们的。”
  鹿太公一愣,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成鹤山笑道:“太公,我们进去说。”
  一边走,成鹤山一边把缘由说了,不过成鹤山很会说话,提到陈海平时非常谨慎,尽量不要引起鹿太公的反感,以为他们成家如何如何了呢。
  两家是通家之好,成鹤山直接把鹿太公父子俩引入了内宅,然后成鹤山打发人去客厅通知老爷子一声。
  听说鹿太公来了,成基命赶紧回到内宅,拜见老太公。
  一见成基命的精神劲,鹿太公嘲讽道:“靖之,你行啊你,两年不见,返老还童了你!”
  成基命没有丝毫的不得劲,他哈哈一笑,道:“太公,实不相瞒,我吃了两副大补仙丹,想不返老还童也难。”
  瞧着成基命,鹿太公道:“什么大补仙丹,说来听听,老夫也想返老还童。”
  成基命道:“太公,这第一副仙丹就是边患已除。”
  轻轻哼了一声,鹿太公道:“边患已除?你乐的有点早吧?”
  轻轻摇了摇头,成基命道:“太公,不早。现在我们有三道完全独立的防御,别说建奴没能力,就是有能力打破一道防御,半条命也没了。”
  鹿太公道:“建奴从来就没什么,要不是我们自己瞎搞,建奴算什么东西?现在的问题不仅依旧,我看可能更大,要是他们互相掐起来,你还副仙丹还吃得下吗?”
  “吃得下!”成基命毫不犹豫地道:“太公,我没有说过任何人天纵英明,但对领政大人,我不怕肉麻,天天说都行。”
  鹿太公和鹿善继相互对视一眼,父子两人眼中都有惊异之
  们万没想到成基命会是这个态度。他们了解成基命+自己也差不了多少,那位领政大人何德何能能让已过古稀的成基命变成这副模样?
  “那第二副仙丹又是什么?”鹿太公收起嘲讽之色,郑重地问道。
  成基命的神色凝重起来,他严肃地道:“太公,古往今来,国家之病根子尽在吏治,但吏治之病,千古无人能解。现在个病领政大人解了,而我添为其中一员,主其事者胜荣幸之至!”
  鹿太公和鹿善继又相互看了一眼。
  最近陆续公布的六个领政令,可以说个个都让他们震惊,而最让父子俩震惊的是第三号和第六号领政令。
  古往今来来只有吏治之说,而无官治之说,这不是没有道理的。因为实际上,真正管理国家的这个国家运转的,从来都不是明面上的官,而是暗地里的吏。
  实际上,要想管官还是容,至少是有办法的,但要想管吏天王老子来了都没辙,一点辙都没有。
  造成这种无的难题的因素主要有两个个是八股取士的科举制度,一个是一衙两制的官吏制度。
  由科举挑选出来的官都懂的四书五经,诗云子曰这些知识对于处理行政、律法、钱谷这些每日里的政务基本没什么用。所以,这些官实际上的作用只是签字画押而已,下面的吏想要欺瞒哄骗这些官自然手到擒来,小菜一碟。
  而且,吏这个行当大是世袭的,父以是传子,兄以是传弟,所以各的吏无不是盘根错节,任何人都没有办法。
  这就是所谓的官无封建,而吏有封:。
  这是吏难治的第一个原。
  吏难治的第二个原因是一衙两制。
  官员属国家编制,由国家任免,由国家提供的俸禄供养;而吏不进入国家编制,不由国家聘用,不由国家薪金供养。吏归衙门的主官任用,他们对使用他们的主官负责。一位官员到任,带来一批吏;一名官员卸任,带走一批吏。
  这么一来就产生两个弊端。
  一个弊端是因为不在编制之内,所以朝廷无法考察、管理和考核这部分人。
  另一个弊端是这部分人没有任何保障,所以贪污受贿、以权弄法是必然的。天下有一介不取之官,而无一介不取之吏,说的就是这个。
  很多人都清楚这些弊端,但毫无办法,因为要治本,那首先就要废掉八股取士的科举制度,但这可能吗?
  这六号领政令到陈启立手是一起到的,但正式颁布是有时间间隔的,而且各个地区的时间间隔还不一样。
  看到第三号领政令之后,鹿太公鹿善继父子俩不管心中情感如何复杂,他们对这位领政大人是极为钦佩的。
  第一号、第二号和第三号领政令都是要烧钱的,鹿太公父子俩多少明白了那位领政大人为什么会放太子南归。
  这是平地起高楼,地基要用银子填满,但这楼太高了,所以大不了,目前只能在山东山西北直隶盖。
  刨除情感因素,他们对陈海平在京城的作为是很激赏的。在他们看来,那不是偏而不激,而完全是中正平和。
  看到第四号第五号领政令,鹿家父子心中对那位领政大人依然是支持的,但看到第六号领政令时,他们坐不住了。
  望之深而责之切,这是他们对这个新政权现在所抱持的情感。他们无法理解,也更担心,所以他们来了。
  这时,鹿善继道:“靖之兄,对陈领政大人,我和父亲都是深为期许的,但孔家之事,不知靖之兄是怎么看的?”
  成基命早就猜到这父子俩是为什么来的,但他还是沉吟一下才道:“这件事领政大人没有和任何人商量,而且到现在为止也没有作出过解释。”
  鹿太公问道:“那你就没有问过他?”
  成基命道:“我问过,但领政大人说他还没有想好。”
  鹿太公吃惊地道:“没有想好就这么做?”
  成基命道:“太公,领政大人并没有做绝,封号废除了,还可以恢复嘛。”
  父子俩吃惊地看着成基命,鹿太公道:“靖之,看来你一点都不担心?”
  成基命道:“太公,你们是没有和领政大人接触过这个人虽然年轻,但为人平和有礼,稳重端方,这等大事一定是有通盘考虑的。”
  这真是太奇怪了,父子俩又对视一眼,鹿善继道:“除了靖之兄,他们的人就没有质疑的吗?”
  轻轻摇了摇头成基命问道:“太公,你们知不知道孙传庭孙大人?”
  鹿太公道:“怎么了?知道。”说到这儿,顿了一下道:“孙传庭也是山西人。”
  点了点头,成基命道:“孙大人是领政大人的妻舅,听说他是唯一可以质领政大人的人。”
  微微皱了皱眉善继问道:“靖之兄,你不是说他为人平和有礼吗,又怎会如此霸道?”
  成基命道:“伯顺,你误会了不是霸道,而是威望太高了,其他人根本就想不起要质他的任何决定。”
  鹿太公吃惊地问道:“他多大?”
  成基命道:“今年二十七岁。”
  鹿太公摇头,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过了一会儿,成基命道:“太公,是不是让伯顺留下?”
  鹿太公抬头看了儿子一眼鹿善继没有说话,但看上去有些犹豫。
  成基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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