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天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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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天之下-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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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不好吧。”周子健虽是这么说,却已经站起身来,拿起桌上的宝剑,随程浩然来到中年剑客的桌旁。
  中年剑客一直都在目不转睛地瞅着周子健,听着刚才的对话。见周子健二人过来,赶忙起身相迎。
  中年剑客拱手一揖,说道:“在下何文弱,见过周大侠。”
  周子健抱拳回了一礼,说道:“何兄千万不要这么说,大侠二字我是万万不敢当的。”
  三人落座,何文弱喊伙计又拿了一副碗筷杯碟,然后给周子健斟了一杯酒,说道:“周大侠,请!”
  周子健也不见外,酒到杯干。
  程、何二人频频给周子健斟酒、布菜。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何文弱给程浩然递了一个眼色。
  程浩然轻轻痰嗖一声,说道:“周大侠,您可知这银虹的来历?”
  周子健刚啃完一只鸡腿,用伙计上的毛巾擦擦手,喝了一口酒,清清嗓音说道:“今日两位仁兄如此盛情招待在下,却之不恭。不瞒二位,我略知一二。想当初,巨寇赫连擎天死于龙山,银虹落于朝廷之手。之后银虹被人献于太子,太子又将其赠给了步军统领托合齐,不想托合齐当夜就给弄丢了。”
  程浩然目不转睛地瞅着周子健,问道:“那兄台您是如何得到这柄剑的呢?”
  周子健又喝了一杯酒,说道:“我曾经路过保定府,见一中年汉子在街边卖剑,要价五百两,卖的就是此剑。我看到此剑,甚是疑惑。问他此剑来历,他却笑而不答。我见此剑并非凡品便买下了。”
  程浩然睁大了眼睛问道:“那为何只卖了五百两银子?这口剑可是无价之宝啊。”
  周子健神秘地一笑,说道:“因为这口剑是假的。”


第二章 喊冤
  “假的?”程浩然和何文弱不由得惊呼出声。
  程浩然眉头一皱,诧异问道:“周兄,恕我眼拙。在下没有见过银虹,但也听说过。但不知如何看出此剑真假?”
  周子健没有说话,举杯又喝了一口酒。然后左手将银虹抽出,右手食指猛地弹了一下剑身,银虹立时发出“嗡”的一声清响。
  程浩然和何文弱诧异地瞅着周子健。
  周子健又将银虹插入鞘内,缓缓说道:“此剑确非凡品,能切金断玉,削铁如泥。能做出此剑的人也非寻常之人。但我听闻真正的银虹剑身相击之时声如龙吟虎啸,久久不绝。”
  何文弱一脸迷茫地问道:“那周兄为何要买此剑。此剑虽是口好剑,但带在身边十分惹眼。官府至今还在缉拿偷盗之人,周兄不可大意。”
  周子健微微一笑,说道:“多谢何兄提醒。我买它是因为在下行走江湖这么长时间,也没有遇到过这样一把好剑。官府虽然仍在缉拿盗剑之人,但此剑并非被盗之银虹。我花了真金白银所得。就是打官司,官府也不能不讲道理。”
  程浩然点头称赞道:“周兄豪气干云,程某不及。我等虽与周兄萍水相逢,但还是希望周兄能够审慎才是。”
  周子健笑道:“多谢程兄提醒。”
  正在此时,街上传来一阵隆隆的击鼓之声。酒楼里的人都纷纷离开了座位,向外探头张望,不知发生了什么。
  在高邮县县衙门口,一个老汉正在使劲击鼓。
  不一会儿,县衙大堂传来一声高喊:“县大老爷升堂了!”
  老汉放下鼓槌,几步跑进大堂,“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此时天已经黑了,县衙大堂也掌起了灯。县衙大堂靠北中央放着一个公案,公案后知县大人身着官服,正襟危坐。公案左手边摆了一张长方桌,桌子后面坐着一名刑名师爷。衙役们手持水火无情大棍,分别在堂口两边站立,威武之声不绝于耳,好不威严肃穆。
  看这位知县大人,面白如玉,眉目俊朗,颌下微微有些胡须。堂上一坐,气定神闲,不怒自威。
  知县瞅了瞅下跪的老汉,并没有拿起桌上的惊堂木,轻声问道:“下跪何人?为何击鼓鸣冤?”
