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相全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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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相全功- 第1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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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爹道:“木匠也分好多种,有安分的,有不安分的,有好惹的,有不好惹的。”
    那老者变了脸色,道:“我听不明白您的意思。”
    老爹笑道:“你是那种不安分也不好惹的木匠。”
    那老者道:“还是不明白您的意思。”
    老爹缓缓道:“厌胜门。”
    听见“厌胜门”这三个字,我固然是吃了一惊,那老者的瞳孔也在刹那间骤然紧缩,无声无息中,他的一只手缓缓摸向口袋。老爹突然冷笑道:“老先生,我无心伤你,你最好也别自寻烦恼。那铁钉,未必能碰得着我。”
    那老者的脸色又是一变,把手又放了回去,目视我老爹道:“您究竟想要我做什么?”
    老爹道:“我听说厌胜门在建国之初就被划入了会道门邪教异端中,早就被五大队剿的烟消云散了,门中的高手、首脑、徒众也全都锒铛入狱,以你的手段,在厌胜门中的地位应该不低?你为什么还能逍遥法外?”
    那老者道:“还要请教,您怎么知道我是厌胜门中的人?”
    老爹道:“刚才我于暗中观察你多时了,你在动手的时候,露出了内衬,我瞧见那上面绣着一根墨色台柱——这应该是厌胜门中的身份标记?”
    那老者悚然动容:“这样的夜色,我内衬里绣的那么小的墨色台柱,您也能瞧见?!”
    “那多容易!”弘德傲然道:“我爹是夜眼,视黑夜如同白昼!”
    “名不虚传,名不虚传……”那老者点点头,道:“在下佩服之至!”
    “您抬爱了。”老爹道:“我曾听人说过,厌胜门内的等级森严,门中最高辈分的人,也就是门主,被属下尊称为‘泰山’,门中的徒众又称呼其为‘山爷’。‘山爷’下面是‘台柱’,大台柱、二台柱、三台柱……数目不等,以贡献晋升,门中低辈之人呼为‘柱爷’。台柱下面是‘椽子’,最小的等级是‘砖头’。你的内衬上既然绣着台柱,那在门中该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第177章 河怪生精(五)
    我之前虽然在叔父和一竹道长那里听说过些厌胜门的事情,可是却远远没有如老爹所说的这般详细。
    那老者也忍不住叹了口气,道:“一个外行人,居然对厌胜门如此了解,实在是令在下骇然,您真是博闻强识!我确实是原来厌胜门中的台柱,也做过许多不该做的事情,建国之后,划入会道门,被抓入狱,获刑十年,这也是我的应有之报……后来因为表现良好,提前释放了出来。这些年里,我金盆洗手,彻底和过去划清了界限,在江湖上隐姓埋名,再也不提过往的事情,更没施展过原来的厌胜手段去害人。所以,请您放心,我知道麻衣陈家的威名,更晓得您的手段,是绝不会在太岁头上动土的。今天夜里,我误入贵村,实在是因为不知道这里就是陈家村,还请您高抬贵手,放我一马。我,感激不尽!”
    “冲着你刚才没有伤我的两个儿子,我就知道你绝非十恶不赦之人。”老爹道:“不过,我也能听得出来,你话里仍旧藏着掖着,没说明白。”
    “嗯?”
    老爹道:“你进我陈家村,肯定不是误入。”
    那老者抬起头来,满脸惊愕的表情看着我老爹。
    老爹道:“你只要说瞎话诓人,我就能看得出来。”
    那老者喃喃道:“对,对,您是神断陈先生,有什么人能在您的眼皮子底下捣鬼?只求您念在我而今惶惶如丧家之犬的处境,放过我……”
    “老先生……”老爹盯着那老者,丝毫不为之所动,道:“你不说明白,我是放不了你的。毕竟,你是我家老七带回来的,我也得给他一个满意的交代。身为族长,职责所在,还请见谅。”
    那老者道:“这么说,是真的无法通融了?”
