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真剑侠录(沫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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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真剑侠录(沫繁)- 第1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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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子大好,师尊师伯不必挂牵。”俞和心中涌起热流,脸上却只是淡淡的一笑。为了让两位真人宽心,他故意催动一道护身罡劲,把宗华真人和云峰真人的手指弹开。

云峰真人只觉得俞和脉象凝沉泰定,那反震过来的一道罡力jīng纯浩正,后劲绵绵泊泊,绝没有半分亏虚之相。眼看俞和这神完气足的样子,哪里像是刚刚同密宗老僧剧斗过一场的人?

“俞和,你做得很好!”宗华真人一拍俞和的背脊,仰天大笑,对着石坪上的西南诸派群修抱拳道,“我罗霄剑门弟子奋勇,侥幸胜得一局,这接下来这第三局,却是哪位道友赐教高招?”

坐在左列太师椅上的道佛两宗正道修士面面相觑,一时间倒没人起身下场。虽然俞和与密宗老僧那最后一招拼斗,谁都没有看懂其中的玄机,但无空禅师最后言之凿凿的说,这一局是俞和胜了,委实震住了西南诸派。

要知道方才开口认输的,可是在西南滇地执牛耳的东巴密宗,而且自认不敌俞和的,还是东巴密宗中凶名盛极的十八金身斗佛之首座无空禅师。罗霄剑门区区一个籍籍无名的十九代弟子,居然一人一剑就把无空禅师打得黯然退走,六位老僧驾云而去,这便说明东巴密宗已然认可了剑门滇南别院有资格在西南立足。

宗华真人和云峰真人坐回了居中的太师椅上,罗霄剑门的一众剑修,除了大师兄夏侯沧面无表情之外,人人都对俞和竖起了大拇指。

六位密宗和尚一走,沉晖书院的修士便成了左列上座,许多人把眼神投向肖子谦,想看这位“滇地十杰”之首,如何去与俞和一争高下。

肖子谦见群修皆把目光转来,他沉稳的面庞上登时堆起了一片难sè。他自知此时若不有所表示,恐怕是太过尴尬,但一来师尊虞琰真人与罗霄剑门的金晨真人言归于好,这时自己若是下场斗剑,定要惹得虞琰真人恼怒,二来他心中清楚,自己就算祭出压箱底的撒手锏,也万万不是俞和的对手。肖子谦思前想后,终于还是硬着头皮站起身来,他对着群修拢手团团一揖,再对石坪zhōngyāng的俞和抱拳道:“俞和贤弟,愚兄这点微末的道行,前几rì里早与你试过手,心知不是你的对手,故而也无意在此献丑。你我本是知己,今rì贵门别院开山大典,我俩若是拔剑一战,既伤和气又煞风景。愚兄就不与你斗法了,今夜晚宴,你我以酒为剑,大战三百合,不醉不归可好?”

俞和一听,自然懂得肖子谦是在委婉的推脱不战,他讲得虚虚实实,多半也不是说给俞和听,而是在西南诸派修士门前,给他自己找个台阶下。肖子谦话里言明,他跟俞和乃是知交好友,自然不好下场一战,伤了情谊,可为了应景,便定下以酒为剑之约,此暗合古时豪侠之风,既让群修不好多加指摘,又可显得肖子谦磊落豪迈。

“肖大哥此计大妙,今夜你若能凭酒力胜过小弟,这一局就算你赢,也是无妨!”俞和顺水推舟,朝肖子谦抱拳答道。两人一唱一和,相视大笑,肖子谦趁势的坐回了虞琰真人身边,果然见自家师尊嘴角弯起,露出了一丝笑意。

“当真可笑,什么以酒为剑!”那左列的澜沧江南班岛修士中,忽然传来一声冷笑。有个身高不过五尺,可一对手臂却出奇的长,几乎他站直了身子,指尖能摸着自己小腿肚的奇形青年,拧腰腾身而起,在半空中打了一个筋斗,挟着烈烈风声,落到了俞和的面前。

这青年修士不紧不慢的从怀中取出了一副金丝手套,带在了他的双掌之上。此人手指着俞和,却转头对肖子谦喝问道:“姓肖的,你既然说你斗不过他,那若是我将他打倒了,你就须得把‘滇地十杰之首’的称号让给我,你可答允?”