  老汉急忙叩了一个头,语无伦次地说道:“小老儿张千。小女被人抢了。求大老爷快快救救小女!”说完,满是沧桑的脸颊老泪纵横。
  知县皱了皱眉,侧目看了看身边的师爷。
  这名师爷大约六十上下的年纪,身形瘦弱,一头灰白的头发,白的多,黑的少。面容枯槁,双手干枯无肉,但一双眼睛倒是囧囧有神。师爷会意,拿过一张纸铺好,提笔准备笔录。
  知县尽量和声细语地说道:“张千,不必着急,事情经过慢慢讲来。本官一定为你做主。”
  张千又磕了一个头,说道:“知县大老爷,小的家住城外东源乡小张村。去年借了县里的大财主郭炳南一两纹银用来买种子。今年小的还钱时,郭大财主说连本带利是一百两纹银。今日小的与他理论,郭大财主不仅砸了小人的家,还把我女儿给抢走了。求老爷做主啊!”
  知县闻言,眉头一皱,右手从公案上抽出一支红漆火签,就要扔在堂前。
  师爷急忙停笔,转过桌案来到知县面前,低低的声音说道:“大人,且慢,容学生一言。”
  知县一愣,轻轻将火签放在公案之上,说道:“先生有话请讲。”
  师爷看看周围的人,低低的声音说道:“郭炳南,大人可知其人?”
  知县摇了摇头,说道:“没听说过。”
  师爷神情肃穆地说道:“大人,那郭炳南本是东源乡的财主,去年才入住高邮县。“
  知县目光一闪,问道:”这又如何?“
  师爷神秘地说道:”那郭炳南倒没有什么,但他的儿子是当今圣上的御前侍卫郭彦。听闻此人拜了一等侍卫慕容节烈为义父。如果大人抓了郭炳南,恐怕知府大人怪罪下来,您吃罪不起啊。还请大人三思。”
  知县的双眉拧成了疙瘩,半晌无言。
  张千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抬头眼巴巴地瞅着知县。
  过了一会儿,知县点手唤张千:“进前来。”
  张千向前跪爬了几步。
  知县摇了摇头,说道:“我叫你站到我的面前。”
  张千哆里哆嗦的站起身,走到公案前边。
  知县上下打量了张千两眼,说道:“你当真想救你的女儿?”
  张千急得顿足捶胸,说道:“小女危在旦夕,大人何出此言?”
  知县压低声音说道:“本官倒是有一个法子能救你的女儿,就怕你不敢去做啊。”
  张千抹抹眼泪,盯着知县,坚定地说道:“只要能救我女儿出来,我这把老骨头就是砸碎了喂狗,我也认了。”
  知县神秘地一笑,绕过公案,走到张千身边,在老汉耳边悄悄说了几句。
  张千面带犹豫地问道:“这样能行?”
  知县脸色一沉,说道:“在此公堂之上,本大人焉能口出戏言。你只管放心,这样绝对可行。事不宜迟,赶快照我的话去做。耽搁了时间,你女儿恐怕就遭毒手了。”
  张千连声说道:“我马上就去,马上就去。”说着转身跑了出去。
  知县望着张千远去的背影,摇了摇头。
  知县环视四周,问道:“今日江捕头去哪里了?”
  话音未落,房顶飘身落下一人。看此人二十左右的年纪,面如冠玉,眉分八彩,目似流星,后背背着一口单刀。
  这个年轻刀客来到知县面前,打了个千说道:“卑职见过大人。”
  知县皱了皱眉说道:“江捕头,你轻功虽好,但走走正门好不好。你老踩房顶,我还要花钱修啊。”
  年轻刀客尴尬地一笑。
  知县脸色一正,沉声说道:“此次唤你,有一事需要你办一下。”
  年轻刀客躬身说道:“还请大人吩咐。”
  知县在年轻刀客耳边嘀咕了一番。
  年轻刀客听完后,应了一声,然后领命下去了。
  知县一拂袖袍,高声说道:“退堂。”
  众衙役纷纷下堂,只有师爷独自留了下来。
  知县看了看师爷,不解问道:“萧先生,还有事吗?”
