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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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谁- 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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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者说,是不知道怎么打破现状。
    敲门声来的突然,随后是沈肆的声音,苏夏不得不走了。
    “施凉,如果有需要,我会尽全力帮你。”
    轮椅上的女人没有回头,“替我向沈先生问好,还有安安小少爷。”
    苏夏开门出去,反手把门带上,她把手伸过去,一只宽大温暖的手将她牵住。
    真心相爱的有情人,应该向他们一样,得偿所愿才是。
    “萧荀呢?”
    沈肆道,“在书房。”
    苏夏问道,“你跟他聊的怎么样?”
    沈肆道,“不错。”
    “那他是怎么想的?”苏夏说,“真打算|囚|禁|施凉一辈子?”
    她的情绪有些激动,一半因为同是女人,一半是相处过两年,不是陌生人,“施凉才三十多岁,人生还有漫长的时间。”
    沈肆简明扼要,“萧荀是个明白人。”
    苏夏听懂了一些东西,有一些依旧迷惑,她叹口气,做了母亲,更加的多愁伤感。
    换作是她站在施凉的立场,也处理不好。
    一个是救命恩人,带给自己重生的力量,凌驾所有感情,另一个是自己的挚爱,承载了全部的爱。
    萧荀的立场同样如此,明知道对方的心不在了,强留在身边只是一个会呼吸的木头人,他想放手,又舍不得。
    雨幕下的院子里是另一番美,苏夏边走边看,萧荀为施凉花了多少心思,眼睛能看到的多,看不到的更多。
    三个人的爱情里面,必须有一个人要退出,否则,就是同归于尽。
    那太悲哀了。
    苏夏说,“出岛的时候,看看能不能带点花种子回去。”
    沈肆,“好。”
    隔着雨幕,苏夏忍不住赞叹,“这地方真好。”
    沈肆把她的脑袋按回臂弯里,替她挡风雨。
    狂风暴雨持续了大半天,才有鸣笛收兵的架势。
    书房的门紧闭,谁也不知道里面的人在干什么,想什么。
    门打开时,出来的人不见异常,只是袖口有血迹斑斑。
    萧荀说,“把里面清扫一下。”
    下人应声,“是。”
    萧荀迈步往门口走,有下人及时撑伞,他接走,一个人去了别院。
    晚饭是在那里吃的,过程中将食不言三个字表现的玲离尽致。
    萧荀卷起袖子,动作熟练的去打水,端过来给施凉洗脚。
    施凉的腿伤了三年,萧荀就三年如一日的照顾着她。
    作为家人,他尽心尽力,没有任何怨言和不足。
    作为长辈,他做的,已经超出该做的。
    施凉任由男人去脱她脚上的棉袜,他如果想她站起来,走出这个院子,就会给她安排最好的医生。
    三年的时间,她有信心会通过自己的锻炼,一点点跟身体做斗争,迈出第一步,第二步。
    但他不想,她知道。
    如今她终于成了一个离开他就什么也干不了的废人。
    “水温合适吗?”
    “可以。”
    施凉的眼皮底下,那双有力的手放到她的腿上,往下一寸寸的按着,和每天一样的问,“有知觉吗?”
    “没有。”
    “不要灰心。”萧荀温和道,“慢慢来。”
    施凉,“嗯。”
    “传言沈肆那人沉默寡言,惜字如金。”
    萧荀曲腿蹲着,拿柔软的毛巾给施凉擦洗,“他今天倒是跟我说了不少。”
    施凉看了眼男人的发顶,白头发多了,“你不在乎别人说什么。”
    “对,我不在乎。”
    萧荀托起她的脚,唇轻轻碰在她的脚背上,“丫头,你恨我吗?”
    施凉并不去追究他那句话究竟是指哪一件事,还是全部都包括在内。
    “不恨。”
    答案在萧荀意料之中,无悲无喜。
    给她擦干净脚上的水,萧荀把她抱离轮椅,轻放到床上。
    今晚萧荀没走,他去洗漱,回来后就在施凉身边躺了下来。
    四十多岁的男人保养的很好,身体健康,精壮,却过的清心|寡|欲|。
    萧荀把床边的人往自己那里带带,“过两天就是你生日了,想要什么礼物?”
