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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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灯初上时- 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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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剑扬起,鲜血染红了象征昔日无雁门纯洁的白衣。
  作者有话要说:  有的时候,妒恨与流言真得能够害死人。第一卷 要结束了,有点沉重了呀。
  …
  欢迎小阔爱们吐槽评论呀~


第49章 肆拾捌 断雁(三)
  离境四百四十二年十月十三,叶莲灯亲眼目睹了一场以屠杀为名的复仇。
  冲天的火光、焚毁的大楼、无力的悲号、还有多年来的怨念……
  所有这一切意象组合在一起,形成了一场困兽之斗。
  朱云是这场杀戮里唯一一个身影矫健的人,其他几十人因为诛心阵的影响内力愈发不济,他们明知道这是一场注定的的死局,但仍然不屑于做最后的挣扎。
  只可惜,都是徒劳,因为他们并没有选择合作。
  这些人在那场杀戮过后的十年里,彼此老死不相往来,有些人继续烧杀抢掠,有些人则已经退隐江湖不问世事。
  他们每一个人都不想再和彼此有任何瓜葛。
  在诛心毒的作用下,他们的攻击对朱云来说根本就是以卵击石,朱云很轻易地就结束了他们的性命。
  包括那名虬髯大汉模样的假僧人,也在无望的挣扎下被朱云从心口一剑毙命……
  顷刻间,遍地亡尸。
  鲜血将朱云的一席白衣越染越红,从叶莲灯的视线看过去,她就仿佛一朵燃烧的海棠花,在深秋里孤绝地绽放。
  叶莲灯一直冷眼看着,头却突然痛了起来,脑海中涌现出一个陌生的声音。
  “生死之论,应当从不轻贱开始,而与生命最为对立的便是复仇与冷眼旁观。极少数的情况下,你手上沾了血,却未必杀了人;但大多数情况下,是你没有杀人却已染了血。”
  叶莲灯忽然又回到了她拼命逃避的童年。
  那个由杀戮堆砌而成的残忍童年、那个逼她开心地笑着举起屠刀童年、那个亲眼目睹死亡的鲜有温情的童年……
  如今她终于不必在置身其中。
  但脑海中已乱作一团,朱云的复仇让她又陷入了当年那个人死前留下的谜题中去。
  道义与仇恨应当如何取舍呢?
  关生死的定论与人性的鞭笞,从来没有人能给出一个确切的答案。
  所有的答案与观念都是自身过往的经历与立场造就,于她而言,不参与,冷眼旁观就已经是极致了。
  被屠杀者是有罪的,那么旁观者又如何?
  或许,见证屠杀的每一个人也在和死者一同一点点地堕入深渊。
  叶莲灯默然看着朱云冷冽的眼神,她一剑一剑下去,结束他人生命的同时也在杀死春酣楼上温婉明媚的自己。
  她不禁想回去再问问那个人:当一场无可避免的杀戮发生时,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挽救这场杀局呢?
  她想不到。
  春酣楼门口已经有十数人倒下了。
  血流成河。
  一种难以名状的力不从心在心底冉冉升起——熟悉又陌生。
  拳头不禁握紧。
  手上忽然有温暖的东西覆了上来,耳畔传来轻声的呢喃:“此事与你无关,你一定不能参与。”
  叶莲灯回过神,听见邢墨温柔的声音依然那样有魔力地平复了她的心绪。
  “今天来这里的人,数量不过是当年的三分之一。”邢墨温声道,“当时我也在风雪城,这场屠戮,我算是多多少少了解一些。你猜其余的人为什么没有来?”
  叶莲灯答道:“大概有两个原因。一是因为朱云没有找到那些人,二是因为接到了帖子的人也有不来的。”
  “朱云给平家村的每一个人都发了帖子,营造了无雁门的风波把他们引到这里来。能发帖子给他们这一点,就说明朱云已经确认了并知道了他们的藏身处。那你有没有考虑过,她既然已经找到了他们为什么不干脆直接杀掉他们呢?为何非要把他们引到这里来?”