  萧师爷疑惑地瞅着知县,说道:“大人,您这是何意?”
  知县看看萧师爷的脸,“扑哧”一声笑了。
  知县指了指师爷书案上的笔录,说道:“这笔录还是撕了吧。本县自有安排。”
  萧师爷一脸愁苦,说道:“大人,您要三思啊。此事可大可小。如果闹不好,轻者大人仕途尽弃,重则身家性命不保。”
  知县缓缓走到大堂门口,看了看天空中的星斗,叹了一口气,说道:“此中厉害,我何尝不知。但眼看此父女遭难,我怎忍心袖手不管。”
  师爷望着知县的背影,满是皱纹的脸上更多了几道沟壑,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县衙大门从张老汉进入的那一刻起,就没有关过。一些好奇的人们纷纷跑到县衙大堂外听堂。这在高邮县是非常平常的事情。眼看着张老汉跑出县衙,围观的人群这才纷纷散开。等到人群散尽,把门的衙役这才把县衙大门关闭。
  第一楼的楼上,周子健等人一直都在注意着衙门的动向。
  周子健看到张老汉跑出了县衙,急忙对程浩然、何文弱起身抱拳拱手说道:“两位兄台,在下有急事要办,恕先行告辞。”
  程浩然和何文弱忙起身离座,回礼道:“周兄请。”
  周子健再不多言,右手抓起银虹,大踏步向楼下走去。
  程浩然悄悄走进雅间,将刚才的一番话禀告给那位年轻公子。
  年轻公子淡淡说道:“银虹出世必定有事。但我等此来并非为银虹而来。此人来历不明,且与我等并无瓜葛,暂不去管他。”
  程浩然诺诺连声,正要退出。
  年轻公子开口说道:“今日天色已晚,速速找个店房住下。”
  程浩然点头答应,悄悄退出。
  过了一会儿,这一行人算过店饭账,走出了酒楼。
  深夜,高邮县漆黑一片。除了巡更下夜的,路上静寂无声。
  突然,街上有人高喊:“不好了,着火了!”
  紧接着,一阵嘈杂的锣声响起。但见城西方向浓烟滚滚,火焰冲天。县衙的大门陡然敞开,一队衙役佩刀悬剑从县衙内冲出,直奔城西。
  高邮县城南的“王家客栈”纷纷亮起了灯。一间上房内,有一个人影随着烛光的摇曳而微微晃动。房门外,程浩然和何文弱已经在门外躬身侍候。
  这时房中传来那名年轻公子的声音:“出了什么事?”
  程浩然急忙答道:“回禀主子,城西走水。看样子火势不小。”
  年轻公子说道:“打探一下,火势如何。这家客店也要注意。我可不想节外生枝。”说完,上房的烛光就熄灭了。
  第二天清晨,这群人吃罢早饭,准备登程赶路。年轻公子刚跨出房门,程浩然与何文弱已经在门外等候。
  年轻公子不动声色地问道:“昨夜究竟什么情况?”
  程浩然躬身一揖,说道:“回禀主子,昨日城西着火的是财主郭炳南的家宅。大火已经熄灭。只是另外出了一件事情。”
  年轻公子淡淡说道:“出了何事?”
  程浩然低声说道:“郭炳南死了。”
  年轻公子不以为意地说道:“这有什么稀奇?”
  程浩然说道:“听说是被杀死的。”
  年轻公子点点头,继续向外走去。
  程浩然抬眼看了一眼年轻公子,低声说道:“主子,郭炳南并非一般人。他的儿子乃是当今圣上的御前侍卫郭彦。此事非同小可。”
  年轻公子咯噔一下停住了脚步。
  程浩然说道:“郭彦的义父是御前一等侍卫慕容节烈,此事恐怕不会轻易了结。”
  年轻公子想了想,对程浩然说道:“昨日有人鸣冤,当晚郭府就着火了,如今郭老太爷被杀。此中必有蹊跷。你去把掌柜找来,我要问话。”
  年轻公子又对何文弱说道:“你去衙门打听一下,郭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要仔仔细细地查。今日我们暂且在高邮盘桓一日。”说完转身回到房间。
  不一会儿,掌柜就被程浩然领进上房。掌柜姓王,四十几岁的年纪,看着非常精明强干。上房共三间屋子。两边的房间与中厅有玄关隔着,玄关顶上有轻纱遮掩。年轻公子坐在左手房间,程浩然则将王掌柜请到中厅吃茶聊天。
  程浩然对王掌柜说道:“王掌柜,今日请你过来是想跟你攀谈一二,不知方便不方便?”
