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真剑侠录(沫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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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真剑侠录(沫繁)- 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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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剑客,使得便是俞和曾习练的那五招剑法,但在这剑客手中施展出来,五招贯通,竟浑然合为了一势。

赤脚道人的剑光纵横交错,几声金石裂响发出,左近地面上,便留下了数道凌乱的剑痕。再看那四位剑客与赤脚道人各对过一剑,便退步收势,把掌中长剑倒转,深深插入地面,背靠着石壁坐下,再也不动。而赤脚道人的身形一闪,已踏去了第二道足印处。

俞和眼前一暗,奇景尽没。

可方才那赤脚道人与四剑客的一招一式,却深深的印入了他的心神中,一遍又一遍的反复重演着……

没有了急功近利与争强好胜之心,俞和渐渐沉入了诸般剑术招式中,尝试着寻求那一线玄之又玄的剑道至理。

原来这白骨剑冢中的每一道足印,只要怀着虔诚与恭敬之心去观想,就能看到赤脚道人与无名剑客斗剑的幻象。俞和不必苦苦参研那些剑术拆解的套路,神念中幻化出来的人形,自然会把这些高深的剑招一一演练出来。而且越到后面的足印,那幻化出来剑招便越是艰深难懂。

重新参修到了第二十步,俞和已发觉自己之前实在是舍本逐末,结果误入了歧途。一味的只求强行破解剑痕中的剑势,走完着八十一道足印,却将所有剑招之中所藏的jīng妙玄机,统统弃之不理。

参修到了第六十步时,每一重幻境中的斗剑,俞和都要苦苦思索数rì,才能领悟其中的深奥剑理。冥冥中,他似乎懂得了,其实那赤脚道人的每一剑挥出,都在寻求近乎于道的轨迹。但大道渺渺,越想靠近,却越能发觉其深远不可触及,除了六角经台那等奇物所化的舞剑少年之外,根本不可能剑演道一。既然剑不能合于道,那就必有瑕疵可破。而寻此破绽之处拆解剑招,亦有诸般方法。无名剑客所施展的剑招,恰是其中最能直击要害的数种。

诸般剑术拆解看得多了,渐渐的,俞和抓住了那一丝明悟,触摸到了“读剑”的法门。

幻境中舞剑的白衣少年,指引着俞和怎样以最近乎于道的轨迹,挥出手中的长剑。而这种“读剑”的法门,却只能靠俞和自己去领悟,一旦登堂入室,那对方一剑刺来,就立时可以看破其剑势之中的破绽,然后一击破之。

当读剑之术修到极巅,不仅读别人的剑,也读自己的剑,更能从yīn阳乾坤周天万象中,读出剑意来,那便是成就了“剑心通明”的境界。

在观想第七十二道足印时,俞和第一次察觉到,在那赤脚道人的剑势中,该当一共显出了六处破绽,但无名剑客却只向其中五处进招。在心中反复推演之后,俞和再次引动了剑痕中的剑气,尝试着以自己推想出来的招数,从那第六处破绽去拆解赤脚道人的剑势。

一连失败了十一次之后,俞和拖着酸疼的身子,可脸上却带着笑容,走向了第七十三道足印。

那甬道尽头的石碑,已然越来越近。

不知不觉中,昼夜更替,chūn去冬来,四季轮转。十八个月之后,那三位镇守浮空山的罗霄宿老,眼看俞和带着满脸遗憾,走出了刻着“云海沉金”四个大字的青铜牌坊。

当先那老者不屑的轻哼了一声:“可曾洒扫过石庐?”

俞和拱手一礼道:“回禀师祖,弟子已诚心洒扫过,那石门亦重新闭起。”

老者不置可否的点点头,拿冷冷的目光上下打量着俞和。

忽然间,俞和的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冷光,这老者只觉得左臂手少yīn心经的青灵、少海与神门三处穴道一寒,登时他身子一震,下意识的拧身闪避。

另外两位老者亦同时察觉到了异状,三人双手一分,满身剑意破空而出,朝俞和罩下。

可俞和只微微一笑,依旧保持着执手行礼的恭敬姿态,眼中明光如剑,在三位老者身上一旋即敛。可就见三老一齐脸上变sè,急闪身挪了半步,这才各自收势站定。

“好小子,一眼就窥破了我们的剑意破绽,看来在白骨剑冢中受益匪浅。”当先那老者一扫之前的不屑神sè,露出满面的喜意,“说吧,在那石碑前撑过了多少息?”