    施凉诧异,“到我生日了吗?”
    萧荀,“嗯。”
    施凉喃喃,“我怎么觉得,昨天才刚过完。”
    “时间过的快。”萧荀说,“我都四十五了。”
    这个数字让施凉心里惊涛骇浪,即便是她被困在岛上,活着麻木乏味的生活,她依旧没想过,给这个人送终时的情形。
    她是真的不恨他。
    也不能恨。
    当年是他一次次将体内的血输给她,她才能活,此时此刻,他的血在她的血管里缓缓流|动,那种感觉无比清晰。
    也是因为他,她才可以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为外公和母亲报仇。
    他们之间,根本就清不了。
    施凉说,“四十五还年轻,不老。”
    “你别哄我,”笑了声,萧荀的语气很淡,仿佛说的是不相干的人,而不是他自己,“黄老爷子说,我五十岁有一劫,过不去。”
    施凉忽然想起来,当年老爷子跟她提了,说萧荀找过他,还不欢而散。
    “你不要多想,爷爷说的,未必就是真的。”
    萧荀不在意的笑,“就我这些年做的,能活到五十已经是老天爷的仁慈了。”
    他低了嗓音,沉而冷静,“丫头,我随时都准备好了离开。”
    施凉厌烦生老病死,她的声音冷下去,带着怒意,“不说这个。”
    萧荀顺着她,“那就不说。”
    房内陷入寂静。
    施凉看着头顶天花板上的一片夜空,和真的一样。
    她突然咳了起来,声音难受。
    萧荀坐起身,拿起床头柜上的保温杯,将开水倒进早就准备好的半杯凉开水里面,他先喝了一口试水温,不冷不热了才递到施凉嘴边。
    施凉端走杯子喝水,药已经递过来,她伸手去拿,指尖触过男人里掌心的薄茧。
    萧荀一把握住她的手,“你还没说,想要什么礼物?”
    施凉轻松把手|抽|离|,“什么都可以?”
    “你说的,”萧荀看着她,目光深不可测,又温柔专注,“不管是什么,我都答应。”
    施凉把杯子放回他手里,“我再想想。”
    萧荀在她耳边说,“想好了告诉我。”
    施凉嗯了声,不再作答。
    灯一关,房间陷入黑暗,窗外的风声越发的清冽。
    不知过了多久,施凉昏昏入睡,听到萧荀的声音,“在你心里,我是你的谁?”
    她的眼皮往上撑起几分,“你是我的恩人,父亲,兄长,亲人。”唯独不是爱人。
    约莫是三四分钟后,萧荀的再次响起,“无可替代?”
    施凉,“无可替代。”
    接下来是更长更久的静默。
    房里响起一声叹息,隐约似是在笑,“也好。”
    后半夜,施凉醒了,她还没掀开被子,旁边的人就睁开了眼睛。
    “要去洗手间?”
    “嗯。”
    一块披肩落在施凉身上,她被裹严实了,抱下床。
    萧荀离开洗手间,在门口立着,听到水声响了,才进去把人抱出去。
    重新躺回床上,施凉没了睡意,她半张脸都在被子里,湿湿热热的呼吸散去,又有,鼻端是熟悉的气息,蔓延了她三十多年的一大半岁月。
    黎明尚早。
    萧荀把被子拉拉,侧过身问,“睡不着?”
    施凉说,“白天睡过了。”
    萧荀开灯,手臂撑起,“喝杯牛奶?”
