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世豪一听这话就火了,“王副所长,你把话说清楚,到底怎么不合适了。”其实这种性质的宴会带家属很正常,他好歹是一所之长,这点面子还是有的,王有才鸡蛋里挑骨头,摆明了是在找茬儿。
王有才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冷哼,倒背着手拿腔作调:“尹所长,今天接待的是部里的重要领导,你把一个不相干的人带进去,万一冲撞了领导,威胁到领导的人身安全,后果谁来承担?”
“我来承担!”
“呵呵,不好意思,刘院长交代我负责会场的安保工作,你想承担责任也没有那个资格。”王有才拍拍尹世豪的肩膀,一副居高临下的口吻,“做人呢,最要紧的是识时务,懂得轻重进退,别把自己太当回事儿,尹所长还是赶紧打发令郎走人吧,说句不怕得罪人的话,我王某人做事一向铁面无私,别说令郎不能进去,就算院长公子来了我也是这句话!”
尹世豪顿时气乐了,真要是院长公子来了,你再看他是什么德性?管保换上一副笑脸恨不得去舔人家的后脚跟!狗仗人势还往自己脸上贴金,无耻到这种地步也算罕见了!
正争执的时候,院长刘建宏陪同总装备部方海天部长一行走过来。
王有才这个人,怎么说呢,有点“表演型人格障碍”,也就是俗称的“人来疯”。平时还是比较谨慎的,不敢做太出格的事,如今一见院长陪同部里的大领导出现在自己跟前,登时兴奋地忘乎所以,摆出一副正气凛然的嘴脸在那里凹造型,一来是想让尹家父子难堪,显示一下他王某人的“肌肉”;二来是想在军方领导跟前留下一个铁面无私的好印象,运气好的话没准儿会被某位大佬相中,提拔到一个更能够发挥他王有才才华的位置上去。
刘建宏见他在那里大吵大闹,唯恐给方部长留下坏印象,赶紧过去制止:“王有才,吵吵闹闹象什么样子!不去布置会场,你在这里搞什么飞机!”
王有才见到主子过来,立刻来了精神,添油加醋指责尹世豪父子,“院长,您给我评评理,有些人做事太不讲规矩了,接待方部长视察是非常严肃的工作,领导干部更应该以身作则,怎么能把不相干的人弄来凑热闹?自家孩子都管不好,还能管好手下的兵?”
话里话外影射尹世豪带儿子参加宴会是滥用职权。他小算盘打得挺精,怎奈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而弄巧成拙。
方海天行伍出身,为人耿直,对官场上那套阿谀奉承勾心斗角的恶习非常反感,并没有把尹世豪父子的“冒犯”当回事,反倒觉得王有才小题大做,不是个省油的灯!皱了下眉头,对刘建宏说:“既然那孩子是咱们系统内的子弟,就让他进来吧——”话音未落,背后闪出一位美少女,亮晶晶的眸子盯着尹剑,一脸惊喜。
“尹剑?你怎么也来了!”
尹剑同学刚被王有才鄙视了一通,自尊心正受伤呢,一听她这话就不高兴了,恨恨道:“会长大人能来,凭什么我不能来?”
方樱俏生生地白了他一眼,“讨厌,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好巧哦。”能在这里碰见同学,其实还蛮开心的。
尹剑苦笑:“是很巧,我该说幸会吗?”吃到闭门羹这一幕被会长大人撞见,着实有些丢脸。
两人聊得热闹,旁边王有才傻眼了。不会这么巧吧?方部长的孙女跟尹世豪的儿子认识,看上去交情还不错……他顿时预感到大事不妙!
果然,方部长走过来对孙女笑道:“小樱,遇见朋友怎么不给我介绍一下。”
方樱吐舌窘笑:“不好意思,光顾着聊天了,爷爷,这是尹剑,我的同学兼同事。”
尹剑正色补充:“括号,兼马仔!”
方樱冲他挥挥粉拳,“少耍宝,这儿可不是咱们学生会!”