这个手臂奇长的青年修士,在西南滇地也是赫赫有名,他名唤赵魁儿,乃是澜沧江南班岛的少岛主。话说这位赵大少,虽然同百越教的木大少yiyàng,都是自小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养成了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纨绔xìng子,但人家可是尽得了南班岛的绝学真传。昔年滇地十杰斗法,赵魁儿力压滇地少年英杰,唯独败在肖子谦手下,便作了个十杰老二,心中大是憋屈。回到自家岛上,闭关苦修了一年。出关之后,赵魁儿寻到肖子谦,见面二话不说抡拳就打,可百招之后,还是被肖子谦打得倒地不起。赵魁儿大败而走,心中依旧不服,又回南班岛闭关,每年秋分时节出关,他就要寻肖子谦一战,两人共斗了四次,但赵大少就没能胜得一次。直到今rì,赵魁儿还是憋屈的做着滇地十杰老二,心中自然是耿耿于怀。

肖子谦一看是赵魁儿下场来,心里暗暗笑道:“俞和,我这算是送你个顺水人情,这第三场斗法,你可是稳胜了。”

想到此处,肖子谦对赵魁儿一抱拳道:“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子谦方才亲口说过不是俞和老弟的对手,赵兄若是能胜得俞老弟掌中三尺长剑,那这滇地十杰之首,自然是赵兄无疑。”

“好,看打!”这赵魁儿话音没落,头也还没转回,但他那奇长的手臂抡起,握指成拳,“呜呜”怪风声响,这拳头就已朝着俞和的下颌处砸来。

赵魁儿身子虽瘦,但手臂一运劲,立时涨到足能有常人大腿般粗细,筋肉纠结得好似古铜老藤,五根手指又粗又长,捏起个拳头直如酒坛子般大小。金丝手套化作一道淡淡的金光,有团凝实如岩的五行土炁裹在赵魁儿的拳头上,这简简单单的一拳之力,已足能有万斤之巨。

赵魁儿眼看自己的拳头离俞和越来越近,可俞和就是倒提长剑笑吟吟的站着,身子动也不动,全没有闪避或者挡驾的意思。赵大少心里是笑开了花,自己这拳头上的力道,就算是个金石铸成的人儿,若被砸得实了,也得四分五裂,更不用说俞和这稍嫌瘦弱的身子骨了。这个罗霄剑门的弟子,想必是方才撞大运胜了无空老和尚一招半式,心中正得意得紧,打算不躲不闪的硬接自己这一拳,等到拳头真落在了他的下巴上,自己劲力一吐,将这人砸得七荤八素,那肖子谦可不就要把滇地十杰之首的称号,拱手让给自己?

只见拳头离俞和的下颌已不足五寸,赵大少微微的眯起了眼,似乎很享受下一刻自己就要打碎俞和下巴的感觉。手上力道再催,这拳头愈发快了数分。

俞和脚下轻轻一挪步子,“呜”的一声风响,赵魁儿的拳头擦着他的鼻尖扫过。赵大少使力太猛,一个收势不及,身子竟朝俞和扑跌过去。

“怎么会没打中?”赵大少心中诧异,可他也不多想,顺势拧转腰背,抡起另一只胳膊,又是一拳好似铜锤,猛朝俞和耳畔横扫过去。

俞和不慌不忙,脚底下一垫步,朝后跃了半尺,赵魁儿的连环两拳尽数落空。这时赵大少的整个背脊都成了空门,俞和抬起左手,在赵魁儿的肩膀上轻轻一推,暗劲送出,便把赵大少推开了三尺。

俞和双手抱拳道:“这位道友,何不先报上名号,再行过招切磋不迟。”

“澜沧江南班岛,你赵魁儿大爷的便是。废话少说,再吃我一拳!”赵魁儿两拳打空,肩膀上还被拍了一掌,登时觉得俞和是在戏耍于他。当着这许多西南修士的面,赵大少颜面扫地,心头便有一股邪火窜起。

只见他双臂挥动,顿时化出一片拳影,两脚蹬地,跃到空中,那一双裹着五行土炁的拳头好似暴雨一般,朝俞和劈头盖脸的打来。

剑修本就大多走的是轻灵迅捷的路子,俞和读剑之术已然小成,又学了白骨剑冢中的无名步法和七步云真篇。只看他把身子轻轻一晃,整个人就好似风中垂柳一般柔若无骨的摆动,脚底下更如闲庭信步,亦步亦趋的,在赵魁儿的拳势中穿行。俞和脸上的一副闲适安逸表情,好像他并不在战圈之中,只是在旁观看赵魁儿自行cāo演拳法一般。

赵大少一口气打了能有上百拳,可偏偏没有一拳落到俞和的身上,甚至连衣襟袖角都没能沾到一片。俞和只顾辗转腾挪,长剑反手背在身后,半招都没有反攻出去。

“你敢耍我?”赵魁儿恼羞成怒,一个筋斗倒翻出去,抡拳把脚下青石地面砸出了近丈长的数道裂缝,他指点着俞和骂道,“光会躲算什么本事,你若是条汉子的,可敢跟大爷我对上十拳?”