  叶莲灯正在思索,邢墨又接着道:“还有一个疑点。方才我们来的时候有许多种关于无雁门的诱导,其实你应该也看出来了,那些引导风向的都是朱云的人,而只有到春酣楼这里来的才是真正接近真相的人。”
  “你听,现在的平家村有什么声音吗?”
  果然,细细聆听,平家村就像睡着了一般,再也不见了平日的喧嚣。
  宛如一座死城,只余冷风呼啸。
  “那如果是无辜的好事者也跟随大流走了过来怎么办?”
  邢墨低沉的嗓音和着穿叶而过的微微凉风轻拂在她耳畔:“不会,若说无辜者的话,真正的高手是不会来轻易来插手这件事的,来的最多是些想借机混出些名头的无名小辈,而在我们刚才过来的路上埋伏了许多人,他们就是为了避免不相干者闯了进来,但如果有人实在要多管闲事他们也没办法了,譬如你。”
  叶莲灯本来想问“你不也是高手吗”,但忽然想到了什么,立即问道:“今天正好是三月十三。朱云选在这一天,难道不仅仅是因为无雁门之变也是在这一天?她不会……”
  “走!”
  她话还没有说完,便觉一阵狂风扫荡,邢墨忽然拉起叶莲灯从树丛里跃了出来。
  叶莲灯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当她回过头去看刚才的地方时,那里前一刻还十分茂密的树冠瞬间就已经秃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名身着黑色劲装的男子,长方高高束起,冷冽的目光映着朱云身后的大火,显得炽烈又冰冷。
  叶莲灯被邢墨揽在怀中,降落在了朱云和慕容涵秋的视线之内。
  朱云看了过来,沾满鲜血的手略微一滞。
  那目光只在他们身上漫不经心地地停留了一瞬,随即便穿透了他们二人与站在房顶上的明昭目光相交。
  此刻,朱云已经杀光了那些人,汩汩血河里,只有她一人迎风而立。
  相顾虽无言,却胜过了一切用语言能够表达的说辞。
  明昭从房顶上跳了下来,原本冷冽的眼神在与朱云交汇的刹那瞬间溢满了温柔的的笑意。他朝朱云掠了过去,把装有木桃的包袱递给她:“呐,阿云,我回来了。”
  叶莲灯这才看清明昭手上拿的是什么,刚才他扔过来的就是一颗木桃。
  即便离得并不近,她仍然闻到了那些木桃酸甜甘美的香味。
  朱云讷讷接过装有木桃的布包,显得有些震惊。
  她了解明昭,凡她提出的要求他从来不会拒绝,所以他答应了会把木桃带回来就一定会带回来。
  可是木桃八九月便已结果,这个季节已没有木桃了,若硬是要找,就只有北上越过碧池山进入北图部落的领域,如果是去北图,按理说他本该天黑时再回来的,为什么提早了这么多?
  明昭将她的眼神变化一一收入眼底,幻化成他眸中如三月花般的温柔。
  朱云不禁惊慌失措起来:难道他都知道了吗?他究竟明白了什么?
  明昭轻抚上她的面颊,漫不经心地扫过满地的尸体,目光最终停留在她染血的白衣上。
  “阿云,你的仇已经报了,我也要去了结我的恩怨了,有些事情必然要有一个结果。”
  朱云眼底闪过一大片狂澜,正要开口,明昭却将手指放在了她的唇间阻止了她的动作。
  随即,他将她轻轻揽在怀中耳语,温柔的语气好像隔绝了狂风与大火,要把所有不合时宜的东西揉碎成最动听的情话:
  “放心,我很快会平安回来的,还有江南的烟雨和北图的星夜等着我们——我一定,带你去。”
  说罢,他便蓦然转身,神情冷峻地看着邢墨。
  “你来平家村,就是来找我的吧。”
  邢墨上前一步,不着痕迹地将叶莲灯护在身后:“此话不假。”
  擎玉宫两大高手之间的对决宛如天雷勾地火,余音刚落就已经打了起来。
  明昭当即上前,狠厉地一掌劈向邢墨的面门,掌风拂过,叶莲灯两鬓的长发疯狂向后扬起,邢墨在他行至一半的时候便已伸出手掌,内劲碰撞,消化了他的攻势。
  明昭看了叶莲灯一眼,沉声道:“既然是擎玉宫之间的恩怨就不要把其他人扯进来,换个地方!”