俞和侧头想了想,伸出了右手,比了一个九的手势,刚想再伸出左手比个一的手势,说明自己撑过了大约十九息的时间,可那老者未等俞和左手抬起,已然走了过来,举掌大力拍打着俞和的肩头,口中连声赞道:“不错,很不错!区区还丹初境,剑道资质也是稀松平常,居然能撑过九息,未来成就不可限量!那石碑上刻的‘太玄典’看清了多少行字?”

俞和干脆便顺水推舟,藏起拙来,脸上露出羞愧状,低头喃喃的道:“弟子有负师长的期望,只看清了约莫二十行字。”

“二十行?”那三位老者再一次面露异sè,“这可比我们当年强得太多了。难怪才一出关,读剑之术已有小成之相,一眼就看穿了我等剑意中的破绽。”

俞和站着未说话,那三位宿老却是人人又喜又羡,当先那老者挥手道:“快快下山去吧。十八个月的修行,虽然时rì漫长,但能有此成就,便是大善。速往你家师尊处报喜吧。”

“遵命。”俞和对着三位老者又是一揖到地,这才沿着铁索攀下了浮空山,走下西峰,朝藏经院而去。

十八个月,虽然一心沉在剑道修行之中,但对俞和来说,却也是相当漫长的一段时光。此刻出关而出,很有些归心似箭的感觉,不自禁脚下步子也愈发的快了。穿过罗霄剑门道庭,刚到藏经院门口,就看见云峰真人背手站在主殿正门外,笑盈盈的看着自己。

心中一股暖意升起,俞和快步走到云峰真人面前,俯身一拜道:“师尊,弟子十八个月修行已毕,今rì出关来了。”

“接剑!”云峰真人一甩袖,二白一红的三道剑光飞出,直奔俞和而来。

俞和不慌不忙的抬手一招,那三道剑光便摄入了他的掌中,化作三条细细的丝绦般,在手指间绕来绕去,剑光圆转如意,发出悦耳的轻鸣声。

“师尊莫不是要考较弟子一二么?”俞和咧嘴一笑,右掌当胸一抹,白莲、赤鸢、破甲三剑显化原形,绕着他的身子飞旋起来。

“省点气力吧。你若是没学成什么,上面那三个老顽固,会放你如此喜孜孜的回来?恐怕早把你奚落得灰头土脸了!”云峰真人一挑眉,转身朝主殿中去,“自回东峰歇息去吧,你若一身气力无处发泄,半个月之后就是chūn分祭酒门内试剑,这次可有好几位你的同辈师兄或出关或归山而来,其中当有能与你一争高下的杰出人物,到时你自去与他们拼斗吧,为我藏经院搏个开chūn好彩头回来。”

俞和收剑一揖道:“弟子自会尽力,必不叫师尊失望就是。”

言毕转去了论剑殿,与五位师兄师姐寒暄了一番,可却没见着宁青凌在。众人对着俞和问东问西,但禁地中的诸事,碍着门中科仪,也不便细说。俞和草草说了些不紧要的,便回东峰小院去了。

一年多没回来,这小院中除了树木更加茂密高大了些,再没有一丝变化。俞和推门进院,里面洒扫得一尘不染,他汲来灵泉水,痛痛快快的洗了澡,换上一身崭新的道服,拎起酒葫芦,哼着小调儿便出了门。

东峰后山的镜湖边,那块他惯常饮酒的大青石,已然爬满了青苔。俞和纵身坐了上去,望着眼前一片靛蓝发亮的山湖水,悠然的喝起了酒。

初chūn时节的清冷山风徐徐而来,夹着花木草树新萌的自然芬芳,在俞和身边缭绕。也不知是许久没饮过酒了,还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半葫芦水酒喝下,腹中一团暖流上冲头顶,俞和就这样靠在大青石上,醺醺的半睡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袅袅的,有笛声不知从何处来,奏的是一関《盼君归》。

第一百四十五章青凌战,奇术呈

chūn分祭rì大典依旧是山门中最喜庆的rì子,俞和贵为掌门随侍弟子,身上穿的竹青刻丝祥云纹蜀锦束袖法服,头扎同sè广绫混元道巾,一身行头比寻常内门弟子要华贵得多。腰间悬着一口古铜鱼鳞鞘的仪式长剑,往鉴锋掌门真人身后一站,显得器宇不凡,格外引人注目。