    “本就无仇,何来通融?”老爹道:“我观你额角发青,司空不平,少府色暗,乃是兄弟相阋之兆,且内有忧惧,入陈家村恐怕是躲避仇雠?”
    那老者张大了嘴,愣了许久才道:“您都相出来了,我还有什么好隐瞒的?!”
    老爹伸手揖让,道:“屋里请。”
    那老者抬腿往院中迈入,老爹紧步随上,走在了前面,带着那老者走入正屋大堂落座。
    我和弘德关了院子,也急忙跟了进去。
    我特意倒了些茶水,端进屋里时,只听那老者正在自报家门,道:“在下曹步廊。”
    “久仰!”老爹道:“后学陈汉生。”
    那曹步廊端起我倒的茶水,仰面喝了个精光,冲我和颜道了声谢,然后苦笑着朝我老爹说道:“您的神断名头,在下早有耳闻。至于在下的草字贱名又何足挂齿?”
    老爹道:“昔年柳镇的大案,就是阁下做的?”
    曹步廊一怔,随即摇头道:“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您!这样的小事,您都还能知道,厉害,厉害……”
    虽然嘴里说着“这样的小事”,但是看那曹步廊的神色,却明明颇有自得之意,显然是对那“小事”充满了骄傲。
    我心中顿时对那“柳镇的大案”十分好奇,本想再去给曹步廊倒茶的,却没有立即去,只盼望着老爹和这曹步廊能再继续说说,可是后面的谈话中,这两人却都不再提及这事情了。
    我只好又去倒茶。
    回来的时候,只听那曹步廊说道:“您慧眼如炬,在下不敢再有所隐瞒——多谢小哥了,真是宅心仁厚的孩子!”曹步廊接过我的茶,又是一饮而尽,我还要再去倒,他摆摆手:“不用了,好孩子。”
    我冲他笑笑,站在了旁边,听他和老爹说话。
    曹步廊道:“说来惭愧,在下确实是被昔年的手足兄弟所伤,不得已才逃往陈家村避祸。但是请您一定要相信,在下绝无恶意,只是想借助陈家村的威名,吓退那些穷凶极恶之徒,好叫他们不敢再对我动手。”
    老爹道:“你昔年的手足兄弟,现在在做什么?”
    曹步廊道:“他们原本和我一样,也在政府派出五大队清剿会道门的时候,锒铛入狱,后来因为立功得以提前释放……可惜了,他们贼性不改,出了大狱,不思上天好生之德,不念政府感化之恩,受了几个妖人的挑拨,竟然又入了邪教,嗐!不但如此,他们还千方百计的找到我,反复劝说,要让我也随同他们一起加入那邪教。我自然是严词拒绝,还劝他们快些回头,不料他们已经完全利欲熏心了,哪里还能回得了头?他们又怕我泄密,百般游说不成之后便动了杀机!我虽然有所提防,但是毕竟一个人,寡不敌众,被他们给合力伤了,幸亏我逃得快,也幸亏我逃进了陈家村,否则,此刻哪里还有性命啊?!”
    我听得心中一动,暗想那个崔秀精通厌胜术,似乎也是厌胜门的人,难不成,他跟这个曹步廊也有什么关系?莫非是同门?
    可是那崔秀的年纪,要比这曹步廊小很多啊。
    而且在二十多年前,厌胜门就被清剿了,而崔秀死时的年纪不过才三十多岁,若也是厌胜门的人,那也忒小了。
    “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只听老爹说道:“你那些个以前的门中兄弟,现如今又都入了什么邪教?”
    曹步廊略略迟疑,道:“那个邪教……好生厉害……那教主,据传,也是个不世出的奇人……”
    老爹道:“到了这里,你不用怕。”
    曹步廊尴尬道:“势单力薄,容不得不怕啊。”
    我忍不住说道:“是不是异五行?”
    那曹步廊大吃一惊,看向我道:“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不但曹步廊吃惊,老爹也愕然的看向我,道:“什么异五行?”