  从这群人拿刀动枪的架势,王掌柜就知道他们不好惹。
  听到程浩然发话,王掌柜急忙陪着笑,说道:“客爷说的哪里话,有什么要问的,客爷只管问就是。小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程浩然笑了笑,说道:“王掌柜客气了。”
  程浩然给王掌柜倒了一杯茶,说道:“请。”
  王掌柜双手接过,一饮而尽。
  程浩然轻声问道:“王掌柜,昨日城西郭家走水,你可知晓?”
  王掌柜眉毛一扬,说道:“知道一二。不知爷想问什么?”
  程浩然一笑,说道:“你知道什么就说什么好了。”
  王掌柜看着程浩然的脸色,陪笑问道:“客爷,不知您昨日是否知道一名老汉击鼓鸣冤啊?”
  程浩然点了点头说道:“我碰巧看到。”
  王掌柜叹了一口气,略显悲伤地说道:“那击鼓鸣冤的老汉姓张,叫张千。由于欠了郭家银两,女儿就被抢了。唉!”
  程浩然眉头一皱问道:“这与郭家走水有何联系呢?”
  王掌柜低低的声音说道:“那张千昨日击鼓鸣冤,知县没有下发飞签火票去捉拿郭家。张老汉一定是气愤不过,把郭家给烧了。”
  程浩然眼中光华一闪,问道:“有人看到了?”
  王掌柜摇头说道:“那倒没有。”
  程浩然继续问道:“听说郭家老爷郭炳南被人杀了。不知你听说了没有?”
  王掌柜低低的声音说道:“这个我也听说了。”
  程浩然问道:“那王掌柜可知其中细节?会不会是那张千杀的呢?”


第三章 杀案
  王掌柜刚要开口,左手屋内传来年轻公子痰嗽的声音。
  程浩然急忙歉意地对王掌柜说道:“还请王掌柜稍后片刻。”说完转身走入年轻公子所在的房间。
  年轻公子见程浩然进屋,低低的声音说道:“顺便问问他高邮县知县的情况。”
  程浩然躬身答道:“属下遵命。”
  程浩然转身出来,冲王掌柜一笑,说道:“王掌柜,请继续。”
  王掌柜瞅了一眼左手屋子,然后继续说道:“这郭家杀人一事,我也是道听途说,没有亲眼见到。所以个中缘由和细节,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觉得张千肯定不是凶手。”
  程浩然一笑,问道:“为何?”
  王掌柜眨了眨眼,说道:“这张老汉就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也不会武术。而郭家光养的打手就有几十个,您说这张老汉连郭家的大门都进不去,怎么可能杀得了郭炳南呢。”
  程浩然点了点头,说道:“有道理。”
  程浩然故作沉吟,说道:“我等是外地人,对此地不熟。这高邮县的知县,不敢捉拿郭炳南,想来也是个赃官喽。”
  王掌柜一听,连连摆手说道:“客爷此话差矣。”
  程浩然一愣,说道:“哦?差在何处?”
  王掌柜坚定地说道:“我高邮知县绝不是赃官。”
  程浩然面带讽刺之色,问道:“既然不是赃官,为何不敢为民做主?胆小怕事总是有的吧。”
  王掌柜想了想说道:“这高邮知县可能有些胆小怕事,但他绝不是赃官。”
  程浩然看看王掌柜那坚定的表情,心中好笑,说道:“那掌柜的给我讲讲这知县何等来历,如何长短可好?”
  王掌柜神情变得庄重肃穆,正颜说道:“我高邮知县,恕个罪说,姓柳,双名敬宣,来此已经三年。自从柳大人来到本县,减租减税。除了朝廷必须上缴的,其他摊派一律取消。他组织民夫兴修水利、开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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