上午作过诸般祭祀天地的法事,午斋之后,便又是一年一度的门内试剑大会。

在这近两年中,俞和下过南海,上过定阳,回山之后,又入白骨剑冢闭关修行了足足十八个月,倒是很少在门中走动,看剑台上纵横呼喝的弟子们,颇有了一些陌生的面孔,看来剑门近几年广开门庭,十九代弟子中人才济济”“。

今年试剑,藏经院弟子被分派镇守的,是酉字号剑台。论剑殿的五位弟子,加上俞和与宁青凌一共七人,在剑台上拔剑指天,彼此交击一响,就算是走过了仪仗。大师姐莫子慧依旧带着论剑殿五人收剑回鞘,飘身跃下了剑台,聚在一起盘膝坐好,只等着看俞和大展神威。

既然之前云峰真人吩咐过,要俞和为藏经院讨个开chūn的好彩头,所以他也就没下剑台去,可宁青凌竟然也站在剑台上未走。小宁师妹笑盈盈的望着俞和,收起了长剑,却伸手从腰带上抽出了她的那支六孔黄玉笛。

“俞师兄的剑术道行,青凌在定阳是见识过的,心底里佩服得紧。这次师兄入剑冢修行十八个月,却不知已高深去了何处。青凌虽然才疏学浅,可也想在师兄面前讨教几招。”

俞和这一听宁青凌竟然邀他试剑,惊愕得合不拢嘴,忙摆手道:“师妹,虽是门内试剑,可也是刀光剑影。师兄我手脚甚是粗浅,万一收势不及,伤到了师妹,那可是场大罪过,此事万万不可!”

“师兄这话,莫不是看不起青凌么?”宁青凌黛眉微颦,薄嗔一声,“师妹一身艺业,俞师兄还未曾见过,这便笃定了能胜过我掌中的六韵归霞笛?”

说罢宁青凌轻移莲步,踏了个罡斗,把手中笛子一抛,登时从那六个孔中涌出重重彩霞。一时间天音俱现,众妙纷呈,小宁师妹衣袂翩翩,十根玉指间闪烁着如水波般的仙光,宛如仙宫掌乐女师临凡。

“原来师妹已修成还丹大功。”俞和一望宁青凌的周身气机,便知到这小宁师妹已然身具还丹一转的道行。他苦练一张脸,伸手把腰间所配的仪式法剑摘下,也不拔剑出鞘,就这么把剑鞘当胸一横,摆了个守势道:“俞和愿领教青凌师妹的高招。”

“师兄看招!”宁青凌嘴角一弯,那只六韵归霞笛竟好似飞剑一般贯空而至,疾点俞和的面门。

俞和眼中有层浮光闪动,他也不运剑去拨,等笛子shè到了额前五寸,脚下一错步,使出白骨剑冢中学来的步法,身子平平挪开了一尺,那六韵归霞笛便擦着他的鬓边飞过。

可宁青凌左手一招,右手纤纤玉指弹动,好似在按捺着无形的笛孔。眼见那六韵归霞笛在俞和脑后一绕,竟发出了如同禽鸟嘶鸣的声音,转朝俞和背心身柱穴撞去。

这声音在耳畔一绕,俞和登时觉得头昏眼花,脚下虚浮无力,这下一步就有些踏不出去。他猛屏住了一口气,手中长剑朝身后一架,使了个凡俗剑术中的“将军背剑”一式。

“叮当”的一声,六韵归霞笛正撞在那柄仪式法剑的古铜鱼鳞纹剑鞘上,这剑鞘不过是用凡铜铸炼,仅仅形式花哨悦目而已,被法器挟着真元一击,登时四分五裂,露出里面的桃木剑锋来。

六韵归霞笛化作一道黄光,拢回了宁青凌的双手之中,玉指轻轻一抹,笛子中便流出了轻灵的乐韵。小师妹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道:“俞师兄却也太过托大了,青凌虽是弱女子,可既然上了剑台,手下却也不容情呢。”

俞和看了看身后的一地碎铜片和手中的桃木剑,讪讪一笑道:“师妹果然厉害。巧取广芸前辈的音功奇术与罗霄元神御剑法两家之长,融为一炉,师兄可当真要加着小心应对了。还盼师妹莫要下手太重才好。”