方部长笑笑,孙女很少跟人这样毫无距离的打趣,这么亲热,看来不只是同学那么简单。
这时候尹世豪也过来向方部长问好,尹剑顺便介绍方樱。
“方小姐您好。”
“尹所长你好,很荣幸认识您,听说您是一位很有才华的机甲设计专家,如果有机会,我很期待试驾您和您的团队设计开发的第六代机甲。”方大小姐一般不爱出席这种“中老年宴会”,今天破例赏光,就是奔着六代机来的。
尹世豪颇感意外,“方小姐对机甲感兴趣?”
方樱矜持的笑笑,向他伸出右手:“星海学院机战系三年级见习机师一名,请多关照。”
第362章前倨后恭
尹世豪跟方樱握握手,转身给儿子使了个意味深长的眼色,女生当机师?这位方小姐真不简单!他要是有个女儿可舍不得送去干这刀头舔血的行当,搞不懂她爷爷怎么想的。
尹剑回老爸一个苦笑。
方樱对老爸的态度只能说不冷不热,显得有些傲慢,这让他心里不太舒服……算了,看在你帮为师解围的份上,原谅你的不敬。
心情不好,便想找个人出气,小受气包如今摇身一变成了千金名媛,不肯任他揉捏,只好请刚才跳出来找茬儿的王副所长尝尝当众被“打脸”的滋味。
正巧方部长招呼他进会场,“小伙子进来吧,小樱跟你在一起还有个伴儿,省得嫌我们这些老家伙无聊。”
尹剑趁势反戈一击,“谢谢方爷爷,不过我还是别进去了,不然有人会不高兴……”
方樱捂嘴偷笑,悄悄冲他竖起大拇指,好你个臭小子,真够歹毒啊!
方部长明白他的心思,既然是孙女的好朋友,替他出口气也没什么。而且他还觉得尹剑年轻气盛有仇必报是一大优点,堂堂男子汉,像个受气小媳妇一样窝窝囊囊能有什么出息?
转身对刘建宏说,“小刘,我孙女好像也没在调研名单上,真是不好意思,没有规矩不能成方圆,我这就打发她回家!”
刘建宏脸都白了,一时间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扭头怒视王有才。用意很明显——你搞出来的麻烦,你自己解决!
王副所长的脸苦的跟黄连有一拼,这真叫现世报来得快,事到如今还能有什么办法,自己拉出来的屎只好自己吃回去,硬着头皮给方樱和尹剑赔笑脸,哀求他们大人不记小人过,行行好把他当个屁放了。
他舍得一张脸皮,方樱还偏不给他面子,淡淡道:“尹剑是我的好朋友,如果他不能参加,我也只好告辞了,还请王副所长见谅。”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既然决定替尹家父子撑场子,她当然要把人情做得足足的,这样尹剑才会真心感激。
王有才无可奈何,只好豁出这张老脸低声下气的哀求,“尹剑同学,刚才实在不好意思,你看周围这么多人看着,这次能不能就算了……”
尹剑心想你丫现在嫌丢人了,刚才“铁面无私”的风骨哪儿去了?前倨后恭,何其可笑!
跟这种人没有可能化敌为友,别看他现在低头服软,指不定心里有多记恨,将来有机会反咬一口绝对不会放过,因此尹剑也没打算给他好脸色。
“王副所长,我一个不懂规矩的小屁孩,你何必跟我一般见识,原谅什么的我可不敢当,你还是找我爸说去。”一脚把皮球踢给老爹。
王有才跟他道歉其实无关紧要,反正宴会结束以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眼不见心不烦,对尹世豪低头就是另一回事了,要知道他们现在可是正经八百的竞争对手呢。
王有才心里那叫一个恨,这小孩太特么妖孽了,哪里像个学生,比成精的老狐狸还奸诈。
人为刀俎他为鱼肉,不情愿也不行,只好跑到尹世豪跟前装孙子。
方樱可以摆高姿态,尹剑可以痛打落水狗,尹世豪在这种场合就不好让王有才太丢份儿,一来有狐假虎威之嫌,二来这货毕竟挂在他们机甲研究所名下,自己人扇自己人耳光,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还不是要笑话他这个所长!