    施凉,“好。”
    萧荀去泡牛奶,他享受她依赖自己的感觉,她也清楚。
    这样的相处,亲近,又隔着层透明的屏幕。
    正如她所说,他们离家人更亲,甚至可以生死相依,却不能耳鬓厮磨。
    施凉喝完牛奶,胃里舒服一些,她成了废人以后,生活习性都被迫发出了变化。
    凌晨三点多,外面的雨停了,夜色清冷,幽深。
    萧荀去点了一支熏香。
    丝丝缕缕的香味弥漫,施凉打了个哈欠,眼皮渐渐地沉重起来,她侧着脸,没一会儿就呼吸均匀。
    萧荀靠在床头,一只手轻抚身边人黑色的长发,让柔|软的发梢扫过他的指腹。
    熟睡了的女人,眉眼显得特别温顺,安宁,也不会有一丝反抗的痕|迹。
    萧荀的手往下移,握住女人被子里的手腕,细的触目惊心,仿佛只要一使力,就能折断。
    那种病态的细度就在他的掌中,他阖上眼帘,唇角压出心疼的弧度。
    这三年,她的生命在流逝,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就那样捏着她的手腕|摩|挲|了半个多小时,萧荀在施凉的额头亲了一下,他起身去书房,从保险柜里取出一个黑色封皮的日记本。
    坐在椅子上,萧荀翻开日记本,拿了一支烫金的钢笔开始写——
    这一生,我的生命里出现过两个女人……
    写完一页,再翻一页,萧荀捏了捏鼻梁,继续写。
    他的几十年碰过许许多多的人和事,经历过无数次惊心动魄,站在常人终身都仰望不到的高度,记忆深刻的就两个人,两件事。
    灯下,书桌前,男人的身影孤独,寂寥,似乎从明天开始,他将一个人,远离整个世界。
    施凉生日那天,她被送出岛。
    码头,有几人在发生争执,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闹的还挺大,容蔚然赶着上船,他过去的时候,没注意,被人从后面推了一下,差点摔出去。
    其他人在劝架,场面混乱,容蔚然的面色阴沉,他一手一个,把人往旁边丟,脖子上的玉无意间被拽掉,掉进了海里。
    “妈的。”
    容蔚然铁青着脸咒骂,下一秒就纵身一跃,跳进海里。
    众人一窝蜂的拥上去,对着海面七嘴八舌。
    “哎小伙子你掉什么了啊,海里这么深,怎么可能捡的哟。”
    “就是,再贵重的东西,也比不了命重要啊。”
    “人还没上来,不要紧吧?”
    “有谁知道他的水性吗?能不能行啊?”
    “好像是刘老家的,要不要通知刘老?”
    大家伙交头接耳,有两人正要脱下外套下去救人的时候,人上来了。
    浑身是水的上岸,容蔚然坐在地上,呛水的感觉让他脸色骇人,他低着背脊咳嗽,左手紧握成拳头,手背冰冷,青筋突起,手心里渗出血色,那块玉咯的他生疼。
    他的心底却感到踏实,从死亡的边缘活了过来。
    把玉戴回脖子上,容蔚然重重的喘口气,恨不得飞过这片海,去岛上找他心心念念的人。
    就在这时候,有船过来了,如一只庞大森冷的幽灵,不知从哪个方向来的,正在悄无声息地划进人们的视野里,海水往四周推开,荡起巨大的浪|潮|。
    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瞬间就炸了锅。
    “那船哪儿来的?不会是貝岛的吧?”
    “快看,靠过来了!”
    容蔚然鬼使神差的去看停靠过来的那艘船,他正要收回视线,就见船上下来两个年轻女人,一个提着简单的行李,另一个推着轮椅。
    轮椅上坐着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黑色的长发,雪白的脸,五官妩|媚妖冶,最令人震撼的是她的那双眼睛,会说话。
    容蔚然手脚并用的爬起来,疯了般的推开人群,跌跌撞撞的飞奔过去。
    他展臂,去拥抱他的曙光。

  ☆、第66章

'小镇上的人终于见到英俊男人的妻子,她是他们见过最美的,可惜的是她的腿受伤了,不能站起来走路。
    如果可以,她一定是镇上最美的一道风景。
    即便如此,她的出现依旧在镇上引起很大的轰动,大家伙都往刘老的屋子前晃悠,为了看一看那个美丽的女人。
    院子里,施凉在剥花生米,她剥一个就丟旁边的草编篮子里。
    容蔚然跟一尊大佛似的杵那儿,吓唬从门口那里探头往里看的,也负责把蹦出篮子的花生捡回来。
    他侧低头,也不说话,就那么一瞬不瞬的盯着人看,眼睛都不眨一下,仿佛整个世界就她一人。
    院里一片安宁,微风徐徐,阳光洒下来,斑驳温暖,岁月静好。
    容蔚然弯了腰背,两条手臂撑在轮椅扶手两侧,深深地凝视着眼前的女人,“我不是在做梦吧。”
    这是那天过后,他第无数次问,渴望得到确定,施凉也是第无数次回答,“不是。”
    容蔚然捧住施凉的脸,抵着她的额头,“像是在做梦。”
    施凉在他下巴上不轻不重的|咬|了一下,唇上移,在他的唇边亲亲。
    容蔚然热切又激烈地追上去,舌尖撬|开她的牙关,长驱直入,和她耳|鬓|厮|磨,|唇|齿|相|依。
    呼吸变的稀薄了,就分开了歇会儿,再去|缠|绵|。
    男人的热情和想念如浪|潮,汹涌澎湃,施凉在间隙里说,“你再这样,花生就真的剥不完了。”
    “不管它。”容蔚然继续啄她的唇,“我们回房,嗯?”