  邢墨一挥衣袖:“甚好。”
  邢墨回头看了一眼叶莲灯,环顾了一下四周后,给了她一个温柔的眼神示意。
  叶莲灯毫不费力地读懂了,那是让她不要担心自己,也不要跟过来。
  叶莲灯点了点头。
  邢墨和明昭便施展轻功飞身离去了。
  但是,要叶莲灯乖乖听话不跟过去完全就是无稽之谈。
  她方才顺着邢墨环视的方向也扫视了一遍,在混乱之间看到了一个一闪而过的身影——许久没有出现的擎玉宫宫主槐逸!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叶莲灯对人总是抱有一种怀疑的态度,儿时的经历让她不会轻易去相信别人。
  但凡是江湖的一份子就必然与利益脱不开干系,而利益随时会让关系改变。
  如果擎玉宫宫主又忌惮这位副宫主的势力,联合前任护法再次发动一场宫变怎么办?
  所以,她要去看个究竟。
  然而,她刚打算跟上去,三根泛着寒光的银针擦着她的鬓角飞速掠了过去。
  “去哪里啊?”慕容涵秋已经近到她身侧,在她肩上轻轻拍了拍。
  叶莲灯迅速旋身,后退一大步和她拉开距离。她警惕地看着慕容涵秋,发觉了她声音的变化。
  大概是用了某种药物,她方才做男子装扮时声音意外的醇和悦耳,而此刻她又恢复了本来沙哑难听的声音。
  叶莲灯来不及多想,也不愿和她纠缠,目光紧跟着邢墨消失的方向,径直飞身追了上去。然而慕容涵秋却似早已料到了这一点,密密麻麻的飞针夹杂着她绵密的拳脚砸了过来。
  叶莲灯成功被她阴狠的招式拖住,只能和她打了起来。
  几招下来,她发现慕容涵秋虽然内力不济,但却对自己的招式意外地了解。她每出一招,慕容涵秋总能迅速地料到自己的下一个动作。她们的对决是如此的熟练,就好像曾演练过千万遍。
  邢墨人已经走远了,叶莲灯泄了气,收了招式后退一大步。
  她冷冷问:“你究竟要干什么?”
  慕容涵秋本意不在攻击,只是为了留下她,便也收招退了几步。
  “你不能跟上去,”她笑了笑,眼神和语气中满是嘲讽,“明昭和朱云的事情你一个也不能插手。”
  说到这里,叶莲灯想起朱云来,情不自禁地看向她。
  只见朱云提着无雁书独自傲立风中,面色略显颓然,连身形也有些不稳。
  叶莲灯立刻瞧出了异样,便问慕容涵秋:“她怎么了?”
  慕容涵秋只是幽幽看了一眼朱云,冰冷无波的双眸里多余的情感一丝一毫也没有流露。
  她走近叶莲灯,再开口时笑意瞬间悉数收敛,连她眼底惯常覆着的嘲讽也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冷如寒霜的脸。
  “跟我来,如果——”慕容涵秋顿了顿,“你想知道澜炽和你的事情,就什么都不要问,立刻跟上来。”
  叶莲灯凝视着她的眸子探究了一会儿,略微迟疑片刻后,便二话不说地跟了上去。
  ……
  四下阒寂无声。
  春酣楼依旧在大火中奋舞。
  遍地死尸,终于只剩朱云一人。
  “终于……”
  朱云再也不掩饰面上的疲惫,长长地舒输了一口气,双腿无力地单膝撑地跪跌在地上。
  狂风呼啸,风向逆转了。
  雨点细细密密地砸了下来,升起缭缭烟雾把朱云也笼罩在其中。
  雨滴在她背上,却从心底开始泛凉。
  作者有话要说:  蠢作者今天想说点废话:武侠言情真得难写,忽然好佩服那些既能把文章写得有深度、遣词造句又不赘余的作者大大。有时候在想我为什么要进这个坑呢,就写写甜宠爽文皆大欢喜不好吗?但是这样的话,又感觉失去了什么,忘记了我想要安利自己脑海里那个江湖的初衷了。
  …
  加油,尽管故事不完美,总有比昨天完美得多的一天!还有余生要去写呢~
  (文案的毒誓反弹!)