    我这才知道,叔父还没有把异五行的事情说给老爹听。当着曹步廊的面,我也不便把江南的事情细说端详,只是含糊其辞,道:“我在江苏茅山附近遇到过几个精通厌胜术的恶徒,据他们说,他们是异五行的。”
    老爹瞥了我一眼,察言观色,知道我有未尽之辞,也不多问。
    那曹步廊却十分上心,道:“小哥,你可还记得,那些精通厌胜术的恶徒叫什么名字?”
    我道:“崔秀、张易,另有一个人,姓名不知道。”
    “崔秀……张易……”曹步廊沉吟着,须臾间突然瞪大了眼睛,道:“我想起来了!崔秀是昔年厌胜门大台柱的弟子!他,他现在还在茅山么?”
    我道:“他们已经死了。”
    曹步廊失声道:“死了?!谁杀的?茅山的高手?还是你?”
    “不是。”我道:“是五大队的人。”
    “哦。”曹步廊的神色稍稍松弛,道:“也只有五大队的人,才敢惹这个邪教……”
    “这位大爷。”弘德忍不住开口说道:“你都这么大岁数了,胆子咋还这么小?”
    曹步廊愕然道:“啊?”
    弘德道:“啥狗屁邪教就只有五大队敢惹?五大队是啥?难道我们麻衣陈家就不敢惹?我告诉你,要不是现在搞求啥运动,我们不敢张扬,那——”
    “闭嘴!”老爹喝止住弘德:“你知道什么!?”
    弘德不知道五大队为何物,更不知道五大队的厉害,我却是见识过的,老爹见多识广,自然也知道。他扭头朝曹步廊说道:“曹师兄,不用理会他,这孩子浅薄没见识,平生就大话多(弘德在一旁撇了撇嘴)——那个异五行是什么来历?”
    “来历不清楚。”曹步廊摇头道:“是个横空出世的邪教,如果不是那些原本的同门师兄弟提及,我也不知道世上还有这么一个教派。”
    “这样啊……”老爹道:“那是什么人在主教?”
    曹步廊道:“教主是什么人,在下也不清楚。不过,能把我那些原本同门的师兄弟给收拢了,还叫他们死心塌地的入教——这个教主必定不是个一般的人物啊!”
    老爹道:“他们既然要你入教,就没有说什么利害?”
    曹步廊道:“他们并没有过多透露,只说了只要我入教,就叫我担任一堂之主,从此荣华富贵享用不尽,而且还能由教主亲自传授秘法,轻则道行大增,延年益寿,重则白日飞升,可修真成仙呢。”
    “白日飞升,修真成仙?”老爹哑然失笑道:“这样的话,也有人信?玄术是玄之又玄,可绝非虚之又虚!”
    “对啦,谁说不是呢。”曹步廊道:“可是我也不知道那个教主到底用了什么法子,叫我那些曾经的师兄弟都深信不疑!”
    老爹沉吟道:“那这个异五行教的底细,他们就没有向你透露分毫?”
    “他们的嘴都很严实,说的实在有限!”曹步廊道:“他们这个教,其实自称不叫异五行,自称乃是五行教,顾名思义,教中有金、木、水、火、土五大堂口,每一行堂口都有总堂主和分堂主。他们拉我入伙,就是想叫我担任木堂的总堂主。”
    

第178章 河怪生精(六)
    我听得心中暗自沉吟:“依曹步廊这么说来,那个崔秀只不过是异五行木堂的一个分堂主罢了。还不算是教中的顶尖人物,可即便是这样,崔秀都那般厉害了,那么这教主的手段究竟有多高明,也可想而知了。”
    老爹又问道:“曹师兄,你知不知道这异五行的总舵在什么地方?”
    曹步廊摇头道:“他们没有告诉我。”
    老爹道:“那木堂堂口的所在呢?”
    曹步廊又摇头道:“实在惭愧,这个……在下也不知道。”
    “呵呵……”老爹笑了几声,道:“说句不客气的话,既然曹师兄什么都不知道,又怎么会知道这个教是个邪教?”