“王副所长何必道歉,你坚持原则是对的,不过具体情况具体分析,我儿子今次过来其实是帮我的忙。”
这句话落到方部长耳朵里,登时来了兴趣,回头笑道:“尹所长给我说说,小尹同学怎么帮你的忙?”
尹世豪连忙解释:“我家尹剑有参与六代机的研发计划,还提出一个很有价值的设想,所以我才带他过来向部长及各位领导汇报。”
方部长点点头,“不错,自古英雄出少年!”转身对尹剑说,“进来吧小家伙,等下我要亲自考校你的能耐,看你老爸是不是吹牛!”
尹剑笑道:“方爷爷别吓我,我胆子很小的。”
方部长哈哈大笑,转身离去。方樱狠狠白了他一眼,丫的得了便宜还卖乖,“你要是胆小,天下就没有胆大的了!”
尹剑轻轻一笑,乖徒儿,先让你嚣张一阵子,等到晚上为师再跟你算账!
入席的时候,方樱拉着尹剑坐自己旁边挡箭+挡酒。
尹剑给老爸使了个眼色,想让他坐在自己旁边,就近跟方部长套套近乎。
尹世豪轻轻摇头,暗示过犹不及,径直坐在机甲研究所那一席,虽然同桌有王有才这么一个倒胃口的东西,毕竟这样才算名正言顺。他是有机会靠近领导而选择了遵守规矩,王有才恰相反,跃跃欲试想往旁边那席凑,可惜之前捅了篓子,让刘建宏很是不爽,原本想替他引荐部里领导的念头也都打消了。
席间果然有很多自诩为青年才俊的“孔雀”找各种理由过来跟方大小姐套近乎。
尹剑非常尽职尽责的履行了护花+挡酒的任务。方樱很满意,赏给他一个美到没天理的微笑。忽然想起一件事,笑容中流露出揶揄的味道。
“尹剑同学酒量不错,平时有练过?”
“偶尔跟长辈喝两杯。”该长辈就是火老师。
方樱继续把话题往酒上扯,“难怪呢,原来是家学渊源,听说你最近还在学校做小生意,卖那个……什么酒来着?”尹剑在学校里卖酒的事情她也听说了,感觉还挺好玩的。
尹剑精神一振:“萝莉酒!说实话跟咱的萝莉酒一比,你现在喝的这些所谓各国名酒跟地摊货没差。”
“对对,萝莉酒!”方樱挤挤眼睛,妩媚中带着调皮,“我说尹副会长,你这样可不够意思哦,有好东西怎么不给我尝尝。”
尹剑一拍额头,本少侠犯二了,早就应该送几瓶萝莉酒请会长大人品尝的说,这样咱的生意才能顺顺当当做遍女生宿舍!
两人边吃边聊倒也愉快,在别人眼中倒有些小情侣的意思,无数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不断刺向尹剑同学,好在他脸皮够厚,对这种程度的怨念完全免疫。
饭后众人去vip休息室闲坐,分成两个区,都是一圈沙发围着茶几,女士们在禁烟区喝咖啡,男士们则抽烟聊天,气氛比较轻松,正适合汇报工作。
尹世豪先把前期的研发成果给方部长一行做了简单的介绍,重点强调“灵子裂变效率”提升到72%,远高于目前军中服役的第五代机甲。
方部长却并不满意,板着脸问:“仅此而已?只是机甲性能上的提高还算不上更新换代,据我所知黄道集团开发的第六代机甲‘金牛座’性能不比你们的机型差太多,而且还装备了战舰级防护罩,这一技术成果甚至会改变未来的战争模式,这样的创新才算是第六代机甲,相比之下你们这种只能算五代机的改良版而已,如何能够与之竞争?”
众人哑口无言。方部长的话不好听,却是铁一般的事实,在座众人多是搞技术出身,科学来不得弄虚作假,跟金牛座相比军科院的设计方案的确缺乏竞争力。
方部长的批评越发凌厉,“如果只有这么一点儿成果,不客气的说,这个开发计划就没有必要进行下去了,我们直接采购金牛座就好,何必再花冤枉钱开发一个注定被淘汰的机型!”