宁青凌灿然一笑,双手一合再分,六韵归霞笛飞旋而出,有丝丝缕缕的仙光云霞在六个笛孔中吞吐流转,那婉转的笛声,忽如百鸟齐鸣,忽如山间秋风,一会儿轻灵欢快,一会儿缠绵如雾。

俞和知道这音律奇术的厉害,聚气凝神,默念着清净坐忘素心文,脚下倒踩七星,手中一柄三尺桃木剑,好像拨云摘星一般,朝飞来的六韵归霞笛点去。

俞和这一展开剑势,那口桃木剑就在他掌中若即若离,洒出一片黄濛濛的剑影如山如林,把身周一丈守得风雨不透。任宁青凌祭使的那支六韵归霞笛,好似一只灵巧翻飞的黄鹂鸟,可就是啄不到俞和的身子。

宁青凌忽伸手在发髻上一拈,便抽出了一根三寸来长赤金发簪,在指尖一转,这金簪子一分为九根金针。

“天机金针,破炁封元!”宁青凌一抖手,九道细如发丝的金光,直朝俞和胸腹双肩刺去。

甫瞥见宁青凌金针脱手,俞和便运转剑脊去挡,可这九根金针竟然直接贯透了桃木剑上所附的真元剑罡,洞穿了剑身,依旧朝俞和飞刺,其势亦不见稍弱。

俞和倒也不忙,低头张嘴,一口胸中真罡喷出,稍阻金针来势,左手当空拂过,那九道金针就被他摄入了掌中。手指轻轻捻转,细长的金针重又变回了一只松纹赤金发钗,俞和轻笑道:“小师妹倒有一手好针线。”

小宁师妹一跺脚,招手摄回了笛子,轻启朱唇,竟把广芸大家的九霄调给吹了出来。

起初时,俞和还闭目含笑,抱剑悠然听着,他自顾守定灵台中一丸灼灼xìng光不乱,不被笛声所扰;可等笛声上历三十二天,越攀越高时,他忽然想起这座酉字号剑台边,还坐着论剑殿的五位弟子。

他是听过广芸大家亲奏全関九霄调的,深知这曲子非同小可,实乃是一道音律奇术仙曲,其中藏着灭散心神的大杀机。俞和也不知宁青凌此时的还丹初境道行,能不能束得住这仙曲之中的摄魂音煞,若cāo持不妥,却误伤到了左近的诸位同门,那可真是惹下了大罪过。

俞和急忙睁眼四望,就见论剑殿五弟子尽都闭上了眼睛,身子随着曲调摇摇摆摆,登时他心中大骇,脚下猛使力,朝宁青凌纵身而去。

宁青凌见俞和忽然睁眼疾冲了过来,也不知他是要施展什么手段,情急之下加催真元,那笛声转瞬间拔到高远处,一连九响,声声贯空碎云,正是广芸大家震退洪老道的那一调“真空九龙吟”。

俞和不懂音功斗法的诀窍,只能将一道真元提到喉头,口发长啸去扰乱笛声。

宁青凌被俞和猛一嗓子震得有些发懵,茫然撤下笛子,倒退了几步。忽见俞和已站到了她的面前,正把那支松纹赤金发钗,轻轻插回了她的发髻中。

俞和抬手抚着胸口,一边轻喘了口气,一边紧盯着台下的论剑殿五弟子道:“小师妹,幸亏你手下留情。这九道笛声若再多运半分真元,师兄我定逃不过十rì静修。广芸大家的音律秘术,可当真是厉害得紧。”

宁青凌见俞和脸上有些发白,额头也有细汗,连忙抢步过来。顾不得女儿家的矜持,她一手搀住了俞和的臂弯,另一手扣住了俞和的寸关尺三脉,口中急道:“俞师兄,你可有哪里不适?青凌一时顽劣胡闹,这九霄调和真空九龙吟,师尊原是说过在我还丹三转未成之前,是不能轻易施展的。青凌可是伤到了师兄?师兄莫要吓我,身子有何不适快讲于我听,青凌身边有养魄安神的灵药甚多,定能保得师兄无恙!”

俞和笑着摆摆手道:“小师妹,师兄我哪儿有那般柔弱?听个曲子就要身受重伤,你可还没修成那么大的神通呐。更何况我在海南时,陪云峰师尊作客恒鼎园,曾有幸得聆广芸大家亲奏此曲,那时师兄我都没显了丑去,难道今rì还会栽在你这半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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