    曹步廊道:“就是因为问及许多问题,他们都不对我说,或者显见是谎话欺瞒,所以我才猜测他们这个教是见不得光的,而且又说什么荣华富贵,白日飞升,修真成仙……简直是荒谬!因此我一口回绝。他们急了以后,才对我说那教主是多么多么的厉害,手段是何等何等的毒辣,顺之者可得永生,逆之者则无不横死……我则更加笃定这就是个邪教了。”
    “原来如此。”老爹点了点头,道:“那曹师兄今后有什么打算?”
    曹步廊叹口气,道:“还能有什么打算呐,做缩头乌龟,藏一天是一天。”
    老爹道:“不必这么悲观,是邪教,终究败业难逃。曹师兄既然已经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理应光明正大些。”
    曹步廊只是苦笑。
    老爹又要说话时,那马新社探头探脑的从东院走了过来,老爹当即闭口不言。马新社贼头贼脑凑到门前,冲我老爹说道:“老先儿,我洗好了。”
    “嗯。”老爹目视弘德道:“你去带他进屋去。”
    弘德这边正听得认真,哪里肯走?可又不敢忤逆老爹的吩咐,便瞪了那马新社一眼,不情不愿的去了。
    谁知道这边老爹也不再和那曹步廊多说了,只是道:“曹师兄,你体内有伤,就先在陈家村待上一段时间修养修养,不会有人为难你的。”
    曹步廊又惊又喜,道:“这,这样不太好?”
    老爹道:“江湖儿女,不必忸怩。你在陈家村里待着,总有一口饭吃,也不必担心那些邪教恶徒来寻你的麻烦。”
    “实在是不胜感激!”曹步廊站起身来,朝着我老爹深深一揖。
    “曹师兄客气了。”老爹又吩咐我道:“弘道,你带你曹师伯去东院里,先找间房子暂住。”
    “中。”
    叔父既然不在,封、李又走了,四间房子都是空的,收拾一间屋子给曹步廊住不算什么难事。
    安顿好了曹步廊,回到西院,老爹在门口叫住了我,恰弘德也从屋里出来,见这边只剩下我和老爹了,诧异道:“散场了?不说了?”
    我道:“人都去睡了,还说什么说。”
    “咋又安顿一个人啊!”弘德抱怨道:“家里的口粮还不够咱们自己吃呢,这还天天往家里留人!”
    “你懂什么!?”老爹低声喝道:“那个曹步廊没说实话!”
    我和弘德都十分诧异:“都这样了,他还没说实话?!”
    “说出来的话倒都是真话,可是有些话他不愿意说。”老爹道:“所以这个人要防着,所以我才把他留了下来。”
    我心中不胜唏嘘,道:“爹,茅山那边的事情……”
    老爹道:“你进屋里来,捡要紧的说,你叔父回来后,肯定也有话要说。”
    到了正屋,我把江浦、大宝禅寺和茅山以及丛林中的事情简单节要的给老爹说了一遍,倒是没有费多长时间,老爹听得认真,中途也不问我。只弘德大惊小怪,搅七缠八的问个不停,又屡屡被老爹瞪止,是憋了一肚子的疑问,不敢发作。
    临了, 老爹说道:“这异五行是要做大动作,暗地里搞这么多动静,可惜被五大队给盯上了……估计好景不长!”
    我道:“那咱们还管不管了?叔父还拿着那个往生咒的铁片呢。”
    “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老爹沉吟道:“你和你二叔在南方坏了他们的好事,杀了他们的畜生,拿了他们的往生咒牌,咱们又留了曹步廊在村子里,他们会善罢甘休?”
    我心中暗想:“果然,这时候就是想置身事外,恐怕也不能了。”
    老爹又道:“他们要是真在开封活动,那就是咱们麻衣陈家的心腹之患,陈家渊源久远,宝物众多,他们未必不打咱们麻衣陈家的主意……弘道,等你叔父回来以后,你们俩就动身去开封,把这个异五行的底细给查清楚!”
    “嗯!”我顿觉热血沸腾。
    弘德也兴奋起来了,道:“爹,我呢,我呢?!”
    老爹瞥了他一眼:“在家给我去放羊!”
    弘德:“……”
    老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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