听了方部长这席话,在座参与机甲研发的工程师顿时成了霜打的茄子,都蔫了。他们也曾自诩才华了得,可是跟黄道公司的主设计师王心雨一比,不得不甘拜下风。换做他们站在方部长的立场,也会选择性价比更高的金牛座。
会场中的气氛有些压抑,然而并非所有人都在郁闷。刘建宏此刻的心情可谓优喜参半,忧的是研发成果不给力,在方部长面前丢了分数;喜的是他刚升任院长没几天,这次设计失败的主要责任不该由他承担,板子落下来首先要打在尹世豪的屁股上,正好趁机把这个不听话的家伙一脚踢开。
王有才则喜形于色,恨不得载歌载舞庆祝尹世豪垮台。他这个机甲研发所的副所长实际上对机甲一窍不通,六代机的研发计划成败与否他压根不关心,只关心能否顺利取代尹世豪的位置。
看到这种局面,尹剑坐不住了,给老爸使了个眼色,“出绝招吧!”
事到如今尹世豪也是骑虎难下,为了多年的心血,为了整个研发团队的饭碗,只好把“五行动力池”这张底牌亮出来。
“方部长,其实我刚才介绍的那些只是六代机的初期研发成果,它的核心技术并不比金牛座逊色。”
方海天挑了挑眉毛,半信半疑道:“什么核心技术,你说清楚点!”
刘建宏和王有才对视一眼,眼中都有愕然之色。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尹世豪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第363章灵子分筛板
五行动力池是他突发奇想的新玩意,上次全院大会上提了一下,与其说是科学理论,更像是一种玄学产物,刘建宏直接给他打了回去,开什么玩笑,他刘院长新官上任当然要以稳定大局为要务,怎能任由他胡来。
“妈的,尹世豪这小子胆子太大了!”刘建宏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他没想过蒙骗方部长的后果?”方海天跟那些只会混吃混喝的官僚可不一样,谁也别想在他老人家面前打马虎眼,尹世豪试图把一个尚未经过验证的理论拿出来忽悠他,下场绝对会很惨!
刘建宏和王有才等着看好戏,尹世豪却显得气定神,把儿子叫过来播放全息幻灯片,他在旁边讲解那套经过“科学加工”的五行动力池原理。
跟方部长一起下来视察的有军方的机甲设计专家,对这套全新的动力池理论非常好奇,听得津津有味,时而举手提问。尹世豪一概让儿子代为解答,别人当他装深沉,其实他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对这套理论尹剑同学懂得比他这个老爸更深刻。
尹剑同学不光理论水平不错,口才和机变同样出色,甭管什么刁钻古怪的问题,都能回答的面面俱到让人挑不出毛病。
方部长对机甲设计是外行,但是尹家父子的讲解尽可能通俗易懂,他还是听懂了七八成,频频点头表示赞许,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刘建宏和王有才发现现场气氛起了变化,尹世豪渐渐控制了局面,便有些坐不住了。
刘建宏是政工干部出身,对理论了解不多,但是他很清楚这套设计方案是尹世豪临时炮制出来的,没有经过院方的认可与审批,哪怕理论是正确的,程序上也是错误的。尹世豪不先请示他这个院长,贸然在方部长面前提出五行动力池的设计方案,分明是自作主张,是对他的不尊重!这口气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忍,一时头脑发热,示意王有才跳出去给尹世豪点颜色!
天欲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王有才现在是官迷心窍,看到尹世豪有翻盘的迹象,急得眼都红了。得到刘建宏的指示,这条枪立刻跳起来冲尹世豪开火。
“胡闹!尹世豪,你这套七拼八凑的理论没有经过院长的批准,怎么能在领导面前胡言乱语!太胡闹了!”
众人面面相觑,搞不懂王有才这是抽得什么疯。别人可以质疑尹世豪,王有才却不应该,一个所长一个副所长,别管私下里有什么矛盾,对外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搭档,王有才这样当众拆尹世豪的台,可见他眼中只有私利不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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