俞和笑了笑,忽然把手中长剑往地上一插,挽起一双袖口道:“既然赵兄有此雅兴,俞和自当奉陪,莫说十拳,只要赵兄犹有气力,便是一百拳一千拳,又有何妨?”

咯吱一声响,俞和攥紧了双拳,看他白皙细致的胳膊上,突然坟起了道道青筋,赑屃血脉滚滚贯注到手掌上,仿佛那一对拳头不再是血肉,而是熊熊燃烧的两团烈火。

第一百九十一章拳相对,力如钢

赵魁儿一看俞和弃了长剑,撸起袖子竟要与他斗拳,心中自是大喜。一个剑修没了掌中三尺青锋,那跟没了牙的老虎有何区别?他赵大少可是自幼修习拳术,深得澜沧江南班岛秘传的“戊己断岳神拳”之真髓,隐隐已然窥得“拳势”之妙境,那一拳捣出,能有开山断流之威。单凭这一双铁拳,赵魁儿已不知将多少位滇地少年英杰打得骨断筋折。

对面的俞和拉开架势,摆了个双龙出水的起手式”“。赵大少只一眼望去,便看出了七八个大破绽,他嘴边冷冷一笑,拧腰展臂,吐气开声,一招黑虎掏心,就朝俞和胸口打去。

这赵魁儿天赋异禀,不仅神力惊人,而且手臂比常人要长上许多。他的拳能打得到人家,但人家一招还回来,却够不到赵魁儿的身子,拳脚相争时抡开一双长臂,占尽了便宜。可俞和既然说了要以拳对拳,就压根没打算闪避或者格挡,他提起一口先天五行土炁运到拳头之上,一模一样的一招黑虎掏心,对正了赵魁儿的拳头打去。

一大一小,却都笼罩着土炁黄光的拳头,毫无花哨的撞在了一起。平地里爆出一声闷响,好似有两个千斤石滚子狠狠的对擂了一记。

赵魁儿jīng研拳术,深知一拳打出时,气势上虽讲究一往无前,但拳头上的力道却是jīng妙得很。拳法练到高深处,便有九阳带一yīn、七发三收、两挡两送六冲等等诸般运力法诀。jīng熟了这些法诀,拳劲变化莫测,往往能有奇效,事半功倍以弱胜强。

可俞和这一拳,十成十用的就是一道硬生生的蛮力。两只拳头一碰,赵魁儿刚想运转拳劲,卸去俞和的刚力,可他的指骨间突然传来了一阵剧痛。

这是一种既陌生又熟悉的感觉,赵大少已然不知多少年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了。这一刻他似乎回到了数十年前,那时自己还是个三四岁的顽童,当有一次看到父亲在院中打熬拳力,把一根三人合抱的乌铁圆柱捶得轰轰作响,整个铁柱上都是凹陷和裂痕时,他孩童心xìng起,冲到乌铁柱前,握着粉嫩的小肉拳,对着铁柱子也是猛力一拳打出。

当时赵魁儿的父亲和母亲都吓了一大跳,赵魁儿的拳头打在乌铁柱上,整个手都红肿了起来。赵魁儿捧着手掌嚎啕大哭,他也深深记住了当拳头打在铁柱上时的那种感觉。那是一种没有任何道理可讲的坚硬,仿佛永远也不会被他撼动,血肉之躯在钢铁面前是那样的柔弱,反震回来的力道是那样的冰冷无情。

直到赵魁儿十来岁时,一身气脉真元和拳法都到了小成之境。他的父亲带他站到了乌铁柱前面,告诉他以后不用再以木桩练拳,而是改用铁柱来锤炼拳劲。当时赵魁儿的父亲让赵魁儿对着乌铁柱打一拳试试,赵大少竟然迟疑了,他犹记得小时候挥拳去打铁柱时的情形,那种不可摧毁的坚硬,在他心中已成了一层yīn霾。