    施凉捏住他的喉结,他在她的指尖上滚动,发出低沉的笑声,妥协道,“不回就不回。”
    “你把小元和小邱都支到城里去了,”施凉无奈,“天黑之前回不来。”
    容蔚然把她耳边的发丝拨到后面,指腹蹭蹭她白皙的耳垂,“有我。”
    施凉瞥他,“能指望到你什么,花生都不剥。”
    “……”
    容蔚然默默的搬了凳子过来坐着,剥花生。
    他一句都没问过施凉,当初跟他父亲的最后一面说了什么,为什么不辞而别,腿是怎么受伤的,那三年在岛上是怎么过的,也没问有关萧荀的事。
    更没有跟她说,他是如何撑下去,又是如何一步步沿着鬼门关往前走的。
    那些都不重要。
    每天让她在自己怀里睡去,第二天早上睁开眼睛就能看到她,还能一起活着,一起看同一个世界的日出日落,这已经是最大的幸运。
    容蔚然把手里的花生壳捏碎,眼底涌出深谙的坚定之色,他一定会竭尽所能让施凉重新站起来。
    如果老天爷铁了心,要让他不能如愿,那么后半辈子,他就是施凉的腿。
    她想去哪儿,他都会背着她去。
    门外有个小脑袋,在那探头探脑,容蔚然低声呵斥,“谁?”
    没有声音,半只小鞋子在门边,上面有很多小花。
    容蔚然挑眉,知道是谁了,“阿春。”
    门外挪进来个小身影。
    阿春羞羞答答的,眼睛往施凉那里偷看,她的手捏着衣角,红着脸喊,“仙女。”
    听到她的称呼,施凉有些哭笑不得,“你可以叫我阿姨。”
    “不要,”阿春小朋友有自己的坚持,“你是仙女。”
    施凉没有跟小孩子讲什么道理,她这个年纪,就应该简简单单的,“好吧。”
    阿春睁大眼睛,“仙女怎么能剥花生呢?”
    她蹬蹬蹬地跑到容蔚然身边,小声埋怨道,“叔叔,你不能自己剥吗?”
    容蔚然的面部微抽。
    阿春蹲地上帮他剥起来,嘴里嘟囔,“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还要让仙女做,叔叔,你不能这样。”
    容蔚然拿这个小孩没办法,“是,叔叔错了。”
    “阿爹说,知道错就是好孩子,”不走心的鼓励了一句,阿春仰起小脸,“仙女,你还回岛上吗?”
    周遭气流有瞬间的变化。
    容蔚然垂着眼帘,那里面的情绪无人能看得见,他听到自己的呼吸,心跳,而后是施凉的声音。
    “不回了。”
    施凉说完,她的余光里,男人的唇角抑制不住的上扬,心里一准高兴的没边儿了。
    阿春欢呼一声,“那你以后都会住在这里吗?”
    她的语速快起来,就有些模糊不清,舌头捋不直,“一直一直在,永远都不离开了吗?”
    施凉的余光还停留在男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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