第50章 肆拾玖 断雁(四)
  “够远了,说吧。”
  雨幕瓢泼,在林间沙沙做响。
  叶莲灯停了下来。
  慕容涵秋已经将她引到一处深林。
  当事人笑了笑,步伐也不再疾驰:“看来你是知道我是故意引你来这儿的。”
  叶莲灯转过身看着她,“所以这一次是什么在等着我?上一次是宁绝,这一次是什么?”
  “你就这么不信任我?好歹在宫里我们可是经常见面的。”
  “你刚才有说过今天就会告诉我吗?”叶莲灯从一开始就笃定了她根本就没有告诉她的打算。
  慕容涵秋不再否认,反倒笑了,渗人的笑意在林间散开:“既然如此,你还跟来?”
  叶莲灯也笑了,眸光却和慕容涵秋一样,是冷到底的:“不跟来我怎么知道你又在玩什么花样。”
  “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慕容涵秋发出她一贯的嗤笑声,“我目前唯一的目的就是阻止你插手明昭朱云的任何事。”
  雨势骤急,叶莲灯抹掉面上的冷雨,寒声问:“什么意思?”
  慕容涵秋笑着走近,贴近她耳畔轻声絮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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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天的雷声格外刺耳,震得叶莲灯耳膜一阵阵地隐隐作痛,让她有些听不清慕容涵秋说的话,或者说听清楚了却觉得并不真切。
  仅仅是片刻的惊诧后,叶莲灯的神情便被怒不可遏所取代,她一拳击在慕容涵秋腹部,怒叱道:“你这个疯子!”
  随后她便来不及骂人,立刻朝来时的方向掠去。
  慕容涵秋站在原处没有动,方才击在她腹部的那一拳并没有内力,根本不痛不痒。
  她随意整了整衣衫,站在阴沉的雨幕下与之仰面而视。
  她额前的碎发湿了,露出眉心那道短促而深刻的刀疤。冷雨滴滴,天幕倒映着慕容涵秋的双目,映出一只黯淡无光的瞳眸。
  “我以为,经过这么多次的接触后你会很了解我,我不就是一个两面三刀向来擅长恩将仇报的人吗,看来你还是不长记性啊,”慕容涵秋收回视线,缓缓地朝着叶莲灯走过的方向走去,嘴角的嗤笑更盛了。她沙哑的声音融化在雨里,“呵,我这愚昧的老朋友。”
  …
  雨声如瀑。
  天幕暗沉得如同黑夜。
  明昭和邢墨飞掠在城南的一片竹林中,两人忽然停了下来,无言地对峙。
  明昭望了望天,语气悠闲地笑笑:“这么大的雨,听说你那琴金贵得很,也不怕弄坏了么?”
  “琴囊防水,这琴比想象得要顽强,”邢墨温声,音调却和冷雨一样没有温度,“何况,只要我还在,琴就坏不了。”
  “那好,我们之间了结一下吧。”明昭的语气听起来颇为轻松。
  邢墨问:“什么了结法?”
  “像上次那样吧。”
  所谓的上次就是指六天前,邢墨突然离开,半夜负伤归来的那一次对决。邢墨能受伤,就是因为明昭。他从一开始就已经知道了明昭的身份,在不平安客栈的每一个行为都不过是试探。
  在明昭的身份了然后,邢墨便暗地里追击他,他要一个答案,所以才有了他们第一次的对决。而在那场对决中,一共打了三个时辰,邢墨和明昭各自都没有带任何武器,其实那场绝对或多或少都有水分在里面,谁都没有拿出真正的实力。
  而那一日的对决并没有结果,因为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流寂,生生打断了他们的决斗。
  其实,即便没有流寂,这场对决也必然无疾而终。
  邢墨性子寡淡,他无意于争输赢;而明昭心有旁骛,也只想尽快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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