后来赵大少在父亲的再三催促下,终于还是鼓足了勇气,运起十成真力,对着乌铁柱打了一拳。结果拳印深达半寸,铁柱摇晃不止。赵魁儿惊奇的看着这根乌铁柱子,忽然仰天长笑,这才驱散了心底的恐惧,从此拳术进境更是一rì千里。

但是当他今rì遇见了俞和,两人的拳头砸在一起时,这种在赵魁儿心底里消失已久的感觉,又一次出现了。

硬,俞和的拳头,硬得好像童年时的乌铁柱一般,那种坚硬的感觉,让人不由自主的生出这拳头根本无法摧毁的念头来。

而且不仅仅是硬,紧接而来的,是cháo水一般的庞然巨力。那种力量,赵魁儿只在与自己父亲对拳时感受过,好似有千万匹巨象猛冲了过来,一齐撞到自己的拳头上。在这种力量的差距面前,他的任何拳技都失去了效用,所有力量只能用来阻挡那沿着手臂筋骨逆行,径直冲撞向胸口的一道磅礴大力。

在场的群修,又一次看见了一幅古怪的情形。

俞和立在原地,一只拳头平平伸出,他脸不红,气不喘,嘴角边犹自挂着一丝轻松的笑意。可刚与他拼了一拳的赵魁儿,却是怪叫着倒翻了好几个空心筋斗,手捧拳头落到地上,脚底下又噔噔噔的急退了七八步,这才稳住了身形,赵大少脸上忽红忽白,急喘如牛。

连肖子谦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这倒飞出去的人,竟然会是赵魁儿?

俞和收拳站定,对着赵大少笑道:“赵兄可还过瘾?若是意犹未尽,在下便陪赵兄多斗几拳也是无妨。”

一句话说的赵大少脸上涨红。他哪里想得到,俞和一个剑修,身子单薄,拳法也粗陋不堪,可手上怎会有如此神力?赵魁儿忽然有些后悔,他之前该让俞和同他比斗拳法,而不是对拼拳劲,若是以拳术招法对拆,这个身具怪力的剑修,肯定不是他的对手。

但俞和若不是有十足的把握,他又怎么会弃剑不用,去跟赵魁儿拼力气?赵魁儿天赋再高,终究不过几十年道行,一具肉身凡胎,加上后天五行土炁真力,在俞和的赑屃怪力神通和先天五行土炁面前,当真是小巫见大巫。

这除非等赵魁儿修到还丹九转脱胎换骨之后,才可堪堪跟俞和比一比拳头上的力道。盖因天地虽大,但有几人能跟俞和一般福运齐天,聚纳诸般惊世机缘于一身?

“不过是有股子蛮力,还未必能让你家赵大爷服气!”赵魁儿把背脊一挺,双手在腰后一摸,掌中已然多了一对铜柄大锤。这对锤子的锤头,是一块足尺见方的地煞雷陨石,这种奇石是自地渊极深处的火眼中发掘而得,原石本是天外之物,曾在九霄上历经过天雷的锤炼,陨入大地深处之后,又在地心火煞中蕴养千万年,石冢饱含雷火二煞,而且份量极沉,莫要看这足尺见方的一块,已是重逾万斤。

这对锤子一握到手中,赵大少似乎立时恢复了信心与豪气,他单手拎锤,对着俞和面门一晃,口中喝问道:“你可敢与我比试兵刃?”

俞和哑然失笑,这位赵魁儿,可是被方才那一拳震得有些糊涂了?自己身为剑修,主动弃剑与你肉拳相斗,结果你斗拳不胜,竟然不依不饶的要跟一介修剑之人比试兵刃?

左列太师椅上坐的澜沧江南班岛的修士,全都垮着一张脸,有的已然转头望着别处,不愿再看石坪zhōngyāng的赵魁儿。他们都知道自家少岛主的暴脾气,这个时候若有人去拉赵魁儿回来,赵魁儿定会把一肚子怨气全都撒在这个人身上,只有等俞和把赵魁儿打得心服口服,他一口气自行散了,才不会继续惹是生非。

“还请赵兄赐教高招。”俞和摇了摇头,招手一摄,三尺长剑落入了掌中。赵魁儿把左右手的大锤在胸前一撞,雷鸣声响,一大蓬雷火挟着团团黑烟炸碎开来。

“你给我在这儿吧!”赵魁儿垫步拧身,双臂上筋骨突突直跳,把掌中双锤抡开了,那地煞雷陨石锤头拖着道道雷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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